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妈妈就哭了,说:“都是婢子的错,姑娘!”
陈家内宅的女人们瞧见这样,不免更犯愁了。
“怎么办呢,十三娘现在发病起来,自己用剪刀割自己,以后会不会拿刀子杀我们?”
女人们忧心忡忡。想让男人们做主,把十三娘送到庄子上去静养。
陈三太太大哭。
她反复说:“十三娘没有疯,大郎陷害她的。”于是,为了证明是陈大郎下手,买通下人陷害陈十三娘,非要说十三娘疯了,陈三太太还把十三娘在京里做的事说了出来。
“十三娘她鬼迷心窍。推了七娘。七娘虽然早产。可是母子平安,并没有大事,为什么大郎还不肯放过我的十三娘?”陈三太太大哭大闹。
她在内院哭。在大门口,在祖祠哭。
陈家上下却一致想:“哦,原来十三娘在京里就发病了,怪不得这次大郎将她带回来严加看管!”
“幸而七娘没事。否则咱们和凌家的姻亲就要断了。十三娘病得不轻,应该好好吃药看病。怎么还到处乱跑?”
“十三娘谋害七娘,会不会也谋害我们?整日将她放在我们身边,我们如何安心?”
“三伯母,你当初带走十三姐姐。是不是她那时候就发病了,你为了隐瞒,故意说什么退亲?”有个圆脸的小姑娘问。
这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三婶,十三娘在京里已经害人了。七娘是福大命大,难道我们也都要福大命大吗?还是将她锁起来,免得她害了我们。”
“她在京里还只是推七娘,现在回来却动剪刀割伤自己,十三娘这个病,已经越发严重了!你们都不当一回事,以后被她捅一刀,命能救得回来了?”
“我胆小怕死,你们愿意十三娘在家里,随意你们,我反正要去躲躲。万一被她伤了,难道去跟一个疯子计较?”
“躲什么躲,这一大家子人,都去哪里躲?告诉大郎,赶紧把十三娘弄走!”
当然,也有人心存怀疑。
“别是大郎陷害十三娘吧?十三娘推搡了七娘,害得七娘早产,焉知不是他们兄妹俩合谋,回来诬陷十三娘发疯?”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十三娘,平素张狂任性,总觉得她比咱们姊妹漂亮,将来可以高嫁!她去凌家,那样害七娘,将来我们若是嫁得好了,她也会害我们的。还不如疯了好!”
“再多嘴,你也想‘疯’吗?”长辈会低声警告质疑者。
总之,陈家内外都相信十三娘疯了。十三娘那咆哮疯狂的模样,很难叫人相信她是个正常人。
而有极少数的怀疑者,怀疑是陈七娘和陈大郎报复十三娘,但是他们人微言轻,不敢和陈大郎作对,都保持缄默。
“请大夫看看吧!”陈大郎却说。
于是,陈家请遍了名医。
十三娘在陈家住了三个月,陈家给她请了七八名大夫,都颇有名气的。
那些大夫,都说十三娘是癫狂燥症,发作起来会伤人伤己,应该将她送出去静养。
渐渐的,没有人在相信十三娘是被陷害的。
也渐渐的,整个祁州都知道陈家十三娘疯了。
陈家主动提出来,和卫家解除十三娘的婚约,为了维持两家的世代交情,可以将十五娘嫁给卫家。
卫家保存了体面,依旧和陈家保持婚约,他们就欣然接受了,还给十三娘送药,皆大欢喜。
“十三娘没疯,都是你们陷害她,你们都害她!”陈三太太整日啼哭。
“将她也送走吧。她这么下去,十三娘好不了,她也有疯了。”陈家大老爷最后发话说。
于是,陈家将发疯的十三娘送到了乡下的庄子上,派两个粗使婆子看管她;陈三太太送到了家庙里。
就这么下去,陈十三娘这辈子就只能做个疯子了。
事情办妥之后,陈大郎给陈七娘写了封信,交代后续。
陈七娘很满意。
“依着我的性格,应该是要取她性命的。”陈七娘接到信的时候心想,但是她为了给自己两个孩子积福,饶了十三娘一命。
这件事,办得非常顺利。
