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臻就起身送他:“快去快去,定是要救命的。”
秦申四给顾延臻和胡泽逾作揖,一再告罪:“明日负荆请罪,先失陪了。”
胡泽逾和顾延臻都让他快去。
秦申四走了,胡泽逾略微坐了坐。
顾延臻就问他,京城有什么趣事没有。
胡泽逾想了想,道:“唐家的事。简王府的小郡主和离回了娘家。唐家三爷自尽,这是京城最火热的趣事了。”
顾延臻不想谈这个,道:“这个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胡泽逾就捡了他们刑部几桩事,说给顾延臻听。
两人一直谈到午膳时辰。
胡泽逾在顾家用了膳,才回家去了。
晚上顾延臻回内院吃饭,说了今日秦申四和胡泽逾的来访,又说了秦申四升官之事。
他问顾瑾之:“梅卿说,他升官跟你有关系,还说是秘密。你又帮他做了什么?”
顾瑾之将把二皇子去世后,皇帝失眠、百药不治的事,低声告诉了父亲,又道:“我举荐了秦叔叔做随行太医,又跟他说了个验方。他照那个验方开了药,陛下喝下去,病情大缓。所以他才升了官,说是我帮忙的。”
顾延臻恍然大悟。
“你干嘛非要保密?”顾延臻不解。
“我只是不能随驾,又怕秦叔叔说出是我的方子,损了他的名声。他以后有了精彩的辩证,旁人也会猜疑是我的主意。如今他又凭这个封了官,有人不服气,更是要诋毁他的,所以我不让他说。若我不有言在先,他肯定是要说的。”顾瑾之编了个理由。
皇帝隐约透出来的意思,顾瑾之不想由她来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父母。
告诉了,父母只会替她担心。
而她编的理由很合理,顾延臻相信了,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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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申四急匆匆离开,赶到了太医院。
请他的,是简王府的人。
去年到现在,京城里最惹眼的,除了唐家,就是简王府了。
秦申四刚刚升官,他刻意低调,并不太想和风头正健的简王府有关系。可简王府来请,他又不敢不去。
他拿了自己的药箱,跟着简王府的人,赶往简王府。
他现在是太医院的院使,可是在王公贵胄们眼里,秦申四仍是低等人。
而简王,更是真正的龙子凤孙,秦申四哪敢怠慢?
马车很快就到了简王府。
现在的简王府,实则是简王府在京城的别馆。自从简王放弃自己的护卫军,赖在京城不肯挪窝,他们就没有另建府邸。
外头都说简王府很穷。
秦申四一路到了简王府的垂花门口。
五月底,繁枝浓密。锦绣铺地。
简王府虽然简单,却不失整洁内敛。
秦申四见惯了奢华淫逸的贵族庭院,对简王府的内敛简单充满了好感。
简王府的世子爷迎了出来。
简王世子今年三十出头,是简王的长子。他生得修长俊朗。白净斯文。穿着皂青色的直裰,鬓角梳得整整齐齐,玉树临风。
秦申四忙给他行礼。
“秦太医不必多礼。”知道秦申四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太医,简王世子不敢怠慢,笑着让秦申四免礼,道,“快里头请。”
他一路把秦申四请到了正院上房。
秦申四便知道,是女眷病了。
他心想,是不是那位和离回家的郡主?
他不敢露出异样,被人看出端倪未免太失礼。就低垂了头。
生病的。并非小郡主。而是简王妃。
简王妃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神色冷漠,双颊发暗消瘦。看到有人进来。给她行礼,她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发直。
简王陪坐在一旁。
屋子里没有旁人了。
因为有太医来,家里服侍简王妃的儿媳妇、小姐们都回避了。
秦申四先给简王行礼。
简王笑了笑,态度还好。
秦申四行礼过后,才开始给简王妃诊脉。
王妃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她呆呆的,安静坐着,额头却有块紫瘀,放佛是撞伤了。
秦申四诊脉。发现王妃的脉涩而沉。
他先浅取脉,再深取,脉象仍是涩而沉,就知道自己没有诊错。而后,他又看了看舌苔。
简王妃的舌下纹紫,苔厚,且发暗,有瘀斑。
秦申四感觉像是肝气凝结。
他问了问发病时的状况。
简王世子代为回答道:“家慈每日都这样坐着,叫她也听不见。有时候站起来就走,往门上直撞,也看不见;可有时候又是好的,能说话,口齿清晰,目光又明亮…”
秦申四的眉头微拧。
这些症状,并不符合肝火凝结。
他预料错了。
“…犯病已经大半年了,去年腊月里犯病的。”简王世子又道。
秦申四就想到了去年唐家三爷和名妓檀儿的事。
王妃是不是听说了女婿的糟心事,担心女儿,才发病的?
