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也给踹的退了几步,翻身起来,霍一飞一手捏着脖颈倚在身后的墙上喘气。赵森本该一攻再攻,但是他翻起身,摇摇晃晃慢慢的向后退去。
后面是天台的边缘。赵森双手扶着腿,远远的望了一眼,在几十米高的楼顶,远近一览无余。海浪仍在万年不变的冲刷着海岸,海鸥仍然成群结队在天空徘徊。夕阳落在大海极目可望的尽头,大半个圆儿已经沉在海底,小半的弧线散出异样华美绚丽的光彩,把海面和半边的天空渲染的一片艳紫,一片媚红。要不了多久,这样绚丽的颜色也要归于平静。
虽然看不见,但楼里四周左右“刷刷”的脚步声,还是清晰可辨。他没有再还击,因为他明白,不需要再这样徒劳的打下去。
“周进要杀我,起码也应该让应七来。他让你这个后辈小孩儿来对付我,是有心侮辱我。我就是死在你手里,也是丢人现眼。”
霍一飞也没有回答,外衣早就在撕斗中扯的破烂,被风和衬衫一起吹开,身上几天来的刑伤伤痕累累。赵森望了一眼,“这几天让你在警局,受了不少苦头。”
霍一飞淡道,“不碍事。”
赵森饶有意味的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问,“桑尼肯跟你们串通好来害我,你们给了他多大的好处?”
霍一飞说,“这你不需要知道。”
半晌,赵森点了点头,“之前桑尼那些货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今天这笔货,从头到尾是一个局。你们花空心思布置这么大的场面,就是想引我现身,如果我没猜错,其实桑尼手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笔货吧。”
霍一飞没有回答。他不回答也就等于默认,赵森也知道,自己猜的不会错,只是迟了一点。他不禁低头笑起来,笑声是荒凉,“如果你们许给桑尼的是让国忠为死,桑尼应该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实在太轻而易举,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想让他活了。现在想想,就连这一段时间上面声势浩荡的调查,恐怕也是虚张声势,那谢老三横死,也是进哥下的一个棋子? ”
第 232 章
霍一飞一样没有回答。
赵森幽幽道,“就连当初小四,怕也是他叫人推下楼的罢。进哥高明,步步以退为进,我败给他,也服气。”
霍一飞反问赵森,“赵堂主,你从背叛帮会违背誓言的那天起,就知道该有报应。你凭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进哥怎样待你?你勾结国忠为暗算进哥,置他于死地,一场兄弟歃过血,磕过头,你不觉得自己太绝了么?”
赵森回过头望着他,“是,进哥把我扶上和记堂主的位置,我应该感激他。可是在这个圈子里混,光有一个老大的恩宠是不够的,和记十二个堂主每一个都不简单!”
他说的也是实实在在的道理,何况周进心里还并不是真的宠信他。霍一飞想起周进从前对他的利用,赵森明明知道,但是城府之深,始终是装的不露一丝痕迹。忽然变乱,手段迅捷很辣几乎将他们全部置之死地,心里对他也佩服。道,“不错,和记十二个堂主里,森哥也一直都是我很敬佩的。森哥为人的城府,处置堂口的本事,见识立场的眼光,果断处事的手段,都值得我这个晚辈学习。”
赵森自嘲的笑了笑,他说,“你能说这句话,我心里很安慰。进哥这么看得起你,倒不是瞎眼。今天我死在你手里,你把我尸首带回去立功罢,以后你在堂口的位置就牢固不动,谁也不敢看你不起。”
霍一飞道,“赵堂主,帮会有刑堂处置叛徒,今天来的也有刑堂的人。”
赵森嗓子里略带一些嘶哑。“我宁可从这儿摔下去粉身碎骨,也不像葛老挥那样,回去刑堂受□折磨。”。忽然向前几步走到楼边,向下望一眼,楼顶高耸,下面停满了车辆,很多人正在找楼梯往楼上追来。他惨然笑了一声,闭眼踏步,忽然脚底悬空,从这高楼坠落下去。
当时霍一飞要拦他,还拦得住,但他只作势追了两步,没有当真去阻拦。除了之前接有周进的密令,这样顶帮会名义为权势争夺的事情不便宣之于众,最好让赵森死在混战里的安排之外,霍一飞也不愿把赵森带到刑堂去。他对赵森还是有几分敬佩,不想他到那地方受那种折磨和□,死也死的不干不净。
赵森坠楼前又回头望霍一飞,嘴角喃动,似乎有话想说,但没有说出来又咽下了。他多半是想问弟弟赵焰的情况,还是随即想到,问也没用。如果赵焰落在周进手中,任他苦苦哀求,周进也不会放过他们赵家兄弟,如果没有落到他们手里,那霍一飞也不知道。他到死唯一的憾事,大概就是拖累了自己的弟弟。