当然,也是陈三太太平素里爱闹腾的结果。因为陈三太太时常为了点小事哭闹,大家都觉得她可能不正常。
故而,陈大郎派人诬陷陈十三娘发疯的时候,满族的人,下意识先相信了。
这都是陈三太太平日里中下的恶果。
此乃后话,此后不提。
***
第223章相似
第223章相似
凌家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办得热闹极了。
亲戚朋友,只要景氏邀请的,几乎全部到齐了,景氏感觉有点微妙。
小景氏带着她儿媳妇、纪王妃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女儿,悉数到齐。
洗三礼之后,凌青城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儿子叫凌倚,女儿叫凌倢。
景氏称呼孩子们为“倢儿”“倚儿”,家里的下人就叫“元娘”“二郎”。
然而陈七娘喜欢简单的,她喊起来也直接叫元娘、二郎。
凌青菀也跟着陈七娘的叫法。
渐渐的,景氏自己也改口了,说起了元娘、二郎等。
孩子洗三礼之后,陈大郎带着陈三太太一家人回祁州,凌青菀知道陈七娘不会放过陈十三娘,所以她没怎么担心。
之后,她也没有再去问十三娘的下场。
陈七娘的病情,经过凌青菀七天的针灸和用药,终于止住了流血,稳定下来。
陈七娘在一天天好转,可还是比正常的产妇脆弱很多。
“多休息,最近半年不要车马劳顿。”凌青菀对陈七娘说。
凌青菀觉得陈七娘需要调养个一两年。未免陈七娘太过于担心,凌青菀只让她这半年别折腾,安心待在家里。
“你放心,我会留意。”陈七娘说。
陈七娘也把这话,告诉了凌青城。
“那一两年内,你们不会跟我去扬州了?”凌青城有点遗憾。
陈七娘也颇为不忍。
但是想想,孩子早产,她又大出血,最近两年真不能那么长途跋涉去扬州。
“只能这样了。”陈七娘道。
凌青城笑道:“还是你的身子要紧。来日方长。”
陈七娘的身体慢慢恢复,人看上去也精神很多,两个孩子暂时仍没有什么问题,吃喝拉撒很正常。
凌青菀自己,脸色却越来越差。她特别怕冷,好似总是在水里,在刺骨的寒水里。
不仅仅是她。石庭也病倒了。
安檐给凌青菀请了位姓尹的大夫。
为了不让景氏等人跟着担心。安檐安排了客栈,让凌青菀到客栈去,尹大夫再给她诊脉。
凌青菀就去了。
正中午的日光很好。将树影拉得深深浅浅,长长短短,横掠而过。
屋檐下的窗帘随风摇曳,在暖阳里缱绻。
来看病的尹大夫曾经是太医。凌青菀认得他,甚至可以说。他算是卢玉的师父之一,凌青菀知晓他擅长妇人科。
卢玉曾经迷恋医术的时候,卢珃还请尹太医教过卢玉医术,跟着尹大夫学了半年。
卢珃自己也跟着尹太医学过一点皮毛。
再次相见。凌青菀觉得这位太医格外亲切。
尹大夫六十多岁了,两鬓花白,可是他诊脉的手。格外的稳!
他给凌青菀诊断,半晌都不语。
而后。他眉头微蹙。
他没有当着凌青菀当面说起她的病情,而是出去和安檐说。
“这位姑娘的脉象,格外奇特。”尹大夫对安檐说。
安檐一颗心往下沉了沉,问道:“怎么了?”
“没事。”尹大夫说,“这就是奇特之处,她的脉象上,几乎没有任何病症。有点阴虚,姑娘家多少有些,却不足以令她四肢寒凉成那样。
老夫给姑娘诊脉的时候,她的手腕冰凉,比正常人要冷得多。这么下去,好好的人也要熬坏了。可是她的腑脏并没有任何的病症......”
安檐的浓眉紧锁。
他深感不安。
“安大人若是不放心,老夫可以多留几日,再给姑娘取脉三次。”尹大夫主动说。
安檐道谢:“那再好不过了,劳烦您。”
尹大夫笑笑。
安檐安顿好尹大夫,就在同一家客栈,转身回来找凌青菀。
“很严重,可是?”凌青菀直接问他。
“不是。”安檐道,“尹大夫说你有点阴虚......”
