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自己和安檐的将来。
凌青桐笑了笑。他眯起眼睛,回忆往事。而后,他突然笑道:“呃,你先猜猜,安二哥以后的前程......”
“去外地做个刺史?”凌青菀问。“去了哪里?”
这是安檐的理想。他不太喜欢京师。京师无从禽之地。哪怕骑马打球,也颇有约束。
安檐性格沉闷,他将来还能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吗?
凌青桐却哈哈笑起来。
笑罢。他恐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说:“刺史?你太小瞧他了。安二哥以后是禁军殿前司都点检,兼禁军侍卫司都指挥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邺都留守。”
凌青菀就惊呆了。
这是什么官?这等于是人臣之极致啊。
禁军,等于是朝廷的军队。分为侍卫司和殿前司;侍卫司的最高将领是都指挥使;殿前司的最高将领是都点检;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那就是宰相啊;邺都留守,也是官职,是留守京城的意思。就是说皇帝如果离开了京城,朝政就是安檐把持。
文臣武将的最高官职集于一身,这难道不是功高盖主吗?
“他......他对官家有什么大恩。能封如此高官?”凌青菀惊愕,问凌青桐。“你记错了吗?”
凌青菀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对朝政的把持,到了如此地步。
凌青桐的声音更低了:“往后的皇位,变更甚快。安二哥历经五朝......”
就是说,往后的五十年里,除了现在的官家,还会出现四位皇帝。
五十年,四位君主,假如不是动乱时期,这个变更是非常诡异而且迅速的。
“......每位官家,都是一岁左右登基;驾崩的时候,年纪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七岁。”凌青桐又低声道,“所以大家说安二哥冷血残忍,有很多学子骂他是大奸臣。不过,他对二姐你是真心的好。”
这个暗示非常明确了。
安檐的确是把持朝政。他会选择年幼的君主,等那些君主到了不受控制的时候,杀掉重新从宗室里另选幼童。
“他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凌青菀低声道,“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安檐完全可以学样啊。”
他们的声音轻不可闻,甚至比落花的声音还要轻柔。
若凌青桐的话是真的,那么安檐掌控军队、操纵文臣,将小皇帝变成傀儡,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何必冒险,一再选君王?
“我不知道。”凌青桐道,“我后来去了两浙路任都转运使,是安二哥安排的差事。我差不多隔三五年才回京述职,见他一面也说不上几句话。我是亲戚,不是亲信,重要的话,他不会告诉我。”
两浙路的都转运使,是两浙路的最高官员,一般由文官担任。天下富饶在苏、杭,苏、杭又隶属两浙路,所以两浙路的都转运使,油水丰富。
凌青桐算是有个很好的前程。
不用说,凌青桐都能有这样的前途,大哥的前途肯定不差。
凌青菀就没有多问大哥的事。
她仍感到震惊,半晌没有再说话。安檐沉默寡言,又高大英武,凌青菀总以为他是个有勇无谋的人。掌控朝政,需要智慧过人,心思缜密。
做个奸臣,比做皇帝难多了。
凌青菀没想到,安檐以后会变成那样。她并不是反感,而是仅仅出乎预料。
安檐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看来,我一点也不了解安檐......”凌青菀心想。若不是凌青桐这席话,凌青菀是无法想象的。
她对安檐的了解,太浮于表面了。
“......每次见到二姐,你都说很好,就是遗憾没有亲生的儿女。”凌青桐笑道,“不过,安二哥的两个儿子。都是你养大的,你把他们当亲生儿子一样,他们也孝顺你。”
凌青菀好不容易回神,又是一怔。
她慢慢咀嚼这话,灿然生辉的眸子倏然暗淡下来,似幽深的寒潭,深不见底。没有半点波纹。
一个女人没有孩子。这算很好吗?
男人理解的很好,和女人想要的很好,差别真的很大。
“我......我没有孩子吗?”凌青菀顿了下。又问,“我为什么没有孩子?”
凌青桐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不需要把每件事都告诉他姐姐,让她提前遗憾。
不过。她若是从小调养身子,会不会改变呢?
“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还小;我长大了,一直在宗学读书;而后,安二哥让我去了两浙路做官。中间多少事,我哪里知道?”凌青桐歉意道。“二姐,你可以现在就留心这件事......”