三年前姚顺同周进争斗不过,把他不明不白的杀死,赵森才得到机会坐上了堂主的位置。大概他自己也想不到,三年后自己依样重走了前任的老路。在不到一小时前他还运筹帷幄,志得意满,一小时后却走投无路跳楼身亡,踏上了黄泉。不仅是赵森料不到,连霍一飞、江辉他们自己,也没有把握必胜这个阴险很辣的悍匪。
赵森尸首伏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血在身下缓缓瘫出一片,江辉带人围上来,恐怕他死不透,又补上两枪。nny和刑堂其余的人把赵焰尸体也拎了过来,兄弟俩扔在一起。警察已经追围过来,nny拽了霍一飞,江辉带他自己的人,分别窜上车疾速离开。霍一飞挨到车上,倚着靠背,松过这口气,方才觉到遍身的伤口火烧一般,汗水几乎一下就把浑身湿透了。
他咬牙强行忍着,过了一会儿,咽喉愈发的腥咸,霍一飞只想坚持到医院,可是胃里疼的越来越厉害,抽搐的像要从腔腹里抽出来一样。这口血还没有涌出来,眼前却黑暗下去,终于歪歪的倚靠着昏了。
他在警局被扣押整整一个星期,百般折磨,不仅被强制熬审数日不得合眼,连水饭也没有进过一两口,撑着到这里来布署对付赵森,完全是撑着一口气。他的胃被曹亮一顿毒打,已经完全溃烂掉了,当时在医院医生就说必须要立刻手术,他却又撑了那么久,现在崩血不止,若不是nny送医院送的快,恐怕要在路上就送了性命。
到了医院Willon和护士匆匆忙忙推进手术室,内科手术不是willon的强项,但他医院里人才济济,有高手专长。胃病虽然重,幸好不是心脏、肝肾这样要紧的地方,否则耽搁这么久就算有回天之术也无能为力。虽然如此,四五个医生还是围在手术室里几个小时,nny和徐伟那些人守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江辉找到应七复命,应七和周进随即也赶来医院。霍一飞被调查组扣押这七天,外面完全没有任何动静,调查组这几人敢动手动霍一飞,他们也做足了功夫。以周进的能耐和人脉,直到第五天才打探到霍一飞落身之处,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打通关系。可是调查组一边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也使尽办法,坚决扣人不放,两边僵持。
亏了这时曹亮借机混进来,给霍一飞提供了一丝缝隙,霍一飞便紧紧抓住了脱身。他跟周进、应七共行部署对付赵森的计谋,早在赵森叛变之初就已经在行动了,这一步套着一步下来,花了无数的心血和代价,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调查组却选在这时候动手,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听有风闻,若是有所听闻,只怕也早有准备。周进当下先下手为强,堵在警署牵制。果然调查组也部署了人力赶去盯防赵森的交易,这一组人被应七带人在半路劫持,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
直到此时,方才尘埃稍落。调查组没能从霍一飞这里打破缺口,赵森一伙却已经死无对证,对他们来说,再没有办法了。赵森自负手段高明,骤然叛变也真打的周进措手不及、七零八落,可惜随着时间延长却逐渐露出破绽,他打伤周进争到的桑尼的货源,利用霍一飞铲除国忠为的同时,自己也步入了被人利用的圈套。终于成王败寇,兄弟双双惨死街头。
大事之后,还有许多许多的善后要处理,但对周进他更担心霍一飞安危。他太知道那些警察披着人皮的狼的手段,霍一飞落在他们手里整整一周,早就不知道给折腾成什么模样,他不亲眼看到绝不能安心。
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没看到,霍一飞已经给Willon推进手术室了。外面大家等了一会儿,应七就把人一一都打发回去,兄弟们忙了一天也都累了。他俩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应七递给周进一支烟,自己也掏出火机点燃,自己倚了窗口的墙壁,狠狠的抽掉一根。同赵森绞尽心机斗了这许久,此时他跟周进都是又轻松,又担心。
应七抽掉一支烟,道,“最后被逼到没路,自己跳楼了。他弟弟也死了,江辉把他俩扔在一起,让警察去拾掇罢。”
周进点头,吩咐应七,“赵森手下除了那几个挑事儿的,其他的你去招呼招呼。大哥的事,他们听命而已,过去就算了。不管是愿意重回社团也好,还是想出去自谋生路也好,我都给他们饭吃。这些多数也都是孩子,没什么出路,不回社团能去哪?”
