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方才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好像渐渐凉了,他才批了件浴袍起来。客厅的灯已经熄了,有点意外,回到卧房,只见泳儿合着被,已经睡在床上,床头灯微弱的灯光照着,她侧身蜷着,埋了头,不知道有没有睡实。
扈宇看了眼,就绕过去,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伸手把自己这边的床灯关了,闭起眼睛。过来良久,那边泳儿轻微的抽泣起来。
开始哭的极低,慢慢的越来越控制不住。她好像拿棉被捂着,声音低呜,但在这么安静的夜里,不可能不听的分明的。今晚的事,虽然霍一飞是在吓她,不可能真的把她这个弱女子丢下楼去,但泳儿哪里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什么心思。她给悬在几十米的高空,只惊的气都断了,现在才缓过来,事后再想更是浑身发抖,牙齿只打颤。
扈宇隔着被看着她哭,厚厚的棉被捂着柔弱的身体,仿佛在一抖一抖。他看了一阵,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翻过身去,拽紧棉被,就合眼睡了。
尽管霍一飞没有说,但廖宏斌还是知道了他找扈宇的事,追问他详情,霍一飞跟他说,“你别再追了,店里没人捣乱就最好,好好照顾店子吧,咽不下这口气的话,这事交给我,等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听到最后两句,廖宏斌心又提起来,看着霍一飞,末了叹口气,“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小王八蛋作恶多端,早晚有遭报应的时候。你别再去犯险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我多怕你脑袋一热就犯傻,为那混蛋把命搭上,太不值当了!”
廖宏斌叹气道,“我也知道,老爷子最紧张的酒店,你帮他把店子要回来,他最开心了。唉,老头子也不容易,我看他这几天心情倒是挺好的,刚出去遛弯儿,不用护士扶着,也能走路了,脸上也笑了,以前我还看不见他有笑的时候,整天到晚板着脸。”
他抱怨老爷子总是对他没好脸色,但是这段时间廖师傅卧床,他天天在医院伺候照顾,无论饮食、起居,父子俩整天在一起,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了。平时聊聊天,聊得多了,关系好像也好起来,忽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么亲密。要是这么说,这一次逢难对廖师傅父子俩倒是因祸得福。
廖宏斌跟霍一飞说,“你说,都一把年纪了这么拼命做什么?扈宇来讹人,你就先给他呗,钱财总是身外之物,也犯不着拼老命啊,钱财总是身外之物。”
霍一飞笑,“你说的轻巧,做这么大的酒店多少心血呢,要是抢你的店你乖乖给他?再说他们也太蛮横了。”
廖宏斌出神的想了想,从前他从来不对酒店上心,但在医院里这段日子,每天看着爸爸为了酒店的事总是牵挂不放,劝他他就说没事没事,但是转过头,还是愁眉难展。廖宏斌伺候床前,临时帮他做些应付谋划的事,慢慢的发现其中的心血,酒店事务繁琐,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得操心到,父亲这一把年纪了,当真是不容易。
霍一飞勉强笑笑,“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没人能护着店子,就算杀了扈宇来赔也没用,到时候廖师傅的心血就全毁了,我自己应付不了扈家。先照顾好你爸爸吧。我联系willon,找了个神经科医生,等他联系好了就转过去。”
廖宏斌点点头。说着话,护士推门出来,他忙过去问是不是有事。护士提起餐盒,摇头微笑,“廖先生你别这么紧张,病人是想喝外面卖的杏干栗子粥,请我帮他去买。”
廖宏斌道“哦”,笑了把餐盒接过去,“谢谢你啦,我帮他买吧。”杏干栗子粥要走到街口才有卖,那家徐福杏干栗子粥做的甜甜蠕蠕,廖师傅一向爱喝的。霍一飞也跟廖宏斌一起下楼,就在后面笑,“你什么时候变成二十四孝子,这么乖了。”
廖宏斌撇嘴,“行了,别嘲笑我了。”走到楼下,他说,“我准备把Go?ter(法餐厅名)卖出去,回酒店做事。老头子岁数大了,一时半会儿的怕好不了,酒店总要有人照应。”
霍一飞问他,“你想好了?”廖宏斌大概已经深思熟虑过,点头的很郑重,“酒店总得有人照应,何况他身体一直也不好,酒店的事,我早晚要接手的。那个分店就交给你了,虽然我不在了,但你也别胡来啊。”
Go?ter一直是廖宏斌的梦想,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但是霍一飞知道,廖宏斌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他开Go?ter也不是为了跟爸爸斗气,或者是玩,而是真心的喜欢,当做自己奋斗的事业。为了Go?ter廖宏斌特意跑到法国学了两年厨艺,吃尽辛苦,从起步到现在,一路打拼下来并不容易。眼看着Go?ter逐渐壮大,可以有连锁,多年的梦想终于开始实现,但他却要在这个时候卖掉它,回他父亲的酒店了。
霍一飞也不由替廖宏斌惋惜,但再想想,也是无奈,做人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总是要为现实,为你身边的人做出牺牲。