“彭提点一直照料家慈。”简王世子继续道,“开了些方子,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他说,秦太医医术高超,医德高尚,而且不乱嚼舌根。他暂且没有良方,我们只好麻烦您。”
“王妃这病,全仗秦太医妙手回春,本王先谢过了。”简王也开口道。
秦申四想,简王妃这病很棘手。
彭提点年纪比秦申四大,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彭提点更加稳重谨慎,所以外人觉得他医术平平,实则他造诣很高。他能做到提点,是实至名归。
彭提点治了半年,都治不好。
而简王世子又口口声声不准张扬说出去。
“我一时也说不准,王妃这到底是什么病。”秦申四原本断定是肝气郁结,现在不敢讲了,道,“彭提点的医术,远远在我之上。既然他暂时没有良方,那么我斗胆一试。只是,我要先问问彭提点,看看他是如何诊断的。假如辩证重复了,也就没有必要拿王妃的病做试探…”
他要看看,彭提点是怎么说这个病情的。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简王和简王世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点头同意了。
简王妃乃是怪病,非急病,所以世子先送了秦申四出门。
秦申四从简王府出来,直接去了太医院。
他找到了彭提点。
“是我向他们引荐你的。”彭提点道,“你看病稳重,而且屡有奇招。怎样,可想到了如何给简王妃诊断?”
他没有含沙射影的讽刺,而是真心实意夸赞秦申四。
“一筹莫展。”秦申四不逞能,老实说道,“不知提点大人是如何诊断的?倘或已经用过了药,我就不用再去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气血虚,就给了四物汤。喝了下去,王妃并不见好转,反而时而暴怒、时而发愣;而后,我又以为是胆气虚,就开了温胆汤,结果,仍是不济。最后以为是肝火郁结,开了逍遥散。吃了这么久,病情反复无常,无法根断。每次用药,一开始能见效果,半个月之后又恢复原样。断断续续的,折腾了这半年。”彭提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秦申四。
他用他的诚意告诉秦申四,他是真的诚心引荐秦申四去看病,而不是为了让他出丑,故意给他个难治的病,从而给他来个下马威。
秦申四听得明白,心里感激道:“我也以为是肝火郁结。既然您已经开了逍遥散,就不用再开了。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良方,不如另举他人?张渊太医医术远在我之上…”
彭提点沉默了下。
他道:“还是你去看吧。再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方子。陛下的病,整个太医院都一筹莫展,不也被你治好了吗?”
秦申四就有点尴尬。
他不想旁人总把治好皇帝不寐症的功劳,算在他头上。
那是顾瑾之想的方子。
当初是顾瑾之说取意用药。否则,秦申四是想不到的。
可顾瑾之不准他告诉任何人….