应七应着,笑,“是。”。赵家兄弟死了,一众手下都走投无路,周进却不计前嫌收留,他们怎能不感恩戴德,以后也再不会有乱心。一来这些人势力不小,不容轻视;二来帮会很多堂主都想借讨逆的机会捞些好处,这个便宜绝不可能让别人占去。
应七笑,“赵森这么厉害都让你捏下去了,国忠为也死了,现在谁还敢和你争?”
周进却道,“如果不是国署长往死的整我,赵森也不会想抓住这次机会取而代之,他还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和记堂主。世上的事啊到底是福是祸,难说。”
应七道,“国忠为和赵森的恩怨死活,他们到阎王爷前打去罢,至于咱俩,那也得等到了地府再说。现在把国忠为那官司栽到赵森哥俩儿头上,是死无对证,就算上面弄个包青天,他也只能落为悬案。我看我一时半刻还是下不去的。”
周进笑道,“国忠为是霍一飞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应七道,“我叨叨光么。”
周进瞧了他两眼,笑骂道,“他妈的倒会打算盘,人家受罪的时候怎么不去叨光。”
说话的功夫,他不时的望向手术室那大门,应七知道他非常担心,毕竟这是大手术,担着生命危险,Willon说如果处理不理想,结果是不堪想象的。周进口上不说,但他心里根本不能不焦虑。应七也担心,故意说话来分他的心神,绕了一圈还是分不开。
“他这病早晚都得折腾这一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落在那帮王八犊子手里一回,这算轻了。”
周进道,“活该!谁让他去动国忠为了,能活着回来算便宜他了。那些是什么人,真的弄死了你,就说你是袭警,人家自卫反击,你能怎么样?!自己的身子自己从来也不知道注意,怎么把胃病弄得这么严重,我都不知道。”
应七笑说,“那得问你啊,什么身子能经住你折腾?霍一飞浑身哪不是伤?半点不乐意就又打又罚,打完了还不给人吃饭。”
周进蹙眉,“我什么时候不给他吃饭了?瞎说八道!我为他不吃饭的事都知道打他过多少回,不长记性!早晚要弄出事了吧。反正自己受罪自己知道。”
应七看他又气又心疼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连忙掐掉烟头接起来,电话是何部长打过来的,他们始终在等这个电话。
姓何的道,“赵家哥俩儿的案子弄得不小。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没人会真的给他们翻案,这事让他们查查,很快就不了了之。另外调查组没有参与这事,他们已经撤了。”
周进他们便是要等他这句话,当下也就心安了。如果调查组继续再揪住赵森兄弟的事情,作为国忠为案子的延续去查,周进这边处理起来十分棘手。但是调查组碰了一鼻子灰,他们顶不住上面的压力,已经撤掉,使得这件事非常顺利的结束。
何部长还说,“赵森和国署长的案子警署方面也在查了,总之是死无对证,怎么说都是。国忠为这事也过去了。以后大家书归正传。”
周进跟他在电话里寒暄几句,撂了电话,他就分派应七即刻回祠堂。赵森兄弟身亡,调查组也随之撤离,这一场动荡许久的内忧外乱虽然终于止住,但帮会各堂口波逐帮会内讧,各派势力仍未安定,毒品交易这方面也没有板上钉钉,包括了解赵森和国忠为的案子,都不能稍松。应七匆匆忙忙赶回祠堂,是处理赵森死后的后情。虽然赵森并没有死在刑堂,但他背叛帮会,最后是以叛徒罪名被处死,各堂堂主也需要出来亮个态度。
第 233 章
这一回只有霍一飞悠闲了,手术的由头给他机会,名正言顺的躺在床上。这手术做的还算顺利,但也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几个专家级的外科医生各施其能,才把他那胃完整的保住。若是在普通医院,就算不整个切除,也得割掉大半。
除了胃部大手术,他浑身更是无处不伤,胸前一条肋骨几乎被赵森踢碎。许是外伤严重,还有多日的熬审心神皆憔,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麻药催力下,几乎要永远昏睡过去一般。
他竟昏睡了整整四天,麻药的效力早过了。Willon每天都来检查无数次,恐怕是手术并发症引起危险的前兆。周进在旁边看着,倒是盼望他睡的越沉越好,好过从前被熬审后那样一惊一惊的不安稳,躺在床上都睡不了,浑身都是冷汗,都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多亏了起先有麻药作用,否则这回也一样。周进有时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俊俏的脸庞陷在全白枕头和床单里,脸上尽是虚汗。虽然在沉睡中,眼睫还是不断的微微颤抖,仿佛过不久,就有一滴滴汗珠滚落下来。难得他这么难受,还能睡着,这是生理本身在渴求着睡眠。周进缓缓挪开他手臂,手腕也被纱布一层层紧紧包裹着,血还是透过厚厚的纱布渗透出来。他把被子掀起一点点,露出□的肌肤,遍布是伤痕累累。