凌青菀为什么没有孩子,这应该是她和安檐的私事。假如凌青桐是妹妹。也许凌青菀会告诉他,但是他是兄弟。
哪有姐姐会和兄弟说这种事?
“二姐。我回来了!”凌青桐突然紧紧握住凌青菀的手,“咱们要找到念如,要帮助你!”
凌青桐要给自己的姊妹一个没有遗憾的人生。
很多事是可以改变的。
凌青菀听了他的话,唇角微动,露出给淡笑:“但愿吧......”她没有再问什么。
未来其他的事,她已经不是那么想知道。她关心的几个人,母亲、凌青桐兄弟、安檐,她都知道了,就足够了。
其他人,凌青菀暂时没兴趣。
“二姐,你别难过,也许以后不一样呢?”凌青桐对凌青菀道,“你瞧,咱们要提前找到念如了,她不会那么惨。
对了,还有些事和我梦里的不一样,像咱们隔壁,从前是没人住的,现在搬过来一位石公子。这些,都是改变啊,你以后也会变得不一样呢?”
凌青菀又愣了下。
果然,石庭是个变数。
凌青菀自己也变了啊,她不是从前的晋国公府姑娘,而是卢玉。也许,她的未来、安檐的未来,会不一样呢?
凌青菀慎重点点头。
等她点头完,发现凌青桐的眸光,又添了有几分苍茫和迷惘。
“......二姐,也许我说的,真的只是个梦。梦里的事,全是我胡思乱想。你莫要当真。”凌青桐道。
他这是劝慰凌青菀。
凌青菀和凌青桐都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而且,很快会发生。
“好,我不当真。”凌青菀笑了笑。
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脚步声。
橐驼的脚步声,在凌青菀和凌青桐的雅间停下来。而后,竹帘摇曳而动,高大的身影进来。
安檐回来了。
凌青菀和凌青桐立马都站了起来。
“怎样?”姐弟俩异口同声焦虑问道。假如念如失踪,那么接下来念如可能就要被卖到江南去。
上辈子念如被卖,就是这个时间前后。如今有些改变,只怕会提前。
“有人注意到过她们,她们分为两路,一路往北,一路往南,我分别派人去追了,明天应该能追到带回来。”安檐道。
“二哥,你有几分把握?”凌青桐问。
“八成。”安檐沉吟一下,肯定道,“八成能找回来,你放心吧。”
凌青桐的面上,有了几分欣慰。
凌青菀连忙喊了店小二,让重新上菜。已经错过了午膳时辰,安檐只怕很饿了。
安檐没说什么,坐下来等着吃饭。
凌青菀想到弟弟的话,心里对安檐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非常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安檐惊察到了,转头看她。
两人目光一撞,安檐的眸子明亮璀璨,深情炙热。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青菀遽然发现,安檐的面相没有半点孔武跋扈,而是精明果断。
她有些发怔。
***

第082章怀疑

第082章怀疑
弟弟的一番话,让凌青菀从心底对安檐这个人好奇起来。
相识这么久,凌青菀总以为安檐只是个武将,将来也是做个刺史,掌管一方军马,就是他的极致。
还能如何?
安檐看上去绝不是那种聪明绝顶、八面玲珑的人。
他擅长武艺,可能智力、心机方面就要欠缺些。凌青菀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一个人不可能全才。
如今看来,凌青菀根本不了解安檐。就像她对安檐的容貌,也因为他太高长久只窥见冰山一角。
安檐吃饭的时候,凌青菀偷偷看他,安檐留意到了,心里发热,有暖流徜徉。凌青菀崇敬又好奇的目光,对安檐而言,是最好的奖赏。
安檐吃饱了之后,他们下楼,到处逛逛。
这里是太原府的东市,凌青菀有点印象。但是印象也是薄弱的,仅仅是觉得眼熟。
她八九岁就跟着她姐姐进京去了。
而后每年也回太原府,但是住不了半个月,总是来去匆匆。哪怕是匆匆来去,她也觉得太原府的气息和味道是深深落在灵魂深处的。
“这就是人对故乡的感情吧?”
