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师傅一心要儿子子继父业,偏偏廖宏斌无志于此,非要到外面发展自己的事业,为此父子俩不知道吵过多少架。本来霍一飞基本已经不用照顾,廖宏斌已经搬回家去,这几天却又搬回来,那不用说又是吵架了,索性就在Go?ter(法餐厅名)住下,正好照顾餐厅生意。
临到年前,餐厅是很忙的,一时又请不到人手。还多亏那Denny,蚊子几个,闻讯找过来,忙时也能帮帮忙。这天晚上接了一位太太和她先生的结婚纪念,廖宏斌和霍一飞正在翻材料做方案,Denny举着他的电话过来,说有人找。
廖宏斌接过去,电话是他姐姐打来的,“喂”了一声就痛哭起来,“你这狼心狗肺的……又死到哪里去了?!爸……爸脑溢血,还在抢救,还在抢救!你还不过来……”
廖宏斌一下脸也白了,问,“喂喂……”没有问清,就听那边一阵杂乱,很多声音七嘴八舌听不清楚说什么,夹着哭声。廖宏斌抓着电话慌叫,“在哪家医院?哪家医院啊?!”
一边抓着外套直奔出去,霍一飞也急忙拿了件衣服跟在他后面。
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淤血清了出来,暂时性命算是保住。但是血压住了神经很长的时间,医生说,恐怕以后行动会不太便利,嘱咐家人千万好好照顾。
廖太太抹着眼泪说,“你爸爸那性格,一分钟也坐不住,现在要他卧床养病,他怎么待得住?”说着又哭起来。廖宏斌听到爸爸性命无事,刚才稳住心神,隔着护理窗往里看一眼,鼻子也酸起来。想想觉得不对劲儿,就拽过姐姐到旁边上,低声问,“姐,怎么回事啊?爸好好的怎么会脑溢血?”
他姐姐哭着捶他两拳,哭道,“还不都是你!让你好好的在酒店,你偏不干,如果你在的话,好歹能出个头,爸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担这么大事……”
廖宏斌越听越不对劲,脸也变色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姐姐从头到尾说一遍,不仅廖宏斌,霍一飞在旁边脸也变了。
第 149 章
事情起因是为了廖家在西三署的连锁酒店总店,这一片地方现在是扈中和的天下。西三署这带从前没有老大,几家帮派势力各自分割,非常混乱,加上这里的商家又都多少有些势力,不是个黑帮能赚到钱的地方。
扈中和看中了这块地方,下了不少成本,几个月下来,大大小小的帮派被他归拢利落了,扈中和立出新规矩,每户商家加收200%保护费,另外再根据每家营业金额填补。消息一出去,商家都不满,但是没奈何,有家有业的,没法跟黑社会亡命徒争斗,只得认了倒霉。
廖师傅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和几个老朋友一商量,大家都说,忍了吧,只要交了钱能太平,就当少赚点,买平安了。廖师傅本来也这么打算了,不想那姓扈的却说,不要他的钱,要他的店,这店不能开了,马上要搬出西三署,房子就给他们留下。
廖师傅一听就急了,说那怎么行,对方是个年轻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拿出一叠钱放在他桌上。“老伯,这地方不赚钱,搬出去也是为你好,这是你上次交的五万块钱,还给你,抓紧时间找个好地方,下个礼拜一我来收房子。”
站起来抖了抖大衣,便转身走,根本没容廖师傅说一句话,这房子他倒是硬抢了。廖师傅也是火爆性子,一下就火了,抓起钱赶上两步,把那叠钱照着他后脑勺就摔过去。
大怒,“小子,你别太猖狂了!老廖我在这条街几十年了,哪个大哥问我要保护费,也三分客气。你张口就要老子的店,也太霸道了吧!你以为你们姓廖一家在西三署说话了,就可以只手遮天?”
扈宇侧身一闪,倒是躲开了,旁边他手下模样的上前抓着廖师傅就要动手,“x你妈!给脸不要脸啊,跟我们大公子这么说话?!”
廖师傅年纪不小了,但不是软蛋,跟对方年轻人也不软口,就死命掰他攥着自己衣领子的手。听见争执,酒店的人哪敢上前,前厅经理Z哥是廖师傅的老伙计,赶忙跑过去拉架。
扈宇不轻不重拍了他手下一巴掌,教训道,“你有没有礼貌,和老人家动什么手脚,叫人说我没家教啊?”这边Z哥也连忙拉着廖师傅劝架,小声劝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不要和这帮人起争执。
Z哥会做人的给扈宇道歉,“扈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慢慢商量,慢慢商量。”扈宇一笑,上去搭着他肩膀,“Z哥是吧,没什么,一场误会,坐那边慢慢谈?”