周进忽然想起应七的话,“霍一飞他浑身哪不是伤?”。
从他肩头到后背,交叠相错的新伤旧伤就算这样慢慢数也很难数清。肩头那道被烙铁烫的伤口,长成一条浅黄色的疤,周进很清楚记着是被姚顺烫的。脊背上一道道交叠的一尺来长的伤多数是他那次为了他吸毒打的。其余的,真不记得了。怒起来随手抄起藤条就打,事后哪记得那么多。可是这伤留在身上,却是这样深,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退。
臀腿上的伤更不必说。周进掀到腿上多少有点胆战心惊。那次刑堂家法打的刑伤,他至今没有仔细看过,掀着被子手不由得轻轻发颤。
看时却也没有太过恐怖。只是一道一道很笔直的伤痕从臀上依次向大腿排下,非常重的地方,至今是褐色。伤是打在骨头上的,外面能看出几许?这旧伤上还叠着新痕。除了被调查组那些人折磨之外,还有十几天前他在家里拿藤杖抽打的伤痕。
他也在想,这孩子跟着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打过就忘,要不是看着他身上的伤,早都不记得了。何苦他要为自己不离不弃,出生入死,为了个赵森宁可把胃烂掉,命也不要。自己待他又真的比别人好出多少?他对赵森,虽然心里防备,这些年给他的优惠厚待何时短过?赵森在帮会得的好处可比霍一飞多得多了,只是他绝不知足。
周进一时心疼,心想下回定不再这样打他,打也不要打这么狠。不过他每次打了霍一飞后悔时都会这样想,到火头上早就忘了。就是在当下,一面心疼,想到他不顾死活的做法又恼火,恼火起来就恨不能立刻把他床上拽起来,照屁股狠抽一顿,方才解气。
但霍一飞被条子折磨了六、七天,好不容易能睡下,周进终究是不舍得揪他起来。
这些天Willon把霍一飞安置在最顶楼的单间护理房,这里最安静,楼下花园的喧嚣热闹,房中半点也听不到。这些天周进也一直陪在医院照料,除了应七,别人也不敢前来吵他。
霍一飞在手术的第五天上午才真正清醒过来,只觉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十分温暖,四肢百骸却酸痛难当。睁一睁眼睛,满屋灿烂炫目的阳光顿时晃得眼前发花,连忙又闭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连睁眼都觉得难。脑子里乱哄哄的,虽然知道有很多事,可是一件也不愿想起来,只希望阖起眼睛不管不顾的一直睡下去,再睡十天八天才好。
片刻之后胸腹里胃部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抽搐,虽然痛,可那种痛好像也很远。似乎比不上渴望睡眠的强烈。霍一飞咬着嘴角歪了一下头,掩在被子里,强烈的潜意识竟使他在阵阵抽搐的疼痛中又半睡半昏过去。这下大概又昏睡了半个来小时,疼痛愈发的清晰,再次清醒了。
周进正在拿刀削一个苹果。霍一飞现在是吃不了苹果的,但willon说可以榨些汁来温热了给他喝,滋补的同时也能活跃胃部消化。看到他睁眼,下意识的按了一把,呵斥,“闭眼!起来干什么,接着睡罢。”
霍一飞缓缓的叫,“进哥~”。一开口发觉嗓子也干裂的难受。周进掖起他被角盖了盖,道,“再睡吧,左右没事,一回都睡足了。”
霍一飞起先看着周进几乎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被他照料着安妥又惬意。隔了片刻才忽然记起自己还跟进哥打着25棍子的赌,为刺杀国忠为那事。结果真如进哥所料惹出麻烦,他落在调查组的手里,吃尽苦头不说,还把胃病都折腾出来,这棍子可不是输实了么。
他连忙半阖起眼睛,做的更加虚弱不堪的样子,软绵绵的蜷缩着。只怕是进哥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还没想到要来跟他算账,但盼他永远都想不起来才好。或者看在他伤病在床,暂且饶过。
周进削完那只苹果,切开两半挖出果核,扔到榨汁机里。那个苹果削的乱七八糟,不像苹果坑坑洼洼的倒像个土豆。霍一飞看着好笑,但要装病,不敢露出来,抿着嘴角一动也不动。可惜周进早已经看破,伸过手拍了他一巴掌。“还装什么相!早知道要害病,看你还这么抖擞不抖擞!”
