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提点彭乐邑亲自领了三位善治妇人太医过来服侍。
李太医已经内殿给德妃诊脉。
谭贵妃亲自进了内殿,张淑妃陪着进去。
其他妃子,没有德妃传召,不敢轻易擅入,都等大殿里。
众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心里却各有想法。
谭贵妃和张淑妃进了内殿,也没有打扰太医问诊,安静站一旁。
宫人忙端了锦杌给她们俩坐。
张淑妃亲自服侍谭贵妃坐下,自己再半坐谭贵妃身边锦杌上,神色端庄,以谭贵妃马首是瞻。
过了半盏茶功夫,太医号脉才结束。
“娘娘。露一露面,瞧瞧气色”李太医道。
宫女就帮德妃幔帐悬挂了起来。
德妃气色大不如从前,眉心蹙起,脸色微白。
谭贵妃看眼里。眼底怜悯不加掩饰倾泻而出。
张淑妃则站起身,心疼瞧着德妃。
这两位对德妃,比亲姊妹还要亲热关心。
德妃下腹坠痛,心里又急又牛哪里还有闲心去看谭贵妃和张淑妃脸色?她只是紧紧盯着太医。
李太医四十来岁,到底不够老成,被德妃瞧着有点慌,结结巴巴道:“娘娘…娘娘这是恶露不下…恶露不行,败血存体,上冲而作矗”
原来只是恶露不下原因。
谭贵妃也站起身,走到了德妃床前,问李太医:“德妃娘娘这胎很稳,怎么会恶露不行?”
张淑妃就心里暗赞谭贵妃。。
谭贵妃这是把矛头指向了一直宫里很得宠顾瑾之。从而指向顾家。
德妃胎一直都是顾瑾之照顾。虽然顺利生了公主。可产后就立马出问题。顾瑾之那位大夫,推脱不了责任。
为什么要弄得德妃如此?是不是想生皇子,弄了什么邪门东西给德妃吃。才闹得德妃这样?
谭贵妃心里早有了几百种说辞。
她不动声色,只是关心眼前德妃病。
张淑妃则微微退后一步。
这次。她没有和谭贵妃站一条线上。
她没必要帮谭贵妃和顾家斗。
假如顾家和谭家真斗得你死我活,将来受益,就是张淑妃…
宫里女人,进退皆是利益考虑,好看小说:。
这并非她们自私冷血,而是为了自保。
宫里生活,每一步都走荆棘丛里。感情和怜悯,是无用东西。只有利益,才能让她们自保,才能像样活下去。
张淑妃和谭贵妃一样,早已磨平了棱角,如今只剩生活下去技能,无感情可言了。
“回贵妃娘娘话,德妃娘娘此症,脉弦,只怕是情志不畅,肝气郁结所致。情志不思,肝气不畅,气机就不利。气机不利,血不得以畅行,就恶露不下。恶露不下,下腹肿胀疼痛”李太医道。
谭贵妃心里笑了笑。
这个太医,从前应该没有再德妃面前行走过,而且为人老实,一点也不了解德妃脾气。
果然,听完了太医话,德妃大怒:“本宫开开心心生了三公主,哪里心情不畅?这等庸医,还不打出去?”
果然和谭贵妃预想一模一样。
张淑妃垂首听着,并不多言。
“还不出去!”谭贵妃立马脸色一沉,对李太医呵斥道。
德妃就是这么讨谭贵妃喜欢——她反应、她心智,全谭贵妃掌控之中。想操控德妃行事,让利用德妃惹事,易如反掌。如此顺手人,谭贵妃怎么能不喜欢她?
李太医确是个老实巴交人,不太懂宫里规矩。不像有些太医,把宫里得宠主子性格都摸透了,见面怎么说话,一清二楚。
这个李太医,一下子就说错了话。
见德妃和谭贵妃同时翻脸,彭乐邑和李太医等四人,慌得全部跪下,给她们磕头,道该死。。
谭贵妃坐到了德妃床边,仔细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妹妹别动气。你如今可不能见风,躺好。”
然后一改往日温和大方,冷着脸问跪地上李太医道,“李太医,你从前常苏嫔跟前行走吧?你跟苏嫔娘娘说话,也是如此不知轻重吗?”
