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越王没有吓到,反而更殷勤,想给石庭治病!
越王心疼死了,都快对着石庭哭出来,石庭恶心得隔夜饭都差点吐了。
石庭气得要死,甚至让安檐帮他杀了越王。
安檐却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一个落魄王爷,从前还想争皇位,我满手都是他的把柄,随便寻个借口就能杀他!”石庭说。
“官家很器重他,整日把他叫到宫里,还授予他刑部郎中的官职。不知是官家自己的主意,还是纪王教的,官家大概是保全越王,以备后手。”安檐说,“朝事未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官家兄弟拼得鱼死网破的好。”
官家知道,孝宗朝政无能,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现在朝政把持在安氏父子手里,将来要对付安氏父子,那是一场硬仗。
所以能拉拢的人,官家都在拉拢,而且行事小心翼翼。
越王到底姓赵,并非纨绔,而且韬光养晦,颇有才能,所以官家极力提拔他,希望将来他可以成为自己的利器。
就这一点,安檐挺欣赏官家的。他小小年纪,倒是雄心壮志。
这个时候,安檐不想触怒官家,让官家尝点甜头,甚至让他为此洋洋得意。
骄傲自满,更容易对付。
“可是他太恶心了!”石庭想到越王就想吐,“他再敢到我家里来,我就要捅死他!”
石庭从前是个清冷的性格,现在变了很多。其实,现在这样爽利,才是王七郎。从前,他一来是心里的责任太重了,压得他踹不过气,二是伪装。
如今他卸下了伪装,又没什么心事了。只在等死,石庭恢复了他的本性,所以常炸毛!
石庭不喜欢男人,越王深情的眸子。石庭接受不了,一阵阵的反胃恶心。
他不知道越王堂堂男儿,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的爱好,不喜欢女人,只喜欢卖屁股的男人。
知道石庭生病。越王很是心疼。
石庭现在变成了那样,越王痴心不改,石庭更恶心了!
他一想到越王,就汗毛林立。
“.......石公子气得半死,脸色紫涨,差点昏过去了,他让我把越王打出去,我就把越王扛出去,丢在门口。”莲生告诉凌青菀,“主人。我没有惹事吧。”
“没有。”凌青菀笑道,“你的职责是保护石公子,照他的吩咐做事,没有错。”
莲生松了口气。
凌青菀想亲自去看看石庭。
越王的深情,都对石庭造成心灵伤害了,着实令他恶心不止。
其实越王也是一表人才,高高大大的,面容俊朗,一点也不女气。石庭不喜欢男人,越王又纠缠得紧。这才让石庭恨不能砍死他。
凌青菀很想去看看石庭。
她也觉得这种事非常糟心。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石庭和越王之间还隔着性别。
可是,她即将出阁了,哪里都不准备去。就安心呆在家里。
“莲生,你下午再去安大人府上,告诉安大人,想个法子牵制住越王。他总这样恶心石公子,石公子的病情难得好。”凌青菀吩咐莲生。
莲生道是。
回来之后,莲生却告诉凌青菀:“安大人说没事。叫主人别操心。”
凌青菀算是明白了,安檐不打算帮忙,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兴许,安檐就是希望石庭能和越王好了,从此不爱女人,解了安檐的心头刺,凌青菀就是安檐一个人的。
“那个小气的男人!”凌青菀低声骂安檐。
顿了顿,凌青菀又对莲生道,“你再去告诉安大人,他若是不帮忙,我就要亲自出手了。”
莲生又去了。
她回来告诉凌青菀:“安大人说,让主人您别闹,待嫁的姑娘别到处跑,等过了初五再说。”
凌青菀隔住。
她一边想着怎么收拾安檐,一边吩咐莲生,让莲生去石庭府上坐镇。若是越王敢去,直接将他打出去。
莲生一连几天都在石庭那边。
到了三月初四,就是凌青菀出阁的前一天,她的三婶充当了铺房的太太,去了安家暖房。
“铺房”,就是一个展示嫁妆的过程。
凌青菀的嫁妆,不够惊人,却也是丰富的。置办嫁妆的钱,陈七娘出了二万两,安檐偷偷塞了二万两。
在京里,四万两的陪嫁,规矩非常庞大,比得上郡主了。
不过,安檐的亲戚都是权贵,没人将这些放在眼里。
当然,也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初四这一晚,凌青菀忐忑难眠。
明天,她就要睡到安家去了。
她身边现在睡着蕊娘,明天就要该睡着安檐,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凌家今晚的灯笼不灭,庭院处处红光曳地。
“终于要出嫁了!”凌青菀慢慢舒了口气。
她想到京里不少女人对安檐虎视眈眈,更有冯太后,自己以后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但是,安檐会用宽大的手掌牵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直想了很多事,想到生儿育女,想到白头到老,所以只睡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卯初。
卯初,她要起来更衣打扮。
刚刚坐起来,院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给她梳妆和送嫁的人都来了。
凌青菀打了个哈欠。
***

第250章大婚

第250章大婚
三月初五,又是个晴朗的日子,碧穹万里无云,似上好的蓝玉,高高远远的,疏朗开阔。
凌青菀卯初起床,然后梳妆打扮,穿了繁复的嫁衣。嫁衣上缀了红玉和金箔,足足十来斤重,凌青菀浑身发软。
而她的头冠,是用二十斤的黄金和宝石点缀,华贵华美,金灿秾艳。
这套行头穿戴上,凌青菀就动弹不得了。
“脖子疼。”她嘀咕一声。
“嘘!”陈七娘重重拍了下她的手,让她别说话。
凌青菀觉得骨头疼、脖子疼,被陈七娘打过的手背也疼,坐立难安。
到了卯正,凌青城进屋,背起凌青菀去家庙祭拜。姑娘出嫁,头一桩就是要去家庙拜辞。
穿上了嫁衣嫁鞋,双足就不能再沾娘家的尘土,所以不管去哪里,都由兄弟背着。
凌青菀有大哥,就是她大哥背着她。
“我重不重?”从凌青菀的院子到出了大门,凌青菀听到她哥哥有点喘气,上了车之后就问他。
凌青城也不和凌青菀说话:“今天不要开口!”
