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顺着袁大姐的目光,显然也看到了自己丈夫不佳的脸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咽了回去。
“咳…”袁老太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将袁大姐拉到了一边,特意走慢了一些。袁老头看到后,皱了皱眉头,最后也没多说些什么。
“唉,大姐,我问你,刚刚在公堂上,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荣隆庄的掌柜说你嫂子她娘做一条绣帕多少钱?”袁老太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道。
“娘?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袁大姐一脸狐疑的看向袁老太。
“叫你说你就说,到底记不记得啊?”袁老太不耐烦的捏了一下袁大姐的肩膀。
“啧…你轻点儿,娘…好像是二两银子吧…”袁大姐揉了揉被袁老太捏疼了的肩膀,不以为然的说道。
“二两银子?哈…我还以为我听错了,还真是这么多哦…”袁老太的声音中明显的弥漫着一股贪婪。
袁大姐见袁老太如此,赶忙警惕的说道:“娘,你不会又起什么心思吧?这可是人家李家的东西,你可别再犯糊涂。”
“死丫头,怎么跟你娘说话呢,你娘是那样的人嘛!”袁老太冲着袁大姐翻了一个白眼。
袁大姐想到当年自己出嫁的境况,和那二十两的聘礼,心中不由微微叹息,您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嘛。
果然,没多时,袁老太又凑近袁大姐低声嘀咕起来:“可是,你想啊,这李月兰可是已经嫁到咱们家了,这照理来说,那东西就有咱们家大郎的一份儿,这…”
袁老太还没说完,袁大姐就急道:“娘,嫂子家才发生这样的事儿,你怎么还能想到这事儿啊,照理?哪来的理啊?说到这事儿的源头,咱们家也脱不了干系,你…你怎么还这么见钱眼开啊,难道…难道你真想像李大娘那样…”
“你给我住口,老娘咱么见钱眼开了,老娘做的这些事儿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兄妹三个?你给我说说,啊,当初我冒着你爹的骂,去李家大闹一场,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你大哥能娶着媳妇儿,别再见天的魂不守舍?当初王家的事儿,我也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这次,那个李大娘也是把我骗的好惨啊,可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小二的婚事,啊?现在我盘算着你嫂子家的那份手艺是为了什么啊?为了我自己吗?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小的,等咱们家的人都学会了这门手艺,你还用的着跟着那个王家小子离乡背井的出外打拼吗?我这般为你们操心劳力,你们倒好,为了些个外人,倒说起我来?我见钱眼开?你们是不是就希望我跟着那个李大娘一起被关进牢里啊?”说道后来,袁老太也是抹起了眼泪,听得袁大姐也已是乱了方寸。
“哎呀,娘,我没这个意思,你别乱想啊…哎呀…总之…总之嫂子家的手艺咱们不能碰,爹爹和哥他们也不会同意的…”看着袁老太伤心的样子,袁大姐彻底没了章法,跺了跺脚,飞身向前跑去。
袁老太此刻蹲在地上,那是满腹的委屈,想她这么多年,为了这三个儿女,为了整个袁家,苦心盘算,操持一家,就是想让一家人过的更好一些。可不想丈夫和儿女却一个个的都疏远了她,还说她见钱眼开,一点儿都不会站在她的立场帮她盘算。她是越想越委屈,就这样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哎…”似乎过了一段时间,袁老太以为周围的人都走了的时候,身边却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她抬起头,竟看到袁老太站在她的身旁,皱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袁老太打了一个哭嗝,吃惊的看向袁老头,她以为他早就走了。
“哎…”不想袁老头又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微微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瞎操什么心…走吧,孩子们都在家等着我们呢…”
袁老头说完,便向前走去,可是走了几步,竟发现袁老太没有跟上来,他转过头,发现袁老太还蹲在原地,他有点不耐烦的道:“怎么了?还不走?”