李太医原本就是个耿直性格。
苏嫔向来好性格,而且她很信任李太医。苏嫔自幼体弱多病,对大夫就多了份宽和忍耐。
“下官也只是直言不讳”李太医梗着脖子道,“娘娘之证,任谁说出第二个缘由,下官愿意丢官罢职。”
李太医是山东人氏,是耿直认死理。
他断医案,断乎不能改。
况且他能肯定。
妇科是个比较难病。
学医人都说: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妇科病因为难,所以精通人少。
真正精通。自然是自负有才,李太医就是既耿直又有才,他才不管谭贵妃厉责,坚持己见。
德妃则气得都打颤。骂道:“庸医,庸医!知错不改,还一堆道理。是不是苏嫔教唆你,谋害本宫?”
张淑妃依旧站后面。安静听着。
她觉得今日谭贵妃好运气。
谭贵妃想利用德妃病,既指向顾家图谋不轨,想要个皇子,不惜残害宫妃身子;又指向了苏嫔背后建宁侯府,想要进一步,要个二品妃位,居然和太医勾结。
不管这些指责能不能后做效,都能皇帝心里留个痕迹。
将来只要顾家和建宁侯府有事,皇帝就会想起今日这些痕迹。
张淑妃不由心里发寒。
要么别和谭贵妃斗。要么把她压得死死。
要是想和谭贵妃斗。还斗败了。将来只有死路一条。
张淑妃不想永远居于谭贵妃之下,不想被谭贵妃逼死。
想到这些,张淑妃没有再退缩。
她笑着。也上前到了德妃床边,对德妃道:“妹妹别气。你如今身子要紧。是动不得气。”
然后她对彭乐邑道,“还不把这个没用东西轰出去,这里碍着德妃娘娘眼!”
谭贵妃还没有说够呢。
她目尚未达到。
张淑妃突然来插一脚,让谭贵妃心里冷笑,抬头看了她一眼。
“滚!”德妃果然顺着张淑妃话道。
吼完之后,德妃下腹疼得加紧了。
她喘不过来气。
彭乐邑等人却不敢耽误,全部退出了内殿。
只留下谭贵妃和张淑妃,左右陪着德妃。
这两位妃子虽然帮着德妃,可德妃总觉得她们俩不怀好意。德妃心里,对任何人都没有信任感,心里就加不会去相信这两位了,就道:“两位姐姐,也请移步他处,本宫想睡一会儿”
谭贵妃和张淑妃纷纷叮嘱她好好养着身子,然后一齐出了内殿。
到了正殿,其他等着数人,纷纷问德妃情况。
“还没查出来。”谭贵妃笑容和煦,“那位李太医,说了一堆话,把德妃气了一回。妹妹们都散了吧,别再这里耽误了德妃静养。太医院下午估计才会重派了太医来”
站人群里苏嫔,猛然背后一凉。
谭贵妃那温和笑,分外刺目。
宫里妃子,都有种敏锐。
苏嫔出身侯门,自幼家里就是位高权重,她警惕性高。
后,谭贵妃为首,众人纷纷从景和宫出去。
张淑妃缓慢了一步,和苏嫔并肩而行。
“那位李太医,今日真不像话。”张淑妃声音有点高,连走前头谭贵妃都能听到,“说了好些混账话。要不是我拦着,让他出去,只怕他要说多话,惹得德妃不悦了。听闻他总妹妹跟前行走,妹妹未免待他太过于宽容了些”
其他妃子们不敢回头,个个小心翼翼走着,脚步都放轻了,生怕引火上身。
张淑妃这是训斥苏嫔吗?
平日里,张淑妃也是个性格不显露人,今日怎么了?
德妃病得很重吗?
谭贵妃表情温柔,心里则冷笑,张淑妃这是公然向苏嫔讨人情,让苏嫔知道她维护了李太医,。否则依着李太医执拗,只怕要把德妃得罪个彻底。
见张淑妃很聪明,讨人情也没敢把谭贵妃牵扯里头,谭贵妃笑了笑,步往自己宫里去了。
苏嫔又如何听不出张淑妃意思?
“多谢姐姐拦着”苏嫔忙道,“其实妹妹我往日,和李太医也不算太近”
她想说李太医并不是她亲信。
可这话,旁人能信吗?