凌青菀就笑了。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新月模样,清湛盈眸微动,看向安檐:“傻子,我自己就是学医的,你怎能敷衍我?”
安檐无奈,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他声音微低,满是担忧:“九娘,我想着跟你好好过日子,把这辈子踏踏实实过了,可是还没有开始,你就多灾多难。我恨不能替你受苦!”
“不许说傻话!”凌青菀道,“谁还没个三灾八难的?”
顿了顿,凌青菀又对安檐说,“石庭也病倒了,咱们去瞧瞧?”
安檐颔首。
两人出门。
路上的马车上,安檐用他的风氅,把凌青菀紧紧包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凌青菀想笑。
安檐还使劲裹她。
“你把我裹得这么紧,我都快作茧了。等我从毛毛虫变成蝴蝶,离死就不远了。”凌青菀最终没有忍住,哈哈笑出来。
安檐捏她的鼻子,瞪了眼她:“不许口无遮拦的!好好待着,手还是冰的!”
自从彼此确定心意之后,安檐会瞪她,说她,不再像从前那么小心翼翼对待她。
凌青菀的心里,格外踏实。
她仍在笑。
安檐就低头吻了她。
片刻之后,他松开凌青菀,低声调侃道:“嘴巴都是凉的,可怎么办呢?”
“死不了!”凌青菀依偎在他怀里,笑着道,“虽然我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感觉死不了,这种情况不过是暂时的!”
安檐就笑了。
他将她拢在怀里,用脸贴着她的面颊。他的脸是热的,凌青菀的脸是凉的,他们相互熨帖。
马车一个时辰之后才到昭池坊。
石庭的小厮认识凌青菀和安檐,道:“安大人。凌姑娘,容小人去通禀,我们家少爷近来不太舒服。”
安檐和凌青菀就在正厅耐心等了片刻。
很快,小厮出来对他们道:“五少爷请二位进内院,他着实无法起身相迎。”
小厮前头引路,把凌青菀和安檐引到了内院。
凌青菀就和安檐进了内院。
看到石庭的样子,凌青菀吓了一跳。
石庭半坐在床上。批了件月白色的外裳。他浓密的青丝全部披散下来,凌乱落在面庞。白的裳,黑的发。在他身上格外妖冶。
他的黑发散落在脸侧,衬托得他的脸很白。白得格外诡异,甚至阴森恐怖。
石庭的面、唇都是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眼睛也阴森森的,没什么生气。
“你病得很严重!”安檐蹙眉。问他,“就没请个太医看看?”
“我自己不就是太医吗?”石庭开口,声音虚弱嘶哑,“不过是然了些风寒。不妨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安檐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凌青菀和石庭同时生病,而且病症都很严重的样子。这让安檐心里非常不安。
没这么巧!
“......你看上去也挺糟糕的。”石庭瞥了眼凌青菀,突然道。“你也不太舒服吗?”
凌青菀咬了下唇。
她心里很是震惊,又有点难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安檐就代替她说:“她这几天无故发冷,手脚冰凉。你可知她是什么疾痛吗?”
石庭凝眉。
“发冷吗?”石庭将眼底的讶然掩饰好,轻声问凌青菀,“怎么个冷?”
他的声音很虚弱,说了几句就上气不接下气。
“就是冷,怎么也捂不暖和。”凌青菀道,“好似......好似......”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微震。
“好似什么?”石庭追问。
“好似浸在寒水里。”凌青菀回答。她想到她上辈子被人投入后湖,在寒冬天里,活活淹死,而后和湖水冻在一起。
她现在的这种冷,不就是想浸在寒水里吗?
石庭脸色微变。
他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很是震惊的样子。
“你也是冷吗?”凌青菀问石庭。
“是啊。”石庭顿了下,才说道。显然,他在掩饰什么。
凌青菀就上前,抓了下石庭的手背。
他的手背是温暖的,那些暖流能通过凌青菀冰凉的手掌,传透到她心里。
“你不是冷!”凌青菀说,“你是哪里不舒服?”
