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钧脸上有些惊讶,方璇笑着解释道:“听说《功夫》开拍在即,现在已经在搭建拍摄场地,许多人都知道杨静成了《功夫》里面的女一号,不过大伙都清楚你就是这部喜剧片的投资人,捧自己女朋友,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也正是有了这层猜测,就渐渐相信你跟杨静确实有着男女间的关系。”
叶钧耸了耸眉梢,装作若无其事道:“那么,你不吃醋?”
方璇朝叶钧投了个白眼,笑道:“我能吃哪门子醋?在这之前,我跟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出这事,也完全是意外。当然,多少有些羡慕,这你可不能说我小心眼,毕竟瞧着昔日的同学渐渐走向前程似锦的星光大道,任谁都会升起这种吃味的心情。”
“要不?我…”
“你想包养我?”
叶钧话没说完,方璇就伸出玉手,封住了叶钧的嘴巴。
面对方璇这种略带审视的目光,叶钧缓缓摇头,正想掰开方璇的玉手,说些什么,却发现方璇轻轻摇了摇头,同时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要明白,我跟你上床,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毕竟,想跟我上床的男人,很多,倘若有钱有势就成,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地方了。”
方璇说完,就松开手,枕在叶钧胸膛上,呢喃道:“千万别说补偿,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靠出卖肉体换取名利的婊子。也不要说负责,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被人同情怜悯的可怜虫。今天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请忘了这件事,权当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我会一直记住今天的。”
叶钧心底涌起一股震惊,在仔仔细细品味这些话,以及观察方璇的神态后,叶钧敢肯定,方璇说出这些话,根本就是出自真心!
这股念头不仅让叶钧丝毫得不到舒缓,还一度升起压抑,就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破碎一般,这股感觉让叶钧很不舒服。
当下摆正方璇的肩膊,凝视着那张依稀残留着泪痕的俏脸,先是吻了吻,然后才严肃道:“美丽的误会?给我一个理由,凭什么?”
方璇脸色有些凄楚,低声道:“叶钧,别逼我。”
“我没逼你,我只是想知道,凭什么?既然一开始你就清楚这只会是一场美丽的误会,那为何还让这误会发生?为何不能做到有始有终?”
叶钧霸道的搂住浑身赤裸着的方璇,说出一句不容抗拒的话:“我染指过的女人,谁敢碰,谁就得死。除非你这辈子别嫁人,否则,你只会害死他。”
方璇难以置信凝视着叶钧,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叶钧,你太霸道了!凭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就不能容忍别人的幸福?还要残忍的去破坏?”
说完,方璇就想挣脱叶钧的怀抱,可浑身劲力不足,加上身体有恙,注定这只是徒劳之举。
可越是这样,方璇越是想拼命挣扎,最后叶钧不得不将方璇压在身下,平静道:“凭什么?我告诉你,只因你是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听到这四个字,方璇浑身一颤,挣扎的举动也渐渐有了暂缓的迹象,当下眼角溢出泪花,咬着嘴唇:“放了我,好不好?”
“为什么?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放手!只要你能让我知道错在哪里,我保证,日后我跟你,将彻底划清界线!”
叶钧的话,让方璇一阵心酸,但还是将头撇到一旁,闭着眼,咬着牙,呢喃道:“像你们这种出生大户人家的孩子,岂会明白我们这些贫困家庭孩子的无奈?在我十五岁那年,曾认识一个很好的男孩,我曾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可有一天,他母亲忽然找上我,说以后不准再跟他儿子来往,还说要将他儿子送到国外念书,若是我能承担每年高达十万美金的学费,就不再棒打鸳鸯。”
方璇说完,冷笑一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自始自终挂在脸上的鄙夷之色,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朝我脸上甩出的一叠钞票。”
“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叶钧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同时肚子里也在暗骂这门户之见当真是社会的一大毒瘤!
方璇却摇摇头,平静道:“当然不是,这只能说是我最早埋下的心理阴影。后来,我收下那个女人朝我脸上甩出的钱,自此,我生活条件有了改善,起码我能依靠这五千块钱,穿喜欢的衣服,喷喜欢的香水,戴喜欢的首饰。可是,有一天,那个女人再次找上我,竟然开口说让我给他儿子生孩子,并答应事后给五万块做补偿!若是不愿意,就要我将之前的五千块钱全吐出来!”
