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有了想要的答案。
“你能给我讲点他的事吗?我想多了解他一些。”我说。
郑伟琛看向大厅,大家在轮流敬叶正宸酒,大有不灌醉他誓不罢休的架势,叶正宸喝得兴起,来者不拒。
“我们住在一座大院里,从小玩到大……他的家教非常严格,叶伯父管他像管自己的兵一样,非骂即罚。叶伯父不准他和大院外的孩子玩,怕他跟人学坏,不准他抽烟喝酒赌钱,还不准他交女朋友,怕他玩物丧志,误入歧途。偏偏他个性倔强,根本不知道‘服从’两个字怎么写……可想而知,他的童年过得有多凄凉。”
我认真地听着,想象着。
“叶伯父让他报考军校,他偏要考医学院。为了抗议叶伯父的专制,他在夜店整整泡了两个月,天天醉生梦死……叶伯父要跟他断绝关系,他反而笑着说:‘好啊,反正这年头医生不可怜,可怜的是那些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差点把叶伯父气死。最后叶伯父妥协了,准许他报医科大学。”
我苦笑:“他要是活在抗战年代,绝对是个宁死不屈的革命党。”
“是啊,要不怎么派他去日本。”郑伟琛嘲弄地笑笑,又说,“他这个人,特别有原则,不能说的,死也不说。我跟他关系这么好,去日本的事,他对我只字不提,要不是我看到他钱夹里那张偷拍你的照片,真想不到他去了日本。”
“我的照片?”
“在京都岚山的渡月桥上照的。我去日本考察过一次,对渡月桥印象深刻。那天一看见你的照片,就什么都猜到了。”
我越听越糊涂:“究竟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清楚点吗?”
里面是灯红酒绿的世界,外面是深蓝色的天空,我倚着阳台的围栏,听郑伟琛给我讲叶正宸的事,包括他刚回国时告诉大家他有女朋友,包括他和喻茵结婚之后在酒吧里宿醉不醒,也包括我回国那天,郑伟琛接到的电话。
知道了叶正宸未曾说出口的秘密,才真正了解了我深爱的男人。
叶正宸,这个第一天见面便让我扣上花花公子帽子的男人,原来背负着这么多不能说的痛苦。
我望着天空,星光在我眼前一片混沌。
郑伟琛问我:“他一向是个理智且自制的男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把什么理智、自制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我苦笑着摇头。或许是孽缘吧,我们就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个劫数。
夜深了,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
又一个火爆的节目演完了,演艺大厅里的七彩灯光全部熄灭,音乐声骤然消失,世界一片宁谧。我以为节目已经结束了,却见帘幕散下,月光从玻璃搭建的拱形屋顶倾泄而下,薄薄的白光罩着整间演艺大厅,如梦似幻。
我隐约看见舞台上站着一个女人。一束光打在舞台上,我才看清舞台上有一位棕色长发的西方美女,站在银白色的钢管前,身上只穿了一条鲜红色的薄纱长裙,雪白的肌肤清晰可见。
看出精彩表演要开始了,我立刻把目光锁定在叶正宸身上,想知道他这位所谓的军人能不能抵挡住美色的侵蚀。让我倍感意外的是,叶正宸并没有看表演,而是看看身边的位置,又看看郑伟琛空着的椅子,目光在整间大厅中游移,好像在寻找什么。
找了一阵,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很快,我的手机响了,我不必看来电显示也能猜到是谁打来的。
电话接通,叶正宸微醺的声音透着焦急:“丫头,你在哪?”
“我在阳台,和郑伟琛聊天。”
“聊天?”他又环顾一遍四周,“聊什么?”