他就要承受这窃取来的荣耀。
这让他心里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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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节束手

彭乐邑身为提点,皇帝器重他,太后也欣赏他。
他曾经治好过二公主的病。
而后,太后就让他照料二公主的脉案。如今,二公主已经长到了三岁半,健康活泼,这些都是彭乐邑的功劳。
他执掌太医院,重振太医院的声威,皇帝也信任他。
他学艺繁杂,大方脉、小方脉、风寒、妇人等四大科,他都熟练。
虽然不知道科科都出类拔萃,却也精通。
所以,秦申四得势,其他人眼红嫉妒,身为秦申四上司的彭乐邑没什么感觉。他挺欣赏秦申四的。
秦申四受皇帝的表扬,也不是头一次了。他为人低调踏实,兢兢业业,彭乐邑都看在眼里。
太医院里,不是其他太医都比秦申四医术高,而是彭乐邑愿意为秦申四锦上添花,所以他自己也拿不下的难症,交给秦申四。
假如治不好,秦申四没本事,也不是彭乐邑的错儿,每个太医都应该对自己的医术负责;假如治好了,秦申四的名声更胜一筹,他刚刚坐下的院使之位,会更加安稳。
彭乐邑希望太医院各处都安稳,把勾心斗角维持在平衡的线内。
“梅卿,机会难得啊。”彭乐邑见秦申四有点沉默,道,“简王是皇上的亲叔叔,他们府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行走的。你刚刚得了提拔,多少人看着你?你需得露一手,镇镇场子。”
这话说得有点市井气息。
秦申四听了一笑。
他仍是摇摇头,道:“我怕是无能为力啊。”
他从医二十几年。曾经也看好了不少的怪病。
远的不说,去年真定大公主的怪病。就是秦申四治好的,至今还有人赞耀他。
真定大公主是前年生病的。
她为人孤傲,只相信擅长妇人科的董太医。
她是前年秋上生病,浑身发凉。
顾瑾之治好过一例真热假寒的病。就是热证,表现出来的却是极其怕寒。跟真定大公主的病有点相似。
董太医试了几种方法,没有治好真定大公主,就试了试用热证的药去对付大公主怕冷的病情。
结果,反而更添重了。
真定大公主也是寻了好些太医,都是她认为医术高超的。
秦申四被排除在外。
可仍是没有半点成效。真定大公主非常怕冷,六月天也是包裹着厚重的棉袄,不能吃半点凉的食物。
她被折腾了将近一年,换遍了太医。
她很固执。
哪怕是顾瑾之名声那么盛。她也不想请顾瑾之。她总说顾瑾之肯定是欺世盗名。
太医院的人被她的病,弄得焦头烂额。
最后,到了去年的七月,那么大酷热的夏天,她仍是痛得瑟瑟发抖。实在无法了,太医院倾巢而出,去给大公主会诊。
秦申四跟在几个太医身后,默默看着几位太医无可奈何。真定大公主大发雷霆。
他看了看大公主的气色,想上前号脉。
大公主让他滚。
秦申四果然出去了。
他从井里汲了一大桶凉水,趁着众人没有防备。提了进来,兜头泼到了真定大公主身上。
大公主尖叫,被凉水灌了个透,当场叫人拿住秦申四要打。
秦申四只说:“再等半个时辰,大公主会出一身汗,病情自然不药而愈。倘若不信。在下也无能为力。告辞了。”
然后不等公主府的护卫拿他,转身就走了。
真定大公主原本就怕冷,一点凉东西都不能沾。
盛夏的井水,凉得浸入骨头,镇定大公主一个劲的哆嗦。
她暴怒着,任由丫鬟替她换了衣裳。
果然,没过一刻钟,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生病这么久以来,她从来不出汗。
秦申四所料不差,没过半个时辰,真定大公主就大汗淋漓。
大公主忙叫人,又请了秦申四。
秦申四就去了。
他照先前的方法,让大公主用冰凉的井水泡澡,每日泡半个时辰,直到不出汗为止。
旁人泡热水澡才会出汗,而大公主泡凉水澡,一身的粘汗。
她就知道秦申四的方法管用。
一连泡了五天,大公主的病不药而愈。
而后,她亲自登门,给秦申四道谢。
太医院的人就纷纷围着秦申四,问真定大公主是什么病。
秦申四也不保留,道:“先父曾留下药书说,阴盛格阳,阳盛格阴。我早就听董太医念叨过大公主的脉案,如今又看了她的气色,就断定她乃是热证。热极而寒,才会如此。治疗热证,应该用寒药。可是大公主的热证太甚,她服用凉性的东西,立马就加重病情。既然不能用药去祛除热毒,我就想到了井水之寒,正好可以引出…”
太医院人人敬赞。