他们一路慢慢逛着。东市作为太原府最大的街坊之一,街上店铺琳琅满目,人潮络绎不绝。
有酒楼、客栈、青楼、古玩铺、七宝铺、头面铺、翠铺、药铺、光牌铺、云梯丝鞋铺、花朵铺、绦结铺等......
路过一家绦结铺子的时候,安檐突然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打量了下。
“怎么,要买什么吗?”凌青菀也停下脚步,问他。
他们带着两位护院。远远跟着,听不到他们说话,却能用眼睛瞧见他们,可以随时保护。
安檐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玄金剑鞘简洁干净,没有任何配饰。他道:“没有。想起一些事......”
凌青菀就知道。安檐记起了凌青菀答应送给他剑穗,至今还没有兑现,快大半年了。
凌青菀撇开头。想装傻。
凌青桐瞧见了一个点心铺子,立马跑了过去,准备买些吃的。他说自己活到了六十多岁,可是凌青菀看他。总是像个孩子,贪玩又贪吃。
老小孩。就是这个意思吗?
凌青桐的一生,除了对他的养母景氏和念如深怀愧疚,其他的,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高官厚禄,算是功成名就。他没有太多遗憾。也没有太多的戾气。
要是卢玉也活到了六十岁,习惯了老年的安逸。把世间的荣华富贵都享受了一遍,又知道自己将来的前途肯定有人相助,也懒得钻研上进。
孩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做孩子最开心了。
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有人答应送我剑穗,至今还记得吗?”安逸的话,在凌青菀的耳边响起。他见凌青菀装傻不搭理,唯有点破。
凌青菀有点尴尬。
“记得啊,从来没忘记过。”凌青菀回答他,“已经在做了,没做好罢了。”
她又想到她母亲说,京里有贵女送安檐剑穗,被安檐当面扔到了地上,就笑着打趣安檐:“你若是急着用剑穗,还没人送么?”
“别人送的,不过是累赘。”安檐道,表情冷峻里,添了抹笑意,“我很讨厌累赘,别人送了有什么用?”
“咦,那你还一再问我要?”
“你送的就不是累赘。”安檐道,“况且你答应过的,当然要问你讨要。将来做安家的媳妇,怎能言而无信?”
凌青菀哑口无言。
她想到她弟弟说,将来安檐会很疼爱她。只可惜,她终身无子。每个人都需要儿子,来继承家业,子嗣是大计。那时候,安檐有两个儿子,放在她身边养的。
是谁给他生的儿子?
那些给他生儿子的女人,他也觉得人家是累赘吗?
“凌青菀觉得很好,她一直告诉桐儿她很好,肯定不是假的。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哪里知道,我凭什么替她觉得不好?”凌青菀慢慢想着,“况且,我不过是一缕孤魂,也许再过几年,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往后的爱恨情仇,是凌青菀和安檐的,跟卢玉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在凌青菀和安檐的感情里,充当牵线搭桥。或者说,她总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等回京之后,我做好了再给你。”凌青菀沉默良久,才道。
她情绪的变化,安檐看在眼里。
安檐能感觉到一些事,但是他理不清头绪。
“替我做一双鞋和一双袜。”安檐道,“你都晚送了这么久,替我做双鞋袜,算作弥补。”
这个没有问题。
卢玉虽然学医,但是针线从来没有耽误过。她姐姐的很多衣裳,都是她帮着做的,虽然宫里有尚衣房。
“好。”凌青菀笑道,“回京给你做。你穿大多的鞋子,回京之后让你们针线房上的丫鬟把你的尺寸送给我。”
安檐点点头。
他心情很好,抬眸看见了远方的天。今日的晴空,格外的清澈湛蓝,万里无云。
那边,凌青桐已经买了点心回来。
他塞了一包给凌青菀:“二姐,你也尝尝,是新作的,还热乎着呢。”
太原府的点心,不知道可有熟悉的味道?