凌青菀悻悻的闭了嘴。
等马车到了家庙,凌青城重新将她背下来。
家庙已经铺了长长的红毯,凌青菀漫步走上去,身子有点不稳,凌青城在旁边搀扶着她。
初春的早晨,是寒凉的。可是祭拜之后,凌青菀浑身的汗。
拜辞了家庙,凌青菀重新回了家。
“你不要开口,听着我说。”凌青城将凌青菀背回她的屋子,让她坐在床上,陈七娘在一旁说,“妹婿亲迎的人马,马上就要到了,等他们用过了饭,阴阳克择官报过来时辰。就可以动身了。”
亲迎是婚礼的开端。
安檐会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带着十分可观的亲迎队伍,前往凌家。
亲迎队伍有数十名男儿组成,他们成为“行郎”。在鼓乐的开道之下。行郎们各执花瓶、花烛、香球、洗漱用具、妆台、照台、裙箱、衣匣、百结、青凉伞、交椅等,往凌青菀家里而来。
凌家需要准备酒菜款待他们。
安檐的行郎队伍有五十人,这是提前告知的,让凌家好准备饭菜。
陈七娘刚刚说完,外头想起了鼓乐声。悠悠扬扬穿过坊间,飘入了院内。
凌青菀侧耳听了听。
片刻之后,凌家大门口放了炮仗,噼里啪啦震天响。
“来了!”陈七娘低声笑道,然后她对满屋子的丫鬟说,“二姑爷来了,要发利市钱,你们快去抢!”
丫鬟们道是,争先恐后的去了。
凌青菀坐在那里笑。
她不知道安檐撒利市钱是什么样子,是什么神态。想了想。想不出来。
安檐是会绷着一张脸,还是笑容满面?
其实,陈七娘让丫鬟们去门口,不仅仅是抢利市钱,还有听听阴阳克择官的报时辰。
亲迎队伍还没有进门,礼官先要念贺词,然后鼓乐官作乐,再克择官报时辰。
就是什么时辰要起身。
吉时是今天才能选的,所以凌青菀也不知道。
片刻之后,她的丫鬟闲儿捧了一把利市钱进来。笑着对陈七娘和凌青菀说:“克择官唱喏了时辰,是未时正!”
那就是下午,离现在还有大半天。
凌青菀扶了扶沉重的头冠,忍不住叹气:“哎哟!”