人人都知道苏嫔脉案一直都是归李太医管着,几乎每个月要问诊两三次。
张淑妃就笑了笑。
苏嫔也知道自己解释有点苍白,却又不能不说。
宫里一个生存技能,叫掩耳盗铃。哪怕真发生到了自己身上,能推也要推了,而且要装得很无辜地推了。
苏嫔就是这么无辜说下去:“…都怪妹妹这身子不争气,时常生病。满宫里人,谁和太医这样近?原本也只是请他瞧病,他却依仗我势,如今他还得罪了德妃姐姐,妹妹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便哭了起来。
“妹妹别难过。”张淑妃携了她手,笑着道,“外头小人作怪,我们岂能管得了?幸好如今没闹出事,妹妹也该安心了”
“是,还要多亏了姐姐。”苏嫔对张淑妃做出感激涕零模样,又哭了一场。
和张淑妃岔路口分手之后,苏嫔眼泪敛去。
她走得很慢,静静想着心思。
太医院人去给德妃问诊,怎么还牵扯出了后背势力?
怎么就把苏嫔给搅合了进去?
德妃自己,没这个本事。
而当时内殿,只有张淑妃和谭贵妃。
而张淑妃,公然卖人情,不像是她作风。她卖人情,不应该卖得这么简单…她当着谭贵妃面说,似乎是想解除谭贵妃疑惑。
苏嫔顿时就想到了谭贵妃。
能从中挑拨,非谭贵妃莫属了。
顾家和苏家结亲,京里势力会越来越大;而谭家退出了朝堂,他们家势力渐渐被挤压。
能挑拨顾家和苏家内斗,甚至将苏家和顾家同时变成皇帝眼中钉,大获益,就是谭家了。
张淑妃真实意图,就是想暗示苏嫔这个吧?
苏嫔手指紧紧攥了起来,心头似有把火再烧。
她想见她母亲一面。

第214节败血冲肺

宫里事,朝堂顾延韬很就听闻了。
可是,没有皇帝特旨,他进不去内宫。
他有点着急。
德妃身居二品妃位,是个很重要棋子,还没有到放弃她时候。
顾延韬买通了宫里内侍,让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德妃脉案一直归顾瑾之管,怎么突然换了太医?
是不是顾瑾之做了什么,惹得德妃动怒?
过了小半天,里头人来说,德妃根本没请顾瑾之,是直接请太医。
顾延韬心里隐隐有点不对劲。
他回了家,问大夫人。
大夫人知道缘故。
她就把那日三公主洗三礼那日,德妃发脾气骂二夫人,指桑骂槐之意,说给了大老爷听。
大老爷顿时盛怒,道:“忘恩负义东西,她那就是骂我!不生皇子,要她进宫做什么?”
“所以她对家里人都存了气。不仅仅恨咱们,连照顾了她七八个月瑾姐儿也恨上了”大夫人无奈叹了口气“我倒只担心她。这样不知好歹,咱们想护着她都难”
德妃确不知好歹。
大夫人心里有些难受。
宫里路那么难走,德妃还这么无所顾忌。大夫人想帮她,也出不上力气。
“你带着瑾姐儿,进宫去瞧她!”大老爷后道“让瑾姐儿给她瞧瞧,别让她着了旁人道儿。”
大夫人道是,心里却想:只怕进宫也要讨个没趣。
——*——*——
朱仲钧下午才从宫里出来。
他去了药铺,拉顾瑾之到院子里槐树下说话。
“你们家那个娘娘病了,还把太医给骂了出去。”朱仲钧道“太后知道了,看得出不太高兴,和成姑姑商量把三公主也抱过来养”
顾瑾之则错愕,忙问为什么。
“恶露不行”朱仲钧记得彭乐邑是这样回禀太后“是不是生完了孩子,子*里还有污血?德妃那个污血,流不出来,往上冲,冲犯了什么,喘不过气来啦。”
顾瑾之脸色骇然:产后败血流不出来,就会上冲。
败血冲心,败血冲胃,败血冲肺,这是“产后三冲”属于产后危急症。德妃喘不过气来,就不是“败血冲肺”吗?
是急症啊!
“太医开方子了吗,吃药了吗?”顾瑾之问。
朱仲钧蹙了蹙眉头:“太医都被她赶了出去,怎么开方子?”
顾瑾之也顾不得衣了,道:“我要进宫去。她那个气喘,是恶侯急症,弄不好要死人。”
朱仲钧就紧紧攥住了顾瑾之手、
顾瑾之走得急,差点被他拉得栽了个跟头。
“不准去!”朱仲钧道“你那个姐姐,宫里活不长,早也是死,晚也要死。你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你这样急忙忙去,少不得挨她一顿骂。顾瑾之,我骂过你一句吗?凭什么你要送上门去给别人骂?”