因为有着方璇大腿间的落红作为呈堂证供,所以叶钧也觉得这问题显得很多余。
方璇也不在意,见叶钧松手后,才强撑着坐了起来,任由叶钧搂着自己的腰肢,缓缓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个女人如此不要脸的要求?后来才知道,我原本喜欢上的那个男孩,要跟一个女孩订婚,以后还要定居在国外。这个女人考虑到那个女孩不能生育,就想到了我,还说以我的容貌,生出的小孩肯定能遗传很优质的基因。当时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并跟这个女人厮打在一起,后来就闹到家里面。”
方璇说完,忽然落下泪花,叶钧悄悄取出一块棉帕,递了过去。
只见方璇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陷入不堪回首的追忆之中,叶钧注意到,方璇脸上既有痛苦,又有后悔,还有着浓厚的悲哀。好半晌,才终于吱声:“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因为一起车祸,而离开人世。长这么大,一直是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而母亲只是一个工资不高的工人,却还要养着姥爷跟姥姥以及我,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很艰难。”
忽然,方璇似乎显得极为激动:“五千块!这女人张口闭口就是五千块!并扬言若是不在限期内偿还这一笔债务,就要将我们全家告上法院!后来,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这件事,姥爷觉得丢人,以为我不知廉耻,被街坊风言风语奚落着,就气死了。姥姥哭了三天三夜,也跟着去了。只有妈,自始自终都没骂我,也没怪我,只是让我长大后,要学会懂事。”
叶钧感觉到一股心酸,现在才知道原来方璇心中埋着的阴影,绝没有那么简单:“然后呢?”
“然后?”
方璇似乎整个人都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混混噩噩:“后来,那个女人三天两头就上门讨债,即便在姥爷跟姥姥的灵堂面前,也没有任何恻隐之心。我知道,她就是想逼我妥协,她就是想让我给他儿子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让他们家得以延续香火!哼!我很清楚这歹毒女人的心思,可没办法,五千块,对于我们贫困家庭来说,太多了,我很后悔为什么要收下那些钱,为什么就不能装清高,不要那些钱?”
方璇忽然呜呜呜扑在叶钧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而叶钧也只是轻轻抚摸着方璇的后背,尽管入手滑腻,可却升不起任何亵渎的心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件事,或者说,这五千块,也不知折磨方璇多少个日夜。
“这女人不依不饶,并扬言要告到法庭去,我妈迫不得已,就说让这女人第二天来这取钱。”
方璇目光渐渐阴沉下来,当下语气令人发寒:“后来,这女人确实得到钱了,可同样的,我妈也倒下了!当我得知那五千块钱,是我妈献血换回来,用生命换回来的时候,我再次找上了那个女人,并要回了那五千块。因为这里面有我妈的血,有我妈的泪,有我妈的痛,有我妈的苦,更有着我跟我妈难以割舍的记忆!”
“那女人愿意还钱给你?”
“当然,因为我答应给他儿子生孩子,临走前,她还老气横秋说我早这样,就不会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只是捧着那五千块钱离开,并没有理她,因为我要用这五千块给我妈订一口棺材,还有,买一把锐利的刀。”
叶钧难以置信盯着方璇,脑子里瞬间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方璇能明白,当下只是冷声道:“你猜得没错,我用那把刀,杀了那个女人!”
果然!
叶钧长叹一声,但方璇却凝视着叶钧,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你不怕我?我可是杀人犯,我既然愿意告诉你,就没打算能逃过法律的制裁。趁我现在还没有后悔,你报警吧,我也算是有了一个解脱。”
凝视着方璇看似冰冷,实则却是倔强着强撑的俏脸,叶钧忽然升起一股爱怜之心,当下死死搂住方璇:“你很清楚,我不可能放弃你,更不可能打电话报警抓你。再说了,那个女人,该死!”
叶钧说完,附在方璇耳旁,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面,你的苦,我懂。从今日起,让我也一起分担,相信我,我的父母,我的外公,我的亲人,都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更不会认为你配不上我,只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叶钧说完,亲了亲方璇的眉心,一字一顿道:“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第二百五十章 这个世界,不值得你卑微
方璇哭得很伤心,哭久了,哭累了,就躺在叶钧怀里沉沉睡去。
看着被自己揽着的方璇,叶钧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他是人,也会感性,甭说方璇与他已经有过这种深度意义的交汇,就算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当亲耳听到这不为人知的家庭悲剧后,也会有着极大的感触。
五千块!