她真想早点。到了安家把衣裳和头冠换了,能轻松轻松。
结果,还有等半天。
陈七娘又打她的手。
凌青菀哀怨看了眼她嫂子。
陈七娘一点也不让她,说:“今天是大喜的吉日,不可发哀声。”
凌青菀的另一声叹气,就咽下了下去。
她带着重重的头冠。只能坐、不能躺,脖子慢慢的越来越酸,她觉得特别难熬。
如此艰难的终于熬到了未时初,催妆的乐又响起来,终于该上花轿了,凌青菀松了口气。
陈七娘替她盖上了大红的盖头,将她交给了媒婆。
媒婆搀扶着凌青菀,去拜别景氏和长辈。
景氏端坐中堂。
安檐已经在那边了,立在凌青菀的左手边。他们跪拜之后,景氏说了好些吉利话,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凌青菀也哭了。
而后,安檐领着她,往垂花门去做花轿。
凌青菀趴在凌青城背上,跟在安檐身后,看着他穿着大红吉服,双腿修长挺拔,细腰宽肩,脚步稳健,心里别有一番荡漾。
“这是我的男人了!”她如此想。
凌青菀上了花轿,盖上了红盖头。
因为还没有到时辰,所以轿夫们佯装讨利市钱,不肯走。
这是婚礼的步骤之一。
安檐骑在马上撒钱,四周被钱币打得哗啦啦作响,像下了一场钱雨。
利市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这才够吉利。很多人家觉得这是陋习,因为要花很多钱,但是安家不在乎。
所以,安檐在那里撒了两刻钟的钱,众人都抢了满兜。
凌青菀坐在花轿里,唇角微扬。
闹了片刻,终于到了时辰,花轿起身,摇摇晃晃的。一路鼓乐,一路喧嚣,终于到了安家。
到了安家,下了花轿就是“拦门”。
所谓拦门,就有礼官念拦门词:什么“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诸亲聊阔略,勿烦介绍久劳心”。
一句话,又有撒钱。
过了拦门礼,阴阳克择官开始行“撒豆礼”:克择官手里捧着花斗,里面装了豆谷钱果,撒开之后,孩子们到处捡。
拦门礼、撒豆礼、坐鞍礼、参拜礼、撒帐礼、合髻礼、合卺与交卺礼。
所有的礼节结束了,已经到了黄昏。
凌青菀几乎只剩下半口气。
安檐看着她都坐不住了,问她:“累吗?”
“累!”凌青菀回答。
她还要等闹过洞房,才能拆去头上的头冠。
安檐笑了起来,悄声问她:“是不是头冠重?”
凌青菀点点头。
安檐就捧起了凌青菀的头冠。
凌青菀顿时感觉头上轻了不少,虽然头发有点被扯到了。
她轻笑起来。
“别闹别闹。”凌青菀瞥见有人进来,连忙对安檐说。
安檐这才松了手。
他一松手。那头冠又压在凌青菀的脖子上,凌青菀的肩膀顿时往下缩了缩。
而后,前头开席了,安檐去坐席。
安家的亲戚女眷。都在凌青菀这里来坐。等她们离开去前头坐席,凌青菀终于可以摘下头冠,脱去吉服。
她大喜。
丫鬟们替她准备了洗澡水。
小景氏派过来服侍的丫鬟,凌青菀差不多都认识,对这个家。她一点陌生感也没有。
洗了澡,顿时感觉一身轻,凌青菀放在临窗的炕上不动弹。
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梦里,她似乎看到一个身影,缓缓往外面飘去,她有点吃惊,连忙去追。
追了大半个院子,终于那身影停下来。一回头,她看到了自己——应该是凌青菀,原本的凌青菀。她面容带笑。安详和睦,冲凌青菀摆摆手,让她回去。
“勿送.....”凌青菀看到她微微起唇,隐约是说了这个词。
她愣愣站在那里。
一个激灵,凌青菀醒了,猛然坐了起来。她仍在新房里,四周红烛摇曳,丫鬟们守在旁边。
她懵懵懂懂了半晌。
她方才竟然梦到了凌青菀,第一次梦到她。
梦里的那个女孩子,没有怨怼。没有凄苦,而是轻松从容的离开了。
凌青菀想到这里,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预示,只是她自己的幻想。仍是觉得心里有点踏实。
她坐在炕上,久久没动,安檐就进来了。
安檐身上带着酒气,急匆匆进来,对凌青菀说:“九娘,石庭走了!”
“什么?”凌青菀猛然站起来。“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安檐说,“他把我的人都迷晕了,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大概已经出城两三个时辰。”
石庭是要走的。
他不止一次这样说。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凌青菀,他都不想死在凌青菀跟前。
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凌青菀照顾他,他余生已足,再也没有遗憾和牵挂了。
所以,他趁着凌青菀和安檐大婚,离开了他们。
“去追吗?”安檐问凌青菀。
凌青菀想到了方才的梦。
该放手了。
不管是从前的凌青菀,还是石庭,都该让他们走了,留下并非真正的善良。
凌青菀起身,拉住了安檐的手,低声说:“不追!”
安檐抱住了她,亲吻着她。
他折腾她到后半夜。
二十多年来,安檐第一次占有女人,这种新鲜和刺激,让他欲罢不能。
凌青菀几乎昏厥。
她可能是累得过头了,反而睡不着。堪堪睡了一个时辰,凌青菀就醒了。
安檐则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他的胳膊还紧紧搂住她。
凌青菀将头搁在安檐的胸前,一时间心绪起伏,前世今生的事,如白云过隙,从眼前一一闪过。
她搂在了安檐的腰,依偎着他结实的胸膛,心里美美的想:这辈子,总算套牢了一个好男人!
安檐到卯初就醒了。
凌青菀服侍他更衣、束发。
两人打扮妥当,去前院行新妇礼。
安檐和凌青菀并肩而行。朝阳已经升起,淡红色的霞光,落在他们脸上,有种灿烂的喜悦。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安檐轻轻握了下凌青菀的手,心满意足!