石庭就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就非常剧烈,似乎要把肺咳嗽出来,咳得满面通红。
“我是心里冷。”石庭咳嗽半晌,才缓缓平复些,一脸因为咳嗽而涨红,眼眸都红了。
“回家吧,别打扰他休息。”安檐拉住了凌青菀,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而石庭无疑是不想告诉凌青菀的。
“回去吧。”石庭也说,“既然怕冷,就把炕烧得暖和些,别硬扛着。现在这个天,原本就很冷。”
他替凌青菀找借口,希望凌青菀的注意力可以转移,别担心自己的病。
凌青菀眼底却全是忧色,看着石庭。
石庭挥挥手,让她快走。他的手腕纤柔,十指枯瘦,削弱了很多。
等他们一走,石庭又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喉间的腥苦再也压抑不住,石庭咳出了一口血。
鲜红的血,落在他的巾帕上。雪色的巾帕,被殷红色的血泅开,宛如一朵月下的牡丹,浓郁妩媚,妖娆诡异。
石庭将巾帕紧紧攥在手里,用力握住自己的胸口。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劈头盖脸袭来,疼得他几乎坐不住,瘫软在床上。
他一头的冷汗,面色惨白。
非常痛,似利箭插入身体那样痛。
石庭想到自己曾经被人万箭穿身,逼下山崖而亡,又想到卢九娘是溺水而亡,心里格外的忐忑。
他想,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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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拯救
第224章拯救
看望石庭之后,凌青菀回了家。石庭也生了病,这让凌青菀心里更加不踏实。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过了几天,她仍是冷。
没过多久,她母亲、她大嫂、她大哥,甚至她弟弟、妹妹,全部发现了她不对劲。
“他们都很在意我。”凌青菀这样想。虽然她很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他们的关心,让凌青菀觉得亲昵而温暖。
这是很矛盾的。
“要请太医看看。”景氏等人都说。
于是,家里请了太医。
太医大都觉得凌青菀是虚弱,开些补血、补气的方子,都说温和的药。
凌青菀不敢喝。
到了十月初八,凌青菀复又进宫。
皇帝几乎天天召集她进宫。他每次都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难受,似乎极力想明证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末路。
他希望所有人都不安,不管是后宫还是朝廷!
结果,大家真的很不安。
不安,就会有混乱,皇帝是希望越乱越好。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去想朝政乱了,黎明百姓如何了。
只有凌青菀感觉悲伤。
皇帝是站在权力的顶端,会质疑一切,所以他是孤家寡人。到了他生命的尽头,所有人包括他血缘最近的胞姐汝宁长公主,都只关心他给他们留下了什么,没人在意他。
这么想,凌青菀更是难受。
她第四次进宫去诊脉的时候,皇帝的状态更差了。他刚刚喝了药,但是没有忍住。呕吐起来。
姜黄色的药汁混合着他的胆汁,全部吐在地方,发出酸臭味。
他的呕吐却停不下来。
最后,他吐了两口血。
内殿里乱成一团,内侍和宫女们都吓坏了,下意识想去叫太医。
皇帝却让内侍和宫女们别怕:“神医不是在这里吗?”
内侍们这才不敢动。
宋公公端水给皇帝漱口,将口中的血腥味去掉。
而后。内侍又端了药来。
“你来服侍朕喝药吧。”皇帝对凌青菀道。然后又对诸位内侍和宫女道,“你们都退下!”
