“你明白就好,只要你好好的,爹爹就放心了。别总跟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只要活着,又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
顾老爷这似是话中有话,顾云妍疑惑地抬起头来:“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叫女儿不解得很。”
他侧过头,有些不敢对上顾云妍的目光,放下汤碗,艰难地开口:“爹爹不想瞒着你,姬大人同意让你过门,可是侯夫人和侯爷这一关却过不了。他几番劝说,才让长辈勉强点头。只是唯独一条,却是不能让你为正妻。”
顾云妍只觉得脑中一空,有种坠入冰窖之中的感觉,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爹爹是说,我不能为妻,只能为…妾?”
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不能成为当家主母,而是屈从在正妻之下的犹如侍婢一样的良妾!
顾云妍感觉自己要疯了,姬柯冉怎么能这样待她,如何能这般作践她!
“这么荒谬的提议,爹爹难道答应了?”她不可置信,这个爹爹最是疼爱自己,哪里听不出姬柯冉是找理由作践人?
顾老爷叹了口气,双眼微红:“但凡有别的法子,爹爹又如何能委屈了你?”
他满眼痛心,如此妥协,委屈了顾云妍,若不是情非得已,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顾云妍拼命摇头,怎么都不能接受:“爹爹,除了侯府,女儿还有别的选择。既然不能嫁给萧太傅,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许多人仰慕女儿,林御史,贺侍郎,柯探花…”
随便挑一个,都比当姬柯冉的小妾强!
小妾是什么东西,比侍婢的身份好一点罢了。主母要打要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小妾,也比不过平民百姓的正妻强。毕竟小妾不管出身再好,是永远不能扶正的!
顾老爷不忍,只是也不得不告诉她真相:“妍儿,今早爹得到消息,林御史把你写给他的信拿出来,公诸于众了。”
顾云妍惊呆了,林御史对她一往情深,所以自己也放心支使他做事。
因为她明白,这个男人绝不会忍心伤害自己丁点的,更不可能做出威胁自己的事来。
如今自己听到了什么,林御史竟然公开了信笺。
那等于是告诉所有人,林御史所做的事全是顾云妍吩咐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焦急
以前林家不管怎么逼迫,林御史都没说出一个字来,死死守住他和顾云妍之间的秘密。
这会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他不管不顾,这会害死自己的,难道林御史不知道吗?
“不,不会的,他对我倾心以待,因为我害怕被别人知道,坏了名声,他就守口如瓶,从来没对外人透露出一个字来。”顾云妍惊惶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才能带给她一点点的安心。
顾老爷不得不戳穿她的自欺欺人,甚至给顾云妍带来更加糟糕的消息:“不止如此,林御史还去找了言公子,把他与你的信笺也拿到手了,甚至还…”
“甚至怎么了?爹爹,他疯了吗?”顾云妍难以置信,当初口口声声说为了她能豁出性命的男子,怎么转身就如此恶毒,把自己陷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顾老爷见她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摇摇欲坠,生怕顾云妍晕了过去。
在她几番催促下,顾老爷才艰难地开口道:“林御史把信笺贴在沁芳楼大堂,如今京中所有的书生没有不知道此事的…”
顾云妍一听,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放在沁芳楼,多少文人雅士,多少达官贵人,全都看见了吗?
因为对言政楠和林御史没有防备,顾云妍用的是她的笔迹。
她身为京中有名的才女,不知道多少字画流了出去,没有人不清楚自己的字迹。沁芳楼的信笺,谁都能辨出真伪来。
林御史断了她的后路,所以顾老爷不得不妥协姬柯冉的条件,就算为妾也要嫁到侯府去?
丑事传遍了整个京中,哪个人家还敢娶自己回去?
再是天香国色,跟两个年轻男子纠缠不清,谁都害怕娶她回去后,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不是自己的种!
顾云妍从来没试过处在这样不利的境地里,几乎是名声尽毁,出去要被人喊打喊杀的。
想到那些人看自己的鄙夷目光,顾云妍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爹爹,怎么会这样…”
顾老爷也很想抓住林御史问一问,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就算顾云妍再怎么不对,也不该这样彻底毁掉她!
以后让她还怎么出门见人,这不是要逼死顾云妍吗?