扈宇打听的没有错,扈中和果然是跟吴诚开始谈合作,这个消息周进和应七很快也听到了。之前也说过,吴诚一直在两个买家之间左右摇摆,但始终是偏向周进多一些。这当然不是因为顾念ou从前和周进的老关系,也不是因为他上一个买家葛老挥跟周进是同门兄弟。事实上当初ou在H市被害,周进曾一度被质疑是元凶,而他跟葛老挥关系如何,江湖上是个人都知道。
吴诚看重周进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光。周进在势力、资本及人脉上的绝对强势,都能带给他最大的利益。虽然眼下和记似乎被打压的很严重,但是树大根深,百足之虫,绝对不会是轻而易举可以拔掉的。
至于扈中和方面,吴诚主要是顾忌当初他和扈宇勾结,干掉自己老大ou。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竟被霍一飞找出来,当然霍一飞很聪明,很聪明的权衡利弊后,把罪名全部推在扈宇身上,没有抖出吴诚,保他自然也是为了给和记留路,这样吴诚也只得跟扈宇翻了脸。这件事谁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传成这样,吴诚也不好再去和扈家有什么来往。
但现在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又改变了主意,最近频繁跟扈中和来往。应七很有些担心,之前跟吴诚订的那批货,已经快走到海关,几条下线都已预定妥当,钱都下完了,只等着接货。但看现在的形势,吴诚到底想要怎么样,难以预料,若是他真的改变主意,只怕这批货要有变。
应七在周进家,跟他谈这件事,说,“以前给顾彪,白头佬那帮人是散着放,怎么都没事,现在本来就查的紧,我们走这批货本来已经很冒险了,姓吴那小白脸要是出漏子,一来,下的货我们怎么接?二来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能太消停,恐怕还要有事。”
周进闷头听着,一边整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心这个。不过货不用担心,我反而担心你说的,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应七还以为他会想以往一样说:没事,用不着你管,就别瞎操心了。没想到他也会说担心,应七想这次多半不是自己多心,要不就是这段时间变故跌出,社团出事不断,他俩都已成惊弓之鸟了,笑道,“咱俩是不是都得忧虑症了?”
周进也摇摇头,笑了笑,难得他有笑的时候,应七问他道,“那货你有打算了?”
他能说货不用担心的话,想必是有了绸缪,假如这样还能去份顾虑。周进略一点头,但是没有多提,估计这件事也是在筹划中。应七把剩的半根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探过身去看,只见从周进手里一叠东西里,掉出张照片,他捡起来翻过来瞅,照片上的人几乎不认识,认了好久才认出来,是年轻时候的阿彤。
多年来阿彤因病,形销骨立,和她少女时胖嘟嘟,有点婴儿肥的样子早已判若两人。周进道,“哦,是阿彤以前给慈善捐款的票子,她走以后,有的给发纪念章什么的,胡安威让我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看有什么能捐的,我也帮她捐下去。”
应七捡过几张看看,有儿童基金,艾滋病基金之类。回想阿彤做这些事,虽说是帮人,未必不存了替周进行善,积累阴德的心。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什么恶事没干过,又都迷信,相信天理报应。阿彤一心为丈夫积福,可是料不到她却死在周进前面。
应七道,“说起来,以前也是一年到头见不到Amanda一次,现在也一样了。也不会觉得那么难接受,之前那么久,你该有心理准备了。”
周进只是默默的点头。应七指着照片上阿彤,“那时还baby face呢,也挺可爱的。当初,还是我介绍给你的,哈,你有没有发现,我好像专门旺你啊,早知道我还是自己留下多好。”
应七话里有话,周进也只当听不懂。应七说,“你记不记得,那时你约不到她,我给你买蜡烛摆浪漫阵,把全H市的蜡烛差不多都买了,把整片沙滩插的一片一片望不到头啊,谁知道那天晚上涨潮,一个浪头全打没了。还是你大佬厉害,二话不说把人家塞进车里,我特意第二天早点起来看新闻,看有没有人告你□。”
周进笑骂,“你给我滚!你还有脸说?平时装的像情圣似的,关键时候那么没用,亏了我没指望你,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都笑,有些话本不应该提,但应七还是提起来了。“其实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也难怪,你们感情那么好。说实话,是不是还是因为Amanda,迁怒小飞?虽然不能怪他,但到底是因为他跟葛老挥之间恩恩怨怨,才会发生这种事。”
周进淡然,“阿彤的病治不好的,那次她回来,也是因为想死在家里。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早走一步,未必不是种解脱。”
应七说那霍一飞呢,已经快半年了,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拖下去?