霍一飞软道,“进哥~”。这倒也不是装相,刀口创痛,浑身乏软。
周进道,“怎么?”,按了按他额头,不见发热,这才放心,“差点把半个胃都切下去了,还好willon找的人技术好,才能给你保住。不然少了半个胃,我看你还怎么活?”
霍一飞心想自己的胃病虽然厉害,可要不是让曹亮那么打,也不至于要手术。这事可万万不能让进哥知道。道,“那就不用做事了,进哥养活着我。”
周进不由得笑骂,“谁稀罕养你?要到干不了活的时候趁早给我滚蛋,我才不花大把银子养闲人。”
霍一飞一脸委屈的模样望着周进无语。胃里又阵阵抽痛起来,他不由伸手去按,周进一把给他拿开。“别乱动!那刚开了刀,还没拆线儿呢,你瞎动什么。”,他斥道,“你这就是活该,谁让你这么冒冒失失去动国忠为,说你还不听。那帮人一个个都他妈跟太监一样满肚子阴毒,整死你是轻的。这回知道狠的了,还是进哥这儿好些罢?”
霍一飞道,“自然是进哥待我好,我早就知道。”,周进笑骂,“少来拍马屁!”。
霍一飞虽然是溜须哄他,但想到他这些天撇下所有事,只为陪着自己,心中不由感激。道,“进哥这些天一直陪着我?那赵森兄弟刚死,外面的事还多着……”,周进道,“你知道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周进问起当天厮斗赵森的情形。那天和赵森的对战场面弄得极大,前前后后参与有一百来人,光是他们事先安排的,也有五、六十人。除了江辉带刑堂的人在,还有nny一些人也在场,但是后来从跳车到追赵森到天台,这中间的过程只有霍一飞跟他两个,赵森在当时的情况下怎样反应,到最后的情形,周进并不知道。
霍一飞详细把当时的情形说了,道,“后来江辉哥也带人围上来,他也知道没有路了,不死也没办法。临死前的时候,他想求我放过他弟弟……”
周进一言不发的听着。霍一飞道,“后来我看到赵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大概从车上跳下去的时候就摔死了。”
赵森临死前并没有能把求霍一飞放过赵焰的话说出来,不过他的确有这个心意。如果他真的求他,而赵焰又没有死的话,霍一飞当然也不可能放过他,可是他心里只怕不会那么舒服。好在赵焰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不知道什么人的手下了。这倒让他心中似乎更可以安稳。
良久周进微微的叹了叹,“赵森是个人物,也不愧一条汉子。这回亏得咱们布置的快,他也是心切大意了。不然结果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国忠为那帮人盯的那么紧,咱们不占便宜。”
赵森步步为营,处处谨慎,要同他硬打只能撞的头破血流,就算胜也是惨胜,胜不如败。唯有以退为进,慢慢的寻找机会布局,能够引诱他的唯一机会,是利益,也只能是利益。两人旗鼓相当,周进是险胜一局,这一仗打的不胜艰难。想到赵森周进心里也很难痛快。他背叛自己虽然可恨,但他的才能周进是爱惜的,他的实力周进也一直十分看重。可惜这样重要的一派势力却是敌手,在跟赵森的争斗和围剿中,周进着实耗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