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哪怕一丝一毫呢?你现在终于学会了心狠,可是你所有的狠都用在了我身上。”
他身上再也不见刚才的怒气,惊涛骇浪之后的平静却是那么可怕,可怕得让她发抖。
顾九思极快的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像是怕再也见不到他急着交待着,“陈慕白,那个同心结,我进来的时候被拿走了,你记得去要回来。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什么是结发夫妻,当时你说让我帮你保存,现在你可以要回去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陈慕白没有回答,半晌才转过身红着眼睛吼她,“我当然会要回来!什么长相思!你不配!顾九思,你不配我陈慕白这么对你!”
他的话说得狠过了头,她一直忍着的眼泪刷一下又掉了下来,她也有委屈,她也有恨,所有的委屈和恨都化作几句话向他吼了回去,“那你呢?你让我走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去接我!你这个骗子!”
陈慕白忽然笑了,除了眼圈有些红之外看不出任何的不快,“对,我是骗子。顾九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跟你就是玩玩儿而已。之前你所看到的、我所做的都是假的,我是故意让你以为我会来顶罪。我陈慕白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自己来顶罪呢?你看,上当了吧?怎么你在陈家待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呢?”
顾九思脸上的泪痕渐渐干涸,看着他不说话。
陈慕白再次开口时,语气越发的轻佻,“怎么,生气了?之前你摆了我那么多道,我只不过收收利息而已。你不记得当时你和陈铭墨联手让我失了南边那个位置的事情了吗?那个位置那么重要,我可是一直都记得呢。”
顾九思也平静下来,他越是要让她生气,她越是平静,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右手,轻声低喃,“即便是假的,我也认了。”
陈慕白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继而渐渐消失,他恨恨的瞪了顾九思一会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被甩得震天响,顾九思知道他已经走了,却还是垂着眼睛继续小声说着,“可我知道……那不是假的啊……”
一滴泪滑落在她手上,烫在她心上。
☆、75
陈慕白出来的时候脸色比进去之前还难看,萧子渊一直在看手里的几张纸,看到陈慕白出来便递了过去,“刚才的笔录,你看不看?”
陈慕白接过来扫了几眼之后便还了回去,她会说这些话他一点都不吃惊,她就是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任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这才是顾九思。
萧子渊看着陈慕白的脸色黑如锅底,刚才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他不想听也听到了一些,他们都是孤独无情的人,却肯为了最不敢相信的爱情失去了最看重的东西。
陈慕白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错了位一样,又疼又闷,根本喘不过气来,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生生受着,脑中充斥着愤怒,懊恼,还有,心疼。
他缓了口气才开口,“你等我一下,她进来的时候有些东西被收了,我去拿回来。”
萧子渊看他情绪不对,便跟着去了。
陈慕白要的东西,没人敢不给,很快就有人把锦囊送了过来,负责人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
陈慕白接过来摩挲了几下,上面有不易察觉的血迹,还未干,摸上去一片潮湿,又联想到刚才顾九思额上的伤,他垂着眸盯着锦囊,面无表情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负责人并不了解情况,也不清楚陈慕白和顾九思之间的关系,他不过是公事公办,没有觉察到危险,“她不给,就动了手。”
陈慕白的眉目未动,很快打开锦囊,锦囊中的同心结尚在,可那块玉佛却碎了一个角,他捏在手里看了几秒钟,抬起头来问,“你动的手?”
负责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眼前那双眸子幽深凛冽,他的背上顿时便起了冷汗,却也不敢撒谎,抖着声音回答,“是。”
“好,真好”,陈慕白轻笑了一声,可笑声还未落他就冲了出去,紧紧抓着那个男人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那人的腹部,怕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猩红着眼睛狠狠开口,“我陈慕白还没死呢!我的人你们都敢动手!”
周围有人想上去拉开陈慕白,站在一旁的萧子渊却忽然开口,“别拦着,让他打。”
一个陈慕白已经让他们左右为难了,如今又来了个萧子渊,几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陈慕白虽离经叛道不拘小节,可平日里却也配得上“优雅”二字,如今用了这最原始的方式泄恨,萧子渊在一旁看着,心里明白陈慕白这是为什么。怕是他心里的火已经烧到了极致,他本就在克制,可偏偏有人往枪口上撞,动了他的心头肉,他便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或许闹得动静有点大,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围过来看,终于有个领导模样的男人急匆匆赶来,为难的开口,“萧部,这……”
萧子渊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的观战,“放心吧,他心里有数。人是我带来的,出了什么事,我担着。顺便让你的人都看看,不要以为陈铭墨出了事陈家就没人了,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这种事儿做之前还是看清楚了比较好,什么人动得什么人动不得,要想清楚了,都长点儿眼睛。”
萧子渊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声音不高不低,恰好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男人赔着笑,“是是是,您说的是……”
萧子渊扭头瞟了他一眼,继续开口,“陈慕白这个人呢,连我也要让三分,你的人竟然敢动手,算是他活该。”
萧子渊坐在那里,那个男人站着,却不敢比他高,只能弯着腰赔罪,“下面的人哪知道这些,平时关进来的都是些粗人,他们手段强硬惯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一会儿就好好教教他们。”
萧子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们不懂,你总该懂吧?”