在这个年代,不仅能,更是能闹得家破人亡!
叶钧甚至第一次对五千块这个数目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尽管叶钧不知那个女人姓谁名谁,心态又有多么肮脏,但叶钧很清楚人心都是肉,会疼会痛,能在别人家破人亡成为孤儿之际还冷嘲热讽,到了阴间也是要遭凌迟的货色。
“你们…”
陈胜斌有着懵了,先是瞧一瞧满脸笑意的叶钧,再看一看目露羞涩,被叶钧又搀扶又搂着的方璇,脸色由最初的荒诞不信,渐渐朝着暧昧的方向蔓延。
“老板,我是想说,从今往后,可能不会再到酒吧里上班了。”
尽管身体不便,走起路来还有着一股钻心的撕扯,但方璇还是强撑着动了几步,走到陈胜斌身前:“老板,你不会怪我吧?”
陈胜斌哭笑不得道:“放心,作为你的老板,我一直是个很大度的绅士。”
陈胜斌并未打算点破,尽管也已经意识到叶钧跟方璇很可能早就滚到床去上,玩着一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把戏,结合方璇目前的行动吃力,料想肯定也是刚发生不久。
依着现在方璇的身份,最起码也是叶钧的女人,这一点,陈胜斌很清楚叶钧不可能将自己的女人留在他的店里,让其他男人占便宜。
当然,就算没有叶钧的关系,只要有一天这酒吧里谁说一句不干了,陈胜斌也不会拦着:“安心休息吧,看你大腿似乎扭到了,就让小钧送你回去。”
尽管陈胜斌没有点明,但那种暧昧的目光还是让方璇忍不住俏脸通红,当下细不可闻应了声,就在叶钧的搀扶下缓缓离开酒吧。
目送两人离去的陈胜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当下瞥向附近的一扇门,低声道:“怎么一直躲在里面,也该看够了吧?”
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赶紧推开房门,既而走了出来,正是林可儿。
林可儿先是复杂的望着叶钧与方璇离去的方向,然后才收回目光,笑道:“老板,我先做事了。”
陈胜斌仅是抿嘴笑了笑,便自顾自埋下头,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吧台,但眼角的余光,总会有意无意瞥向正在大厅里帮忙擦洗桌面的林可儿,目光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方璇并未选择住校,理由跟林可儿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住的环境,稍稍要比林可儿那条街偏僻不少,而且路程很远。
瞧着四周的走道泥泞不堪,而且还透着一股刺鼻性的异味,叶钧不由暗暗皱眉:“你在这住多久了?”
“快半年了。”
方璇脸色有些歉意,尴尬道:“像你这样的公子少爷肯定没来过这种邋遢的地方,如果不习惯,先回去,我能走。”
说着,方璇就试着想要朝前走上几步,可就迈了一脚,身体就传来一股强烈的酸痛,顿时身子一斜。
眼看着就要摔到那邋遢的污水池里,就在这时,一只手臂挽住了方璇的腰肢,这才止住倾斜的态势。
叶钧用一种很严厉的目光与抬起头的方璇对视,似乎心里有鬼,方璇第一时间耸下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当然,有两点我要提醒你,第一,我没有洁癖,比这更邋遢的地方我也待过。第二,我不是什么公子少爷,跟你一样,只是一个俗人。”
叶钧轻轻抱着方璇,轻声道:“其实,我是觉得你住在这种地方不好,时间长了,容易得病。加上以前你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这路这么脏,看这四周又没有路灯,加上比较偏远,很危险的。”
方璇任由叶钧亲昵搂着,当下伏在其胸口上,精致的脸蛋有着一丝甜蜜。
方璇忽然脚下一空,这才发现是给叶钧横抱起来,她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会不会这样摔下去,而是神经兮兮打量四周,发现并没有走过路过的邻居,这才松了口气:“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钥匙拿来。”
叶钧并不理会,理所当然就抱着方璇朝那扇有些年份的木门走去。
“给,你这人真霸道。”
接过方璇取出来的钥匙,叶钧也不理会方璇投来的白眼,当下将就着才将钥匙塞进锁里。
伴随着一声轻响,转对方向的叶钧又转了转,才将门打开,当进门后,发现里面与外面真可谓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倘若外面透着一股沧桑古朴的荒凉,那么里面就有着一股清新自然的高雅!
