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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瑶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递了一张给蔡立秋。
“他这个态度对我,还指望我写他好话?”
蔡立秋淡淡一笑,接过名片。
吕瑶办事速率,当天就写出一篇名为《段宇成——一个不喜欢国旗颜色的当红运动员》的报道,发表在各大媒体上。
文章洋洋洒洒一大篇,从各个角度剖析了段宇成的性格特征。当然内容比较反面,还列了图证出来——蔡立秋用手机拍下了段宇成推倒记者的照片。
吕瑶的公司在业界话语权不小,故意想炒大事情,买了好几条热搜。而段宇成最近势头正劲,粉丝们拧成一股绳,口诛笔伐声讨无良媒体,事情越吵越大。
吕瑶的文章避重就轻,穿凿附会,把段宇成塑造成一个只因为长得帅就有诸多特权的运动员。吕瑶把宣传片的事情拉出来,说本来要拍片的是另外一名全能运动员,甚至片子前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段宇成硬是靠人气把别人挤下去。在临近比赛的时候重新拍摄,还把正在备战的田径队的主力选手都召集回来了。
争吵的人分成两派,一边的人说你们看到他救人的视频了吗,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像报道说的那样两面三刀。
另一边的人说不是不承认他救人的功劳,但是人火了变得太快。他推倒记者的照片是真的吧,才红几天就膨胀成这样,一点成绩没有也敢跟世界冠军一起开新闻发布会。要我说记者就应该告他人身攻击。
有人说他还年轻,而且运动员脾气爆一点也正常。
又有人说都成年了不懂为自己言行负责?而且别人都穿队服就他不穿什么意思,不喜欢国旗颜色还当什么中国人?真不知道国家队是怎么选人的。
罗娜因为这篇报道差点砸了一台电脑,她当场要去找人算账,被王启临拦了下来。
“他现在不归我们管,你总不能上国家队闹去吧,等我先去探探口风吧。”
罗娜严肃道:“你觉得会怎么处理?”
王启临抽着烟,面色凝重道:“我说真的,这事出的时候不好,田径办公室最近换了新领导,一切求稳。十项全能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项目,如果舆论压力太大,很可能会让他出面道歉,并且做出停赛处罚。”
一语成谶。
段宇成抵达日本第三天,被告知不能参赛。
郭斌把他叫到房间里来做通知,当时郑建平也在。
段宇成听完之后一语不发。
“你得在这边多留几天,针对你这个情况队里还要开一次会,明确一下纪律。开完会如果你愿意回去可以先回去放假几天。”
郭斌说完,稍稍偏开视线。
段宇成的眼睛太干净,太亮了。他看得不忍心。
可惜日本酒店房间小,站三个大男人实在很挤,视线避无可避。静了好一会,郭斌也觉得尴尬,交代一声还有事就先走了。
剩下郑建平和段宇成。
郑建平叹了口气。。
“教练。”段宇成转头看他,“别的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比赛我必须要上场。”他面对郑建平,没有大声说话,也没有怨气冲天,就因为这样郑建平更觉得愧对他。
郑建平说:“我也希望你能上场。蔡立秋这个人真是……”他咬牙,“哎!他就是心眼小,太爱算计了!也怪我没有早点发现他的不满。”
“让我们比一场吧。”
“什么?”
“让我跟他比一场,一天比完十个项目,如果我分数高就让我上,我可以证明我的实力。”
郑建平眉头紧锁。
“我知道你有实力,但现在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段宇成终于有些激动了,“参加比赛除了实力以外还能有什么问题?就因为那几篇胡扯的报道我就不能比赛了?凭什么?!”
郑建平静了一会,又问:“你昨天是不是跟森本信一出去吃饭了?”
段宇成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些。
“是吃饭了,怎么了?”
郑建平无奈道:“你没事跑去跟他吃什么饭啊?”
段宇成说:“我跟森本之前在青海高原基地认识的,我帮过他,还跟他比过百米。我们私下偶尔也通邮件。昨天正好遇到了就一起吃饭了,怎么了?”