“…”不想袁老太抹了抹眼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的支吾道:“我…我脚麻了…”
袁老头立马皱起了眉头,袁老太的脸色很是尴尬,挣扎着就要起身。一个踉跄下,袁老太就要跌了下去,却被人一把扶了起来。
只见袁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扶着袁老太的一只胳膊,看到袁老太投过的目光,硬声道:“走吧。”
就这样,两个略有佝偻的背影,交叠着背影相携向着袁家村走去…
只可惜,虽然袁老太一开始的盘算很好,一个人的到来却彻底打碎了她的计划。
在李父下葬的一日后,荣隆庄的大掌柜雪柔又再次来到了袁家村,她给袁家众人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因为这次花田绣庄的事情,荣隆打算提前羽光线的面市计划,在下个月初就正式上柜。所以当初和李月兰签订的合约自然也就作废了,为了保证羽光线的独家发售,荣隆重新和李家签订了合约,荣隆一次性付给李家八百两以买断羽光线的制作工艺,当然李氏也被聘为荣隆庄的正式绣娘,以后所做的绣帕一律由荣隆独家收购,并且保证工艺绝不外传。
其实这份合约便是当日李月兰去荣隆庄与雪柔商量的结果之一,在得知父亲的死有蹊跷后,李月兰马上就想到了羽光线消息流传后李氏的后路。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羽光线制作简单,但却利润非常,谁也不能保证经后会不会再出现下一个李大娘和花田绣庄。
所以,李月兰干脆就想到了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荣隆庄势力强大,就是在京中,也又权贵相助,只要将羽光线的制作工艺作为李家独传,然后通过契约的方式由荣隆买断,李氏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只要荣隆庄中不再是只有李氏一个人会羽光线的制作,那么她就会安全,同时也能保障她后半辈子的生活。
而通过这个法子,也可以把李月兰自己摘出去,彻底和羽光线的制作划清界限,而在之后,也可以在荣隆和律法的保护下,不必担心有人利用自己或是袁家的人妄想获得羽光线的做法。
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袁家众人最失望的莫属袁老太了。原本她就只是打算从李月兰那儿学得独特的绣法技艺,好让家中和袁大姐那儿添一份进项,可如今荣隆的买断让她彻底歇了打算,毕竟她还没想过真到牢里和李大娘她们相聚。
不过,也可能是那日从小镇回来的那个晚上,袁老头难得的体贴,袁老太这次并没有大吵大闹,就是失望也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对着李月兰也是和颜悦色,没有过多的留难,更是提都没提那八百两银子,这让袁家众人都吃惊不小。
其实那八百两银子,袁老太是眼红的,毕竟李家经过这次,和上白家的赔偿,那可是得了好大一笔银子。可是,这技艺好说,这从亲家的口袋里拿银子,尤其是守了寡的亲家母,这就相当于抢了,袁老太还真开不了那个口,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只不过,袁老太也不傻,转念想着李家也就李月兰这么一个闺女,李氏那么大年纪又能用的了多少?只要自己把李月兰照顾好了,这银子最后还不都是自己儿子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多做纠缠,对李月兰也就和颜悦色起来。
而要说在袁家与袁老太有着相同的担忧的人,那就是李月兰了。李氏突然得了这么大笔银子,又守了寡,日后的日子难保不会有麻烦上门。加上李父的突然离去,李氏也是郁结在心,李月兰便盘算着让李氏出门转转。
抉择 第四十九章 送别
很快的,李月兰等来了这个时机。李氏的大哥,也就是李月兰的大舅,早年因看不惯家中卖肉的营生,便独自离了家外出闯荡。后来又因为和李月兰的外公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最后还把家安在了余杭。
不过说起李月兰这个大舅,和李氏的关系那是从小就很好,就是后来他离家独过后也没有与李氏断了联系。这两天正好他从南边儿寄来了信儿,说是孙子满月,想请李氏他们过去玩玩,住一段日子。
李月兰左右思索了一下,觉得李氏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许到了南边儿,那儿山清水秀,加上还有大舅一家的陪伴,母亲可以尽快走出父亲骤然离世的悲痛,也可以让那些个想要贪图李家银子的人消停消停。
想到这儿,李月兰便抽空回了趟家,拉着李氏说道起来。李氏原本并不同意,丈夫走了,她就更不想离自己的闺女远了,加上女儿又怀了孕,她也就更放心不下,一心想着留下来照顾她。可是闺女说的也没错,自己天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真的很难受。有时候,她还能听丈夫那断断续续的咳嗽身,然后慌忙着去熬药;有时候,做饭做着就能听到丈夫那悉悉索索的翻书声。后来,渐渐的,自己也开始不愿意打扫,做饭,甚至起床。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闺女嫁了人,和袁家那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自己又不能天天的赖在那儿。就算自己每个白天都过去,晚上,依旧要面对冷灶,冷炕,和一个依旧冷冷的屋子。