叶钧先是将方璇抱到一旁的木床上,然后四下打量,好一会,才笑道:“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方璇笑道:“恩,毕竟是打算常住的地方,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每次买东西回来,都喜欢摆放成自己满意的布局。”
“很不错,看样子,你在家居的细节上,确实很有才华。”
叶钧有过一瞬间想要将方璇拉入ETL装潢公司的念头,可一想到苏文羽跟郭晓雨两个女人,本能犹豫了。
偷眼看了看方璇,见这个初为人妇的女孩子正满脸笑意打量着四周的杰作,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古怪神色,叶钧忙理清思绪,笑道:“这地方太偏僻了,我不放心,不如搬走,好不好?”
“搬到哪去?”
方璇脸上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带着一股微笑,凝视着叶钧。
叶钧注意到,方璇眸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期待,即便有所异色,也仅仅只是一抹恬静的笑意。
因为这几乎毫无杂质的目光,让原本打算将方璇安置在市中心附近的叶钧悄悄改变心意,当下故意装出副无所谓的姿态:“要不,你跟我一块去江陵,好不好?”
眼见方璇想也没想就摇头,这让叶钧颇为不解:“为什么?”
方璇神秘一笑,若有所指道:“可儿告诉我,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竟然跟两个女人同居,有没有这事?”
叶钧眨巴着眼,暗道这事八成就是那天晚上将林可儿送回家里,既而撞见杨静给闹出来的。
不过叶钧倒不会责怪杨静,反正他跟她之间早已有了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当下坦诚道:“确实有这事。”
“你也真够坦诚的,就不能哄哄我?”
方璇朝叶钧投去一个白眼,尽管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但很淡,毕竟听到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同居,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女人,都会升起这种情绪。
“我只是不想欺骗你,也不希望昧着良心去伤害其他人。尽管这些话或许只有我们两个当事人清楚,但我依然希望维护自身这份本心。”
叶钧的话让方璇有所触动,当下捏着下颚,方璇脸上闪过一丝欢喜:“你能说出这些话,就足以说明你不是杨静口中的花心大萝卜,毕竟下作无耻的男人见多了,他们都喜欢肆无忌惮在人前说着一些往日的风流史。语气的尖酸刻薄,就仿佛以前跟他们相处在一起的女人。只是个挥之即来,摆之即去的玩物。这也足以证明今天跟你好,不管日后如何,起码我不会后悔。”
叶钧俯下身,轻轻捏着方璇的下颚,笑道:“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方璇伸出两条玉臂,顺势搭在叶钧的脖子上,笑道:“不说我这还有学业未完成,就算无事一身轻,也不方便过去。毕竟看着喜欢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亲昵的手牵手走在一起,我肯定会心疼、会心痛,就算事前早已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了、听到了,那股酸楚,依然不会退散。所以,与其到江陵备受煎熬,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起码哪一天你想起我,我还能有那么一天专属于你的机会。”
方璇这个女人,叶钧并不认为是理智超过感性,也不是大方到愿意无私与其他女人分享,更不会荒唐到让喜欢的男人肆意花丛。之所以说出这些话,叶钧更愿意相信,是方璇那份源于年少时留下的心理阴影,那份该死却很难褪去的自卑。
叶钧凝视着方璇那看似无所谓的眸子,轻声道:“这个世界,不值得你卑微。”
方璇浑身一颤,当下满脸不可思议,好一会,才凝视着叶钧,语气艰难:“真的吗?”
“跟我走,我会给你答案。”
说着,叶钧就试图拉着方璇起身,可这位依然处在迷茫中的女人,却闪过一丝感激,一丝希冀,还有着一丝化不开的迷恋:“不急,咱们时间还早。”
只见方璇忽然使力,就将叶钧拉到身前,当下一男一女脸贴着脸,很快,便演变为疯狂的热吻,以及宽衣解带的迷离。
尽管体谅方璇初为人妇,肯定身子还没恢复过来,但方璇的迎合却让叶钧深刻体会到一股淋漓酣畅的快感。可以说,这一场持续多时的鏖战,叶钧并没有使出太多的气力,但方璇,却是咬着牙,给予叶钧最大的负距离冲击。
傍晚时分,还在照顾方璇的叶钧忽然接到电话。
“小钧,怎么好长时间都没来韩叔叔家中作客?”
