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和昊天坐在那冰凉的地上,看那些凋落的花,看那些飘过的云,说那些以为自己不会说的话。说我的过去,他的过去。
这才知道昊天原来与我如此相似。
幼年的流浪,被牟尔汗的收容,那些尖酸的嘲讽,那些痛苦难忘的过去。
“那得到御吒的地位后好些了吗?”我反手撑在地面上,微微转过头去看他。
他淡笑着,仿佛刚才说的那些黑暗的过去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怎么说了,别人表面对你尊重,实际上觉得你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地位,你觉得是否是好些了呢?”他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睛。那种明亮的生命力让渐渐颓败的花也鲜活了起来。
“当然要好些!”我骄傲的笑,“不管他背后想要怎么样,你总可以让他在你面前跪下去!”
“小七好象很熟悉这样的日子啊!”昊天的话如柔软的糯米。
“你知道我过的日子的!你知道我不是莫离的!”我对他挤挤眼睛,于是两人一起笑开。
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但是恰是这样的平淡最容易流逝。
我一直想着怎样给萧泠说昊天对他的情谊,没想到萧泠对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喜欢你么?你喜欢别人,根本就不关别人的事啊!”
我只能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坚强、美丽、骄傲、任性却又出人意料的执着。居然千里迢迢扮成小兵追随军队。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底层所吃过的苦。错过这样的女孩子,昊天啊,你真的会后悔的。


传奇

一个月后,昊天已经达到了大夫所说的那个修养期限,于是他这个将军再也没有借口丢下整个军队在这里悠闲了。我和他只得起程追上部队,自然还带了萧泠。
我本来想让萧泠回去齐国的,但是昊天皱着眉说南昭既然能够不知不觉的绕到我们身后截断军粮,那么萧泠一个人回去是十分不安全的,还不如跟着我。
如此,我自然再无异议。隐隐觉得昊天对萧泠怎能算是无情呢?每个人的多情都是不一样的吧?但是别人能够给出自己的感情已经是不易了,又怎能要求人家去给出你想要的那种模样的感情呢?
已经过了十一月了,南昭的天不比齐国。南昭的地势比齐国高,位置也比较靠北,所以十一月的南昭已经很冷了。再过一段时间便会下雪吧?
我纵马前行,风掠过脖子上的柔软毛绒,痒痒的。
到了军营,我把马缰一扔,旁边就有兵士过来接住。毕竟是将军归来,萧清寒依旧诸位大将都在军营门口恭迎,一身劲装很久没见的独孤蚀更是对我眨了眨眼睛。戚九天却呵呵的朝我傻笑,嘴里念着:“呵呵,监军可算回来了!”而萧清寒则在看了我一眼后,从马上抱下那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妹妹,揉了揉她的头,依旧温柔:“又跟来了?”
我淡薄的笑着,生活终于又回到这枯燥的杀人游戏。
经过休整的昊天似乎和萧清寒达到了完美的和谐,将战场一股做气拉向南昭的土地。
在屡屡失败之后,南昭终于派出了战场上的第一把交椅:南昭王子劲节!在他出现之后,南昭的士气似乎受到极大的鼓舞,居然一改开始的一边倒的情势,将战争开始拉向持久战!
昊天曾这样笑到:“打仗就是要和这样的人打才有意思!虽败犹容!”萧清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有灼灼的光华。然后望向那个一手换天的男人的方向。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两个唏嘘的男人,问到:“既然他如此盛名,为何一开始并不出来迎战?如果一开始领兵的就是他,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萧清寒淡淡的蓝色里闪出一丝嘲讽:“哼,南昭,怎么可能有这种奇人!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南昭的王子!只是南昭王救过他一命,他为了报恩才答应为南昭做三件事!南昭王怎么舍得早早就把他弄出来啊!”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这个人还真是让我好奇啊!“但是,我军有你们两个在,又有谁可以轻松打败你们呢?”我笑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几场仗下来,不输却也没赢,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这样的男人呢……
“如此正是!”萧清寒和昊天相视一笑,双拳一碰。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友谊还真不是女人能懂的!即使是仇敌也能一起同生死吧,当有共同的方向的时候?