顾瑾之被他攥着手,有点紧,有些发疼。
滚烫从手腕处蔓延开来,直到内心深处。
顾瑾之心,放佛被什么烫了下。
她怔怔看着朱仲钧。
朱仲钧却不再看她,撇过脸,只是紧紧攥住她,不准她走。
“妇科原本就难。”顾瑾之耐心跟朱仲钧解释“那些男大夫,哪里精通妇科?他们自以为精通,实则也只是半桶水。要是有人精通,就该知道德妃那是急症,不会被骂骂就都回去了。要是死了人,不仅仅景和宫宫女、内侍跑不了,太医院也要被祸延…还有三公主,她才出生。德妃虽然不堪,可她是我姐姐。”
“什么姐姐!”朱仲钧转脸,已经是一脸冷漠“她当你是姊妹了吗?”
“有些感情,是用心交换来;有些感情,是天生骨子里。”顾瑾之道“她做得再不好,也是我姐姐,这是天生。至少她从未有个谋害我之心,对吗?”
“伪善!”朱仲钧骂她“又装老好人。从前教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行事需得看到利益。人这世上,不能存有好心。你一旦大公无私,别人就会想利用你!”
哪怕被利用,你也只能给我一个人利用,朱仲钧心里想。
顾瑾之笑了笑。
“我知道。”顾瑾之道“可我,还是想救德妃一命…她可以死于愚蠢,死于天灾,却不能死于我所知道病”
朱仲钧拉着她,狠狠瞪她。
两人相持不下,直到大夫人进了院子。
大夫人只带了个丫鬟,疾步进了后院。
看到顾瑾之和朱仲钧,她只是简单给朱仲钧行了礼,就忙对顾瑾之道:“瑾姐儿,听说德妃娘娘身子不太好,咱们瞧瞧娘娘去吧”
顾瑾之有宫里通行玉牒。
情况紧急,大夫人也等不及通禀了。
顾瑾之点点头,又看朱仲钧。
有人来了,朱仲钧傻子面目又要露出来。
他拉着顾瑾之手不放,道:“你走了,我一个人不好玩。你不要去,你明日再去”
大夫人就道:“王爷要不要也去?”
“不要!”朱仲钧道“我才回来。我要抱三公主回来玩,母后不给…我再也不想去了。”
他紧紧攥住顾瑾之。
要是旁人欺负顾瑾之,他肺都要气炸了。
偏偏顾瑾之还要赶着去被欺负。
朱仲钧对她也有气。
大夫人则对他话瞠目:要抱三公主回来玩?
这够骇人听闻。
见朱仲钧很坚持,大夫人只得给顾瑾之使眼色,让她劝劝朱仲钧。
顾瑾之就对大夫人道:“大伯母,您先去车上,我们马上就来”
大夫人狐疑看了眼她,也顾不上去前头和顾辰之、老爷子打招呼,就出去去了。
朱仲钧立马就收起了呆萌神色,变得狠戾,瞪着她。
顾瑾之被他拉着,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就道:“你陪我去。要是德妃不好,你当场就翻脸骂她。”
“我为什么要当场就翻脸?”朱仲钧道。
“你不是擅长吗?”顾瑾之笑“你一点不高兴,立马就翻脸啊,跟翻书似。”
朱仲钧微愣。
愣神之间,顾瑾之就拉着他,往外走去。
一路上,朱仲钧都发怔。
仔细想来,他有时候不高兴,不需要掩饰场合之下,他很少去控制。
翻脸跟翻书似?
这是顾瑾之对他第二个深刻印象吗?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
顾瑾之对大夫人道:“大伯母,咱们先去太后娘娘那里问安吧?”