顾云妍一直高高在上,因为她有这个资本。不但貌美如花,还才学不凡。书生和世家公子都对自己夸赞有加,恨不得当作是仙女一样供奉起来。
如今从云端跌落在反间,她恍惚中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不是一个个都口口声声说欢喜她,要娶她为妻,要护她一世周全。
怎么几天不见,就陌生得让顾云妍认不出来了?
“爹爹是骗我的吗?为了让我答应为妾,所以说出这么荒谬的事来说服我?”顾云妍勉强扯了扯嘴角,却久久没能笑出来。
顾老爷沉着脸,他何尝不想这都是一场梦,睡醒后就都不见了?
“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吗?”顾云妍知道这个爹爹从来不会骗她,自己只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看着他的神色,顾云妍忽然凉凉地干笑两声。
顾老爷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赶紧起身用力掐顾云妍的人中,不管掐得又红又肿,总算把疯癫边缘的女儿给回过神来。
顾云妍睁大眼,“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顾老爷手忙脚乱地揽着她,笨拙地拍着顾云妍的后背:“乖,不苦。有爹爹在,别怕。爹已经想好了,既然姬大人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至于那位主母的人选,爹也给你想好了。这个人不能是世家贵女,也不能是其他嫉妒你的大家闺秀,不然会苛待你。选来选去,也就只有三丫头适合了…”
顾云妍仰起头来,脸上泪珠还在,却是神色冰冷:“爹爹说什么,让妹妹嫁给姬大人做正妻,让我屈居她之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除了自家人,谁还会待你好?你这个妹妹从来都是胆小懦弱的,只要我在的一天,她就不敢待你不好!若是她敢苛待你,我第一个就打断她的腿!”顾老爷恶狠狠地说着,不忘给她保证,好让顾云妍放心。
闻言,顾云妍冷笑道:“爹爹错了,妹妹可不是看起来那么温顺的模样,心思可多着呢。如今肯定答应得好好的,等去了侯府,必然露出真面目来,不知道要怎么让我无声无息消失掉,好独占姬大人。”
顾老爷迟疑道:“你妹妹姿色平庸,就算嫁到侯府,也不一定能笼络住姬大人的心,不过坐在主母的位置上,当个听话的傀儡罢了。我已经吩咐她了,到时候把主母该做的事都推给你,你只要拿捏住后院的大权,她还敢不听你的话?”
“爹爹,女儿还是不放心。一个人孤身去侯府,没爹爹和大哥在,我害怕得很。”顾云妍依偎在顾老爷的怀里,满脸孩子气,仿佛小时候一样。
顾老爷最是看不得她小女儿态的模样,连连应道:“那该怎么办,你只管说,爹都答应。”
“真的?爹爹不会反悔?”顾云妍伸出双手,笑眯眯地道:“那我们击掌为誓,爹爹可不能食言。”
“依你,爹都依了你。”顾老爷见她不再哭了,反倒终于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笑容来,就算顾云妍让自己去摘下天上的月亮,他二话不说也会答应下来的。
两人击掌后,顾老爷笑道:“好了,妍儿终于能告诉爹,究竟想怎么办吧?”
“爹爹低下头,女儿来告诉你。”顾云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顾老爷一愣,皱起眉头:“这东西妍儿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论是什么,只要管用就好。”顾云妍双眼微闪,眸底的阴霾一闪而过。
顾云哓想要骑到自己的头上来?
顾云妍不是不能让她如愿,可是也只叫顾云哓得意几天。
到头来,她要让这个妹妹明白,究竟谁才是谁的主宰!
姬嘉倩还以为顾云妍要闹腾一番,几乎要拆了叠翠苑,这才会勉强答应自己的提议。
没想到顾老爷这般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让这个心高气傲的二丫头低头认栽。
她去了信给姬柯冉,表达出疑惑来。
等姬柯冉给自己回信,看到林御史在沁芳苑的举动,姬嘉倩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敢情是当侯府是避难的地方,顾云妍以后只怕是嫁不出去了,攀上了姬柯冉,可不就当是最后救命的稻草,说什么都不会放?
