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巧傻愣愣地站在屋里好一会，猜不透二姑娘的想法，心里那份不安更加浓烈了。
…
杜熙月觉得心里憋闷，一口气走到马棚，见到孟老头才舒了口气。
“二姑娘，我正等着您呢。”孟老头手里提了个油灯出来。
“明儿你还得帮我出去跑一趟。”杜熙月把袖兜里的一包银子拿出来，“把这个帮我给蜜秋家的。”
孟老头接过钱，问道：“姑娘上次不是给过了，怎么这次又要给？”
“上次是上次的，这次是这次的。”杜熙月本想把蜜秋的事告诉他，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改了说法。
孟老头把银钱放入怀里，吸了口烟：“二姑娘放心，明儿一早我就送过去。”
对蜜秋补偿，杜熙月心里愧疚感多少减轻一些。当初事情是她提议的，没想到弄成这样，人说没就没了，若当初…
现在想当初又有什么用呢？
杜熙月轻摇了下头，深知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便转了话题，道：“明儿甘妈妈真的要过来？”
孟老头点头，道：“说是要代王姨娘去看看隆哥儿。”
“就这些？”
“姑娘方才走得急，我也没说明白。”孟老头扣了下烟灰，“还说要过来看看姑娘，还问姑娘缺什么，等明天她过来，列个单子给她就成。”
“行，我知道了。”杜熙月道了声，随即告辞回了榆萌苑。
亥时一过，各院都落了锁。
含巧一声不吭的把杜熙月的床榻铺好，又提醒她该歇息了。
杜熙月只应了声，便睡下了。
含巧见二姑娘没理会自己，也没多话，轻手轻脚地把垫的盖的抱到耳房来，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杜熙月冷声道：“今晚不用值夜了，早点去偏厅歇着吧。”
“可是，姑娘…”含巧微翕了嘴，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地把被褥抱回偏厅去。
其实她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二姑娘的想法，现在蜜秋不在，二太太迟早要安排个人过来。如果二姑娘这时告诉二太太，是她捅出去篓子，二太太不趁机连她一起换了…
若留在能留在府内还好，若不能…含巧不敢想下去，她瞅了眼面朝里的杜熙月，知道她没睡着，但也没法开口，只得悻悻退出去房去。
这一夜，两人几乎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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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回
第九十二章 回
第二天含巧起了个大早，因为屋内的事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要是不趁这个时候再表现一下自己的作用，怕是自己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给杜熙月梳妆完毕后，她就去提食盒，刚到厨房院口，就见孟老头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小丫头这么早？”孟老头主动打了声招呼。
“孟老爹早。”含巧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不过还是掩饰不住眼中落寞的神情。
孟老爹咬了口包子，又看含巧两个青眼袋，笑道：“昨晚是不是陪二姑娘说话去了，没睡好？”
陪二姑娘说话？不被她赶出来就不错了，含巧苦笑一下，没了打趣的心情，悻悻地回了句：“不是。”就进了厨房。
孟老头像看出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刚想走，觉得还是跟这丫头说一句的好。
“什么，甘妈妈今天要来？”含巧怔了一下，手一抖，差点把食盒掉在地上。
“怎么？二姑娘没和你提起这事？”孟老头看着含巧的反应，觉得自己多话了，忍不住问道。
含巧笑得有些窘：“说是说了，不过没跟我提起是哪天。”
孟老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手在衣服蹭了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抽空去我那坐。”说着，大踏步的朝马棚走去。
含巧应了一声，也没敢多留，心里惴惴地回了榆萌苑。
杜熙月正在吃饭，含巧就沏杯碧螺春进来，她把茶盅小心翼翼地放到小几上，小声道：“姑娘，茶给你泡好了。”
“嗯。”杜熙月应了声，连眼都没抬一下，喝了口粥又吃了口配好的小菜。
含巧抿了抿嘴，迟疑道：“姑娘，听说甘妈妈要来？”
“你听谁说的？”杜熙月睨了一眼，道。
“我不是刻意打听的。”含巧怕二姑娘误会自己又四处多嘴，忙应道，“是今儿在厨房提食盒时碰到孟老头，闲聊了几句。”
杜熙月想起昨天临走时忘记跟孟老头提一句了，只淡淡道：“这事本来要跟你说的，忙蜜秋的事给忘了。”说话时，她特意把“蜜秋”两个字加重了些。