***

第251章大结局

第251章大结局
安檐和凌青菀新婚,如胶似漆。
每天下朝之后,安檐一件事就是回家。
然后关起门,幔帐摇曳不止,床吱吱呀呀的动起来,丫鬟们听见了都面红耳赤。
他才不管什么白天晚上。
这股子新鲜劲,他就是过不去。
凌青菀一开始比较难受,因为他实在太有力气了,每次上了床就没完没了的,弄得她浑身的汗,腰酸腿疼。
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她不怕他,反正受累的是他,她已经找到了享受的快乐。
安檐累死累活耕耘了几个月,凌青菀的肚子不见动静,凌青菀就想起她弟弟说她一生无子,心里有点灰败。
“我也许不能怀孕......”凌青菀告诉安檐。
安檐的手,沿着她的衣领滑进去,低声说:“别说傻话。土地不长东西,那是耕种得不好......”
于是,他更加努力得耕种。
安檐也想起无为道士诅咒他断子绝孙,可是他不信邪,那道士都死了那么久,还能诅咒他?
这件事,安檐没有告诉凌青菀,他只是使劲耕耘她,几乎溺死在她的身体里。他虽然很享受,但是也累,若不是为了怕那道士的诅咒成真,他也不会那么狼吞虎咽的吃她。
安檐的努力,凌青菀一开始是很感动的。
凌青菀不知道他哪里来得那么多力气,简直是不知停歇,每天都龙精虎猛的,不弄得她昏厥一回就不甘心似的。
凌青菀慢慢的,也会抱怨。
“就不能歇歇吗?咱们又不是山里的野兽,除了吃就是干这事。”凌青菀说。
“等你有了身子,我又要做和尚!”安檐抓着她的馒头使劲吮吸,喃喃的说,“我得现在吃饱了!”
可能是他真的很努力,感动了上苍。皇天不负有心人,半年之后,凌青菀终于怀了身孕。
安家上下大喜。
凌青菀也松了口气。
她怀孕第三个月,西边起了战事。契丹人进犯,安檐身为禁军都点检,亲自带军出征。
凌青菀以为,这仗打一年半载就好了。
不成想,这场仗一打就是三年。安檐三年未归家,凌青菀生了一个女儿,写信告诉他,他送了个长命锁和一封信回来。
他给女儿取了名字。因为孩子这一辈是“宁”字辈,所以女儿叫安宁培。
安肃和小景氏都同意这个名字,凌青菀也无异议。
这三年里,凌青菀在京里跟着安家过日子,她婆婆很疼她,公公对她也好,孩子很健康。
凌青菀的母亲和嫂子也会常来看她。蕊娘也时常到安家来。
一年之后,祯娘也嫁给了安栋,只可惜她不住在安家,而是住在她的长公主府。
饶是如此,她每个月至少有二十天在安家,陪着凌青菀。她们妯娌俩,更像是姊妹俩,感情深厚。
安栋则是读书、画画、陪着祯娘游玩,一生过得富裕清闲,比他的两个哥哥幸福多了。他没有涉足官场。也不曾牵涉朝政,就是个富贵闲人。
祯娘爱玩,她和安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安家的长子安枫,在安檐出征的时候。从信阳回京,接替安檐,暂时掌控京城的军马,朝政仍在安氏父子手里。
每天家里都是成双成对,除了凌青菀。
于是,她就特别想念安檐。
安檐不再京里。冯太后也没有找过凌青菀的麻烦,大概是觉得没意义。
听说新封的太医院左院判,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俊朗白皙,掌管太后的脉案,时常出入宫门。
凌青菀听到了一些闲话,不过这些闲话都是偷偷摸摸的说,为了皇家的尊严,没人敢声张。
凌青菀听到了,倒是有点高兴。
冯太后在安檐那边碰了壁,心思终于不再安檐身上,也放过了凌青菀。
到了第三年,凌青菀的大哥在扬州连任知府,已经置办了田地和房舍,想接他母亲、妻儿过去。
“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吧。”凌青菀的女儿已经两岁了,她不觉得寂寞。娘家不可能陪伴她一生,当她母亲告诉她这话的时候,她鼓励母亲和大嫂带着孩子们去扬州。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凌青桐迫不及待。扬州繁华富饶,商贾如云,比京城好玩多了,他前世就想着去扬州。
“都要去的,蕊娘也跟我们走。”景氏说。
凌青菀很舍不得蕊娘。
只可惜,景氏非要带走她。虽然说不通,也没有人多想。
从那之后,景氏就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了。
景氏年纪慢慢大了,经不起车马劳顿,之后的日子,凌青菀每隔三四年,就带着孩子去扬州看她母亲,顺便在那里住几个月,直到她母亲去世。
陈七娘到了扬州,就开始从自己娘家筹钱,利用凌青城的官位,在扬州做生意。到了第十年,陈七娘在江南都声名显赫,她甚至拿到了皇商的资格。
凌家非常非常的富足!