周进道,“好好的又扯起他干什么。他现在不是挺好么?我没怪他,不过我为什么这么处置他,你是最清楚的。其实他也未必多愿意吃这口饭,当初是为了他继母和弟弟,才出来混。这些年跟在我身边没少受苦,这一次打的更狠,恐怕要落下病根儿,还是在家好好修养修养罢,现在上下都这么乱,我哪有精力顾这件事。”
第 154 章
应七几次问这件事,周进都避而不答,今天终于开口,但说的这些话,应七听在心里,也甚是无奈。当初处置霍一飞不是周进本愿,但结果却是这样,责打的霍一飞腿都折了,应七知道周进心里是内疚的。他不让霍一飞回来也有道理,现在兵荒马乱,如果他回来再有什么损伤,只怕真的要没命了。本来,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再怎么着,霍一飞还是背负着叛门的罪名。
一时两人都沉默,周进便岔开话题,问,“监视葛老挥怎么样,有动静吗?”
应七道,还不是老样子,他还能有什么动静。亏得你到现在还留他一条命,Amanda就是他害死的,我跟你说,就算你不管,我也得给嫂子报仇,Amanda也是我朋友。
周进说,“阿彤的事,我跟葛老挥结的仇怨,满H市无人不知。上面追查的紧,葛老挥这时候死了,就白白给警察借口查我们,让他们逮着这个机会就能把和记掀翻。我不怕,但是不能牵连公司,何况霍一飞的事,早晚得解决,这事还得在他身上找回来。”
他说霍一飞的事,还得在他身上找回来,应七能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始终对他不能放心。“这老王八蛋不能小瞧的,现在他整天跟龚胖子那些老头子在一起,寸步不离,他也是使尽全身解数戒备,这事一天不解决,我都不能放下心。”
应七其实是外粗内细,看事很准,当时葛老挥在刑堂现身,家法霍一飞之后,又迅速的躲起来。紧跟着政府开始扫荡,周进不得不暂时放下他,全部精力放在应付政府打击,和回护整个社团如何在这次扫荡中保全。葛老挥一直躲在他当时请的那些和记的前辈元老中间,托以庇护。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不会因为跛了一条腿,就此灰心丧志,他一定要寻找翻身的机会。
Sllopi在厨房煮火锅,新送来的新鲜羊羔肉,小羊还不到三月大,农家私养,花钱也买不到的。Sllopi用好料调配,入锅一刷,当真鲜嫩无比,外面天寒地冻,正是吃刷羊肉的时候。
周进说这些事回头再议吧,一时半会儿哪能解决,先吃饭吧,今天早上李广场查人送的羊肉,说是他老丈人在乡下自家养的,尝尝鲜。
应七笑道,“上次的事害怕了吧,妈的用他的时候罩不住,平时要钱没见打过颤,全都打水漂了。赶紧给你打打溜须,怕你找他的麻烦呢。”
夹了片羊肉,在锅里转两圈,还没捞起来,略带膻腥的羊肉香味溢漾扑面,鲜羊羔肉入口嚼不住,和着半包汤水滚下去,应七捂着嘴直呵气,竖起大拇指,“果然羊羔肉真没得说,Sllopi的手艺越来越好!进哥雇到你,他真有口福。”
Sllopi被赞厨艺,煞是欢喜,笑起来厚厚的嘴唇咧到牙根,露着洁白牙齿,她从来学不会装谦虚,“我来到你们中国,学会了很多样式的火锅,真的很有进步!涮羊肉是满洲人吃的,我怕你们吃不惯那么膻,用葱根熬了汤,葱味可以去膻味,就没那么膳了。”
应七听她这么说,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尝尝,说果然是。Sllopi甚骄傲,“当然了!不然我的老板为什么要花钱请我。就可惜是Jessns不在,上次他说想吃涮羊肉,我答应过他做给他吃的。”