如此,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姬嘉倩冷笑,玩味地把信笺烧掉了。看到林御史的举动,她也有些担心,让流苏把姬柯冉给自己写的信都翻出来丢到火盆里,看着它们全部烧成灰烬,这才能放下心来。
男人狠心起来,果然丝毫不留情面。
林御史之前愿意出面为顾云妍私下办事,对正直的他来说可谓是违背心意而行。
但是无论林家如何逼迫,嘴巴跟蚌珠一样怎么都撬不开,如今怎的就突然反口了?
姬嘉倩不放心,让流苏出去打听了一番,谁知道才明白是顾云妍做的孽。
这丫头自认容貌无双,把那些仰慕她的男子都耍玩在股掌之中。每每出了事,便写信请他们帮忙。
那些男子还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心上人求到跟前,哪里能不答应?
谁都不知道,除了他们自己,还会有其他男子替顾云妍办事。
顾云妍也是大意得很,不留神把一封给其他男子的信笺夹杂在中间,送到了林御史的手中。
林御史一看信笺,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顾云妍的笔迹,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顿时对这个心上人十分失望。
将信将疑循着信笺里的只字片语找到了言政楠,两人坐下来稍稍一聊,谁都明白自己被顾云妍当作是傻瓜来耍了。
爱之深恨之切,林御史被伤了心,以酒消愁,什么都放弃了,一副颓废的模样,叫家里人担心又不喜。
林当家是个火爆性子,身为御史连皇帝都敢顶撞的。听说自家独子被顾家这么个不检点的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气得胡子都要歪了。
他索性让人把信笺从林御史的院子偷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大咧咧贴在沁芳楼人来人往的大堂里!
一个个不是指责林御史污蔑顾家的那个二姑娘吗?
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看看,顾云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当家够气魄,顿时把林御史身上被泼的污水彻底洗干净了。但是顾云妍就倒霉了,不少书生对她向往得很,心里默默把她当作仙女一样看待。
如今一看,这哪里是仙女,就是荡妇也不为过。
勾搭林御史不说,还勾搭了言家公子,指不定还有其他年轻男子!
再美貌又如何,如此勾三搭四的,看着就不安分,以后谁娶了谁倒霉!
姬嘉倩一看,倒是急了。顾云妍如此不堪,姬柯冉真娶了她,岂非后院不得安宁?
而且顾云妍的名声已坏,指不定要连累姬柯冉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她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步,到底放心不下,吩咐流苏道:“准备马车,我要出门去福来酒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金锁
这是姬嘉倩素来喜欢的一个地方,吃食精致,素来都是达官贵人流连之处。
她戴上纱帽,被红鸾扶着上了马车,心里蹦蹦乱跳。
流苏被姬嘉倩使了眼色,没有跟着马车,而是转道买她喜欢的“点心”去了。
到了福来酒家,姬嘉倩打发红鸾去知味楼买一盒云片糕。
福来酒家在西,知味楼在东,来回足足一个时辰。
等流苏过来,红鸾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姬嘉倩挑的是平常来的包间,在最高一层,上了菜就不让人打扰。
流苏在外头挑起帘子,一个戴着黑纱帽的男子从外踏入,未语先笑:“怎么这般急着叫我来,小姑莫不是想我了?”
低着头,流苏悄悄掩上门,警惕地守在门外。
姬嘉倩接过姬柯冉摘下的纱帽,挽着他的胳膊满脸担忧:“没想到二丫头的名声被林家给搞臭了,若是你纳了她,岂不是要被连累?”
“还以为是什么大变故,原来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小姑把我吓得不轻。”姬柯冉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不变地笑道:“不把人接回侯府,顾家不留神传出去一丁点,我的处境才更被动。”
他从来都相信,事事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才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顾云妍是个大麻烦,留在外头是祸害,倒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盯着。
侯府守得跟铁桶一样,想要把消息传出去一点,简直难如登天。顾云妍想翻出什么乱子来,也得掂量一番。
见他心里有主意,并没有被打个措手不及,姬嘉倩这才稍稍松口气:“我不是担心冉郎,这才急冲冲赶过来的?你心里有分寸就好,也不必我多管闲事了。”
“小姑说得什么话,小侄以为你还生气,再不愿意搭理我了。”姬柯冉揽着她的肩头,温柔一笑。
姬嘉倩被他这一笑弄得面红耳赤,她也不是二八年华的小丫头了,不知怎的,看见姬柯冉跟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自己总是忍不住晃神。
姬柯冉跟大夫人长得丝毫不像,反倒十足十他已经去世的生父。若非如此,姬嘉倩又怎会轻易被他勾走了心?