他们在扬州,已经是有身份地位的富商了。
凌青菀知道后,非常欣慰。
“果然没有辜负她自己的才能。”凌青菀想到陈七娘,心里总是很骄傲。
陈七娘能有机会大展拳脚,无疑是最好的事。
他们去扬州之后,过了八年,二十五岁的凌青桐到京里参加武举。因为是安檐的下属监考,凌青桐考中了武进士。他喜欢江南,安檐就把他放到苏州去做刺史了。
凌青桐高兴极了。
他到了苏州,不久就娶妻,娶的却是杭州人。他说他前世在杭州做官,那大概是他前世的妻子吧?
他几次回京,凌青菀看到过他的妻子,是个看上去很贤惠的女人,凌青菀没有多问,
蕊娘也在江南嫁人了。
蕊娘是嫁给了扬州本地人士,妹婿姓万。是家里的小儿子,行八,深得母亲和祖母的宠爱,不用支撑门庭。学问好,英俊风流。
蕊娘嫁过去之前,陈七娘和景氏就言明过,她比较呆些。
万家也听闻,凌知府的小堂妹是个傻子。但是。万家看中是联姻,并非娶个执掌中馈的贤媳。
凌家的地位,凌家的背景,才是万家要的。至于姑娘如何,不让万家太丢脸就行。
万家八郎是风流才子,性格放荡不羁,哪怕再贤惠的媳妇,只怕也笼络不住他的心,所以万家对他的婚事很无所谓,他自己更无所谓。
万八郎喜欢美人。喜欢诗词歌赋,喜欢风雅,但是如今的女孩子,并不以这些为己任,她们只学针黹女红,持家算账,俗不可耐,所以万八郎对娶妻这件事,是没有太多的期望,蕊娘是傻子。他也无所谓。
娶个傻子,跟娶个俗气至极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反正他都不会太花心思。
妹婿家里只是想巴结权贵,哪怕蕊娘是个傻子。她们也要好心好意供养着蕊娘。
这门亲事,就那么定了,彼此心甘情愿。
可是,等蕊娘嫁了过去,万家发现蕊娘根本不是外界说传言的傻子,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傻。眼睛灵活清澈。
相处几个月,万家发现蕊娘只是比较单纯幼稚,但是才学是真的好,学什么都快,琴棋书画一点就通,和有才子名声的万八郎简直是般配极了。
蕊娘生得妩媚,细长的胳膊,细长的腿,细长的腰,却是滚圆的屁股、丰满的胸,单单从外貌和身材上说,是个能让人骨头发酥的尤物。
蕊娘的身段完美得近似谪仙,脸模子也是俏丽可爱,简直无处不是风情。
万八郎爱好风雅,而风雅之物,蕊娘因为天赋异禀,比他还要精通,万八郎觉得她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在,都是他梦寐以求的那种女子。
蕊娘不太通人情世故,旁人可能觉得她有点缺陷,万八郎却觉得正好,一点俗气都不沾,跟仙女一模一样。
万八郎简直像捡了个宝贝,把她当神仙供着,恨不能天天将蕊娘捧在头顶,顶礼膜拜。他爱死了蕊娘,对蕊娘言听计从。
妹婿家人里准备娶个傻子做儿媳妇,也是打算善待她的,最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蕊娘和傻子根本不是一个意思,惊喜交加,更是待她不错。
妹婿爱她,公婆巴结她,全家都让着她,她一生过得遂顺平安。凌青菀每隔几年,就要让她带着妹婿和孩子们进京一回。
因为安檐的地位,所以妹婿家的人更是抬举蕊娘,蕊娘和万八郎一生都不涉足世事,吟风诵月,煮茶抚琴,恩爱了一辈子,善始善终。
***
三年之后,就是天禧四年,安檐得胜,回到京师,凌青菀带着两岁的女儿去看他犒军。
安檐穿着玄色的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威严。他身后跟着他的士兵两千人,整齐划一,似黑色的浪潮,威武非常站在那里。
“看,爹爹。”凌青菀抱着女儿,只给她看。
安宁培两岁了,什么话都会说,一双眼睛似墨色的宝石,褶褶生辉的。她和凌青菀在酒楼上,望着下面将士,以及领头的安檐,喃喃说:“爹爹。”
奶声奶气的孩子,特别可爱。
“哪个是爹爹?”凌青菀指过一次,现在考女儿,笑着问她。
小姑娘指了最前头的人,说:“那是爹爹。”
父女天性,她一眼就认得出来。
凌青菀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犒军之后,安檐回家,凌青菀已经和安家众人,等着他。
他给父母行礼之后,眼睛就落在凌青菀母女身上。
女儿不怕生,静静看着安檐,很好奇的样子。
“去,去叫爹爹。”凌青菀眼中含泪,推女儿。
女儿迈短短的小肉腿,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奔向了安檐,甜甜的喊:“爹爹。”
安檐抱起了她,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他捏了捏孩子的鼻子,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挪不开眼。
女儿长得像凌青菀,安檐越看越喜欢。
他回京之后,休息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他和凌青菀几乎不怎么下床。
每天除了去给父母请安。就是在床上。
凌青菀抱怨一句,他就说:“我都饿了三年了,九娘!”