“随便聊聊。”
他终于看见了我,收了线,起身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不消片刻,阳台的门帘被掀开,叶正宸深深地看了一眼郑伟琛,伸手把我揽过去,用郑伟琛绝对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我忘了告诉你,据说跟他聊天有怀孕的可能。”
郑伟琛反驳:“作为一个医学博士,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叶正宸严肃认真地回答他:“我很负责任地建议你,去做个检查,你绝对有这方面的能力。”
“谢谢你的建议。”
“不客气。我不妨再给你个建议:里面有好戏看,别错过了。”
“什么好戏?”
“你说呢?”
“我懂了。”郑伟琛了然地笑笑,离开阳台,走进大厅。
我和叶正宸在阳台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风景,他才牵着我走出阳台,玫瑰色的射灯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又闪动起来,舞池中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稍作休息。
除了郑伟琛,叶正宸的几个朋友也喝高了。伍哥一见叶正宸回来,又举着酒杯站起来。
“你跑哪去了?来再喝一杯。”酒在他的手里晃动,洒了大半。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伍嫂劝他。
“我没醉,你看我哪醉了?”
叶正宸抢下伍哥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伍哥,你没醉,可我醉了。”
“你?醉了?”他的语气像刚听了天方夜谭。
“我不能再喝了,你们慢慢玩,先走一步。”
“走?不是说好不醉不归?你走一个试试看,我跟你绝交。”
叶正宸正为难,郑伟琛凑到伍哥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伍哥眉飞色舞。
“真的?”
郑伟琛一本正经地点头。
伍哥随即换上暧昧的笑容,拿起我的酒杯,倒上满满一杯淡黄色我不知名的酒,塞到我手里:“来,哥敬你一杯。”
叶正宸刚要接我的酒杯,伍哥拨开他伸过来的手,说:“你不是说自己喝多了,不能再喝吗?”
“她不会喝酒。”
他冲叶正宸挤挤朦胧的醉眼:“白葡萄酒,醉不了。”
“没关系,我能喝。”我一仰头把酒都喝了。酒的口感很好,入口微苦,回味起来有点酸甜。
“你没事吧?”叶正宸仔细地看看我。
“没事。”只是酒到了胃里,温暖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有几分燥热。
“我们走吧。”叶正宸拉着我离开,经过郑伟琛身边时拍了他一下,“你跟我出来一下。”
走到电梯前,叶正宸说:“这里太复杂,不方便,我今晚去别墅住。”
“别墅?”郑伟琛问,“你爷爷疗养的别墅?”
“嗯,现在空着。”
“用不用我送你去?”
“不用,我对路不太熟,打车好找些。对了,你玩够了过去找我吧,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好。”
电梯还没到,叶正宸问:“你跟伍哥了说什么?”
“我告诉他……”郑伟琛压低声音,但我还是听清了他的话,“你们认识快四年了,你还没找到时机下手,今晚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实在迫不及待了……”
“什么?”
“不用谢我,谁让咱们从小就认识呢。”
“我怎么就认识了你?!”
“上辈子积德呗。”
叶正宸刚要说话,电梯来了,他头也没回拉着我走进电梯,忽然又想起什么,回手挡住电梯门:“你和我下楼,我有点东西在你车里。”
唉!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时候,他还没忘了那几套衣服。
第二天,我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时,已是阳光明媚,我幸福地摸了摸身边,发现已是空无一人。我睁开眼睛,一套崭新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我的枕边。我穿好衣服下楼,干净整洁的别墅里没有一点激情后的痕迹,就像昨夜发生的都是一场春梦。
我正要找手机打给叶正宸,郑伟琛平静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部队有事,他已经回去了。”
“哦。”他一定是怕吵醒我,所以悄悄走了。
“他说可能要忙一阵,让我帮你订了去南州的机票。”
“谢谢!”我苦笑着收拾行李,离开了秦皇岛。
从秦皇岛回来后,我要把串休的假期补回来,于是没日没夜地上班。虽说忙碌比较容易排遣相思之苦,但在办公室里独自面对天空中皎洁的满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一些往事里,怀念起只须敲敲墙某人就会在三秒钟内出现的日子。
半个月杳无音信,我开始控制不住内心的疑虑和担忧,有时候甚至会想:三年后的叶正宸我究竟了解多少?年轻有为的参谋长?某军区司令的独子?他是否不再是那个住在我隔壁,毫不掩饰他好色本性的“色狼”了?