郑建平说:“有人……唉,我就挑明说了吧,蔡立秋把你们一起吃饭的照片拍下来了。”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一张图给段宇成。那是他和森本信一在场馆外的餐馆吃饭的画面,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有挑事的记者一直拿住你不合群不爱国的事炒作,之前说你不喜欢国旗的颜色,这次又说你背叛队友,去跟对手一起吃饭,尤其还是日本人。这件事影响很不好,上面也没办法,要平息众怒,必须对你做出停赛处罚。不过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段宇成把图片往下拉,新闻下面有人评论:“没有国家的培养他算什么,这种卖国贼没有资格进国家队,正好他那么喜欢白色干脆加入日本队算了。”
他放下手机。
郑建平的手放到段宇成肩膀上,紧了又紧。
“等这阵舆论的风头过去吧,你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这件事对你确实不公平,等比赛结束我们一定找蔡立秋把事情弄清楚。”
段宇成回到自己房间,毛茂齐他们问询而来。
李格得知事情经过后,二话不说就要去找蔡立秋算账。
“算了。”段宇成坐在床边,淡淡道:“你给他揍了,更坐实我的名声了。”
“师哥……”毛茂齐不懂怎么说安慰的话,段宇成低声道:“你们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把队友送走,段宇成独自坐在酒店的小床上。
对他的身材来说,这床显得有些单薄。
他侧身躺倒,正对窗子。
日本很干净,空气潮湿清新,阳光里一点灰尘都看不到。他被日光照得微微头晕,最后闭上眼,将脸埋在枕头里。
屋里静到可怕,他思考着要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一周。在房间里睡觉?还是去现场看比赛?哪个他都不想做。
最后他无意识地掏出手机,无意识地拨通一个号码。
女人接通电话。
“喂?”
沉稳的声音漂洋过海安慰了他。
段宇成捏紧手机,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能不能再过来陪我一次?”
一句请求说到最后,支离破碎在哽咽之中。他脖颈发红,额头青筋暴露,眼泪浸湿了枕头。一直以来强行伪装的镇定终于功亏一篑。
第六十七章
罗娜是在队里开会时到的。
开会地点仍然是领队房间,这回除了郑建平以外,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解决方案,说回去后可能需要段宇成发表一个公开道歉,把事情平息一下。
罗娜在这个时候敲了门。
离门口最近的人问:“谁啊?”
罗娜在外面喊:“宝贝儿!来给我开门!”
段宇成原本闷头坐在最里面的小沙发里,听见这声音,瞬间冲了出来。一开门,罗娜黑衣黑裤小短靴大墨镜,风光四射站在门口。
段宇成忍住想要拥抱的冲动,说:“你来了?”
罗娜摘了墨镜,眯着眼睛看他两秒,笑着评价:“瘦了。”
郭斌在屋里说:“那个……”
罗娜给段宇成拽到自己身后郭斌不认识她,问道:“你是哪位啊?”
罗娜说:“我是他教练。”
郑建平看过来,罗娜想了想,改口道:“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亲属,我来接人的。”
“那请你稍等一下,我们这边会还没开完呢。”郭斌走进一点,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现在也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罗娜低声道:“我也可以配合你解决问题,等那个惹事的人什么时候诚心忏悔了,我会来接受他的道歉。”
郭斌噎住了。
他身后另一名领队说:“蔡立秋我们肯定也会批评,事后他们都需要反省,并且接受处罚。但现在蔡立秋还在准备比赛——”
“准备比赛?”
段宇成仿佛看到罗娜头顶伸出了一支隐形的大叉子。
女人气势过盛,那名工作人员没敢接话。
“你们最需要反省的是没有把运动员保护好。”她盯着那名领队,“你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跟他一起训练过吗?吃过饭吗?谈过心吗?如果你们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为他安排这些活动了。”
郭斌有点理亏,点头说:“我明白你说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他现在只是一场比赛不能参加,等这阵过去——”
“这阵过去?”罗娜打断他:“运动员一共有几年?”