那些战争,在冰天雪地中慢慢拉开。重复、冗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那些刀光剑影在我眼前忽闪,让我遗忘了时间。唯一记得的是那场让后世记住了昊天的一箭!
那一箭,天地震撼!
冰天雪地中,劲节与我军对垒,终于显出不敌,带军退向一个山谷。昊天和萧清寒对望一眼,嘴角都现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然后挥军跟进。
十二月的天,山上积满白雪;山谷斜穿而过,没在那一片银白之中。这种地方啊,我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山头,心中思绪百转。这两个人中之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最好的陷阱,居然还跟了上来?
昊天领了人马一马当先,雄姿英发。萧清寒勒马上到我身边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说话的时候,那昂扬飘忽的眉眼让我安定下来。
“劲节想诱我们进他的陷阱就要有足够的诱饵才行!”萧清寒放慢马速,看着自己的士兵随着昊天淙淙流动,自己却和我并肩。
我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那个殿后的人必定是……,忍不住一阵笑,惹来萧清寒的侧目。古往今来,没有好的战法,只有让人瞧不透的战法,一旦计策暴露,那么就只能是功亏一篑!只是,昊天又要用什么方法来打倒那个他心中的对手呢?
兵器碰撞之声传来,原来两军已经在谷外碰上开打起来。昊天一身火样的战甲分外夺目!劲节真是沉得住气啊,光是这点就让我敬佩不已!明明已经到了陷阱之外,却依旧不慌不忙想要慢慢的诱惑敌人上钩!
敌军开始呈现溃败之势,慢慢的向后退,但是阵型却没有丝毫的动乱。这个才是引诱人的关键吧?明知道大家的实力都不可小觑,所以才要摆出这样的形势,否则反而使人生疑!
就在南昭退到山谷之中时,昊天却顶住所有的压力突然勒住了追击的步伐,反而让全军在谷外摆出阵势齐声呐喊。
我心头一片清明——原来如此!
山上的积雪开始梭梭的往下落,敌军一阵惊慌。开始加快后退的速度。
就算他们在山谷四周做好埋伏,只要我们不进山谷,他们的一切都只是白费!而目前的形势反而让他们陷入了可能被雪活埋的境地!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可是,不行!
雪层虽然抖动,但是眼看着敌军已经有半数退出山谷,雪崩却依然没有发生!怎么办?
齐国士兵已经开始焦躁!眼看胜利在望却不乘胜追击,所有的人都对昊天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除了我和萧清寒!
昊天眼色一凛,伸手道:“拿弓箭来!”
旁边的官兵垂首递上一把弓。昊天拿在手中一阵掂量,再伸手到:“再拿!”
一直拿了三张弓!昊天才在众兵惊疑的眼色中将三张弓重到一起。厚厚的军甲笼罩下,看不出他臂上肌肉是如何舒展,只觉得他一沉气之下,整整三张弓竟然在他手中拉如满月!
他微微一笑,放开弓,取出决天!
我一声惊呼!昊天回头笑看了我!萧清寒疑惑的看了我!
遍地的人,恐怕只有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昊天将决天架到弓上,红光透着腥气。敌军知道我们不会上当正在快速的撤退。那个叫不知道姓只知道叫劲节的人站在军尾对我们露出赞赏的笑。
红光忽然如破天一般凌厉而出,划过洁白晶莹的雪坡。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惊诧,还来不及思考。红芒过处,雪坡仿佛被拦腰斩断一般轰然做响。
山齐腰而断!整个倾斜下滑!眼前只剩下那圣洁的茔白轰然倒塌!