至于我,好像也不是那个天真得明知是火坑也敢义无反顾往里跳的傻丫头了。时间不能回到过去,我们这段在异国他乡的寂寞时光中滋生的爱情还能回去吗?
“薄医生……薄医生?您的挂号信。”
小护士的呼唤从我背后传来,我回头,看见前台的小护士正拿着一个淡绿色的信封朝我晃着,我依稀看见信封上有一颗红红的五角星。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过信封,拆开。
里面却空无一物。
“咦?没有信?薄医生,这个寄信的人可真粗心,居然忘了把信放进去……”小护士捂嘴偷笑。
如果是别人,我也会以为是粗心忘记了,可是叶正宸这么心思细腻的男人怎么可能忘了。我不甘心地反复看,反复找,信封里面连一张纸片都没有,信封内侧也没有文字。
信封上也没有寄件人的地址、署名,只有一个邮戳,印的是:陕西西安……
忽然间,我读懂了信的内容——“我在西安,一切安好。”
阳光从窗子射进来,一片明亮。
我对着小护士笑笑:“估计是我的病人,不重要。”
小心收好信,我挂着明媚的微笑走进病房。
现在,我终于明白,虽然我不再是那个天真得明知是火坑也敢义无反顾往里跳的傻丫头,虽然时间不能回到过去,但我们这段在异国他乡的寂寞时光中滋生的爱情从未改变。
——正文完——
第29章 番外 一:谁是谁的劫
爱上一个人,就如同经历一场劫。
喻茵深知叶正宸让她在劫难逃,可她不是叶正宸的劫,另一个女人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万劫不复……
(一)
叶正宸,这三个字的发音明明很平常,可传到喻茵的耳内,总会引起一阵激烈的情绪波动。
无奈,大学时代,这三个字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她的大学寝室。
“听说叶正宸又换新女朋友了,病理学的陈悉……”
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忽轻忽重。
“是不是那个长的挺漂亮,特爱发嗲的?”
“可不就是她。”
听到这里,喻茵安安静静合上书,打开电脑,浏览网页,对这个话题不置一词。
“好羡慕陈悉……”说话的是迷恋叶正宸两年多的女生。
“有什么羡慕的,又是他的一段风花雪月而已。”
“风花雪月也行啊,只要曾经拥有……”
无聊的饭后八卦又开始了,捕风捉影的传闻被女生们说的煞有其事,不了解内情的人真会以为叶正宸与陈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了解内情的人,也懒得去为他解释。
谁让叶正宸的风流韵事能写成一本书。
有人说:常常遇见他和美女在夜店调情。
有人说:见过他带女人去妇产科做b超验孕。
也有人说:亲眼见他三更半夜带着喝醉酒的女生去学校附近的酒店开房。
可喻茵清楚,这只是个传闻,传闻而已。
因为她也见过叶正宸在夜店里和某衣着暴露的艳女言语暧昧,细听之后才知道,女人想勾引他,而他绕着弯子回绝。
她还遇见过叶正宸带一个美女去妇产科做b超。美女从b超室里出来,脸色苍白地扯着他的袖子低声抽泣,他柔声细语劝着。
撞见这一幕的喻茵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几欲作呕。
美女失魂落魄离开,临走说了句“谢谢!”
她微微诧异,追上美女细问,原来美女在路上险些晕倒,叶正宸刚巧路过,送她来医院。
至于叶正宸会不会带着酒醉的女生去酒店?也许,会吧。
具体做了什么,用郑伟琛的话说:“什么都可能做,除了上床。谁不知道叶大公子有洁癖,别人的床都不睡,更何况女人。”
叶正宸淡淡回应:“我怎么不知道?”