凌青菀点点头,当即拆开,准备吃起来。
“我拿着......”安檐道。他帮凌青菀拿住纸包,这样凌青菀可以腾出手来吃。
凌青菀笑着,把纸包给了他。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就和凌青桐一样,用手拣了一块糕点。这是槐花糕。槐花新开的时节。用新鲜的槐花制作的糕点,有花瓣的浓香清甜,非常爽口。
和京师的味道就是不同。
凌青菀慢慢吃着,见安檐正看着她,一脸兴致颇浓的样子,凌青菀就重新拣了一块,递给安檐。
安檐弯腰。就着她的手吃了。
“嗯。很好吃。”安檐吃罢,赞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前头走的凌青桐就笑了。
凌青菀也失笑。
因为是凌青菀喂给他的。所以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他的言外之意,谁都明白。
安檐就是这样,总是用很冷峻的神态,说着这些热情至极的情话。
太大的反差。不会叫人感觉他油滑,反而心头发暖。脸红心跳。
“那,快些把这店铺的名字记住,下次想吃了派人来买。”凌青菀道。
她放眼望去,没有看清店铺的牌匾。却见一个修长身影,从点心铺子里出来。
两人目光撞到了一处。
凌青菀眉头微敛:是石庭。
凌青桐说,他上辈子没有见过石庭。不知道石庭究竟是何许人也。而后,石庭跟着他们到了太原府。
安檐也瞧见了。
“是他啊......”安檐深邃的眸光也带着探究。望向石庭,却见石庭在看凌青菀。
安檐目光一沉。
石庭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安檐和凌青菀走了过来。石庭很少微笑,但是他疏淡的表情,也叫人亲切,不像安檐的冰凉。
有些人生得好看,连静默的表情都叫人有好感。
“真巧,又遇到了安大人和凌姑娘。”石庭对凌青菀和安檐道,“你们还没有回京?”
安檐答话,道:“尚未。石公子也在太原?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有些事尚未做好,过几天再走。”石庭道。然后,他自顾自把他的事情,告诉了凌青菀和安檐,“我想去祭拜卢九娘,又不想惊动卢氏家主,就想偷偷去。
卢氏的祖坟,每个月十五这天派发守墓人的月例,他们全部去家庙,当天会没人看守。附近的孩子,常趁着这天去偷坟头上的祭品吃。卢氏慈悲,也默许,反而成了习俗。我也想趁这天,去祭拜......”
他这些话,是对安檐说的,没有看凌青菀。
安檐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先发紧。
安檐想到了石庭曾经说过,他来太原府,要祭拜自己深爱的女子。现在又说自己要去祭拜卢九娘。
卢九娘,就是石庭深爱的女人?
“那么,当年给周又麟戴绿帽子的,就是这个人吗?”安檐在心里冷冷的想,顿时起了杀念。
周又麟肯定知道是谁,但是周又麟从来不提及。
“我从来没听说过石庭,他到底是谁,是怎么和卢九娘好上的?”安檐心里转动。
想到卢九娘,安檐一阵反感,厌恶之极。
偏偏最近总是听到有人提她。
凌青菀也提过,还不止一次。凌青菀甚是问过“如果她变成卢玉”那种傻话。
那绝不是随口之语,而是在试探什么,肯定有关联。
安檐立马也明白过来:“石庭现在说这些话,是想告诉菀儿,十五可以偷偷去卢氏祖坟祭拜,那天没人看守?菀儿真的想去祭拜卢玉吗?”
石庭是偶遇凌青菀,还是特意来碰凌青菀的?
安檐的心头,似乎插入了一根刺。他不应该怀疑凌青菀,但是石庭这么明显的暗示,安檐想忽视都难。
石庭和凌青菀有事情!
安檐的拳头,紧紧攥起来。他没有回头看凌青菀,怕凌青菀看出他心里的猜疑,所以他不知道凌青菀此刻是什么表情。
“回京之后,我去问问又麟,石庭到底和卢九娘是怎么回事。”安檐默默想,“假如又麟不方便出手,我可以替他除掉石庭。”
安檐对石庭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石庭这个人,也变得扑朔迷离。

第083章小病

第083章小病
回城的路上,安檐目光飘忽,不怎么看凌青菀。他想着心事,把前因后果要缕一遍。
安檐感觉他快要把事情理出来了。想到这里,他心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来气,倒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凌青菀也心事重重的,没有和安檐说话。
兄妹三人回府,凌青桐反复问安檐:“二哥,能找到那孩子吧?”