凌青菀端过了药碗。
碗很热,有暖流在掌心徜徉。慢慢能沁入心田。药香四溢,似水袖轻扬,铺满了内殿。
凌青菀给皇帝喂药。
不知怎的,她的眼睛突然就湿了。
她还记得年幼时。一直跟着姐姐在宫里的日子。这个男人总是用一双热忱爱慕的眸子望着她姐姐。因为卢珃,皇帝对卢玉也不错。把她当个家人。
如今,他已经越发不好了。
想到这里,凌青菀的眼睛发涩,情绪有点控制不准。
“九娘。你不要难过。”皇帝把凌青菀的泪意看得分明,声音低柔微笑,“朕自小多病痛。这艰辛远非你们平常人能想象的。
长大了,总是有诸多放不下。朕一直熬着。如今,朕都放下了,即将解脱等极乐世界,岂不是最好的事?不值得伤心。”
皇帝是很高兴的,他好似走到了尽头,终于松了口气。从小病痛缠身,这种痛苦是身体健康的人无法想象的。
皇帝能活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乐观,什么都不放心在上。
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凌青菀听了他的话,用力点点头。
她这么一点头,眼眶里的泪就夺眶而出。
她连忙将头低下去,用袖子拭去泪水。
“九娘,朕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皇帝笑笑,等她把眼泪抹去,这才慢慢说道。
“是。”凌青菀放下了药碗,端正了身子,认真听皇帝说话。
“你姐姐活着,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好。”皇帝感叹道。
他从前很嫉妒。
他嫉妒卢珃不管什么时候,都把卢玉放在首位,他嫉妒她们姊妹感情深厚,皇帝根本无法插足进去。
现在想来,这些嫉妒是很孩子气的,他已经没了这种感觉。
“朕会提拔安家,更会提拔安檐。往后,你且好好活着,富贵安详,让皇后在天上看着你,也能安心。朕已经没什么能为她做的了,唯有希望你好。”皇帝道。
卢珃那么努力,就是想给卢玉一个安稳的生活,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不用担心身不由己。
可是,卢珃至死都没有做到。
皇帝知晓卢珃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她对卢氏族人也不甚关心,她唯一在乎的是卢玉。
不管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卢玉,皇帝亦希望她的将来可以富贵尊荣。
因为,她自称是卢珃的妹妹,就和卢珃沾了边。皇帝希望是真的,希望卢珃在天上看到了,可以欣慰。
然后,卢珃会满意他,心念他,轮回时还有未了的情缘,能遇到他!
“官家宽心,民女绝不辜负圣心。”凌青菀道,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皇帝满意点点头。
那碗药,已经凉了。皇帝自己端起来,一饮而下,然后重重将药碗放下。
他紧紧皱眉,胃里很不舒服。
“退下吧。”皇帝道。他不想让凌青菀待的时候太长,因为时间一长,就会有非议。
凌青菀跪下行礼,准备告退。
“你的婚期,是在冬月初一吗?”皇帝问凌青菀。
凌青菀道是:“是冬月初一。”
“还有二十来天。”皇帝喃喃道,“倘或朕还有命的话,可以等你成亲了,给你封个一品诰命夫人。”
凌青菀想说什么,皇帝已经挥挥手,让她退下去。
凌青菀的话,只得咽了下去。
从宫里出来,凌青菀回了家。
她穿得很厚。
但是没甚作用。穿得越厚。体表的气流越是无法流通,更冷。
她屋子里烧了炕,依旧如此。晚上她睡在炕上,要彻底不息,才勉强睡得踏实。
尹太医多次替她取脉,很无奈告诉安檐说,凌青菀的病他闻所未闻。不敢贸然开方子。就离开了京城,回了同州。
“官家的病怎样了?”凌青菀回到家,景氏就会询问她。
景氏从来没见过皇帝。也没有进过皇宫,对她而言,皇帝和皇宫,都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
所以。她格外喜欢打听宫里的事。
凌青菀非常有耐心,捧着茶盏。慢慢跟她说起宫廷,还有皇帝的病情。
“......今天呕吐了一回,把宫人们都吓死了。”凌青菀说。
“伴君如伴虎,你在宫里定然是步步艰辛吧?”景氏心疼道。
凌青菀笑笑。道:“还好,娘,官家性格温和。况且我既不是朝臣,又不是宫女。他对我更是温和,也没那么艰难。”
景氏不再说什么。
她转移了话题,问起凌青菀:“这几天还冷吗?”
这些日子,家里一直在熬药给凌青菀,不过凌青菀总是趁着丫鬟们不在跟前,偷偷倒掉。
现在是十月上旬,天气晴好的时候,骄阳温暖,恢复了几个深秋的暖意,并无寒风猎猎。
“好多了。”凌青菀这样说。她的情况,既没有好也没有坏,比较稳定,就是寒冷。
凌青菀想到了石庭,想到他和自己一样不对劲,就是不知道他的病如何。
前几天凌青菀跟安檐去看他时,他病得非常重。这几天凌青菀进宫,其他太医都在,唯独没有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