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蚊子呢。”董洁咬着嘴唇笑,“谁家的蚊子会咬出这样的痕迹呀?贴块创可贴吧。”
“你可真有创意!”
“你才知道呀?”董洁笑,手指恍若无意识抚过他彻底舒展开的眉峰。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必说的太白,她也不需要刨根问底。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只要哥哥不再皱眉郁郁不乐就好。
李阿姨在外边敲门,晚饭已经做好。
董洁跳下来,一边去拉他的手,“哥,我们去吃饭,我让李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一会儿你----”
桌上的电话响了。
“你先去,我----”大山拿起话筒,只是片刻,他嘴边的笑僵住了。
“哥?”董洁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哭声。
大山拿笔快速写下一个地址,他脸色沉重,“陈哥的妈妈打来的,她说陈哥----出事了,红叶姐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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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天灾
人生没有如果,如果只适用于幻想和事后的追悔,谁都不可能跑前面看看。
陈群和姜红叶怀着甜蜜的心情回乡。
儿子年纪不小了,这些年独身在外奋斗,到现在不但事业有成,而且带回一个漂亮的让人眼晕的未婚妻----只把陈妈妈高兴的见天咧着嘴,半夜里常常从梦中笑醒。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人美心更美,性情尤其温柔,到家第二天,就开始快手快脚帮着忙里忙外。
家里总有人打着各种名义上门来瞅新媳妇,镇上的年轻人有事没事就在陈家房前房后转悠,就盼着来次“偶遇”。虽然这辈子是没人家这神气,但看看也好啊,能瞧见这么美的女人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
“他婶子,怨不得陈群这孩子说啥也不肯相对象,人家这是心里有数,冷不丁领回来,可是把大伙眼睛都看直了。^^^^您这媳妇真俊,跟她一比,这画报里的明星都成了狗尾巴草啦。”
邻家大妈拉着陈妈妈窃窃私语,口气里全是羡慕,“就说这人长的漂亮是爹妈给的,可你这媳妇还能干,听说她挣的不比陈群少…”
姜红叶熟练的烧水冲茶,切一盘水果,一并用托盘托着送过来。她听不太懂这边的方言,但从别人时不时瞧不过的眼光也猜得出,自己是他们的话题人物。
“李婶,请喝茶。”附蹭一个笑脸。
“哎哟喂,这孩子长的俊,这性子咋也这好呢?镇东头的老刘家,媳妇长的也还行,那脾气大的,他老公伺候老佛爷一样就差供起来了,公公婆婆在她跟前就不能说个不字…”
陈妈妈跟老姐妹唠嗑。\眼睛一发就没离开过儿媳妇,眼睛都笑成一条缝,“是,红叶脾气好,她昨晚上跟我商量。他们在北京买了新房,地方宽敞,请我和娃他爸过去住。她说陈群打参军起。到现在十多年了。一直不在我们跟前,以后成了家,生活稳定了。想让我们搬到北京。跟他们一起住也行,另外买房子也中,都随我们的意思。”
“那可不,我算算,陈群参军早,十七、对,十七就离家参军了吧?正经十多年,今年他都三十出头了。他婶子。你盼着抱孙子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这下子儿子终于要结婚,小夫妻俩恩恩爱爱,赶明年就让你抱上大胖孙子。那俩人都是干事业的,没工夫管孩子,你可不是得去帮忙北京带孙子嘛。”
邻家大妈碰碰她,冲姜红叶努努嘴。“嗳。^^首^^我说,有这么漂亮地媳妇。这孙子得该长得多招人疼啊…什么时候摆酒,这日子订下没?”陈妈妈一想到孙子就心花怒放,“孩子们说要旅游结婚,去国外。等他们回来再摆酒,大约得十月中旬了。”
“在大城市工作,这结婚也实兴新花样,出国结婚好,咱们活了这把子岁数,连省会城市都没去过,他们已经可以去国外了…那,登记没有哇?趁着他们这次回来,赶紧把记登了,这样才正经算是你们老陈家的人。”
邻家大妈叮咛道:“这事可得抓紧。”
陈妈妈赶紧点头,“我也正寻思这事,明天就让他们去民政局登记。都老大不小的,先登上记,酒席晚点办,两不耽误。”
这事陈群和姜红叶没有意见,第二天就顺着老人的意思去了民政局,签字盖章,从此成为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定下了摆酒地日子,也去一些亲戚家吃请,顺便亲口邀请他们到时光临。陈妈妈答应,等两人从国外回来,在家乡摆过酒,就跟着去北京生活。