一时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惊恐的叫声,巨大的回响!然后世界在腾起的如雾如灰的洁白中归于平静。
所有的人,包括齐军,一片平静,平静得如死寂。
仅仅一个人,仅仅一箭之力,竟然兵不血刃的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许久之后,萧清寒风情万种的一笑才化解了那一幕的震撼:“将军真乃神人!天佑我齐军!”一句话,便鼓舞了整个士气,把齐军带到了神的地步!
轰鸣骤然而起,震得那刚刚平静的皑皑世界又是一阵雪沫扑腾!
昊天坐在马上,嘴角绽放。如俯视苍生的神邸!
他终于以神的名义站到了神的地位上!留下后世的一段传奇,任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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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清理战场,那晶莹的尸体被刨出雪层,脸上统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独独没有那个我连面都无缘得见的劲节的尸体!
萧清寒笑笑:“如果他那么容易死,就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从那人马拥堵的雪崩之下逃出?我实在想不出,而任何人都不得而知。或者这才叫奇人吧!总叫大家猜不透!
在长达近一年的拉锯战后,趁着此次战机,齐国终于又开始将战线拉入南昭的国土!
昊天和劲节,这两个人,让我彻底的认识了在千军万马中凭一己之力扳转整个情势的英雄!
可是,我没想到,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萎缩在我的手里,也因为我而绽放得更加绚烂!
九月,一切都仿佛魔幻一般的肆意挥霍着蓬勃的生命力。很多人觉得一切复苏的春是最有活力的,而我却偏偏觉得意犹未尽的夏末最能激发人的激情。春,那是残留的地的热情冲破冰的桎梏显露于人前,而夏末带着决绝的味道,却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忽然想起一句话:开到荼蘼花开时!这是一句让我深深感动的一句话,将生命燃烧到尽头啊,然后一切再重来……
信步迈出营帐,露水沾衣。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又开始想念那个帝都的少年。那个说要守护我的少年,那个满脸微笑如星辰般诱人的少年。
他,还好吧?已经快三年了,从来没觉得时间对于我如此的深刻!
旁边的暗处忽然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我警惕的喊了一声:“谁?”手已按上鱼肠。
暗影向两边分开,那浓重的落寞色彩中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阡陌啊?”我叹了一声,将手放下来。看向阡陌,忽然觉得不对。“阡陌,你怎么了?”我试探的问到。她的眼神为什么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机械一般。
阡陌走近我,对我低下身子道:“郡主怎么一个人跑到营外来了?要是让敌军发现了怎么办?夜里风凉,郡主还是多穿点吧!”说着拿了件披风往我身上加。
我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百花在眼前点点盛开。然后头一晕,眼一花,漫天繁星变成一团一团昏暗的光晕,人便失去了知觉。只记得阡陌那机械一般的眼神。
眼睛如凝水一般粘,眨巴眨巴好久才能睁开。原想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吧?哪个没良心的绑匪,不知道善待俘虏么?我望着那如苍穹一般的顶——毫无疑问,这里是军帐之中!毫无疑问,这里不是我军的军帐,我军的军帐没这么丑!那么,再毫无疑问一下,我落入南昭的手中了!
我笑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你有价值!也就是说,人家既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冒那么大的风险把我弄来,那我的小命是一定保得住的!
眼光闪啊闪,终于在头都软得转不动的情况下发现旁边有一人!那人仿佛是体谅我看不清楚他,大喇喇的走到了我的近前。一手提了壶巨大的酒,一手抓了只硕大的羊腿。再配上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还真合适!
我笑了笑:“果然是你!”
“什么叫果然是我?难道你一开始就怀疑过我的身份?”那男人一口撕下一大块羊肉,哈哈大笑着,平添几分豪放。
“一开始倒没想到你就是劲节,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是普通人罢了!”我嫌斜着眼睛看某人太难受,再次将眼神拉回如天穹一样的帐顶。
“哈哈,有意思!说说看!”劲节将手中的羊腿扔到一边,打开酒壶塞子咕噜噜的灌了几口。
“还记得我递给你一百金吗?那时候我就看过你的手,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应该是长期拉弓的人!虎口处的厚茧说明你剑术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气度沉雅,应该是出尘之人!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一个好武的人一般是心中怀着执念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而且你的眼神,清明无垢,哪里是一般的市井混混!”我一口气说来,不禁觉得累。被人制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
劲节呼啦灌了一口酒,喜道:“果然聪明无双啊!能与你们对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事了!”