出乎意料的,竟然是韩匡清来电。
叶钧笑道:“韩叔叔,我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吗?毕竟现在屁股后面随时可能跟着十几个狗仔队。”
“瞎说,能添什么麻烦?”
韩匡清笑骂一声,才正色道:“好了,咱们开始说正事吧,今天你爸已经正是出席江陵市的市委会议,这也是你爸首次在这种性质的场合。会议的主题大多是传达你爸作为江陵市市长的职务,以及日常岗位上的工作等等。当然,大会上,张嵩等人一直不断用题外话试探你爸,看样子已经防备着你爸随时朝江陵河坝动手。”
“韩叔叔,我爸是什么态度?”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迷糊,因为你爸的态度既不放任,也不严查,将话题绕来绕去,却又绕了回来。就在不久之前,吴毅找上我,告诉我关于张嵩他们私底下进行的讨论,观点就是你爸的态度很暧昧,似乎也清楚河坝问题有着不少猫腻,可从态度上,却又有所顾忌。所以,他们暂时还很放心,当然,也想了些法子戒备着。”
韩匡清顿了顿,平静道:“他们戒备的对象,有你爸,有我、以及杨天赐,还有一个人,就是你。”
“我也被怀疑上了吗?”
叶钧暗叹一声,看样子该来的,光躲,是躲不了的。
韩匡清严肃道:“没错,而且据说张嵩他们还查到吴达央落网时,你在场的证据。当然,阿财也被怀疑上,不过似乎张嵩等人打算祸水东引,让杨天赐对付阿财。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快些返回江陵,因为时局乱了。”
“好,我明天就赶回去。”
江陵,确实乱了,甚至要比上辈子还要乱,毕竟一个内地历史上最年轻的富豪,加上一个江陵市财神爷,再算上杨家会嫡系成员杨婉与杨天赐,以及吴达央、陈桥先后落网产生的蝴蝶效应,更有棋高一筹的吴毅这步妙棋做着无间道。不知不觉间,叶钧发现,江陵这趟水,已经被他搅得是面目全非。
但叶钧却很高兴,因为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当下仰望着夕阳西下,挂断电话后的叶钧喃喃自语道:“江陵,我回来了!”
第三卷 名扬京华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南唐纨绔的反应
“你要走了吗?”
入夜,方璇凝视着匆匆穿戴衣物的叶钧,眸子里透着一股不舍。
对她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一个女人一辈子都值得珍藏的宝贵记忆,她很希望在这一天,能与夺走她珍藏二十年清白的男人待在一起。尽管这种想法看似自私,但实际上却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可不是吃喝拉撒睡,女人一辈子,也仅有这一次。
叶钧岂能不知方璇的心意,笑道:“放心,我只是出去买些宵夜,刚替你用热水温了身子,现在该补了。是喝乌鸡汤,还是甲鱼汤?”
“不用。”
方璇似乎在替叶钧心疼钱,毕竟这听起来似乎一顿都得上百之数,以前她出手阔绰,到最后闹得家破人亡。所以,经此一变,方璇实际上很简朴,一般从不胡乱花钱。
叶钧严肃道:“这怎么可以?现在你的身子,可不仅仅属于你,还属于我,明白没有?”