听说儿子媳妇工作都忙,时不时要去外地出差,陈妈妈已经在心里盘算,要亲自照料两人的生活。他们上班已经很辛苦,回家吃口现成饭,身体调好好,才能让她早点抱孙子。
后天就该动身回北京,姜红叶在自己屋里开始收拾行李。
登记后,法律上来说,已经算是合法夫妻。只是按着这边的老规矩,行了婚礼才算是名正言顺,否则住到一起会被说闲话地。
一个屋檐下住着,家里有老有小,姜红叶脸薄,不好意思与陈群住到一个屋。\\陈群也想再等一等,穿上婚纱做新娘是姜红叶地梦想,他想让她这个新娘做的名副其实。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回来时大包小包都是礼物,已经按着远近分送出去,剩下地是几身换洗衣服。夏天的衣服既轻且薄,不占地方。倒是陈妈妈张罗了一些土特产要他们带回去,说是给北京那边的朋友尝个鲜。
傍晚时,陈群被人叫出去接电话。
这边私人家里有电话的很少,陈群是打算给家里装一部,这样以后打电话也方便。勤俭惯了的陈妈妈不同意,要单独拉线,而且装一部电话很贵,她寻思着这往后儿子成家有了孩子,她跟去照看,家里电话用不上几次,白白浪费钱。
电话是他从前战友的一位老乡辗转打来的。说秦家老伯病重,拖了一段日子,眼瞅着不好,老人家想在闭眼前看看多年来给了自己一家很大帮助的陈群。
接到这个消息,陈群满口答应。也不知道老人病情到底怎么样,家里经济是不是吃得消…满心牵挂地他先给大山挂去电话,又请了几天假----如果老人病情严重,他想帮着照看几天,如果有个万一,也好帮着料理身后事。
回家跟父母打过招呼,就要连夜动身。姜红叶要求与他同行,陈群没有多做考虑,便答应下来。
两人轻车简行,除了多准备了一些钱,陈妈妈准备的东西一样未带。陈群答应母亲,他们回北京前会先回来取东西的。
秦家老伯住在偏远的乡下地方,他们到的时候。天正下着暴雨。
老人自觉大限将至,临去前能亲眼看到陈群,心里非常欣慰。\\他拉着姜红叶的手絮叨,儿子在越战中牺牲,多年来陈群一直默默帮着支撑这个家。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老人家心里特别难受,总觉得是自己这些人拖累了他。如今能够在闭眼前看到他有了媳妇马上就成家。他也终于可以放心的去见儿子了。并且一个劲念着老天保佑。好人有好报,嘱咐两人要好好过日子…
村里人告诉陈群,去年冬天太冷。老人感冒后一直不好,断断续续拖了一冬,可能就此伤了元气,身体便不如从前硬朗。去年这时候还能下地做活,今年就不成了。
陈群想把老人家送去城里地医院。只是路太泥泞,雨已经连下了好几天,于是决定等雨停再做打算。秦老伯暂时去不成医院,陈群便把他送去了村里地卫生所。^^有村里的赤脚医生照顾。
这两年当地人生活有所好转,许多人盖房子,这里山上出石头,附近办了几个采石场。秦老伯在陈群地帮助下,前年也新起了房子,依山而建。
第二天夜里,雨仍然下个不停。白日里陪了老人一天。陈群和姜红叶早早睡下了。
陈群在睡梦中突然惊醒。身体敏感的捕捉到细微的震动。推醒姜红叶时,震动已经变大。
是地震吗?来不及向外跑。而且正值黑夜,外面下着雨,视线不良,也根本分不清方向。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陈群当机立断,拉着姜红叶躲到桌子下。没有时间找别地地点,事实上房里也根本没有更好的地点,只有一张用于摆放供品的桌子下边可以藏人----下一刻就是噩梦般地黑暗。\\姜红叶在陈群地呼叫声中醒来,空间被压迫到极限,身体一动都没法动,胳膊疼的历害。
“陈群?”她感受不到身边有人,害怕的叫起来,“你在哪停了片刻,陈群地声音响起,“红叶,别怕,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她仍然有些懵懂。
“房子塌了。应该不是地震,可能是山体滑坡吧?以前听人说,这附近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可能是山上滚下来一些石块,把房子压塌了。红叶,你别怕,我陪着你呢,相信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声音里的平稳,有效安抚了姜红叶的恐慌,“嗯,我不怕。你在哪儿?我怎么摸不到你?”手勉强动了动,摸到的都是冷冰冰的石头。^^^^“我在你旁边不远的地方。红叶,你试着感觉一下,身体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红叶极力调动肌肉,虽然没有办法动,哪怕轻轻挪动一下都不可能,但仍然可以感知身体地大概情况。“右胳膊有些疼,别的----好像没有了。你呢,有没有受伤?”