“你也难得!我本以为我们最多一年便能拿下南昭,不想被你拖出了将近三年!不过南昭败势决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回天的!”我平静的说到。
劲节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扭转南昭的命运,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恩恩!”他仿佛对自己的肯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嗤之以鼻:“你不该是想用我来要挟齐军吧?算什么英雄?”
“哎呀,你知道,战场上莫说英雄了,就是父子也是不认的!惟有成败相论!”我沉默的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不如去掳了萧清寒来!何苦招惹我一个弱女子?”
劲节摇着酒葫芦盘膝在我身边坐下,撑着头说:“你不用误导我!此军中,我若掳走萧将军,你和昊天将军必然死攻我军;我若掳走昊天将军,你虽受制,只怕那军中的士兵和萧将军却不以为意。未必能要挟你军。只有你,你若在我手中,昊天将军是绝不敢乱动的,而萧将军,则看他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他眯眯眼的看着我。
我将头扭向一边,淡淡的说:“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监军,还如此重要!”
他见我不想理睬他,也自觉的对我作了一揖:“在下告退,郡主好生休息。相信不久就能见到那两个人中之龙了!”
他退出营帐,我淡漠的开口:“唉,昊天必定会不遗余力的攻打齐军了!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劲节一怔,转头对我:“我把那些城郭都送与他好了,让他快点到这王都来见我!郡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两军对阵,若是主将不和,我这本事自然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收回来的!”
我闭上眼,感到有人进来,扶了我上床。
我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昊天必定为我制手制脚,而萧清寒却不是为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胜利的人。齐军要败么?怎么可以败!这是我对那个人的承诺啊!我的手攥起来,却因为全身无力而不得不松开。
这劲节果然是个奇人,居然还会这种旁门之术。只是,他既然能对阡陌施展,为什么不简单点对我也如此?那样,岂不是更方便?
这南昭士兵,准确的说是劲节对我倒还真是礼遇,忽略我被软禁的情况以外。我的营帐除了他和一个找来侍奉我的女子以外,其他士兵都是不能进来的。
有个将领模样的人估计是曾经被我修理过的,知道我被扣在南昭军营,居然要冲进来找我算帐。而我只坐在帐内的羊毛毡子上笑看了他被劲节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数量不多,但是却绝对的为我树立了不算威信的威信——狐假虎威!
而我,看着军营的忙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们来了!
黑色的苍穹,如展开的丝绒。那丝绒一般的夜色下,我被捆在高高的祭台上,脖子上、双手上、双脚上都是一圈一圈的绳索。身旁是两个拿弓的士兵,那闪亮的弓弦闪烁着银色的丝光。身前,是对阵的齐军和南昭士兵。那紫色的海洋前,是那个面色紧绷的昊天和一头银发飞扬如风的萧清寒。身边的两个士兵严阵以待,面色肃然。
劲节似乎看不到昊天的脸色,勒马上前,爽朗笑道:“大将军好啊!”
昊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动也不动。那眼神锐利如刀,劲节居然丝毫不动摇,依旧笑到:“知道大将军舍不得郡主受苦,”眼一转,对上萧清寒,“萧副将必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妻子遭如此折磨吧?”
萧清寒笑得温和:“那是自然!”
劲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如果我说只要大将军下令,退回齐国,不再攻他们南昭,我就马上放了郡主,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大将军可以问郡主自己,我这些天待她是不薄的!”
劲节的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萧清寒都侧首看向他。谁都知道,我对于昊天的意义!
齐军里开始传来不安的嗡嗡声,那些浴血奋战了近三年的士兵哪个都不想让自己的热血就这样功亏一篑!