可怜兮兮的,凌青菀又不忍心推开他,跟着他消耗光阴。
从那之后。安檐虽然也出征,但是很少那么长的时间,有时候半年,有时间几个月,大部分的光阴,都在京里度过。
他在床上运动了半个月,不是没有作用的:凌青菀又怀孕了。
安檐高兴死了。
第二年,就是天禧五年,凌青菀生了个儿子。
儿女成双,安檐很满意。对生孩子就不再苛求了,甚至希望凌青菀别再怀孕,别再让他做和尚。
凌青菀觉得他在床上,经常是不带脑子的,跟野兽一样,只知道冲锋陷阵。
“就为了这种事不想要孩子,给你纳两个小妾好不好呀?”凌青菀听不得他说不要孩子这种话。
安檐就紧紧压住她:“不要,我X你比较舒服!”
凌青菀气得拿脚揣他。
结果踹不动,还被他捉住了脚,放在怀里亲了又亲。弄得凌青菀浑身发痒。
凌青菀的女儿渐渐大了,凌青菀的猫和狗就不怎么搭理凌青菀,都跟着安宁培跑了。
特别是雪儿,从前对凌青菀多忠心。后来就对凌青菀的女儿多忠心。
凌青菀看着雪儿对安宁培摇尾乞怜的样子,就很吃醋。
不过,那只黑猫小白,倒是对安宁培和凌青菀一样:都没什么好脸色。
安宁培八岁的时候,雪儿因为太老了,一双眼睛看不见了。安宁培急得哭了好几回。而后,雪儿越来越老,越来越虚弱,两年后去世了,安宁培哭得死去活来的。
“它是寿终正寝,是好事啊。”凌青菀安慰女儿。
雪儿作为一条狗,已经是高龄了,它是凌青菀见过最长寿的狗。
雪儿自从眼睛看不见,就很受罪。
它能早点走,是它的解脱。一生善始善终,也是完整圆满的。
安宁培依偎在母亲怀里,慢慢就不再啼哭了。
只是,安宁培再也没有养过狗。往后,只要她看到黑狗,她就会转过头去,不敢多看,多看几眼就要哭出来。
安宁培对雪儿的感情,比凌青菀对雪儿的感情还要深。
雪儿去世之后,小白也很老了,但是它颇为健康,猫比狗要长寿。
小白离开了凌青菀和安宁培,不知去向。凌青菀派人到处去找,都没有找到它。
小白素来孤傲,雪儿走了,它无牵无挂的离开了。
找不到小白,安宁培又哭了一回。
***
到了天禧七年,凌青菀又怀孕了,一年后再次生下一个儿子。
这一年,冯太后犯事了。
皇帝已经立了皇后,是江南望族高氏女,高皇后比较强势,希望后宫全部由她做主,又知道冯太后从前没什么尊贵身份,不过是孝宗临终前封赏的。
高皇后对冯太后就没什么善意。
两人闹起来,冯太后居然在宫里行厌胜之术,诅咒高皇后。
事情败露之后,冯太后的往事也被揭发。
“当年,就是她买通王太后宫里的人,毒杀王太后的。”有宫人说。
这件事,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查来查去,最终查明白,的确是冯太后下手的。于是,皇帝赐了冯太后一杯毒酒。
凌青菀挺高兴的,因为这七年里,冯太后没少给凌青菀找麻烦。当然,有安檐在,那些麻烦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有伤及凌青菀,反而冯太后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凌青菀也从来不担心。不过,冯太后死了,凌青菀也很高兴。
天禧八年,皇帝突然去世了。
他是被高皇后捅死在龙床上的。
众人皆惊呆了,不知道高皇后为什么会发疯。不过,皇帝和高皇后的事,也是一言难尽。高皇后性格着实太烈,杀了皇帝之后她也自尽了,没人知晓缘由。
那时候,太子才两岁。
安檐辅佐太子登基。
“哦。换了一个皇帝。”凌青菀这样想。
在高皇后刺杀皇帝的一年前,皇帝和安檐有了不小的冲突,皇帝甚至密谋要夺去安檐的兵权。
安檐忍气吞声,身边丢失了两名干将。但是,安檐不疾不徐,从来不为这些事生气。
他和皇帝的不和睦日益加深,一年之后皇帝被杀,凌青菀很想问。是不是安檐密谋的。
但是,她没有问,因为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安檐的路,他必然会有这些经过。
又过了八年,凌青菀的长女已经十五了,长得亭亭玉立。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凌青菀,反而很像祯娘,活泼好动,爱打马球。
安檐把长女当命。疼她疼得要死。
安檐亲自给女儿建马球场,手把手教姑娘打球,教她武艺,凌青菀稍微说孩子两句,安檐立马就有维护。
凌青菀嫁给安檐,一共生了四个孩子,除了长女,剩下的三个都是儿子。
安檐也疼他们,却不及长女的十分之一。
“该定亲了!”小景氏这样说。
凌青菀也这样告诉安檐。
“急什么?”安檐舍不得。
女儿越发骄纵爱玩。
安檐让小皇帝给他女儿封了郡主。
“娘,我今天在马球场。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女儿居然直接这样告诉凌青菀。
凌青菀瞠目结舌:“你要如何?”