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能力和本事。
秦申四的本事,都是来源于他看过的书、他诊断过的病例。
可是并非每种病都见过。
哪怕是顾瑾之,也未必每种病都会。
顾瑾之就不会针灸和接骨。
所以,秦申四,以及学而博广的彭乐邑,都有自己没有见过、不能判断的病情。
他们皆治好过其他医者束手无策的病。
秦申四有精彩的病例,彭乐邑也有,甚至更多。
他们每天都要看很多的病患。
可轮到了简王妃这里,他们俩都束手无策了。
每个人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大人,我怕是要辜负您了。这场子,我还真镇不住的。我老实跟您说了吧。我能走到今天,顾家七小姐帮了我很大的忙。”秦申四道。
他有精彩的病例。
可是那些病例。并不能为他高升添砖加瓦。
像真定大公主这样的贵胄,治好了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及治好皇帝的小病。
偏偏皇帝的病,他们都没有那福气去治好,反而是顾瑾之提醒的。
秦申四不是说。他的太医生涯,都靠顾瑾之。但是机缘巧合的时候,顾瑾之的确给了他机会。
他说他走到今天,是指做到了太医院的院使。
这是顾瑾之帮了忙的。
“顾家小姐啊?”彭乐邑叹了口气,“顾家小姐待嫁,顾家又在守孝,我也不好向简王府引荐她…”
“可我也难当大任啊。”秦申四道。
彭乐邑见他没有谦虚,就道:“那你去吧。简王府那边。我去复命。”
“谢大人。”秦申四松了口气。
他今天休息,和彭乐邑说完了话,就回了自己的药铺。
彭乐邑也收拾好医案,去了简王府。
他把秦申四的事,解释了一遍:“…秦梅卿是太医院第一老实人,他若是能有半点法子,也不敢藏私的。如今怎么办才好,要不要再换个太医来瞧?”
简王阴沉着脸。不说话。
简王妃依旧坐在东次间的炕上。
彭乐邑来了,几个服侍她的儿媳妇和女儿都先进了里屋,只留下丫鬟服侍着。
她目光呆滞。放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听着秦申四和简王说话,她突然道:“是要给谁请大夫?”
她这病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也能头脑清晰,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病时发生了什么事。可一旦发病,不是呆滞。就是发狂。
甚至彭乐邑和简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又犯病。
她突然开口,让彭乐邑不知道怎么接话。
彭乐邑只好看向简王。
简王只得道:“我这些天,腿老是发酸,想请个太医瞧瞧。”简王有老寒腿。
他小时候在宫里,跟着先皇蹴鞠的时候,不小心将蹴鞠踢到了路过的宫女身上。
那个宫女是太皇太后——他的嫡母跟前最得宠的宫人。
所以,他的嫡母让他跪在坤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是冬月,不至于冻死,却分外难捱,他浑身冻僵了。
他才八岁。
从此,他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变天的就会酸痛。
这个是治不好的,王妃也知道。
“又要变天了,只怕要下雨。”王妃道,“您一到刮风下雨,腿就疼。”
“是啊。”简王道。
“那快去请太医啊。”简王妃催促他。
这一整天,她都很清醒。
简王把彭乐邑打发回去,对他道:“那你再举荐一位来。”
彭乐邑就回去了。
简王妃清醒了一天。到了夜里,她半夜起来,拿着剪子把自己和简王的衣裳都绞了。
丫鬟们都醒了,简王也吓醒了。
丫鬟去夺剪子,她就一剪刀刺在那个丫鬟的胳膊上,声色俱厉道:“你要害王爷,你们都要害王爷。我跟你们拼命…”
简王心里大痛。
他上前,轻轻靠近她,喊着妻子的闺名:“把剪刀放下来。没事没事。”
简王妃听到简王的声音,暴躁才能安静些。
她一夜未睡,从暴躁状态,到了痴呆状态。
简王回想这一辈子相濡以沫的过程,就对世子道:“这京里的大夫,顾家小姐以擅长怪病而闻名遐迩。你进宫去,把你母亲的病,告诉太后娘娘,说要请顾小姐给你母亲看病。”
“顾家?”世子反问。