“理应如此。”大夫人道“虽然是担心娘娘,却也是未传召入宫。要不,你和王爷先去。倘若太后心情不善,就别说我。我这里等着”
顾瑾之想了想,道:“那劳烦大伯母先等等”
宫里有宫里规矩。
每个人都喜欢守规矩人,太后娘娘也不例外。
顾瑾之有通行玉牒,她可以不等传召就入宫求见,况且太后也是真喜欢她。
大夫人就不同。
朱仲钧就和顾瑾之往宫里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翻脸很?”朱仲钧问她。
这件事,成功转移了他注意力,他不再德妃病上和顾瑾之较劲。
顾瑾之就故意不说,让他再自己憋屈一会儿…
“说啊。”朱仲钧重重捏她手,又怕真捏疼了她,一下子就松开了。
“你猜啊。”顾瑾之道。
果然,朱仲钧再也没心思多阻拦顾瑾之了。
到了坤宁宫,他才换上另一副面孔。
太后娘娘见顾瑾之进宫,自然知道她来意。
她仍是等顾瑾之先开口。
“听说德妃娘娘身子不太好。我想着,娘娘一直都是我照顾。万一娘娘不好,全是我责任,将来摘不清,就不请自来了。”顾瑾之对太后娘娘道。
太后娘娘如今对德妃不怎么上心了。
孩子都落地了,德妃自己死活,太后不太意。
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听到顾瑾之这么一说,太后就笑道:“有太医服侍她,你不用担心。再说了,小七也不是御医,照顾德妃七八个月,也是瞧着哀家和皇上。谁敢胡言乱语说混账话,哀家先不依。”
太后也听说了德妃大发脾气,赶走太医之事,听闻生了公主,德妃公然不悦之事。
德妃很没有规矩。
既然她要发脾气,就晾她几日,让她也知道知道什么是宫妃。
宫里,还轮不到她这样肆意妄为。
没有规矩,深宫就没不成方圆。
太后不想再网开一面了。
她告诉顾瑾之,哪怕将来德妃真有事,也有太后作证,赖不到顾瑾之头上。
这就是摆明了不想让顾瑾之再沾惹德妃。
“太后!”顾瑾之忙给太后娘娘跪下,道“我听闻德妃乃是恶露不行而气矗恶露不行,原不算大病,可是气喘就是恶侯急症。倘若不用药,只怕有xìng命危险。太后,我知道德妃行事不妥。等我治好了她,您再教她规矩”
太后错愕。
她忙叫成姑姑扶起顾瑾之:“起来说,起来说。怎么就是急症?哀家听太医那意思,只是恶露上冲,败血阻了气机,气机不畅而已…怎么是急症?”
“我尚未给德妃号脉,只能估计。”顾瑾之道“一般恶露不下导致气喘,乃是败血冲了肺,是急症”
太后沉吟了下。她目光,有些阴晴不定,并没有因为顾瑾之说是急症,就立马让人送她去景和宫。
太后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开口。

第215节泡药

太后沉默,似乎她脸上拢上了一层厚厚冰。
顾瑾之感觉寒冷,四肢有点僵。
眼前一切,变得影影绰绰,太后熟悉容貌,也有了些朦胧。
可终,太后还是点点头,道:“你去吧。”
年纪大了,她越来越慈悲。
顾瑾之心里感激,忙道是。她转身要走,想起了尚宫门口等着大伯母,又对太后道:“我大伯母也来了…”
“怎么不进来?”太后问,脸上有了些淡淡笑容,神色恢复了平常慈祥温和。
“没有传召,她不敢擅自入内。”顾瑾之解释。
太后微微笑了起来,让常顺去通禀,请大夫人进来,道:“让禧平侯夫人直接去景和宫吧,她也急坏了。”
不论顾延韬如何,顾大夫人还是挺得人心。太后也觉得顾氏大夫人会做人做事,有取之处,心里对她并不反感。
顾瑾之又道了谢,往景和宫去。
朱仲钧也要去。
太后便拉着他道:“仲钧不要去了,母后这里做了螃蟹酿橙,你上次不是吵着要吃螃蟹?”
现还不是吃螃蟹时节,所以螃蟹并不肥美。
哪怕是御田螃蟹,只怕也差强人意。
朱仲钧兴致乏乏,又怕顾瑾之受德妃气,硬是要去:“我要去看三公主”
太后想起他上次说要把三公主抱回去玩,骇了一跳,拉着他不松
“仲钧,你不许胡闹。”太后道,“你再这里陪着母后,岂不好?”然后又对顾瑾之道,“小七,你去吧…”
朱仲钧被太后拉着,也不好强行挣脱一时间居然走不了,只得拿眼睛使劲瞅着顾瑾之。
顾瑾之笑着,行礼道是,转身要走。
朱仲钧就不再挣扎。
太后见他安静下来手里劲松了些。
他感受到禁锢松了,立马抽回了手,跳下炕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小七,等等我!”
太后哪里腿力去追他?
见他跑了,也无可奈何。像庐阳王这样,发火也是不济事毕竟他什么也不懂。
太后对这个小儿子,很有耐心。
她喊了成姑姑:“你跟着去。别让王爷瞧见了三公主,又想抱走”
“是。”成姑姑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