搭着Z哥向旁走,Z哥跟他走出几步,感觉就不对劲了,身子被扈宇夹着,脚下转瞬匆快,刚欲挣扎,扈宇臂肘用力拉着他,几步就给带到一边,一把甩出去,Z哥冷不防给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扈宇居高临下看着他,“Z哥,跟你说也不知道你能不做主,不过咱俩还是谈谈。你们这个酒店搬到别处去开,咱们算作朋友,不管到哪,我跟当地打招呼,照顾好你们,你看怎么样?”
Z哥一听这种话,也吃了一惊。廖师傅见扈宇不动他,而打他的伙计,要扑过来挡着Z哥,扈宇伸手拦住他。
“廖师傅,别乱动,你年纪大了,伤了腿脚就不好了。”。廖师傅给他气的浑身哆嗦,几乎话也说不出来,“小子!你要动就动我,不关我伙计事!你敢动他一下,就别想拿到我这房子!”
扈宇并不看他,转身去看Z哥。“怎么样,行不行?”
Z哥也不敢太拧着他回答,小幅后退着,还是跟他商量,“扈公子你别发火,咱们慢慢……”一个“说”字没出口,扈宇一把抓着他头发,把他上半身都拽起来,膝盖连着往小腹上猛磕有三、四下,松开手,Z哥哇一口血就吐出来了。
廖师傅大叫“老Z !”。扈宇道,“我问你行不行,你废什么话!”
Z哥痛苦的蜷起来直咳嗽,廖师傅眼睛都红了,扈宇当着面打他酒店的伙计,逼着要这个酒店,不给就拳打脚踢。如果他打他,廖师傅宁死也不屈,但是打他的经理,他既不能硬挺,让Z哥受罪,也不能答应他了,这下真是忍无可忍,顾不上一把老骨头,奔扈宇扑上去。那些手下哪容他近身,两下撕扯,廖师傅气极了,身上发抖,腿一绊,给摔在地上。这下摔得着实不轻。
扈宇全不管廖师傅,就冲着Z哥,蹲下拨弄拨弄他下巴,“一个酒店而已,怎么也比不上命重要,怎么那么看不开呢?”
挥挥手让手下把那张合同书拿来,撂在地上,在Z哥的脸前,手指敲着。“签了这合同,就没事,不然就打死你。你们酒店有多少人,一个一个打!”
站起来回头瞅了廖师傅一眼,斯斯文文的一张脸,此刻看去杀意凛然,边框眼镜下面,仿佛毒蛇一般的怨毒透着目光的深处。廖师傅不由得一凛。
Z哥哆哆嗦嗦碰碰那合同,可他哪里能签,再说也没有权利签。扈宇等他片刻,非常不耐烦,提起脚踏住他的手指,狠狠踩下去,在地面上狠命的来回碾着。十指连心,Z哥顿时失声惨叫,拼命想缩回他的手,扈宇踩的结结实实,哪里抽的出,不到片刻一条手臂都痛的直抽抽。
酒店其他人藏在门后,听着Z哥惨叫声,无一不脸色煞白,想要跑,但被堵在这屋里,怎么跑的出去。扈宇的手下一脚踢开门,就近揪起个服务生,拖着没拉到门厅,其他人围住便拳打脚踢。
廖师傅坐在地上只是喘着气哆嗦,终于扛不住,叫,“停……停……”
扈宇也不为难,扬扬下巴让大家松了手,笑了笑,捡起沾着Z哥血的那张合同,平整的放在他前面。廖师傅瞟一眼,一咬牙,别过头狠道,“你喜欢就拿去!抢这个地方,一辈子也不会发财!”
扈宇笑笑说,“廖老板,是这样的,口说无凭,你还是签了这个,我才能放心。”
廖师傅对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舍得拱手让人,扈宇一个小毛头,被他这般逼迫羞辱,真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抓过那张合同一把撕成两半,使劲揉了揉两团,骂道,“让我签合同,做梦!让你签,让你拿什么签?!”
扈宇脸上变色,斜斜看了廖师傅一眼,回头吩咐自己的手下道,“把那家伙的手指头给我砍下来。”
Z哥闻声惊恐的拼命往后退,连带着扑腾扑腾带倒一片座椅,藏在门后有的女孩子已忍不住哭出声,廖师傅也意识到自己咽不下的意气,给Z哥带来的后果。他一辈子没服过软,此时惊颤的欲抓扈宇衣袖,“你……你……别砍他!我……我求你……别砍,你们别砍!”