陈群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笑着道:“你都没有事,我就更不会受伤了。你忘了,你是受过训练的人,知道怎么最大限度的避开危险,保护自己。你胳膊还在流血吗?现在也没办法包扎----你能不能试着用衣袖缠一下?”
姜红叶努力半天,最后放弃了,“不行。你别担心,血流的好像不是很多,差不多快止住了。”
周围一片黑暗,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什么都看不到,又冷又湿,姜红叶很不安,“会有人来救我们吗?现在什么时间了?”陈群立刻道:“会地,肯定会地。天应该快亮了,只是我们被挡住了看不见。红叶,你困吗,是不是想睡?”
“有一点。陈群,是不是睡着了时间可以过的快一些?如果一觉醒来,发现咱们已经被救了,那该多好。”
“不行,不能睡,这种环境下,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来,咱俩说说话,时间很容易过地…”
陈群和姜红叶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各种各样的话题。而更多的话题,是回忆过去。黑暗实在是个适合回忆过去的地方,慢慢地去回忆、去发掘那些被忽略的喜悦,被遗忘的哀伤,和刻骨铭心的往事。
陈群说起老山前线和著名的猫耳洞。
“…我们一个班,都是年轻人,班长是秦老伯的儿子,他年纪最大,也不过才二十五岁。那时候秦老伯的老伴病重,班长得到连队的批准回家探亲…他本来有机会可以避开那场战争,可是,他在我们出发前归队了。他说,我们是他带出来的战士,节骨眼上,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他不能临阵退缩…还有指导员,已经说好了要转业,接收单位都联系好了,也----上了战场…”
那是永不能忘怀的记忆,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忘记。
“军前誓师动员会上,指导员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军人,只要还没有脱下军装,我就有尽军人天职的义务…现在很多人看来,也许是很傻的做法,可在当时,我们只觉得义不容辞…后来接到进敌后区摸清情况的任务,战友们一个个牺牲…班长也受了伤,药物都用完了,他最后选择掩护我们辙退,拉响手榴蛋,和敌人、同归于尽…”
那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匆匆离开,他是唯一活下来的战士。“我们战前有过约定,不管是谁,只要能活着下战场,就一定要把其他人的父母当成自己的亲爹亲妈,为他们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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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伤逝
大山和董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姜红叶身边。
电话里,陈群的母亲断断续续只说是儿子出事,媳妇昏迷。大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预期中的更糟糕。
白色的病床上,姜红叶双目紧闭,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这位姑娘很幸运,除了右胳膊骨折,其余都是一些擦伤。”