男人被看得心惊,立刻点头,“懂懂懂,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定好好照顾顾小姐,慕少那边,还请您替我说说好话。”
萧子渊便说边往角落走,“行了,他现在没心思管你,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萧子渊走到角落之后,分开两个人,拦住失去理智的陈慕白,“差不多了,跟我回去。”
陈慕白最后踹了那人一脚,理了理袖口和领口,转身往外走。
人他是打了,可心里却一点都没好过。
两个人刚上车萧子渊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会儿,“嗯,爸爸有些事耽误了,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跟妈妈说一下。”
萧子渊并没有避讳他,陈慕白可以清楚的听到那边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大概刚刚学会说话,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引得萧子渊笑了起来,“嗯,爸爸记住了。”
陈慕白想起刚才顾九思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高兴,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萧子渊很快挂了电话,转头看着陈慕白。
五彩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目视前方稳稳的开着车,看似平静,可精致漂亮的下巴此刻凌厉坚毅,暴露了他的内心。
良久,陈慕白才缓缓开口,“当初她生病了在做手术,我等在手术室外,陈簇问我怕不怕,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怕,因为我能感觉到她不会有事,我只是很心疼。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害怕。”
萧子渊沉默半晌,他第一次在陈慕白的脸上看到那种表情,他认识的陈慕白不是这样的。
陈慕白小他几岁,性格乖张刻薄,为人心狠手辣,做起事情来更是剑走偏锋,路数诡异,谈笑间就下了狠手,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儿,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对他说害怕。
萧子渊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吟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大抵都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比如爱一个人,那些坎坷和崎岖终将会过去,你凭什么要怕,怕的人没有资格去爱人。既然爱了,就要对自己对那个人负责。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陈慕白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萧子渊下车的时候他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是真的羡慕你。”
萧子渊重新从陈慕白的眼中看到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散漫随性,似乎又多了些沉静与从容,连眉宇间的邪气都压了下去,他一直以为陈慕白是因为太年轻所以压不住,现在才知道,不是他压不压得住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压得住的问题。
或许那个女人于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陈慕白不是不生气不愤怒,他只是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得忍着,他也可以暴躁或者颓废,所有人都会理解,可是他不能,还有人在等着他,他不能就这么认命!
陈静康知道自己闯了祸,下午看到他忽然回来陈慕白就冷了脸,等他支支吾吾的说完,就看到陈慕白变了脸色冲了出去,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陈慕白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车速极快的从他身边扫过,等陈静康追进屋里的时候,陈慕白已经上了楼,连让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陈静康都快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陈方,“爸……”
陈方叹了口气,当年陈铭墨领陈慕白进陈家的时候,曾找人给陈慕白算过命。听说那位算命先生话不多,可字字千金,他说这位三少爷一生富贵,可命中犯孤。
陈铭墨听了不见不悦,反而很高兴,说了句命中犯孤好,了无牵绊。
那个时候陈慕白年纪小,大概不记得什么,以他的个性,就算记得也不会信。可陈方却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他看着陈慕白孤身一人,总会想起那位算命先生的话,他看着陈慕白和顾九思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让他真的有些相信陈慕白会孤独一生。
陈慕白和衣躺在床上,屋里没开灯,窗外的柔和月光洒进来竟让他觉得刺眼,他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静静的躺着。
黑暗中,枕头上,被子上都是顾九思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香甜,熟悉又心酸。曾经那么多个夜晚,他拥着她,闻着她的气息入眠。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不去触碰似乎就可以假装顾九思哪儿也没去,就躺在他的身侧。
可他终究是没忍住,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身侧一片冰凉。
陈慕白心中一片苍凉,她不在。
夜深人静,手机的震动声在一片沉寂中尤显突兀,陈慕白扫了一眼,抹了抹脸很快坐起来。
顾过已经下了飞机,陈慕白安排的人接到了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陈慕白竟有些紧张,“你要和小九说话吗?她……她在洗澡,可能不太方便。”