昊天的眼里闪过无数的颜色,他远远的望了高高的站在南昭军阵最尾上的祭台上的我。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依旧对他笑了笑——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就相信你!
然后,我看到他在夜色中拉开一张弓——一张足有手臂粗的弓,三支并列的尖锐箭头对准了我。隐隐闪烁的银光在夜色中尤其显眼。
劲节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清寒一声惊呼手放在了那张弓上。而我,微微笑着,看着那弓抖动了一下依旧执着。
昊天回过头只扫了萧清寒一眼,萧清寒怔了许久,然后放开手,苍凉的目光透过夜色投到我身上。
“你……”劲节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那三支并列而出的箭便带了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一支对准我的咽喉,两支分别对准我的两只手!
那鹰啸一般的裂空之声也掩盖不住昊天的怒吼:“此战必胜!大家给我冲!后退者死!”他的眼中,有那么多的我从来不知道的执着与愤怒,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我依旧清楚。
那如寂寞一般的紫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入敌军的阵势,转瞬之间吞没一切!


不如归去

那三箭近到眼前,我身边的两个士兵已经骇白了脸,本来用来勒死我的弓弦也被他们拿在手上不知所措。
砰!三支箭微微一晃,硬生生被隔开,竟然紧紧擦着我脖子、双手而过——只有你知道的,昊天!那黑色的缠丝!你说过的,有它在,一切刀兵都近不得我的身!
紧紧束缚着我的绳索砰砰砰应声而断——在前面战火焚天,而身边两人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劈手夺过弓箭,那晃光的弓弦左右一划,旁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顾及脖子上陡然出现的蛇一样的血迹,便瞪大了眼睛生生倒下。
面前,两军短兵相接,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南昭的后方突生的变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昊天那三箭一出,必取我性命无疑!
解开脚下的绳索,取过昊天特意给我的三支箭,迅速离开祭台。搭箭拉弓,射落近在咫尺的马上一人,翻身上马,一个旋转,吊在马肚上,借马匹掩住身形向阵前的指挥官劲节靠拢——所谓擒贼先擒王!
耳边有风掠过,发丝抚着我的脸,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孩子当初的嘲笑——哈哈,居然连靶子都没碰到!姐姐也不是很厉害嘛!而我看着那落在靶后的箭斜了他一眼。再次搭弓,略一闭眼思索,再睁开时,箭尾轻轻摇晃着,箭尖却已经钉在了那红心之中。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而刚刚还对我笑得鄙视笑得得意的小子更是微微张大了嘴。我偷笑一下,扔下弓,离开太阳光的照射,轻声细语的道:“我此项大致及格了吧?”心头却暗想:没射过箭,但是使枪可是每个盗者的基础本事!而第一箭之所以不中,是因为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枪,因而会有一定的下坠,所以是不能用枪的准度来衡量箭的,而应该适当的将箭尖拔高!一个习惯使枪的人,只要能够调节好箭与枪之间的细微差别,那么不管使什么都应该会是百发百中!
南昭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冲出来,刹时乱了手脚,我驾马冲向劲节,在他吃惊的回首的一瞬间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叫他们住手!否则……”我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过一丝极细的伤口。
昊天长剑尖锐,浸满鲜血,他回头看到我,眼里闪出动人的光芒。手提了长剑到我身边,轻声唤到:“小七!”
我把劲节交到昊天手里,对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昊天将劲节压在手中,对着那撕杀的战场运力吼到:“你方主将已在我手中!还不快快投降!”声音如浪潮在这个血腥的炼狱一浪一浪传开,震得鼓膜生生的发疼。
南昭士兵难以置信的看过来,真的看到了在昊天手中擒着的那个笑着的劲节,那个一手将他们从失败的边缘带回来,那个让他们以为只要有他在就会无往不胜的男人!
长枪、利刃纷纷倒在地上,南昭士兵纷纷举起手来——连那个男人都不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希望呢?这场仗是不可能赢了吧?——所有的人脸上都清楚明白的写着这样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