“我要收了他!”女儿信心满满。
凌青菀一口饭喷了出来。
安檐大笑不止。
当然,最后没有收,因为那个人是石庭。
时隔十六年,石庭又回来了。他没有和凌青菀、安檐一样变老。反而更年轻了,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他依旧是那副容貌,谲滟妖娆,俊美无双,一到京里就引来男男女女的追捧。
“你老了,也胖了!”石庭这样评价凌青菀。“啧啧啧......”
凌青菀原本有点伤感,听到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
安檐就警告石庭:“不许无礼!哪有胖、哪有老?还是从前那么好看。”
“你也还是从前那么瞎!”石庭说安檐。
“你如此顶撞,本相将你剁了喂狗。”安檐浓眉一横,气势威严。
“你舍不得,你家姑娘也舍不得!”石庭哈哈大笑。
安檐立马把剑拔了出来。
石庭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招惹安檐家的闺女。
他的病是怎么好的,石庭也是简单的一言带过,他说他花了尽十年的时间,才将身上的病痛除去。
整整十年,凌青菀和安檐无法想象他吃了多少苦。
那定是辛苦一言难尽。
凌青菀夜里睡不着,安檐也失眠,他们觉得石庭付出了太多。如果不是石庭,这十几年熬下来的就是凌青菀。
没有石庭的话,哪里安檐现在这样儿女成群?
安檐很感激他。
“留在京里吧,我给你个官当当。”安檐说。
石庭答应了,他想做太医,他更想留在凌青菀和安檐身边。
石庭一无所有。他复活了凌青菀,总感觉凌青菀像他的女儿,他有义务照看她的成长和生活。
所以,他在太医院任职。
越王已经老了,看到石庭仍是会双目放光,却不敢再招惹他。京里喜欢石庭的女人很多,男人更多,凌青菀的闺女倒不迷恋他,仅仅是觉得他有趣。
石庭常到安家,和凌青菀说话。
“真好。”他会这样感叹。
“什么真好?”凌青菀问他。
“你老了,日子没有白过,踏踏实实的过完了,我觉得好。”石庭说。
他没有这种资格。
他的身上,岁月不老。
安檐用了几十年的光阴,终于把持了朝政,掌控了小皇帝。
他却没有想过自己做人主。
朝臣不服气的,几乎被打服气了。
到了安檐四十五岁寿辰,他的下属要为他大肆操办,安檐不同意。
“你很少过寿,怎么也要办办,讨个吉利。”凌青菀说。
凌青菀的话,安檐至今仍是奉为圣旨。
他同意了。
安檐四十五岁的寿诞。只是简单办了个家宴,请了比较要好的亲戚朋友。
周又麟也来了。
后面的十几年,安檐把持朝政,和汝宁长公主针锋相对。周又麟站在他母亲那边,渐渐和安檐生疏了。
安檐也因为他早年绑架凌青菀之事,对他耿耿于怀,两人后面的来往很少。
这次,安檐的寿宴周又麟能来。算是冰释前嫌,安檐也很高兴。
周又麟也四十七了,却比安檐老很多的样子。周又麟头发半花白了,面上也有皱纹。
“我想去杭州。”宴席之后,周又麟留下来,和安檐夫妻俩说话。
周又麟和刘三娘的婚姻并不怎么幸福。
当初刘三娘挑拨周又麟诬陷凌青菀,周又麟很生气,没过多久就纳了小妾。
结果,那小妾怀孕了之后,死得莫名其妙。一尸两命。仵作检验,发现那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是个男婴。
周又麟查了几个月,没查到是证据,但是他知道是刘三娘下手的,从此对刘三娘心灰意冷。
而后,他又纳了好几位小妾。
刘三娘就越闹越过分了,几乎不管不顾。
家里总是不宁,汝宁长公主也讨厌刘三娘,刘三娘又一直无所出。汝宁长公主常要周又麟休妻,周又麟不同意。
“当初你要娶她的!”周又麟这样告诉他母亲。
当年,汝宁长公主用悲情感动周又麟,让周又麟答应成家立业。
后来。周又麟才知道,他父母分室而居,他母亲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是他被他母亲骗了。
汝宁长公主养了周又麟大伯家的几个孩子,对他们像亲生的一样,周又麟一直觉得他母亲善良。后来才知道。他母亲早年居然暗地里和他大伯私通。
周驸马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汝宁长公主更绝的是,她通|奸多年,理直气壮不说,还把奸|夫的儿女接到家里抚养,待他们像亲生的孩子。