郭斌不说话了。
罗娜拉着段宇成:“我们走。”
她步子迈得奇大,段宇成都要卖力才能跟上,这种大踏步的走法让他郁闷的心情爽朗开来。
“你怎么都找到这里了?”
“我想找哪找不来?”
段宇成跟在她身后笑。
“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们骂起来呢。”
罗娜斜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悍妇形象?”
他撇嘴:“反正你跟我是挺厉害的。”
罗娜说:“不能吵,你跟领导的关系必须要好,就算他们是傻逼你也得忍着,将来你还得回来呢。”
到了段宇成房间,罗娜让他收拾东西。
段宇成问:“去哪?”
罗娜说:“去哪都行,散心,玩!难不成留这开会吗,还是你想留下看蔡立秋比赛?”
“不看。”
他哼了一声,开始收拾行李。
两人一人扛一个包,走出酒店。
这届亚洲田径锦标赛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离开运动员扎堆的区域,罗娜和段宇成两个人的身高在这地界快成巨人了。
他们一边吃拉面罗娜一边搜航班。
“今天走还是明天走?”
段宇成正在吃他的第四碗拉面,他昨天一整天吃不下饭,今天罗娜来了,他的食欲也跟着回来了。
“不回。”段宇成闷头说,“我带你去玩,别白来一趟。”
罗娜看向他,半晌笑了笑,说:“好。”
最后段宇成一共吃了五碗拉面,出门时小声跟罗娜抱怨:“日本面馆可真抠啊,一碗就给这么一小口,不够我两筷子的。”
罗娜说:“你以为都是江天的店呢,对你们特殊照顾。”
他们在大街上瞎溜达,罗娜看段宇成左右乱瞄,明显不适应忽然放缓的节奏。
“想去哪?”段宇成问,“有什么想玩的吗?”
罗娜想让他放松下来,便说:“赶路太累,去泡温泉吧。”
他们没什么计划,走哪算哪,中午坐新干线来到富士山脚下,下了车跟一波游人前往河口湖。
今天天气好,可以看到富士山的全景。
罗娜和段宇成手拉着手,跟着旅行团蹭导游。
美景静谧,气质浪漫。
走了一会前面的小姑娘嚷着冷。“这风也忒大了呀!”听口音是北京的旅行团。其实九月份气温不算低,但有山有水的地方温度都有很强的欺骗性,一到风口处,好多人缩起脖子四肢打颤。
段宇成和罗娜没什么感觉,甚至段宇成只穿着半袖溜达。
两人脚程快,没一会就把游人甩了老远。他们顺着一条路步行下去,走走停停,闲了就路边买俩橘子吃。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看到一个指示牌,上面有英文提示。
罗娜说:“这边有个温泉酒店。”
段宇成抬起胳膊,一下午的游荡给他搞出了点浪子情怀,他揽过罗娜脖子,爽朗道:“走!”
这两天游人多,罗娜和段宇成幸运地订到酒店最后一间房。房间是和式的,进屋拖鞋,里面几块榻榻米,床铺被子都放在一旁的柜子里。
罗娜忙着把铺盖拉出来,段宇成拍拍她胳膊,说:“你看。”
罗娜抬头,房间木窗打开,刚好能看到富士山。
她感叹:“美!快铺床!不饿吗?”
段宇成过来帮忙。
两人就在酒店的餐厅吃了饭。餐厅也是榻榻米式的,光脚进去,两人一个小桌,摆了两趟,跟长桌宴似的。小桌大概三十公分高,没配凳子,一人给发一小蒲垫。
过一会进来一堆人,颇为凑巧就是河口湖那个北京旅行团。一个舔着啤酒肚的男人在门口扫了一圈,玩笑道:“这啥桌子啊,丫儿让我们跪着吃饭啊,想羞辱谁啊?”