“小姑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顾老爷的态度如何,已经答应下来了?”姬柯冉扶着她在桌前坐下,亲自给姬嘉倩夹了一筷子喜欢的菜肴。
姬嘉倩笑笑,点头道:“老爷没有别的选择,真是多得林当家这一手了。”
若非如此,顾老爷又如何会轻易妥协,让顾云妍真的当个小小的妾?
她又蹙起眉头:“这么个不守规矩的丫头进了侯府,少不得要惹娘亲不高兴,指不定要呵斥冉郎几句的。侯爷恐怕也是心里不痛快,冉郎想好怎么劝说二老了吗?”
姬柯冉微微颔首:“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不可能反悔。不然传出去,只会说我出尔反尔。就这么把人纳进来,谁都会觉得我是个心胸宽广的,对顾家的二姑娘也有几分真情在。”
这世道就是如此,人人唾弃谩骂顾云妍,却不会指责林御史和言政楠暗地里跟顾云妍私下来往是多么不规矩。最多笑闹的时候打趣一番,说两人风流罢了,却被一个丫头给耍了。
同样顾云妍被人不齿,姬柯冉答应下来却又反悔,只怕不少人又要掉过头来指责他是负心汉。
反正侯府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多养一个顾云妍也没什么。
到时候,大家只会暗道姬柯冉对顾云妍是情真意切。为了把人纳进来,不舍得她受苦,还将容貌平凡的顾家三姑娘也一并娶过来,摆明是不想顾云妍受丁点的委屈。
殊不知姬柯冉的目标从来不是顾云妍,而是顾云哓这个小丫头!
得偿所愿,又能全了名声,有什么不好?
姬柯冉嘴角微弯,给姬嘉倩斟了酒。她摆摆手,婉拒道:“等会还要回府了,我就不沾酒,免得大白天沾了一身酒气。”
“小姑真是越发小心了,不过一两杯桂花酒罢了,就算顾大人闻到,又如何敢说小姑的不是?”
见他有些不痛快,姬嘉倩迟疑片刻,到底不敢坏了姬柯冉的兴致,低头抿了口桂花酿,只觉得肚子里暖融融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好酒,该是三十年酒酿了。”
“小姑厉害,的确足足三十年了。若非出了大价钱,掌柜也不肯割爱。这原本是要给他家闺女出嫁的时候斟上的,谁知道长女出嫁的时候喝了一半,小女儿还没等长大就夭折了。余下的桂花酿还埋在后院,偶尔遇上贵客才拿出一小瓶来。”姬柯冉眯起眼闻着酒香,神色陶醉。
“这样的好东西,也要懂得欣赏它的人喝了,才不至于枉费了三十年的光阴。”
姬嘉倩被哄得高兴,连连喝了半壶,这才感觉头晕晕的,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被姬柯冉牢牢搂在怀里。
“小姑醉了,美人醉酒,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闻言,姬嘉倩却苦笑道:“徐娘半老,美貌不再。只怕再过两年,冉郎的眼里便看不见我了。”
女子的美貌也不过是那么十年,过去了就过去了,怎么装扮都不可能再寻回当年的惊艳时光。
姬柯冉扶着她在软榻上躺下,笑道:“小姑就是小姑,不管变成怎样,就是白发苍苍,我也是欢喜的。”
姬嘉倩乐呵呵的,浑身软绵绵,也不知道是高兴得轻飘飘,还是醉得犹如躺在棉花上,浮浮沉沉找不到踏实之地。
她闭上眼很快睡着了,姬柯冉坐在榻前,等着姬嘉倩睡得沉了,抬起手,指尖挑开衣襟,落在姬嘉倩胸口挂着的金锁来。
金锁足足有半个巴掌大,沉甸甸的,据说是侯夫人喜欢这个女儿,出生之前就让人打的。用了足足一个月,这才彻底弄好。
金锁上雕刻大片的祥云和小小的梵语,这是祈福词,姬柯冉从看的第一眼就记住了,回头写在纸上,分开成四部分,偷偷找了高僧分别问来的。
只是他派人问遍京中所有的工匠,没有人知道这个梵文是什么。
这就奇怪了,侯夫人究竟从哪里请来的工匠,特意雕刻了这样的梵文金锁来?