她的主治医生跟大山介绍道:“她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伤口有些感染,也失了比较多的血----最迟这一两天就会醒,醒来后慢慢调养身体就好。”
董洁轻轻伸出一只手,手指几乎碰到姜红叶额边裹着的白纱,又急忙缩手。
“哦,她额头被硬物磕了一下,没有大碍。”医生看了看姜红叶那张昏迷中仍然美的惊人的脸庞,补充道:“伤口愈合后,可能留下一点痕迹,应该不是很明显。”不仔细看不会留意到,而且平时头发也可稍加遮掩,不会有损她的美丽。
大山点点头。病房里只有姜红叶一个人,这家医院是从陈妈妈那里问来的,刚刚他和董洁直接奔着医院来。陈妈妈不在,病房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姜红叶床边,似乎是陪床。她倒是想跟他们说明情况,可是一嘴地道的方言,听不明白,还不够让人着急的。他于是直接喊来医生。
“和她一起的病人呢?跟她一起出事的,还有位姓陈的男人----”
医生摇了摇头,“是有位姓陈的男人被送进来,不过,他已经过世了。”
大山和董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山看看病床上的姜红叶,这当口顾不得礼貌,直接把医生拉出病房。董洁急忙跟过去。
“去世了?怎么可能、原因呢?什么原因、他----”
“那个男人伤地太重,送到医院前人就去了。他的亲人昨天雇车拉回家,处理后事…”
大山很快弄清楚所有的事实真相----陈群和姜红叶遇到了山体滑坡。
离秦大伯家不远的一座山头,有一家小的采石场。乡下地方的采石场,向来存在安全隐患,乱采乱挖现象严重。山体被掏空了一部分。而去年冬天和今年年初发生地雨雪冰冻等灾害,对岩石结构产生了一定影响,也加剧了危岩崩塌。
入夏后,这里连降数场大雨,近期更是一边几天阴雨连绵,最终造成山体滑坡的意外。陈群和姜红叶当晚所住的房屋,正好处于山体滑坡的范围内。虽然不是中心地带。仍然被滚落下来的石块压迫导致房屋坍塌。
姜红叶很幸运。房屋的大梁为她撑起了一方安全的小空间,而陈群在意外发生地时候,双腿就被压到了石头下面。等救援人员把他们从废墟里救出来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去世。
医生说:他创造了生命存活地奇迹。
陈群地双腿一直在流血,可他忍着剧痛,坚持陪女友讲话,给她打气,并坚持到她得救。
当救援人员发现他们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很艰难的拉着医生的手。医生从他眼睛里看出他的牵挂,告诉他姜红叶没有生命危险,一定会得救,他才放心的闭上眼睛。随后做的检查中医生发现,陈群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已流尽,难以想像是怎样的执著和毅力,支持他直到确定女友平安后才放心离开…
这次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受灾。除了陈群。还有两人也在意外中丧生。
倒是秦老伯因为人在村子的卫生所,没有受到波及。事发后老人家痛不欲生。一再哭诉自己对不起陈群:人家跟他无亲无故,多年来一直义务承担赡养责任,平时嘘寒问暖,逢年过节送钱送物,如今更为了他一把老骨头把命都搭上了,他反正是土埋脖颈活不了几天地人,老天爷为什么不收了他去?他又为什么不早些死,活生生拖累了两个年轻人…
乡亲们无言以对,只得拿话劝慰他:黄泉路上无老少,这事摊上了有什么办法?