简王深吸一口气,道:“你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世子不再多说什么,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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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节送信

这些日子,天气很好。
荼蘼向晚开,春事渐却了。
顾瑾之得到母亲的允许后,在外院西花园的东南角,专门开垦了小半块儿地,种了一小把罂粟种子。没过几天,种子发芽了。
她很高兴,没想到如此顺利,就专门从自己的院子里,拨了两个粗使的小丫鬟去照顾。
“什么东西,这样精贵?”祝妈妈几个笑着问她。
顾瑾之笑道:“药材…”
祝妈妈又问是什么药材。
“说了您就知道吗?”顾瑾之笑着反问她。
祝妈妈就不再追问了。
“过了播种的时节,也不知道能不能开花结果…”顾瑾之每日都要去看两回,恨不能揠苗助长,又担心种得不对,不能结果,默默在一旁念叨。
任谁都看得出顾瑾之很重视这些幼苗,小丫鬟更是小心翼翼的照拂。
除了对这些幼苗寄托厚望,顾瑾之开始研读老爷子留下来的药书。
从前一直没看,是因为一翻开心里就会特别的难受。
如今,还是会难受,却能承受。
宋盼儿见她又是种药材,又是看书,偏偏将最紧要的绣活给丢在一旁,就问她:“新妇要向公婆献鞋袜。我专门打听了,你不用给妯娌叔伯送,太后娘娘那里,还是要准备一双的,你不开始做吗?”
“您不是叫人替我做好了吗?”顾瑾之嘻嘻笑。
她做出来的东西,哪里能拿得出手?这一点,太后和宋盼儿都心知肚明。
特别是太后,她是见过顾瑾之绣的荷包,大概对顾瑾之的绣活不抱任何希望的。
宋盼儿早已暗中叫人准备了,顾瑾之能猜到;而太后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欢欢喜喜的过去,也是肯定的。
“我可没有。”宋盼儿被猜中了,仍是故意吓唬顾瑾之,“你这样懒。从前也很用心学过的,怎么突然不想学了?”
顾瑾之愣了愣。
她静静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她回房之后,就不再看书,专心致志做针线。
才做了几针,宋盼儿的丫鬟念露就跑来说,宋盼儿让顾瑾之过去一趟。
“什么事?”顾瑾之问念露。
念露悄声道:“来了客人,是简王府的世子妃。姑娘,只怕又要麻烦您去瞧病呢。”
顾瑾之就继续做针线,道:“姐姐跟我娘说一声,我染了风寒,不敢出门,身上重得很。”
念露微讶,继而失笑。
她道是,转身又回了上房。
宋盼儿知道顾瑾之没病。她回房都没半个时辰,哪里突然就得病了。
“您瞧,今日太不巧了。”宋盼儿对简王世子妃道,“自从开春,她身子骨就不太好,时常生病。我们家老爷子去世,孩子心里苦大发了。若不是守孝,我定要留你多说说话儿。”
这是逐客之意。
简王世子妃哪里听不明白?
她也知道顾瑾之轻易请不动。
见人家拒绝得明显,再纠缠下去,反而惹人反感。以退为进,才是此前的良策。
简王世子妃道:“七小姐没事吧?我也不知道七小姐生病了。您瞧我,什么也没带。只得空手去探望探望…”
宋盼儿拒绝得更加干脆:“她是风寒,别过给您。”
简王世子妃就没有坚持,起身告辞了。
等她一走,宋盼儿问念露:“姑娘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病了?”
她怕顾瑾之万一真的病了。
宋盼儿念着顾瑾之即将要出阁,就想多宠宠她。
“姑娘在做针线活儿,好着呢。”念露笑道。
宋盼儿蹙眉:“随便寻个什么借口,怎么好好的,说自己生病?你也跟着胡闹,回来乱传话。”
念露忙说自己该死。
宋盼儿让她退了下去。
宋妈妈和海棠就进来服侍。
“简王府是谁病了?”宋妈妈问宋盼儿,“是不是那位回了家的思柔郡主?”
宋盼儿也不知道。
她觉得祝妈妈猜得很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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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瑾之过来吃饭,宋盼儿又数落她用生病这个借口:“好好的诅咒自己…”
顾瑾之笑着说:“我错了,娘。我不想去给简王府的人治病,所以胡乱说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