顾过似乎笑了一下,“你不用骗我,她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从来都不会瞒着我,她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个交代,对谁都是这样。”
陈慕白一直刻意轻扬的声音沉了下来,“她对谁都有个交待,可偏偏对我什么都不说。”
顾过也不知道顾九思具体做了什么,只是大概猜到和陈慕白有关系,“不会的,她或许不会说出来,可一定通过别的方式让你知道。她很看重你,所以更加不会。”
陈慕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在几天前他在书房看资料,顾九思坐在沙发上看书,然后走到书架旁站了会儿,转身看着他,“我把这本书放在书架最上面那一排了。”
顾九思经常从里面抽书看,看完了便放回去,他也没在意,头都没抬的应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顾九思又强调了一遍,“那本书挺好的,你有时间也看看吧,黑色的那本,最上面那一排只有那一本是黑色封面的。”
陈慕白听了有些好笑的抬头看了一眼,她鲜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
他匆匆挂了电话,跑到书房的书架前,抽出那本书,书里夹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一条文件路径和密码,他打开电脑,顺着路径找到那个文件,输入密码,是段音频。
打开音频很快传出钢琴声,是上次他们合奏过的那首曲子,不知道为什么顾九思弹得有些勉强,有几个音不准。
琴声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似乎录音的人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要结束录音却又有些舍不得。
陈慕白知道她不善言辞,温香软语的情话他更是从不敢奢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声不自然的清咳之后,顾九思的声音终于响起。
“这首曲子是我用两只手弹的,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右手好像好点了。”
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似乎只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不能阻止,可是我可以替你去做。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气,那些都是假的。”
“我怀了你的孩子。”
“还有……陈慕白,我爱你。”
声音里带着颤抖,紧张和僵硬,录音在那三个字之后戛然而止,房间重新陷入沉寂。
良久,陈慕白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她是真的不善言辞,只是机械的把要说的事罗列了出来,没有铺垫和过渡,生硬又无趣,却让他的心翻山倒海的难过。
那段录音陈慕白听了一遍又一遍,刚开始是整段整段的循环放,后来便只是听最后那一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恰好循环了一遍,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人猛然惊醒,一时间他竟分不清叫着自己名字的那道女声是录音里的还是现实里的。
他现在很少听到别人当面叫他的名字,只有她会叫,也只有她敢叫。她叫他的名字时,和别人不太一样,慕字会下意识的放轻,极快的带过,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名字都可以叫得如此柔肠百转。
☆、76
过了很久陈方敲了敲门进来,看到陈慕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也没多话,只是告诉他有客人来。
陈慕白点了点头,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来的时候,陈慕云和董明辉已经等了好大一会儿了。
一向冲动的陈慕云这次老老实实的坐着,大概来之前董明辉特意交代过,不让他开口。董明辉看到陈慕白后也不急着开口。
陈慕白对两个人视若无睹,径直去了厨房接了杯水出来,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往外看,杯中的水喝了一半董明辉才开口。
“我听说一个消息,不知真假,特意来向慕少确认一下。”
陈慕白知道他在说什么,抿了口水淡淡的问,“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董明辉站起来走了几步,站在他旁边,“如果是假的,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是真的,我就要讨个说法了,慕少的人害死了我妹妹不该给我个交待吗?”
陈慕白忽然笑了起来,侧过身懒洋洋的看着他,“董明辉,陈家的当家主母当年备受冷落,过得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她郁郁而终是因为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都没有想过那是你妹妹,现在人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又跳出来想要讨个说法,不觉得牵强吗?”
董明辉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早就把控制自己的情绪练就得炉火纯青,更何况陈慕白在他面前狂妄惯了,他也早已习惯,抿着唇笑了下,“慕少的意思,我不懂。”
陈慕白哼笑了一声,转身看向沙发上的陈慕云,“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你躲得销声匿迹,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你是在心虚什么?”
陈慕云底气不足的瞪了他一眼,结结巴巴的回击,“我……我心虚什么?爸出事又不是我害的,心虚也该是那个病秧子心虚!”
“陈慕云,你是笨蛋吗?你以为这个人真的把你当外甥?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管,又怎么会管你呢?你是不心虚,可你这个舅舅可是心虚得很呢。”陈慕白挑眉看着董明辉,“怎么,这个时候把这个笨蛋推出来转移注意力,这么多年了,终于想明白自己当初押宝押在个笨蛋身上不值得,决定弃卒保车了?”