扈宇手下根本置若罔闻,两下抓着Z哥,把他拼命回缩的手指拽出来。刀下不留情,廖师傅抓着扈宇几乎要跪下了,只道,“别!别!别!别砍他!你砍我……”话音还未落,Z哥一声惨叫,一根无名指被沿根切下来,血顿时喷涌。
廖师傅“啊”的一声。扈宇重新拿一张新合同,还是放着他面前。廖师傅手直发抖,就算拿起笔,几乎都握不住。扈宇竟然摔了个茶杯,拿茬子刮了一兜Z哥的血给他端上来。廖师傅眼瞅着这杯血端上来,头顶血气直涌,他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能经得起这样,浑身哆嗦,笔也从手里掉下去。扈宇不由分说抓着他的手,在血里蘸了蘸,在合同上按个血指印。抖了抖那合同纸,笑笑,还搀扶他一把靠着椅子,道,“廖老板,谢谢你了!”
这才转身带了人扬长而去。
酒店的伙计们见扈宇走了,才一哄从门口奔出来,有的连衣服也不及换,夺路便逃。有些经事点的,看到老板靠在椅子上,样子已经不好,忙伸手搀扶他,廖师傅大喘几口粗气,正要站起来,眼睛发直,手脚就全不听使唤了。那些人大惊失色,慌忙拦着出租车送到医院,一查是脑溢血,亏的送的早,若是再晚两步,就没救了。
廖宏斌听他姐姐说了经过,转身就走,被霍一飞一把拉住。
“阿斌!”。
廖宏斌眼睛通红,挣脱开他道,“你别管我。”霍一飞追上一步又抓着他胳膊,“到哪去?你上哪去找人?一个人这么跑去想送死?扈宇身边好几十人,都是杀人放火的亡命徒,你能近他的身吗?”
廖宏斌一把砸着墙,又踹了两脚,知道霍一飞说的是道理,但是扈宇抢他家的酒店,在酒店里把他爸爸打的脑出血住医院,他当儿子的怎么能受住。怪只怪他不在跟前,让爸爸吃了大亏,身边连个亲信的人都没有,遇到了事谁能为他出头。廖宏斌抓着头发,只觉得心里发堵,一时无限自责、懊悔,后悔自己不该跟爸爸吵架出走。
冷静了片刻,廖宏斌问霍一飞,有办法找到他吗?
霍一飞记得扈宇带他到过他家楼下,还是他刚来H市,在兰坊经营酒店的时候去过的,现在他爸也过来了,不知道他还住不住那里。扈宇个性谨慎,但做人狂傲,现在他们家正是四方鼎盛之际,说实话,霍一飞是没什么资本跟他谈条件的。但是廖宏斌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曾一度那么帮着他,酒店是廖师傅的心血,这件事他无论如何要解决。
扈宇没有搬到他爸爸在H市的别墅去住。扈中和老谋深算,从一年前派了儿子到H市,步步渗透自己的势力后,终于借着国家这次清理整顿,和和记内讧的机会,利用他政府的背景的掩护,如愿以偿达到目的。积流成海,之前扈宇在H市总总作为,一次又一次折腾,当然不会白费,他撒了不小的关系网,扈中和这一次拉网收鱼,虽然看着是迅速崛起,其实并不算突兀。
到H市后在海滨买了别墅,看来是准备长住了。元旦之后二老婆也搬了过来。扈中和也叫扈宇回去住,扈宇不肯,推说住在一起不方便,扈中和近来心情好,由着他去了。
其实扈宇为父亲做事,不可谓不尽心,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和平相处。这次扈宇处理西三署,拔了几个顽固店主,把整条街一门清,扈中和极为满意,开会的时候居然难得的表扬了他两句,还叫着他晚上一起去摆庆功酒。
扈宇却找个理由推开了,独自开了车先走。对他热情招呼的应酬,一点兴趣也提不起。开着车路过兰坊街,逛了一圈,看到卖鱼丸的,招手让小贩过来,打开车窗买了几根,刷了好几层辣,香气腾腾的。
第 150 章
这段时间来扈宇格外小心,从不轻易露自己的行踪,更不逛街。最近做的事太多了,父亲来了H市,掀起大半个黑道的轰然波动,惹上的恩恩怨怨不计其数,随时不知道什么人来报仇索命;也不知道什么人想杀了他,借这名气上位。他一手慢慢开车,鱼丸的辣椒辣的直呵气,大约因为从小家教严格,父亲绝不允许吃这种街头零食,小时候没过瘾所以长大了特别爱吃,简直成癖好。想起刚来H市的时候,让霍一飞带他出去逛逛,逛过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两人还吃过这个麻辣鱼丸,聊过一些小时候的事。
扈宇来H市前,被告诉过到H市,他要对付的最大对手就是霍一飞。他过来经营的几个酒店,都是霍一飞代表周进跟他合作的,要想跟和记接触上也只能通过他。
霍一飞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扈宇在他身上很难能讨到什么便宜,好在他过来以后,发现和记里势力纷杂,勾心斗角,寻找到机会跟葛老辉搭扯上,通过他才算做到了该做的事。