边说,边给应七挤了下眼睛,她口里的Jessns就是霍一飞,周进听着,也没什么反应,顾自夹羊肉。应七拿起筷子作势敲Sllopi脑袋,“Sllopi你做饭就没得说,不过嘴巴就笨了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怕你老板炒了你。”
Sllopi举手做无奈装。周进抬头瞥他俩一眼,还是不做声,Sllopi就凑到应七耳边,却还是那么大的嗓门,“我不说了,老板生气啦!我去干活了,你要添料再叫我~~”
周进也不由得笑骂,“要领奖金就别那么多嘴,当心月底不付你工钱。”
应七笑了说Sllopi拽个椅子过来,一起吃点吧。Sllopi摆手说不用啦,她还有事做。她把啤酒也拿上来,周进开了两瓶,一瓶给应七,就着啤酒吃了几口,应七手机响起来。
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就变了。周进也放下了筷子,只看应七紧皱眉头,问那边,“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那边不知道回了什么。
但听这两句,周进已大概能料到七八分,能让应七脸上变色的,只怕不是一般事情,在这个时候难道还会有别的事?应七举着电话到窗口旁边打,只言片语中,只道“嗯”,“行”,“知道了”。
周进拿筷子缓缓搅着锅底,心底在迅速的筹划。意外突发,幸得早做准备,但眼下情势逼迫必须要提前拿出来应对。可是那边的情况,还没敲到板上钉钉,并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应七跟电话里说,“这边我搞的,行了,见面再说,你们原地等着,小心点!”。挂下电话,坐回到椅上,应七看着周进,“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周进料得没错。吴诚那批货果真出了状况,之前的担心很不幸运变成事实。假如真的吴诚要改变主意跟扈中和合作,绝不是一批货出纰漏这么简单,这意味着扈中和终于踩上毒品线。凭他的实力而拿到这条货源,无异于重磅落地,整个H市地下毒品市场格局恐怕都要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是一个新年之前,一波还未平,一波又新起。
不想应七绷了半天脸,却渐渐松下,慢慢的咧开嘴笑起来。道,“那批货到了。”
周进“嗯?”了半声才反应过来,应七笑道,“过海关,上岸了,小奇凡盛他俩去接,一切顺利,他们打你电话,没打通。”
周进掏出电话看,果然是没电了,拿那电话就丢着砸应七脑袋。“找打了吧你!得瑟没边了!”应七忙着闪躲,把电话捡起来还给他,笑着“进哥你看,一飞不在身边,惹您生气了都没人能揪过来打一顿发泄发泄,多不方便。”
周进毕竟是松了口气,心情好,由着他逞口舌之利。这时电话却又响起来,想必还是小奇打来的,应七接起来,只听了一句,便把电话放到周进耳朵边。
那边声音急促,“货……押到郊区,忽然……两辆卡车,忽然夹在道上……好几百人冲下来,……有刀有枪……,我们跟小奇哥他们冲散了……他们……他们应该是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大哥,……怎……怎么办??”