郑伟拍拍他的肩:“现在知道了也不晚。这是病,要治,别怕花钱!”
“我没病,非常正常。我只不过还没遇到一个我想让她陪我睡觉的女人。”
“如果你这辈子都遇不到呢?”
“你这是在咒我吗?”叶正宸不满地挥拳,不轻不重地搭在郑伟琛的肩头。
郑伟琛揉揉肩膀:“我这是在提醒你。有病就要治,不能讳疾忌医。”
……
喻茵不禁莞尔一笑,她认识叶正宸十年,深知他的为人,他喜欢帮人,又不喜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过多的解释,久而久之,大家对他的误解越来越深,就连许多被他帮过的女孩也误以为他另有所图。
起初,叶正宸对于各种版本的传闻一笑置之,久而久之,他也跟着自嘲几句,把一个风流浪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有一种男人,只要你相信他的人品,就没有必要信别人怎么说,更不能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若真的爱他,一定要相信他,否则口口声声的“我爱你”,毫无意义。
喻茵坚信,她是这个世上唯一懂他的女人,也是最爱他的女人。
(二)
他们大学毕业那年,山口集团的医药公司在中国的分公司出现一次“实验室细菌感染案”,正在进行试验的工作人员感染了细菌,当场死亡。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感染的是一种变异的炭疽病毒。
中日双方交涉后决定,共同调查这件案子。这一次国际合作办案,日本警方对挑选办案人员非常谨慎,除了国际刑警的协助办案,他们只允许中国派一名医学院的学生长期潜伏在大阪大学的医学部协助搜集证据。几经筛选,名义上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的叶正宸被选中,也被日本警方认可。
为了能和叶正宸并肩作战,喻茵主动要求接受训练。记不清多少伤痕,多少隐忍,甚至多少耻辱,她才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争取到了与他共事的机会。然而,叶正宸却以她对他有男女情感为由,拒绝与她共同执行任务。
叶正宸出国的那天,她一个人走在曾经与叶正宸相识的小路上,白桦树落不尽岁月的沧桑,杜鹃花开不败年华的流逝。她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他不是不喜欢她,他只是有一种心理障碍,不能和女人有发乎情爱的身体接触。
她查阅了所有相关的资料,想要帮他治愈这个心理疾病。她以为只要他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他第一个会爱上的人,必定是她。
她等了两年,终于等来了机会。
叶正宸在日本大阪大学调查的“山口集团违禁细菌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拿到了确凿的证据,日本警方已经可以查封山口集团的制药公司,并逮捕大阪大学的相关研究人员。叶正宸向组织提出申请,希望案子结束后,他可以继续以学生的身份留在日本大阪大学完成学业。
组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
但是,日方的高层突然提出要改变了计划,欲以山口制药公司为突破口,深入调查山口集团的违法罪证。日方是想包庇山口集团的罪恶,还是想借着这次案件彻底瓦解山口组在日本盘根错节的势力,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叶正宸的任务不能终结,他必须留在大阪大学继续观察日方的动静。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为军方搜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得知自己不能恢复自由,叶正宸声称自己被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牵绊,特别是学业任务太过繁重。他需要有人帮他写报告,搜集资料。除此之外,他还说自己年纪不小,需要找个适合的女人料理他的饮食起居。
组织再三考虑,拒绝了他的请求。理由很简单:身边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女人,容易暴露身份。
叶正宸为此专程回国,具体什么过程她不清楚,最后上面同意派个女人帮他,以妻子的身份。孤男寡女,三年的朝夕相处,即便是一颗坚如磐石的心,也会被水滴穿。她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会议室里,上级领导把组织的决定派喻茵协助他完成任务的消息传达给他们。叶正宸霍然起身,义正词严说了两个字:“不行!”