葛老辉也借着他上位,把自己势力膨胀到极点,当时周进不在家,霍一飞看出情势的危险,恐怕葛老辉就要起变,抢先一步下手,付出了巨大代价勉强打倒他,结果自己也弄得两败俱伤,被和记家法处置。扈宇扫廖师傅的场时,打听过他背景,知道他家跟霍一飞有些关系,因此把些旧事想了起来。
若说心里话,扈宇替霍一飞不值,但从对手的立场,他又应该庆贺,当年关羽被害,首级送到曹操手里,曹操叹过“英雄死了,可惜,敌人死了,可喜。”扈宇一向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他能看的上眼的,也会敬佩对方的才品,说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惋惜呢,还是没怎么正面交手一较高下,就失去机会,感到遗憾。
到街口又买了些鱼丸,和其他的零食,用塑料袋包着拎回来。知道泳儿一定在家,但他照例都不叫门,掏出钥匙自己打开门,换了拖鞋,顺手把零食拎到厨房,这才打开门厅的灯。
屋里还有客人,倒是意外,泳儿端端正正坐在在里面的沙发,样子显得非常拘谨,不自然。扈宇愣了下,这才看清那个人侧面,赫然是霍一飞,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扈宇脸色一瞬间大变,下意识看泳儿,还安然无恙。他早料着动了廖宏斌家的店,霍一飞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他会摸到自己家来。足足顿了半分钟,才道,“哎?一飞哥?好久不见啊,怎么这么有兴致到我家来做客,都不跟我招呼一声。”
泳儿见到他回来立刻站起来,有点受惊似的本能要奔过去,但只挪动一步,又踌躇止住。扈宇口气嗔怪道,“泳儿,怎么不给客人倒杯茶,怎么待客呢。”
泳儿脸色发白,手有些抖,看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话里分辨出真心假意。霍一飞上来的时候,只说自己是扈宇朋友,泳儿吃惊之下,有点发懵,她知道肯定不是他扈宇的朋友,扈宇从来不招呼朋友来家,可能他朋友都不知道他住这里。况且自他家楼下几层单位,全部由扈宇手下买来居住,足足好几层人把这个单元看如死牢一般,连她上下楼都被监视,其他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轻易上来?
他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泳儿不止一次跟他说,扈宇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你还是到他公司找他。她说的也是实话,扈宇的确常不回家,一个星期能回来三次就是多了,但他似乎认定扈宇会回来,很有信心的等。
中间泳儿也打算借口泡茶走开,霍一飞不让,但也没有来硬的。泳儿心下忐忑,看着他不软不硬的态度,也不能确定这算不算绑架。偶尔聊几句话,泳儿总觉得他看来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太过紧张,怎么也想不起来。
迟疑了片刻,还是往厨房走,霍一飞站起来一把拉住她。扈宇冷眼看着,似愠怒不愠怒,“一飞哥,当着我的面就搞我的女人啊。”
霍一飞挑挑嘴角,瞟了一眼泳儿,也似嘲讽的道,“三天两头不回家,让女人独守空房,还怕她不偷人么,给你带顶绿帽子也很正常。”
泳儿听到他这么乱说,只怕扈宇真的听进去,不由发急道,喂!你别胡说八道……。扈宇一声冷笑,“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总不会是观光旅游。该不会是为了廖宏斌的事吧?”
霍一飞也坦言直陈,说“是。”
扈宇僵板的脸上忽然换了笑意,一阵笑起来,拍了拍大腿在霍一飞坐的地方坐下来。抬头看着他,又是哈哈笑了一阵,笑着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来求我的?”
霍一飞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他的羞辱,仿佛也淡淡笑了下,“你想我求你,就算我求你,老人家身体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你们少一家店,吃不了多少亏,还给他们吧。”
扈宇打开茶几上的牙签盒,捡出根牙签剔牙,听他说这话,并不回答,足足待了一分钟才慢声慢语,“老实说,就是一个破店,我扈宇真没放在眼里,如果你一飞哥从前跟我说这句话,我二话不说还给你。但你现在好像没资格再跟我谈条件吧?”