陈妈妈接到消息,那简直用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
她活蹦乱跳的儿子,跟儿媳两个人两天前还在她跟前欢欢喜喜计划未来的生活,转眼间一死一伤,阴阳永隔,老人家当时就昏了过去。
陈家的亲友一边陪着安抚她,一边分出人雇了车去医院接人回乡安葬。两地相隔甚远,陈家人无意在伤心地久留,姜红叶在昏迷中不好移动和惊醒,只得留下一个人照料,其余人载着故去的亲人匆匆返乡。
两天后,姜红叶醒了。
一睁开眼睛,她就找陈群。
陈群去世的消息,董洁想尽办法,也只瞒了她半天时间---这事哪里瞒得住?而姜红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爱人永远离开的事实。
有人说,真正刻骨铭心地东西无须记住。因为他在地时候,他就是一切。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是他。
或许是。
姜红叶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陈群地存在,俩个人因为工作关系,也不是常常腻在一起,有时十天半月甚至更长时间没办法见面。但彼此心中都觉得有个牵挂,想起来就觉得安稳。他给了姜红叶“家”的感觉。
打记事起,姜红叶一直想要有个家。可以遮风挡雨的自己的小家,不需要很大,可是她一定得是家里的主人。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看着她摇头长吁短叹,不需要为了一口吃的察言观色、一天到晚忙里忙外仍得伏低做小活的小心翼翼;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欺负没有冷言冷语的嫌弃,纵是唠叨也因为关爱。
他们也谈起未来。
成家以后,生活稳定些,两个人更多一些时间在一起,首先要生一个孩子。他说想要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那么他将是一个骄傲的老爸,以后可以好好考验想追女儿的男孩子,然后他会像个孩子一样烦恼,如果宝贝女儿像妈妈那样漂亮,该有多少人喜欢呀?他担心女儿会在幼儿园屁股后就粘一堆小男孩。而她想要一个男孩,像爸爸一样稳重有责任心又有正义感。
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实现,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姜红叶怔怔发呆。
是,她已经独立,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一样安排的不错。可那,只是活着,有了他,才叫生活。生命不怕贫瘠,沙漠中也有生命存在,怕的是,拥有了,然后失去。当这份拥有因为长久的渴望和融洽相处后,成为生活的重心时,这份失去,便格外刻骨铭心让人没有办法接受。怎么能接受呢?到现在姜红叶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梦,一场怎么样都没办法醒过来的噩梦。
那个男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关心着她在黑暗中陪她说话,安慰她不要怕要相信自己终会得救,他说她会有美好的前程,知道这个前程中不会有他,他仍然笑着也坚定着说,是在祝福吗?是这样吧?喜欢一个人便希望她能够幸福,哪怕这份幸福来自另一个人的给予…
大山看看董洁,示意董洁好好安慰她。
“姐,你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董洁抱住姜红叶。将心比心,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该说些什么,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话都显的苍白无力。
姜红叶眼中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董洁忽然有种感觉,姜红叶对陈群的感情,真的是一种深到了骨子里的眷恋。
也许这种眷恋,比她愿意承认的、还要多。纤细敏感的人,往往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寂寞和骄傲,不动心便罢,一旦动心,往往会比常人、更加执著吧?
姜红叶眼光几乎是有些迟钝的看过来,她慢慢道:“我不想,做那个永远被留下的人。爸爸是这样,妈妈是这样,陈群----也是这样,永远是我被留下。”世界上最残酷的词,叫做曾经拥有。心里的悲哀,一波接着一波,重重压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就连呼吸都要费很大力气,可她哭不出来,眼睛干涩的又酸又疼,她还是哭不出来。
心里的悲哀和呼吸几乎耗去她所有的精力,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对,我在做梦呢。这个梦不好玩,一点都不好----”
她手抓紧被子躺下身子,闭上眼睛,“我要快点睡,这样才能快点醒----陈群说我不能睡,睡着了有危险,是我不好,没听他的话,不知不觉睡着了,才做这样的噩梦…”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情深
时值盛夏,温度高,故去的人没办法在家中久留。
可是数度昏厥的陈妈妈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把儿子火化,人死了烧成一把灰,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念想都留不下。
亲人尽管伤心,可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最后折中的结果是,把陈群的遗体暂且送去殡仪馆的冷藏室,无论如何,也该让仍然在医院的儿媳妇见上最后一面。
几天后,人瘦了一大圈的姜红叶,在一男一女的陪伴下赶过来。
陈家的亲友只看到门前连着停了数辆黑色的高级轿车,似乎是那随行的男人临时借调过来,用以载人的交通工具。首发
乡亲们远远围观着,不时有老人发出声声叹息----这等死后哀荣,陈家的娃娃和未过门妻子的能干可见一斑,可是到底留不住已经离开的人。
车是租借来的。陈群过世的消息传回北京,张昊立刻赶过来。通过当地的政府还是什么人商借的车,大山没有多问,张昊反正有些手段和门路,他和姜红叶一行过来就有车用,这样比较方便。
说起来张昊一进公司,就在陈群手下做事。年轻时不懂事,行事莽撞顽劣,没少受到陈群管教,后来他视陈群如师如友,一直很尊重他。
姜红叶一直压抑着不敢流泪,好像哭出来就代表承认爱人已经离开。****沉甸甸地悲哀在心底。渐渐搅成一团让人喘不过气地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