陈慕云猛地看向董明辉,董明辉脸色一变,看了陈慕云一眼,“你不要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那我倒有个问题想请教董家的当家人,自从老爷子出了事,陈慕昭拉拢人的出手越来越阔绰,你说他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董明辉的五官硬朗,冷起脸来很能唬得住人,讥诮着反问陈慕白,“这些年慕少拉拢人的出手一直很阔绰,请问慕少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一不是你的外甥,二没和你合作,我的事情你管不着。”陈慕白看他一眼,“从一开始你就错了,董家就该一心一意的做你的生意,人心不足蛇吞象。董明辉,你也不想想,这些年陈慕昭虽不温不火的,可又有谁能从他身上占到半点便宜?和他做生意,你会一本万利呢,还是会血本无归?当年老爷子是借了你的手从他父亲手里夺了当家人的位置,现在你又想故技重施,你说他会不计前嫌吗?”
董明辉和陈慕昭合作的时候不是没有顾虑,不过他还是想搏一搏,他本以为陈慕白要顾着陈铭墨,又要顾着顾九思,无暇注意,谁知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慕少”。
“陈家的事情我可以不插手,可是我要董家全身而退。”
一直沉默的陈慕云终于冷笑着看向董明辉,“所以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牺牲我给陈慕昭做垫脚石?真是我的好舅舅!”
董明辉看着陈慕云沉默不语,眼中情绪复杂,倒也坦坦荡荡,“我自认这些年没有亏待过你,之所以现在放弃你,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而且也就只剩下这最后一点价值了,就当是你报答我这些年对你的栽培吧!”
在陈慕白看来,陈慕云是很单纯的人,单纯到蠢,他没有长进完全是因为董明辉不想让他有长进,因为他一旦成长起来,董明辉便不能再那么自如的控制他了,真是可悲又可怜。
他冷眼旁观,看着这对舅甥反目成仇,心里一疼,他想起顾九思。
他忽然又有些恼怒!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尚且如此,为了利益连亲人都可以出卖,他和那个女人无亲无故,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他现在宁愿顾九思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至少她可以好好的。
等陈慕白回神的时候,屋内就只剩下董明辉,他似乎在等答复。
陈慕白走到沙发前坐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收手,不觉得晚了吗?”
董明辉看着他,“我和你一样,都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家族有使命而已,你为陈家,我为董家,我的心情你最可以理解。”
陈慕白一脸的不屑,“我理解不了,动之以情这招对我不管用。”
董明辉是聪明人,“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我没条件,因为和你这种人合作,我压根没兴趣。”
“我退出,最得益的就是你。”
陈慕白没了耐性,冷笑着看着他,“你和陈慕昭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董明辉是什么人,真的会因为我的三两句话而退出?这出戏,你白唱了。老爷子快出来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董明辉一直示弱的态度忽然一转,大大方方的也坐了下来,点头称赞,“陈慕白就是陈慕白,怪不得老爷子选你做接班人,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个外甥……”
陈慕白面沉如水的打断他,“戏唱完了就滚吧。”
董明辉也不生气,很快站了起来,走之前撂了句话,“说实话,我倒真的想知道这个死局你打算怎么解,我等着看。”
陈慕白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这个死局……没法解。
眼角的余光扫到旁边有人影晃动,他猛地转头看过去,他眼神太过犀利,把打算悄悄走过的陈静康吓了一跳,嗫嚅着叫了声,“少爷,有事吗?”
陈慕白摆摆手,上次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出神,一转头就看到了顾九思,当时她也是站在陈静康站的那个位置,她披着一身阳光对着他微微的笑,他叫她一声小九,她便转过头去轻轻抖动肩膀。
他看着地上的光圈,轻声低喃,“小九……”
6正诚知道陈慕白最近心情不会太好,没敢大早晨来触他霉头,快到中午才领着几个人过来,陈慕白吩咐了几件事之后,众人很快离开,只有6正诚站在原地没动。
陈慕白看他一眼,“还有事?”
“您吩咐找的人应该这两天就该找到了,还有……”6正诚忽然有些为难,“杜仲的动作很快,老爷子已经出来了,我按您的吩咐送到医院了,可他指明只要二少爷给他治疗。”
他口中的二少爷是指陈簇,陈慕白皱着眉头听完,脸色一沉,他现在根本不愿意看见陈铭墨,打了个电话过去,一接通便质问陈铭墨。
“陈簇和你还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提这种要求就这么心安理得吗?!你现在平平安安的出来,你的罪名有人给你顶,你还是人人尊敬的陈老,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想找谁治办不到,为什么非要去招惹他?!”
陈铭墨的声音苍老低沉,“只有他不会害我。”
陈慕白实在火大,“他凭什么不会害你!你当年是你怎么对他和他母亲的?!他凭什么给你治病?!你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