含巧听着，就低下了头，她紧抿着嘴唇，好一会才抬头道：“二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姑娘不要告诉二太太，我怕，我怕…”
话未说完，她就哽咽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杜熙月冷冷地看着她，“昨天我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蜜秋没了。”
含巧愣怔了一下，手一松，连帕子滑落地上都没感觉，嘴里喃喃道：“没？没了…”
杜熙月脸色沉沉道：“二太太昨天已经派周妈妈去东院彻查了，你能不能留下来，我的意见已经不作数了。”
“二，二姑娘…”含巧蠕了蠕嘴，面色苍白，身子一下瘫软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也理解二姑娘的为人，二太太只是一方面，可现在二姑娘撒手不管了，她明白二姑娘打心底不想留她在身边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就听见杜熙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这事我自不会对二太太说，但周妈妈会不会查到再回了二太太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瑞香去华巷时留了一笔防身钱在你这里，蜜秋一早就发现这事了，她告诉我时，我一直就没揭穿你，就是想等着你自己说出来，没曾想好的你没学会，把瑞香一身的臭毛病学了个透彻。今儿你把这钱留在我这里，等甘妈妈今儿来了，这钱就当替瑞香赎身的银子，如数交给甘妈妈。”
“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了…”含巧颓然道，一想到自己今后离开府里只能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心里对那份钱就有几分不死心，她回过神，红着眼眶道：“姑娘，那钱是瑞香姐留给她家里的哥哥、嫂子的，日后她还要回来取的。”
日后回来取？杜熙月嘴边挂起一抹冷笑：“她哥哥嫂子当初把她卖进来时签得就是死契，我不过是拿些钱补偿甘妈妈那份人情罢了，你还真以为她能赎身？”
含巧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忽然醒悟过来爬过去，抱着杜熙月的腿，哭求道：“二姑娘，我当初不该听瑞香姐的，您行行好，只求在二太太责罚时二姑娘能帮我求求情，不然二太太肯定会打死我的”说着，她放生哭出来。
杜熙月嫌恶地把腿挪开，说了句：“闭嘴”声音不大，口气却相当严厉。
含巧喏了诺嘴，乖乖捂住嘴，肩膀还不停地一上一下颤动着。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杜熙月没理会含巧，起身自顾自地换了套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妥当了，就准备去给二太太定省了。
刚出远门没走多远，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赶过来：“二姑娘…”她说着，歇了口气：“二太太今儿说不用您去定省了。”
八成蜜秋的事二太太还没想出个主意…杜熙月轻挑下眉，道了句：“我知道了。”又拿了一个铜板打发了来报信的丫头，随即准备转身回去。
只是还未进院门，花菱又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二姑娘，甘妈妈来了，请您一会过去到三爷那儿坐坐。”
甘妈妈来得还真是时候…杜熙月眼睛亮了一下，又见西院来的小丫头在不远处停了一下，就知道花菱的话一定被听个正着。
估计这丫头一回去，二太太就知道甘妈妈来了。杜熙月心里思忖着，轻点下头，简单地应了句，“你先回去，我这就准备准备，一会过去。”
花菱倒未多想，福礼告辞后，就回了三爷院子里。
杜熙月回到屋，换了身衣裳，又把头上的珠钗换了个颜色稍微明艳一点的，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就准备出门。
含巧在一旁见杜熙月不理她，又看她这般打扮，猜想八成是甘妈妈来了，心里虽想问，可迟迟不敢开口，最后趁着杜熙月临行时，怯怯地道了句：“姑娘是不是要去接甘妈妈？”
杜熙月敷衍地“嗯”了声，把含巧一人晾在屋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就在她还在路上时，二太太那边已经得知甘妈妈过来的消息。
“她这会来干什么？”二太太脸色一变，把拿在手上的糕点又扔回果盘去。
小红在一旁镇定自若地道：“听说是去了三爷那边。”
“去了隆哥儿那？”二太太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把目光游移在周福荃家和小红两人的身上，良久才说了句：“隆哥儿的事还有谁知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周福荃家和小红都没吭声，但各自心里都有数——即便这会知道怎么会回事，也得装成不知道，平日里就她们俩接触二太太的机会最多，要说不知道二太太的心思，那是假话，可节骨眼上谁越想把自己摘干净，谁的嫌疑就越大，要是内讧最后一定是弄得自己也一身骚。