斜眼睨视着他,“你现在算什么呀,听说前几天在新北扫和记的场子也是你从中捣乱,怎么和记现在还领你的请么?还是你给人看家护院习惯了,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冲上来咬?”
说着饶有兴致端详着霍一飞脸色,仿佛想在他脸上追寻到他被激怒的样子。但是没有,霍一飞没什么表情,只冷淡的说,“扈公子,别那么多废话了。江湖里的事把平民百姓也牵扯进来,不怕惹祸太大么。”
扈宇其实真的非常厉害,看他傲然蔑视,对霍一飞这番冷嘲热讽,似乎他现在坐拥重势,霍一飞为了要回酒店要低三下四的哀求。其实他被人摸进屋来,毫无准备,根本不知道霍一飞会怎么样,手里有没有枪,会不会像上次那里冷不防给他一枪。虽然他进了这里也不容易出的去,但现在毕竟他在人家枪口下,何况还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泳儿,但他却能反客为主,弄得自己俨然尽占上风。
不过扈宇清楚他的实际处境,讨了几句嘴乖之后,还是主动开条件了,“我千辛万苦拿过来的店,你一句话就换回去了,会不会太少了点?好歹总得再给我点什……”
霍一飞直言打断他,说“你想要什么?”扈宇也抱了肩膀站起来,又弯腰端详着一阵,轻笑着,“一飞哥,你的腿没事呀,我以为真的被打断腿呢。你们和记的家法还真是厉害。不过说实话,我挺想看你挨打的,上次打我一枪,今天让我也还一把吧。不如就这样,你拿棍子趴下让我打十下屁股,就十下,酒店我原样奉还,在关二爷面前发誓,这辈子不碰你朋友家一手指头。”
扈宇拿眼睛指了指家里供奉的关公像,“这个要求挺容易做到的吧。你朋友对你这么够意思,为他牺牲一点,也是应该的。”
霍一飞脸色终于给他说变,过片刻,却是笑了笑。“想打我?我给你打,你敢么?”顺手抄起茶几上一个沙发拂尘用的扫把,反过来递给他。
扈宇也愣了下,这下真没去接,霍一飞递到跟前,忽然扬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劈他的脸颊,就在跟前,扈宇避不开,一步右退,侧头尽可能闪躲,左手举起勉强挡住扫把。
跟着顺势就去夺那根扫把,一把抓着,脚下横扫,欺的是霍一飞腿伤。霍一飞毕竟伤未痊愈,恐怕不能厮打,泳儿见两人打起来,有机可乘,拔腿就往门口跑,想冲出去去叫人,被霍一飞从后面一把拽着头发,拽着她往后拖。
泳儿索性放声大叫,“救命!救命啊……!”霍一飞不跟扈宇硬打,撇下他扯住泳儿,几下拽了过去,转眼拖到窗户跟前。
扈宇哪肯就由,紧追其后,差了半步,霍一飞一把推开窗户,把泳儿半个身子顺着就递出窗外。扈宇追到一步之外距离,眼看着她悬在半空,硬生站住。
泳儿措不及防,被他推出窗外,眼看下面十几层高的距离,只吓得叫都叫不出来。霍一飞紧攥了攥她,转头向扈宇,“扈公子,我没功夫跟你闲聊,合同要么你拿出来,要么今天她死。你也会说,我现在跟和记没关系,了然一身无牵无挂,你别让我记住你,我能进你家一次就能进第二次,这次碰巧抓着你女人,下次不知道抓着谁。”
扈宇嘴角一阵抽搐,后退开两步。两人对持,好半晌,扈宇轻轻摇头笑了笑,“霍一飞,想不到你也挺卑鄙啊,和我有什么区别么?不过你抓错人了,抓她威胁我?吃错药了?还是没长脑袋?你把她推下去罢。”
从他整天到晚都不回家这点,就知道他和泳儿的感情怎么样。道上的人几乎也都知道。这么看,霍一飞用泳儿去要挟扈宇,指望他顾念夫妻之义,只怕要失望了。
扈宇又退开两步,双手抱肩膀依了墙,照他对霍一飞的了解,他就算学得自己那样恶毒,也不会对女人下手。这么装腔作势的,不过是吓唬他罢了,自己岂能轻易上这种当。不想霍一飞真的下手,方才抓着泳儿的腿,这下一松开,泳儿支撑不住的径直就往下坠落,当下只剩两只小腿还留在窗内,在那徒劳的拼命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