等周又麟的大伯去世,汝宁长公主又想和周驸马破镜重圆,周驸马忍气吞声,没有再和汝宁长公主和好。
周驸马去世之前,把这些话告诉周又麟。
周又麟气得打颤,把他堂兄弟们全部赶出去,甚至不准堂姊妹再和长公主府有来往。
对汝宁长公主,周又麟愤怒不已,觉得自己也受骗了。
所以,刘三娘在家里闹,周又麟让她闹,根本不理睬汝宁长公主的抱怨。
而后,周又麟自己搬了出去,带着四五名姨娘过日子。有个姓宋的姨娘管事,其他几位姨娘都生儿育女,温柔懂事。
刘三娘仍在长公主府,但是她也常去周又麟的小院子闹,打砸也不止一回。
每次周又麟都说:随便她吧,又不是没钱置办,砸了就砸了。
他从来不接刘三娘的招。
周又麟对生活也不是心灰意冷。他有好几位姨娘,个个温柔体贴;庶子女们成群,聪明听话懂事——除了每个月刘三娘闹一回有点糟心,其他的日子也过得舒服。
刘三娘就越闹越没劲了。
就在去年,周又麟四十六岁的时候,他母亲去世了,没过两个月,刘三娘也去世了。
周又麟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七十岁,算是喜丧,刘三娘却刚刚四十。
她死了,周又麟好似松了口气。
他已经辞去兵部的官职,带着他母亲留下来的丰厚家产,准备去江南过几年悠闲的日子。
“也好。”安檐同意他去。
***
光阴如梭。
周又麟离开京城之后,凌青菀和安檐没有再看到他。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十几年。
凌青菀和安檐都快六十了,更加老了。
安檐的身体很好,凌青菀却常生病。她老了,没有从前那么健朗,安檐会守在她身边,抚摸着她枯瘦的手掌。
他们的孩子都成家了,女儿也出嫁了。女儿在家里蛮横,嫁出去之后却是对公婆孝顺、对丈夫体贴,十几年生活幸福平顺,有些小磕磕碰碰的,都不足为虑。
女婿降得住她。
凌青菀松了口气,她真怕她女儿跟那些长公主一样,把丈夫和公婆踩在脚底,过得不伦不类。
幸而女婿厉害。
儿子们也纷纷娶妻,老人都早已离世。
凌青菀和安檐也成了老人家,儿孙满堂。安檐将他的兵权,交给了第二的儿子,自己开始享清福。
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像极了安檐,比安檐还要聪明谨慎,而且不甘心身为臣下,凌青菀觉得他迟早要反。
不过,她应该看不到那一天。
石庭仍是那么年轻。
他不想被人当做妖怪,就离京了京城。
他走的时候,挺伤感的。
“在京里,能看到你们,总觉得有个家。以后,不知道又要如何。”石庭说,他虽然刻意打扮老气,甚至在脸上涂抹黑米分,仍是看得出他的年轻,藏不住了,会被人当成妖怪,只得离开。
凌青菀也有些伤感。
“别作怪了,你还不老呢!”安檐道,“滚吧!”
凌青菀就笑了,一笑一脸褶子。
送走石庭,回去的时候,安檐牵着凌青菀的手,只感觉她手指枯瘦,早已没了从前的光泽,条条路路都是岁月的痕迹,但是更加熨帖,落在他的掌心。
他们就这样走过来大半辈子。
回想起来,安檐也有过争吵,也有过抱怨,总始终如一的忠诚。
安檐望着石庭的马车远去,心里似那飞扬的尘土,一团团的扬起了,而后又归于平静。
“回家了,老太婆。”
“嗯。”
“幸好你当初没有跟他,要不然你都可以做他娘了,跟个老妖怪一样。”
“也对。”
“还是跟了我好,你老了我也不嫌弃你,将来你聋了我也不吼你。”
“好。”
他们的影子,被晚霞拉得很长很长。那斜长的影子中,他们的背影都非常的安详。
***
关于这本书,我写个拙劣的小诗放在最后,算是个总结:
她站在岁月的梢头远眺
几度轮回灼耀,浮世多少逍遥
韶华女子一手医术,一手红绡
将姻缘缠绕
她站在岁月的梢头远眺
昨日的合卺酒将人醉撩
今时的岁月酿渐行渐少
岁月悠悠把人抛
一寸柔情,天涯芳草
她跳下了岁月的梢头,没入尘嚣
轻薄冰消,兰裳水照
昔日柔情的少女,新妇旧颜声息悄
佳人独俏,喜在眉梢
数年一梦落长桥
衣袂飘摇
岁月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