方璇伏在床边,细不可闻应了声:“我听你的。”
“这样才乖,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叶钧就自顾自离开了这间房子。
透过玻璃窗,目送着叶钧渐渐隐去的身影,方璇脸上眨巴着一抹甜甜的笑意。
像这种炖汤之类的补品,恰巧悠然咖啡馆就有,所以叶钧宁可返回自家店里,也不愿随随便便在大街上买一些没底的东西,尤其还是饮食类。这倒不是有洁癖,也不是觉得那些店铺上不了档次,更不是质疑口感好不好,而是卫生。
毕竟在这地沟油烽烟四起的年代,谁敢说那些店铺就全部都清清白白?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一分一毫都要计算得清清楚楚,叶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即便喝到地沟油,最多恶心一点,但遇到传说中的尸油,怕这辈子都得蒙上阴影。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叶钧即便不讲排场,有着在大排档都能吃得香的性子,可一旦这饮食与卫生联系在一起,自然不能再随遇而安。
当下跟店里的服务生要了一份乌鸡汤,还要了一份甲鱼汤,之后,叶钧就给徐常平打电话,让他立刻召集林萧、张磊等人到咖啡馆集合。
时过不久,只见不少纨袴膏粱都陆陆续续现身悠然咖啡馆,当然,都很懂规矩没问叶钧这么急着叫他们过来有何意图,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品尝着服务生事先准备好的茶点。
当最后一批人赶到时,守在一旁的陈胜斌朝叶钧点点头,示意人都到齐了。
之后,叶钧放下手中的煎饼,站起身,平静道:“今日让各位过来,当然不是想跟各位闲聊,说些没营养的话,而是我打算明早就返回江陵。也就是说,在没彻底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不会再折返南唐。”
“叶少,这次到江陵做事,需要多长时间?”一个纨绔站起身,问出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叶钧沉吟道:“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三五个月,但绝对不会超过六个月。”
毕竟江陵一年一度的洪涝灾害都发生在四、五月这个时期,不过这个时间对在场不少人而言,确实很长。
当下就引发一阵骚动,直到一旁的徐常平叫停后,才渐渐偃旗息鼓。
“小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咱们都等着你主持大局,毕竟目前手头上的铺子,以及启动资金,都已经陆续就位。”
张磊皱着眉起身,试探道:“如果不方便说,咱们不会问,但这三五个月的,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忙到一天时间都没有吧?”
叶钧轻咳一声,笑道:“放心,关于KTV的运作,我已经拟好详细的计划书,你们只需依着步骤进行便可。关于职员的问题,我回去后,就会跟港城那边的合作方商谈,这你们可以放心。至于时间,确实抽不出,不过你们别忘了,我没时间,但有电话,同时,你们真想见我,也可以到江陵。”
林萧猛拍大脑,笑道:“对呀,咱们可以把大本营搬到江陵市去,这样不是天天都能见着了?”
一些人对这个建议颇为赞同,另一些人却苦着张脸,似乎担心家里面的老爷子不放人。
叶钧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里,当下笑道:“没必要,这次我回江陵,不打算过于招摇。再者,这件事,我不希望让你们牵扯进来。”
叶钧故意露出一副懊恼之色,像极了说漏嘴的模样。只不过,除了徐常平,即便是陈胜斌,都不知道叶钧口中要遭到牵扯的事情是什么。
当下陈胜斌忙走了过来,严肃道:“小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咱们怎么能说牵扯?可别忘了尚舒将咱们这个集体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带领我们发家致富,你一旦出事,你认为我们还能在旁边看热闹?”
“就是,小钧,咱们可是自己人,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出事了就别考虑会不会牵连我们。说句实话,你真出事,我们肯定会一股脑儿钻进去,就算跟京城那些人干起来,咱们都不怕,大家说,是不是?”
张磊目露关切,眉梢也皱得更深,当下朝身后众人使眼色,只见全场人都高呼着响应,没有任何人露出犹豫。
叶钧长叹一声,苦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相信你们也清楚江陵市的河坝问题,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原本,这关我屁事,可问题我爸已经到江陵市担任市长,从种种迹象表明,肯定会朝这河坝问题横插一脚,所以我要去帮忙,直到把这里面的蛀虫毒瘤给撬出来,就这么简单。”
叶钧倒是不担心这里人多口杂,他现在的目的就是将这水彻底搅浑,通过这些人,反馈到他们的长辈耳朵里,让他们长辈清楚,他叶钧,就是要在江陵市的河坝问题上大做文章。毕竟叶扬升是他老子,不帮自个老子,这算是什么混账儿子?
叶钧的话让现场的气氛一度紧张到了极点,江陵市的河坝问题,稍稍关注一些政事的纨袴膏粱,都清楚这里面水有多深。
就连处事沉稳的张磊,都有过一瞬间的呆滞。毕竟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反腐倡廉,这是实打实的政治争斗,他们只是一群依靠长辈的二世祖,就算里面不少人都精于算计,有着能让长辈赞赏有加的才华,可毕竟经验与阅历的匮乏,始终不能通透明悟,更遑论在这个宦海浮沉中起起伏伏。
“相信你们也清楚这是一条不算白的黑路,我不知道会不会一路走到黑,但确实不希望你们掺合进来。”
“小钧,你这算是什么话?不就是条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敢领着人去堵公安厅,难不成还会害怕那些在几块混凝土上钻空子的蝼蚁?”