导游连忙说:“不不不,王总,咱坐着吃,不冷的。”
段宇成和罗娜混在旅行团中间,听谈话内容,好像是一个公司组织出来旅游,那位啤酒肚男人就是老板。
吃到一半有穿和服的女孩来表演节目,跳了一支舞后陪公司几个年轻人喝酒,有个年轻人一直推脱。老板指着他说:“小江,扬我国威的时刻到了,你不喝年终奖可没了啊。”
大家笑起来,哄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空气里沾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味,这种生活对段宇成来说陌生又遥远,他也跟着笑起来。
饭后他们回屋换衣服去泡温泉,男女浴池是分开的,所以他们没泡多一会就出来了。
休息厅里也有不少人,这里有一些娱乐设施和自助茶点,墙上还挂着一台电视,有几个日本人穿着浴袍围着电视看,不时发出呼声。
段宇成正在帮罗娜擦头发,听见声音回头,电视上正在直播亚洲田径锦标赛,现在正好是百米预赛。
罗娜感觉头上的头停下了,接过毛巾,说:“看看吧。”
他们在大厅看完了百米预赛,李格在第四组出场,跑了小组第一,全程高贵冷艳,一眼镜头都没瞅。
罗娜说:“他怎么总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表情。”
段宇成在后面抱住她咯咯笑,说:“五百不够,他这至少八百万。”
百米预赛结束他们就回房间了。
酒足饭饱,两人躺在榻榻米上,段宇成搂着罗娜的腰,亲吻她的脖颈。
不知是不是身处异国他乡的缘故,这封闭的环境让他们的关系前所未有的亲密。
他们都穿着和风的浴袍,段宇成是深蓝的,罗娜是艳红的,衣服上印着枫叶形状的暗纹。段宇成宽肩窄腰,紧臀长腿。罗娜长发湿润,酥胸半露。两人都有着完美的身材,松松垮垮搅在一起,说不出的色情。
屋里没开灯,借着外面一点点光线,罗娜捧起段宇成的脸,亲了一下。
四目相对,罗娜说:“你想什么呢?”
他摇头。
罗娜说:“想不想看看全能比赛?”
他没说话。
罗娜说:“让我们一起看看蔡立秋怎么丢人吧。”
段宇成咧嘴笑:“你怎么知道会丢人呢?”
罗娜的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像巫婆下咒一样神神秘秘。
“这个人心思太重,他跑不快的……”
打开电视,十项全能的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四项了,蔡立秋被森本信一拉开两百多分。
段宇成靠在罗娜怀里看比赛,就差碰个爆米花桶了。两人都很安静。屋里只有日本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他语速飞快,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从百米第一项开始,森本信一便一路领先。蔡立秋今天发挥一般,连泰国和菲律宾选手都没比过。
在最后一项400米结束后,段宇成问:“这件事什么时候能过去?”
罗娜低头看他。
她知道他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比赛。
“不知道。”她说。
段宇成不看电视了,他转头把脸深深埋到罗娜的腰间,两手抱着她,长长呼气。
“但我们不等了。”她又说。
段宇成低声问:“那怎么办,去省队吗?”
“去美国。”
他顿住,从她胸口抬起头,茫然看着她。
电视的影像在她脸上留下银色的光印。
罗娜说:“你现在正处在上升期,你已经有7500分的水平了,回省队里训练没有意义。你必须跟更高水平的运动员较量才能再提高。”她视线转向他,“去美国吧,趁着还年轻,去见见真正顶级的田径赛场。”
段宇成没说话。
她低头,抚摸他的脸,说:“去找我父亲,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了,他也很想见见你。”
段宇成的眼泪瞬间落下。
他前几天还因为那些骂他的人,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他,现在又觉得全世界都站在他这边。
他如此幼稚,如此大起大落。
他紧紧搂住罗娜,放声大哭。
罗娜被他逗笑了。
“真不愧是双鱼座。”
他一听哭得更猛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嚎叫道:“订婚吧——!求你了——!”