加上自从丈夫下了葬,那些个李家的族叔,远房的子侄见天来家里闹腾,说什么房子是李家的,那些个丧葬费也该交给族里,有族里统一安排,没有自己这个寡妇掌家的道理。这让她也很是气恼头疼,这些个牛鬼蛇神,自个儿丈夫去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们,葬礼所有的一切都是袁家在操持,现在一切都办妥了,他们倒好意思上门来要这要那,最后让她气的一扫帚赶了出去。如果能暂时现在离开这个地方,避开这些人,那还是不错的。
望着李月兰满是担忧的眼睛,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孤寂烦恼,李氏最终点了点头。也许,去看看远方那个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大哥,对于现在的自己,会是个正确的选择,想来他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就这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氏在李月兰和袁子忠的护送下坐上了南下的航船,为了李氏的安全,李月兰特意让李四一路护送她去余杭。
“月兰,你回去吧,这儿风大,大郎,好好照顾她,她有了身子,要多注意点儿。”李氏站在码头,冲着李月兰和袁子忠说道。
“娘,一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钱别省着花,到了余杭记得给我来信,还有给大舅一家的礼我都备好了,你去的时候让李四帮您拎着,等您住下来,再让他回来。”李月兰不放心的冲着李氏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好啦,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操这心了。”李氏拉着李月兰的手,笑着说道。
这时,船家开始吆喝上船了,李四也早就放好了行李站在船头等着李氏了。袁子忠看了看船的方向,抚上李月兰的肩膀,道:“好了,船快开了,让娘上船吧。”
李月兰不舍的看着李氏,点了点头,只是母女二人交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李氏转头托付般的给了袁子忠一个眼神,又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最后松开手转身上了船。
“娘…”李月兰不舍的追出去几步,袁子忠赶忙在一旁护着,她的肚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可大的就像是七八个月似地,走路一定是要有人护着的了。
李月兰撑着袁子忠的手臂,追到了码头边,“娘…到了那边就要给我来信,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她冲着站在船头的李氏哽咽的说道。
“哎,哎,娘到了就给你来信儿,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你生的时候娘一定会来…”李氏也是很不舍,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她同样也湿润了眼睛,甚至想到跳下船不去余杭了,就留下来照顾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总是涌起一种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女儿的预感。
“好了,月兰,别难过了,娘是去看大舅去的,那儿山清水秀,娘也能开心点儿,你就别再让娘舍不得了。”还好,在这个时候,袁子忠出了声,劝慰着李月兰道。
“开船啰…”在船家的吆喝下,船缓缓的离开岸边,向远方划去。李月兰赶紧低头拭了眼泪,与李氏挥手道别。
随着船越开越远,那个站在船头的身影也越来越小,可是李月兰却在袁子忠的搀扶下,依旧站在码头边不肯离开,无论袁子忠如何劝说。
望着那个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李月兰却觉得依旧能看得很清楚,她在心中不停叹息祈求着。母亲啊,请原谅我吧,让您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因为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式,只希望,当您接到我…的消息时,不要那么难过…
是夜,袁家上下一片都静悄悄的,袁老太他们也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就是前院散养的小鸡仔也没有白日的闹腾,月光照在院中的水缸上,闪过一丝冷寂的光芒。
新房内没有半点烛光,袁子忠躺在床上睡的很熟,一旁的李月兰也紧闭着眼睛,却深皱着眉头,仿佛陷入梦中可怕的梦魇里。