陈胜斌满脸严肃,这话一出口,相继获得张磊、林萧等人的附和。
当然,也有一些人目光躲躲闪闪,倒不是临阵退缩,而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多少还得回头跟老爷子们通通气,并不敢第一时间表态。
对此,叶钧自然能理解,他要的是这些人背后的老爷子表态支持,而不是他们。
直到散席后,众人才忧心忡忡先后离开,叶钧端着两碗汤走上汽车,一旁的张磊打开车窗,平静道:“小钧,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跟我爸,都支持你。当然,关于江陵河坝的问题,实际上不久之前我就跟我爸谈过,当时他的意思很明确,只是说你打算做什么,我陪太子读书就可以了。”
叶钧抿嘴笑了笑,然后与张磊道别后,才驱车离开。
中途,叶钧也曾给白冰打了电话,依然住在酒店里的白冰听说叶钧即将要返回江陵,除了不舍之外,还有意无意暗示跟叶钧共渡良宵。
不过,叶钧却借口说还要在酒吧里绘制一些设计稿,这才让白冰恋恋不舍挂断电话。
“我回来了。”
打开房门,叶钧举着手上的两碗热汤,笑眯眯走到正枕在床上看书的方璇身边:“别看了,先喝汤。”
方璇很听话的将书放到一旁,然后想伸手去抓装着汤碗的袋子,却被叶钧抢先一步:“我喂你。”
看着叶钧对着盛着浓汤的勺子吹气,然后像哄小孩子一样举到嘴前,方璇俏脸就一阵红润,一口一口喝下这送到嘴里的浓汤。
尽管自始自终方璇都不说一个字,只是害羞的耸着头一口口喝下,但这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自从知道叶钧这次返回江陵的真实用意后,南唐大半纨绔的家庭里,都无一例外议论着这些事情。
当然,像徐常平、陈胜斌、张磊、林萧这些在家中有话语权的,都是分析着该如何用行动支持叶钧,又该如何留下一条退路。
而那些在家中缺乏话语权的,只是站在一旁,聆听着长辈间坐在一起,或通过电话交换意见。毕竟叶钧可不是董尚舒,光凭叶钧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以及本身就不错的身份背景,就值得他们过问,甚至做好长线投资的打算。
与这些纨袴膏粱家庭中的紧张气氛相比,叶钧所处的这间房,却极为宁静,当下只是抱着方璇走到屋顶,端着条凳子背靠着背,欣赏着满天繁星。
这一夜,方璇是枕在叶钧背上睡着的,因为她清楚像这种静谧的二人世界,怕这一辈子,也仅此一回,所以她异常珍惜。
当清晨第一缕光线摄入房间,叶钧就起身穿戴,而方璇也早就醒转,所以睁开眸子,笑道:“我决定了,去学校办理提前实习的手续。”
“学校会放人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签字,就绝对没问题。”
在叶钧好奇的目光下,方璇俯下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签纸,递给叶钧。
叶钧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封述说邀请方璇前往ETL装潢公司实习的通知书,叶钧想也没想,就取出一支笔,在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可以给你另安排一份工作,毕竟我暂时还不能公开咱们俩的关系。”
叶钧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将手中的信签纸递给方璇:“请原谅我。”
方璇毫不在意,仅是抿嘴笑了笑,就接过叶钧手中的信签纸:“没事,通过一夜的相处,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不会负我。所以,你说为难,我就会理解你,并愿意等到那一天能光明正大牵着你的手在大街上游走。当然,若是等不到那一天,我也不会强求,甚至惹你不开心。反正我已经没了亲人,这辈子也不会有谁逼着我一定嫁人,所以我可以等,直到死的那一刻。”
“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叶钧轻轻敲了敲方璇的脑袋,当下俯身搂住方璇,先是亲吻了眼前玉人的脸颊,然后目露深情,平静道:“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最多两年。答应我,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方璇目露坚定,点头道:“恩,我保证不胡思乱想,因为我相信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不肤浅,我不骄妄
叶钧将早已准备好的画稿,交给了本杰明,然后吩咐陈胜斌帮忙招待这位外国友人后,就上了通往江陵市的客车。
因为方璇要去南唐大学申请提前实习,在校方暂无批准的情况下,依然要尽着学生的本职工作,所以并不能与叶钧同乘离开。不过,叶钧倒是不担心南唐大学不放人,毕竟能进入ETL公司,相信南唐大学的负责人也清楚这是一份前程似锦的工作,自然不会误人子弟。
再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次签字的可不是ETL公司的印章,而是叶钧的亲笔签名,这两者的差异性,对南唐大学的负责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分水岭。
毕竟,叶钧两个字,在南唐只要上档次的,都清楚是一个不逊色南唐尚书的超然名号!