安檐很肯定的告诉凌青桐:“能找到!”
凌青桐就放下心来。
安檐和凌青桐把凌青菀送到外祖母的院子里,也给外祖母请安。
外祖母问他们:“今天去了哪些地方,玩了什么?”
凌青菀就把他们吃东西、逛东市的话,说给了外祖母听。凌青桐还带了些点心给外祖母。
外祖母很高兴。
知晓了隐情,凌青菀觉得,外祖母看凌青桐的眸子,总带着几分不忍和怜悯。
凌青桐是景家的血脉呢。
凌青菀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昨天还以为,舅母对他们京里来的人很冷淡,是因为凌青菀和安檐欺负了景五郎。
如今看来,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凌青菀还记得,过年的时候她母亲说,把凌青桐送到舅舅的军营里。如此看来,母亲是多年未涉足太原府,不知道舅舅对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没有半分感情。
“娘这次让桐儿跟着来太原府,多半也是想让舅舅见见这孩子。娘只怕还以为舅舅思子心切,殊不知舅舅看都不多看一眼。”凌青菀心想。
她母亲到底身处内宅,有些时候的想法,带着几分天真。
“......太夫人。孙大夫请到了。”凌青菀兄妹几个跟外祖母说话的时候,一个丫鬟跑进来禀告。
“把他请到八娘那里去吧。”外祖母道。
丫鬟道是,转身出去吩咐了。
凌青菀问:“外祖母,八娘怎么了?”
“......她身上发痒,我瞧着是长疥。你舅母说没事,是沾了花米分起疹而已。我总归不放心,请孙大夫来瞧瞧。早些用药。免得吃苦。”外祖母道。
外祖母对孩子身上非常仔细。
然后,外祖母对安檐和凌青桐道:“你们兄弟去玩吧。”把他们遣出去之后,外祖母带着凌青菀。去看八娘。
舅母也在。
见外祖母来,舅母和她身边的妾仆们,纷纷给外祖母见礼。
凌青菀也给舅母见礼。
舅母表情淡淡的,很不喜欢凌青菀。
八娘还好。脸上有几个红点,脖子上也有。孙大夫正在给她诊脉。于是她的另一只手不时挠挠身上、胳膊和脸上,看得出有点痒。
“是出疥。”孙大夫对外祖母和舅母道,“尚不严重,用些硫磺膏涂抹患处。过几日就能痊愈。”
外祖母松了口气。
舅母不以为然。
孙大夫从他的行医箱里,拿出一些硫磺膏,交给丫鬟。告诉丫鬟如何涂抹等,就离开了。
外祖母派人送孙大夫出去。
“......不要抓。会留下疤痕。”外祖母叮嘱八娘,“痒的话,就让丫鬟给你涂抹药膏。”
景八娘道是。
舅母道:“时辰也不早了,娘,您回去歇息吧,八娘这里自有媳妇照应。”
外祖母见无大碍,也就放心了,带着凌青菀回去了。
凌青菀也没有放在心上
出疥子是比较小的病。疥字是皮肤感染了疥虫,发起来会瘙痒,涂抹硫磺制成的膏药就可以痊愈。这种病不会危急性病,故而有用“疥癣之疾”这个词来比喻小病的。
凌青菀跟着外祖母回去,吃过了晚膳。
外祖母又问了很多凌家的事。
“我听人说过,你们府上那位老太太,最是力争上游。你母亲也要强,她们这些年和睦吗?”外祖母问凌青菀。
这是怕母亲被祖母欺负。
外祖母也知道,晋国公府的老太太,什么都想要争。特别是请封世子的事,闹了不知多少回,外祖母很怕凌青菀的母亲吃亏。
“还好。”凌青菀笑道,“我娘最聪明了,从来不搭理她们。老太太隔三差五‘生病’,除此也闹不出其他事来。
家里是我娘当家做主,若是闹得过分了,就要教训她们的。上次二婶挑衅,娘就断了二房半个月的肉,让他们吃了半个月的素,顿时就老实了。”
外祖母听了,哈哈笑起来。
听到凌青菀这席话,外祖母就算放心了。
凌青菀还把她家姑姑的事,说给了外祖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