周进和应七匆匆赶到出事地点,现场早已经一片狼藉,前后百米都被封了道,撞烂的车有近十辆,东倒西歪,其中几辆爆炸过,兀自在冒着黑烟。看来小奇和凡盛两个为了保住货,也拼尽了全力,他们都深知丢了这批货,回去将面临的是什么处置,但是结果还是寡不敌众。
整条街围的尽是警车,这条虽然不是主干道,发生这么大车祸,交通也开始拥堵,警察来来回回的维持着秩序。应七没把车靠前,远远的停下,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这边兄弟保下性命的,也各个都伤的不轻。
小奇和凡盛都挨了砍,凡盛挨的更重,现在还昏迷未醒。小奇应该轻些,说话只发颤,多半是吓的。货是肯定是被抢走了,应七马上打电话跟相关的人统计,粗略算一下,这一笔损失最起码也要七八千万。如果要加上赔给下线的,数目还要翻倍。
应七报出这个数目,周进脸色直往下沉,一脚胡乱踢在车板,“咣当”一声巨响,车子都仿佛给他踢得晃荡一下,车板兀自震抖,车里挂的垂的东西直荡。
周进怒骂,“操你妈!”恼怒已极。这段时间先是被政府追着打,后又跟扈中和撕斗,抢地盘,抢赌场,抢毒品,社团损失不断,被扈中和寻的晦气没有一百,也七八十桩了,但他吃这么大亏,还是头一次。
他岂是能让人欺成这样的人?话说回来,这些年和记在H市只手遮天,周进帮里帮外都是称王称霸,他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大亏了?从太太出事,到霍一飞,到后来一连串的事,周进一直在极力克制,此时终于怒不可揭。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不需要什么指证周进也能想得到,这时候能出手劫他货的没有别人,只能是扈中和。想起当初扈中和哈巴狗一样巴结他,求他把儿子带过来H市做事,如今他养成器了,在H市已划半壁江山,当初巴结的人,现在趾高气扬踩在脚底下。这般公然抢货,全然没把和记放在眼里,简直骑在脖颈拉屎,对周进无异奇耻大辱,只觉得浑身都在颤。应七见他脸色铁青,恐怕再出什么乱子,当即调转车头往回开。
车只开出几步,周进便叫停,应七开的飞快,道,“还是先想想钱怎么出,怎么跟下家交代罢,这回出的乱子不小,条子回头就要找你,让胡安威赶紧先应付着。”
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周进道,“你先停车!”应七沉默不语,车子飞快前驰,开了一会儿,他猛一打方向盘,车轮“滋~”的一声磨地长响,在路边嘎然停下。
周进已经显得冷静,“咱俩别在一起,说不定条子在前面劫车,你先去找胡安威,条子那让他顶着,我自己账上有钱,先从我这儿出。”
应七也恨的咬牙,说,“这岂不是没赚先赔了。你准备自己补贴他们了?这样什么时候能补到头?”
周进道,“那也得先补上,这个时候我们H市自己的人要团结一致,要是再讧起来,不是更给扈中和钻空子了。何况这事是我主持的,我和武楠、赵森、楚元持合进的货,不把这个添上,他们不能饶了小奇他们几个。”
应七心想,你还是一贯维护手下兄弟,就算再怎么惩罚他们,在外人前还是想法护着。但是小奇他们做事毕竟是不如霍一飞,今天的事假如是霍一飞带货,就算人怎么折损,至少货一定能保全,到时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又要应付人,又要应付钱这么手忙脚乱。
说话时又有电话打进来,是胡安威,胡律师在第一时间最快速度做了他的职责,计算成损,并列出几条法律上的应对方案供周进选择。并且道,“警察已经点了人来找周进,如果你们在现场附近,就速速离开,不要徒惹麻烦。”
第 155 章
整个事的应对按部就班走上轨,周进,应七似乎也都冷静下来。周进让应七开他的车先走,自己另搭车离开。进到市区条子果然截住车,但是车里只有应七,他们也没办法,啰嗦了几句便放人。
这件事还没解决,大多数人还躺在医院里,市场上又起变故。事情之后,周进极力快速善后,对出事的兄弟除负责人凡盛,小奇两个之外,其他一律安抚。这个安抚自然也是钱,每二十到三十万的医药费不等,这只是前期,以后多半还要加。不管是赏是罚,总得先看病。这笔钱平时在周进手里不算什么,但现在处处用钱,如果不是之前霍一飞在葛老挥手里拿到那一大笔,恐怕这次真要让他头疼一阵。
凡盛和小奇每人挨了五十棍子,算打的轻的,周进念在这事是扈中和存心算计,不能怪他们,只是打个场面。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挨得够呛,小奇还好,凡盛本来伤就不轻,几次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