‘…哎呦,恭喜大嫂子啦,您媳妇儿给您添了个龙凤孙儿…’
‘袁大哥,小心…’
‘回校尉大人,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呜呜…不,这不可能,不…袁大哥,求求你,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啊…’
‘月兰…你冷静一点儿…咱们已经有小石头和双双了,没关系,这个…这个孩子…就当和咱们没有缘分吧…咱们以后还会有的…’
‘不…’
‘校尉大人,令夫人这次伤了根本,恐怕…以后再难有孩子了…’
‘月兰,没关系,我们还有小石头和双双,你还有我,我会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孩子的…’
‘回…回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他们失足落水了…’
‘大夫,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们…只要能救他们,我愿意供你的长生牌位,我给你磕头…求求你啊…’
‘夫人…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去了…’
‘你说你会守着我,守着孩子…我问你…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在孩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姐姐,你听我说,小少爷他们遇到这种事,袁大哥他也很伤心很难过的,可是,这是意外…意外啊…谁都不想的,你不能完全的责怪袁大哥他的啊…’
“嗬…”李月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布满了恐惧和哀伤。抬手拭了拭脸颊,感受到满面的湿润。
她转头看了看依旧熟睡的袁子忠,眼光中闪过一丝怨恨,她回过头,长出了一口气。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外衣,披在了肩上。
她缓慢的挺着肚子走下床,坐到梳妆台前,从上面精致的梳妆盒里拿出一个信封。
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淡忘了那段曾经,可原来,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那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那个女人的每一个字,原来早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李月兰轻轻的抚上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温热的心跳,梦中的场景不由自主的跳脱出来,她的眼前似乎能看见那两具冰冷的,被湖水泡的肿胀的小小身体,不由地,她打了一个冷战。
还好,指尖下的温热告诉了她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她该做的。
捏了捏手中的信封,她扶着腹部,再次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一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这两个孩子,无论,这要让她付出何种代价。
她缓缓的走到床前,望着依旧在熟睡的袁子忠,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流光。一百天,还有最后的一百天,袁子忠,这一次,我选择了我该走的路,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下一章~~sweet~~sweet~~十九知道这几章大家看得很纠结难过,下一章会有甜蜜的福利哦~~哈哈~~大家看出女主会不会走,能不能走得掉了吗?)
抉择 第五十章 滋味
早上,热闹的元和镇上,小商贩们左右吆喝着,只愿来往的行人能够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东西。
这时,站在元和镇中央的石拱桥下的老赵头正在忙碌着,他的白糖糕摊子已经在元和镇上开了十几年了,每天他都要赶在辰时以前摆好摊子,以便赶在大家上工的时候做生意。
今天与往常一样,老赵头把新鲜的白糖糕一一在高高的蒸笼里放好,然后便坐在一旁将糖纸一张张叠放好。他正数着糖纸,便听到缓慢的‘嗒嗒’的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将糖纸摆到一边,抬起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深青色短打的壮硕男子牵着马向他的摊子走来。
老赵头赶忙站了起来,朝着来人道:“哎呦,客官,白糖糕,新鲜出炉的白糖糕,来几块儿吧。”
只见那名男子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才走了过来,道:“请问,这…这是石桥下的白糖糕吗?”