罗娜哈哈大笑:“行。”
第二天他们前往京都,在金光闪闪的金阁寺前合影,围着二条城绕了一整圈,还在街上偶遇了矮小精致的艺伎。
当晚,十项全能比赛结束,森本信一以8079分拿到金牌,第二名也是日本选手,第三名是泰国选手,蔡立秋以7562分拿到第五名。
这个成绩远远没有达到郑建平的心理预期。
蔡立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把段宇成的参赛机会毁了,自己心态也大受影响,比赛一结束就被郭斌叫走训话了。
而此时段宇成完全调整好了,活蹦乱跳又是一条萌鱼。
玩了两天以后,段宇成携未婚妻打道回府。
飞机落在A省,罗娜和段宇成打车回学校,路上接到吴泽电话,说学校这边还有记者蹲点。
挂了电话,罗娜直接让司机开车去别处。
段宇成问:“怎么了?”
“不回学校了,我们……”她一时没想到要去哪,段宇成笑道:“是有人在堵我吗?”
罗娜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去我家吧。”
罗娜看向他,段宇成拉过她的手。他手掌又稳又暖,说:“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罗娜问:“你爸妈在家吗?”
“不在,他们在外地弄生意呢。”
罗娜点点头,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事实证明,段宇成不管处于什么状态,忽悠个罗娜还是一来一个准的。
罗娜跟面无表情来开门的夏佳琪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段宇成把行李拎过来。
“别挡门口啊。”他从夏佳琪身旁挤进屋,把行李堆门口,过来拉罗娜。“进来。”
罗娜闷着头进屋。
不止夏佳琪在,段涛也在,晚饭吃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气氛凝重诡异,只有段宇成比较放松。
晚上段宇成帮罗娜打扫房间,段涛和夏佳琪在楼下看电视。
罗娜关上门质问:“你不是说你爸妈不在吗?”
段宇成耸耸肩:“我要说在你还会来吗?”
罗娜崩溃道:“那你也得给我点心理准备啊!”
段宇成铺好床,往上面一躺,拍拍身边位置。
“准备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来。”
罗娜没动。
“来嘛。”
他黏糊起来,罗娜无奈过去坐到他身边。
段宇成要来搂她,被她躲开了。
“这不太好。”
“什么不好?”
“就……不太好。”
“呿。”
段宇成抱着枕头,往旁边一靠。
罗娜说:“明天我跟你爸妈好好聊聊,你要去美国也得经过他们同意才行。”
段宇成枕得小脸被有些变型。
“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的。”
“那也得跟说好,而且这件事,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随你喽。”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压低声音问:“我今天也在这屋睡好不好?”
罗娜闪电般抽出手:“不行。”
段宇成哼哼两声,走了。
第二天罗娜起了个大早去找夏佳琪和段涛,他们起得也很早,三人坐在餐桌上,聊了没两句夏佳琪就发火了。
虽然段涛一直让她冷静,但她克制不住。
罗娜很理解她,自己的儿子被欺负成这样,换谁谁都受不了。
“我不管,我必须要这个人付出代价,花多少钱我都认了!”夏佳琪直接站了起来,“他不就是请记者吗?我们也请!我不仅请记者我还要请律师!我一定把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招数我都想好了,等会小成起床我们一起商量。那小子爱耍心眼是吧,我倒要看看他耍得过我们吗!”
罗娜没说话。
夏佳琪气得小脸涨红:“你要是不帮他找记者我就自己去找!”见罗娜还不吭声,夏佳琪都快哭出来了,往桌上使劲一拍,喊道:“他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你怎么能不帮他!我都没有拦你们在一起,结果出了事你就这个态度,你到底爱不爱他啊!”
罗娜抬眼。
“爱。”
罗娜发现即便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当众承认“爱”,依然感到稚嫩酸涩。
“我爱他,比你想得更爱。但你儿子不是戏子,不是政客,也不是阴谋家,他是个运动员。”
“那又怎么样?”
“他的精力只能花在专业上,至少在役的时候必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