能让身处南唐的多位实权政客或明或暗表态支持的公子哥,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也仅有叶钧一人!
这南唐第一公子爷的名头,可不是哗众取宠吹嘘冒出来的,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给硬捧出来的共识!
直到下午两点,叶钧才悄悄走下人满为患的客车,高明的伪装技术,愣是没让任何人发觉同乘一辆车的竟然还有着一位家喻户晓的名人!
这要感谢这个时节的气候,毕竟这大冷天的都缩在沙发上闭眼,根本没闲心东张西望。再者,也要感谢这种恶劣气温下需要穿戴的大量衣物,有着这些衣物的遮挡,随便戴个帽子,批条围巾,再配上一副比较格格不入的墨镜,根本就没人能认得出来。
叶钧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点明目的地就是清岩会所。
负责开车的司机有过一瞬间的意外,瞧着叶钧的打扮,不像是出入清岩会所里的职工。可这种场合,不是工人,就只能是客人,但哪有前往清岩会所的客人寒碜到乘坐出租车?
这也难怪负责开车的司机会时不时通过倒车镜打量叶钧,目露好奇。
“财哥,我在楼下。”
有着资深会员卡,叶钧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很轻松就通过了清岩会所的层层戒备。尽管这资深会员卡同样吸引眼球,但远不及叶钧此刻身份那么敏感,若硬要相提并论,真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胡有财大喜过望跑到楼下,见四下无人,忙不迭拉着叶钧闪进一间包厢:“小钧,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怎么了?”叶钧奇道。
胡有财先是将门反锁,然后才解释道:“小钧,自从叶市长正式接管江陵市市长一职,现在这座城市就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叶钧更奇怪了,仅仅一场早已心照不宣的人事调动,至于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胡有财露出一个愤慨的神色,骂道:“这都要怪程泽建这王八蛋想出的馊主意,毕竟现在他们很心虚,因为河坝工程的第一批款目已经到了他们手上,所以担心叶市长忽然脑子发热跑去翻账本。为了防范于未然,就让人造谣说叶市长准备在这座城市大展拳脚,有可能大兴土木,或者提高一些税务,也有可能改变一些以往针对商贩的政策,严打路边摊这些无执照经营的商贩,目的仅仅是维护市容。”
“什么?这程泽建难不成想激起民变?这不是故意制造混乱,挑唆是非吗?”
叶钧也露出愤慨之色,骂道:“好一招阴损的伎俩,这仗都没打,就妄图要将我爸跟底层阶级对上。”
“小钧,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恐怕叶市长也很是头疼吧?”
胡有财有些担忧的望着叶钧,唯恐叶钧脑门发热干出些不理智的行为。说出这些话之前,胡有财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一旦发现不对的苗头,就算付出血的代价,也要拦下叶钧。
谁想叶钧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之后脸色就归于平静:“哼!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伎俩,就这点本事若都能让我爸忙得焦头烂额,那么我也没必要继续掺合江陵市的河坝工程了。”
胡有财起初还一阵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叶钧话里有话的弦外之音。
倘若叶扬升当真被这种看似满城风雨飘摇,实际上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伎俩弄得焦头烂额,那么即便想要过问江陵市的河坝问题,也肯定不是张嵩这些老油条的对手。甚至还有可能连门槛都摸不上,更别提针锋相对,到时候张嵩等人还不将叶扬升当傻子一样耍?
换句话说,一旦张嵩等人认为叶扬升毫无威胁性,就自然不会再危害叶扬升,毕竟一个草包的市长,可比精明的容易对付,自然能当作财神爷供着养着,岂会让这种能玩弄于五指间的明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