老赵头听闻忙点头道:“对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石桥下面就我老赵头这一家白糖糕的摊子。”
那名男子听到老赵头的话,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终于找到了,我家娘子就爱吃你家的白糖糕,我这都找了一圈儿了,终于给我找到了。”
他将马牵到一边,指着白糖糕对老赵头道:“大爷,给我趁热拿两块吧。”
“好咧。”老赵头将蒸笼打开捡了两块迅速的放进糖纸里,用糖线扎了个圈儿,递了过去。
“多少钱?”那名男子将白糖糕接了过来,边问边伸手向怀里探去。
“承惠,三文钱。”老赵头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少年仔啊,很疼媳妇儿哦,这年头啊,能为媳妇儿出来买白糖糕的,不多,不多啰…”老赵头接过那名男子递过来的钱,笑着说道。
那名男子抓了抓头,冲着老赵头笑了笑,牵上马,拎着白糖糕,转身走了。
阳光撒过窗棂,照进袁家的新房内,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剪影。
李月兰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摸了摸身边的床铺,似乎只残留了自己一个人的温度。看着地上照进来的光影,她估摸着时辰。自从李氏走后,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人也越来越嗜睡。看着窗格上略有些刺眼的阳光,她估计也快要的午上了,她想了想,还是起了身。
“嫂子,你起来了吗?”李月兰刚穿好鞋,就听见袁大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李月兰抬头应了一声,就见袁大姐端着盆子走了进来。
“嫂子,来,洗把脸。”袁大姐走到李月兰的面前,将水盆放到一旁的脚架上。
“老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李月兰笑着接过袁大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笑着说道。
“哎,嫂子,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当初要不是你和哥帮忙,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幸福。”袁大姐坐在一旁摆了摆手,道。
“哥哥和爹他们一大早就去镇上了,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嫂子你饿不?哥哥走的时候特意给你炖了鸡蛋,我这就给你去端。”李月兰将帕子放进水盆里,就听着袁大姐在不停的说叨着。
“哎…”李月兰还来不及阻止,袁大姐就像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李月兰摇了摇头,这个袁大姐,都已经嫁人了,还是这么毛躁。
她缓缓的在桌边坐下,左手抚着肚子,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向门外。
而这时,在元和镇上,袁子忠也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根木质发簪。
“哎呀,这位爷儿,真是好眼光,这可是选用上好的沉香木,经过师傅三天三夜的雕琢而成的,这不,给夫人带一支吧。”小贩见他已经驻足看了好一会儿了,赶忙迎了上来介绍道。
袁子忠听着小贩热情的介绍,在前襟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接过木簪,“这…这多少钱啊?”
小贩一听,知道是生意来了,赶忙道:“不贵不贵,只要半两银子。”
袁子忠仔细而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木簪,小贩在一旁笑着道:“要不,我给您包起来,一准您夫人喜欢。”
看着小贩就要接过去包扎起来,袁子忠赶忙摆了摆手,“不,不,我就…我就看看,不…不要的…”说着,便赶忙将手中的簪子还给了小贩,牵着马满脸通红的快步走了。
“捣什么乱啊,没钱还看,穷酸!”小贩见到手的生意就这么跑了,对着袁子忠的背影啐了一口。
袁子忠却没有理会背后的指责声,现在的他心被装得满满的,脑中都是刚刚那只木簪的雕刻纹路,口中呢喃着‘沉香木,沉香木…’,向着与父亲约好的地点走去。
摸着手中依旧滚烫的白糖糕,他想了想,还是将它揣进了怀了,滚烫的温度让他瑟缩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李月兰那双充满笑意的双眼,他觉得,他的心窝子也被白糖糕烫到了。
“爹,你说哥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不管是做活儿还是来镇上,他老是这么傻笑傻笑的。”袁二倚在城门边,看着远远走过来的袁子忠,冲着袁老头问道。
袁老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不耐烦的道:“什么怎么了?我看你哥挺好了,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我哪有?爹你看嘛,我哥他现在就在傻笑。”袁二听到袁老头不耐烦的声音颇为不服气,指着袁子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