在军令如山的纪律部队,这两个字是禁忌。上级领导被他弄得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同意,我想跟谁结婚是我的自由。”
“这是组织的决定。”上级领导先做思想工作,“考虑到你的身份——”
叶正宸冷冷地打断他后面的长篇大论:“这是组织的决定,还是叶司令的决定?”
上级领导脸色大变,气得大掌在桌上的文件上一拍:“签字,这是军令。”
文件上赫然写着《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表格上该填的内容已经填完,只差签字。
“军令”两个字压下来,叶正宸再无反驳的余地。他拿起笔,字迹未落在纸上,笔在他掌心里折断。
“我不签。”他把笔一摔,站直,遗世独立的站姿,“你送我去军事法庭吧。”
若是别人说出这么轻狂的话,肯定会受到重罚,然而叶正宸是个例外,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他被关了禁闭,在被关禁闭的十天里,每天都会有人把结婚登记表送到他面前,每天拿回的都是空白表格。
他的上级领导,也是他父亲的老部下了,终于没有了耐心,直接找人替他填了表格,办了手续。虽然没有他的签字,但正式的结婚证书还是发下来,叶正宸和喻茵成为了合法的夫妻。
叶正宸被释放出来,领导向他晓以利害:“你可以不承认这个婚姻,但是,你也不能否认。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你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一个责任的重担压下来,叶正宸沉默了。
喻茵把结婚证书递到他手中,他连看都没看,直接放进衣袋:“我不管合不合法,反正我不承认这个婚姻。”
她笑着说:“我明白。”
终有一天,他会承认的。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足够让他承认。
(三)
签证办下来后,叶正宸先去日本安排好一切,让喻茵过段时间再去。她为了给他个惊喜,特意提前了行程,选择在他生日那天赶到大阪。飞机降落在大阪的关西国际机场,她买了张电话卡,用公共电话打给叶正宸。
“生日快乐!”为了选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到日本,她把行程提前,以为叶正宸多少会感动。
可电话接通许久,他才讲话,语调冷漠如昔:“你在什么地方?”
“关西国际机场。”她回答,尽量不表露出自己的期待。
“不是说下个月才来吗?”
“临时有变。”
“……”
“我是不是来早了?”
“嗯,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好。”
碰了个软钉子,喻茵不得不以搭档的身份要求叶正宸将她妥善安顿。
“好吧。”为了工作,叶正宸自然无从拒绝,“你在机场等我,我过去接你。”
“好。”
……
华灯初上,海风徐徐。
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喻茵坐在车里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有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可他真正的魅力并不仅仅源于一张脸,而是他身上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吸引力。
穿军装的他,不苟言笑,一脸庄严。穿白大褂的他,温文平和,有种神圣之感。和朋友泡夜店的他,言语轻佻笑容暧昧,一副花花公子放浪形骸的模样。和她在一起,叶正宸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彬彬有礼,少言寡语……
今日的他又不同于往日: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的衣扣松了两颗,流露出几分随性。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微微荡着摄魂的笑意……
不由得一阵心神激荡,喻茵忙避开视线,看着外面的风景。
一路上,他专心开车,她看风景。每次她努力找些话题,他都以最简练的言语回答,虽然已是他的妻子,可是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经过了两个小时漫长的车程,叶正宸将车停进一栋和式小楼的车库。他带着她穿过草坪,进门,开灯。灯光映在对面淡绿色的窗帘上,照出一室清爽。
喻茵简单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的摆设整齐而简洁,没有一件多余的缀饰。
“这是你的房子?”她问。
“嗯,刚来日本时买的。”他说,“一年前我搬去留学生公寓住了,有工作才来这里,偶尔住住。”
叶正宸带着她将各个房间看了一遍,边看边介绍:“一楼是客厅和厨房,卫生间在二楼最里间,卧室有两间,一间和式,一间洋式。抽屉里有个文件夹,里面放着所有家用电器的说明书,有不明白的打电话给我,电话在一楼的客厅。还有,每周六下午会有个中国女孩帮我打扫房间,你不要让她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