尤其姬嘉倩曾提起过一回,说侯夫人让她把金锁藏好,不能轻易给人看见。这越发引来姬柯冉的好奇,金锁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叫侯夫人如此遮遮掩掩的?
也是他们两人亲近,这才会让姬柯冉无意中看见。只是姬嘉倩不让他碰,如今人醉得厉害,姬柯冉终于能光明正大拿起金锁在手里仔细打量。
他从腰间取出一点白泥,一点点塞进锁眼里。
金锁不像普通的,足足有两指厚,指不定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白泥塞好了,姬柯冉又拿出瓷瓶,倒了几滴药水进去。
转眼间白泥就像冰块一样凝固起来,正是一个锁头的模样。
他笑了笑,白泥做的钥匙一转,“咔哒”一声,锁头开了。
锁头里面果然藏了东西,只是叫姬柯冉失望。这是个普通的木牌,比珠子大不了多少。上面刻着寥寥几个字,却是梵文。
姬柯冉看了看,并没认出这是什么字来。
只是淡淡的香气传来,他顿时一惊。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熏香,仿佛在哪里闻到过,霎时间姬柯冉也没能想起来。
正琢磨着,外头传来流苏的声音,她似是打发掉从外头回来的红鸾去厨房帮忙拿东西。
姬柯冉知道,他不得不立刻离开了。
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手里的小木牌,他咬咬牙还是把木牌塞到怀里,重新把锁头扣好。白泥的碎屑收拾停当,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才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转了转木架上的花瓶,木架无声无息地向左移开,姬柯冉闪身进了去。
木架等他进去后,又再次恢复原状,仿佛从来没移动过。
红鸾提着点心回来,流苏却打发她去厨房把几样小菜送来。
这该是酒家小厮做的事,怎的让她去?
可惜在姬嘉倩身边,流苏跟红鸾虽说都是一等丫鬟,流苏在姬嘉倩的身边最久,更是受宠,她的话,红鸾不敢不听。
等红鸾一走,流苏轻轻敲了两下门,并没有听到回应。
她这才轻轻推开门扉,向里探看。见纱帐之内只有姬嘉倩似是酒醉,醺醺然歪在榻上。另外那个人,却是不知所踪。
流苏明白这个酒家藏着密道,但是在哪里,除了姬嘉倩,就只有姬柯冉知道。
既然姬柯冉走了,她也能松口气,好歹不会让红鸾看出端倪来。
红鸾很快回来,轻手轻脚地把点心和小菜放在桌上,见姬嘉倩睡着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她忽然“咦”了一声,低声问流苏道:“姐姐,夫人的金锁怎么在外头来了?”
流苏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可能热得紧,夫人扯了扯衣领,把金锁无意中露出来了。”
她侧身挡住红鸾的视线,上前把姬嘉倩胸口的金锁重新塞进亵衣里贴身放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点
这是老夫人特地交代过的,绝不能让人轻易看见。姬嘉倩一向小心,怎的在姬柯冉面前如此不设防?
流苏想着等姬嘉倩醒了,少不得要提醒她此事才是。
林家把事情闹大,就算躲在院子里养病的顾云哓想听不见都难。府里上下不好丫鬟婆子都听说了,躲在角落窃窃私语,柳絮忍不住听了一耳朵,回来告诉了她。
顾云哓挑眉,事情并没有出乎她意料之外。
倒是没想到林当家如此有魄力,即便顶着被人责难,也要把事情揭开来说。
毕竟是个姑娘家,把信笺往沁芳楼一帖,顾云妍都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若是人人都如此,大家闺秀的清誉还如何能保住?
“倒没想到二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表面上清高得很,谁也没放在眼内,背地里居然勾三搭四的?”柳絮不无担心,皱眉道:“二姑娘如此,倒是拖累了姑娘的名声。不知情的,还以为顾家的姑娘都是没规矩的。”
她正说着,就见言子馨挑起帘子进来了:“可不就是,以前看着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连长辈都敢不放在眼内,暗地里做这样的事,这让顾老爷的脸面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