二太太见她们两个都不吭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要是被我知道谁把不该说说出去了，小心被我撕烂嘴。”
说完，她又看了眼小红和周福荃家的，最后把目光落在周福荃家的身上：“要你置办一些新房物品都准备齐全了没？”
周福荃家的心里一紧，知道二太太要问的不是置办的事，而是问自己有没有在挑东西时和下面的婆子们说漏嘴。
她忙道：“回太太的话，东西都是我一个人亲自挑的，前几日就打发人抬三爷那去了。我思量着还早，就没过去布置，这事正要请示太太的话，再办得好。”
这时宁可被二太太骂成办事不利，也不能被她误解成嚼舌根子。
周福荃家的说着，瞅了眼二太太表情，见她只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紧接着，二太太话锋一转：“榆萌苑那边呢？”
小红往前走了一小步，开口道：“回二太太的话…”
话未说完，就被门外的小丫头打断：“二太太，甘妈妈来看您了。”
二太太微怔，又朝周福荃家的不耐烦地摆摆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出去回了她，就说我不舒服，今儿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周福荃家的领命，退了出去。
二太太被这么一搅也没了兴致，又朝小红道：“榆萌苑这段时间事多，你要多留神，有什么事情回来直接报给我。”
“是。”小红应了声。
“下去吧。”二太太倚在榻上，假寐起来。
院外，周福荃家的正送甘妈妈出去：“甘妈妈，二太太今儿身子不适，您的好意我会转达给二太太的。”
“那就劳烦周妈妈替我向二太太问安。”甘妈妈朗声道，引得院内的小丫头一阵侧目。
生怕二太太听不见…周福荃家的暗暗冷笑，面上却亲和地笑道：“甘妈妈放心，等太太醒了，我就告诉她。”
甘妈妈“嗯”了声，言了谢，便跨出院门。
“呸一个姨娘的奶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周福荃家的小声咒骂，转身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
小红在后面见着奇怪，一向在西院横着走的周福荃家的对甘妈妈怎么这番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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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发泄
第九十三章 发泄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以前周福荃家的趁二太太的势去欺负王姨娘，没想到损人不利己，在王姨娘院子里被甘妈妈当贼抓起来狠打了一顿，那脸颊肿了三天才消。
自那之后，周福荃家的知道了甘妈**狠劲，就连碰面都要绕着走。现在这番威风，是因为王姨娘搬走了，才敢嚣张跋扈起来。
甘妈妈从西院一出来，脸上的笑容就收了回去。
“熙丫头这会应该到了吧？”甘妈妈侧了侧头，问了一句。
月巧应道：“应该是到了。妈妈方才吩咐后，我就叫隆爷屋里的丫头过去传话了。”
甘妈妈点了点头：“你对府里不熟，万事还是谨慎些好，有什么事叫隆哥儿屋里的丫头做就是了。”
“是。”月巧应了声。
“另外，你跟隆哥儿屋里的丫头多聊聊，打听一下这些年二太太对他如何？”甘妈妈顿了顿，“只是别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甘妈妈放心。”月巧低声道，“我保准给您打听详细了。”
甘妈妈没再说话，月巧的能力她还是清楚的。想当初王姨娘搬去华巷后，府里带去的丫头没几个能干，于是王姨娘请示了杜二老爷，直接买了批丫头进华巷。月巧就是那个时候拨到甘妈妈身边的，这么些年一直跟在甘妈妈身边，早已成了甘妈**心腹。
两人又说了些话，没多会就到了三爷的院子。
“甘妈妈回来了。”花菱笑吟吟地迎了出来。
甘妈妈应了一句，又朝花菱身后瞧了瞧，没见到涟漪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花菱察言观色，笑着打了个圆场：“甘妈妈，涟漪一早陪隆哥儿上学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说着，又转移了话题：“二姑娘已经来了，一直坐在屋里等着妈妈回来呢。”
“她来了呀。”甘妈妈脸色微霁，道了句，“我们进屋说话吧。”
花菱和月巧应了声，跟着甘妈妈鱼贯进屋。
“甘妈妈好。”杜熙月见一行人进屋，赶紧过去福礼。
“你坐着便是了。”甘妈妈拉着杜熙月的手拍了拍，笑了起来，“等了很久了吧？”
杜熙月低下头，莞尔道：“也没等很久，才坐一小会，就等着妈妈了。”
“都进屋坐着说话吧。”甘妈妈满眼的笑意，拉着杜熙月进里屋坐下，又给月巧使了个眼色。
月巧立即会意，转身拉着一旁的花菱笑道：“你方才不是问我一些江南的绣法吗？可巧，我前些时刚学着绣了个帕子，你要不嫌我拙，我教教你？”
“月巧姑娘教我，我还求之不得，哪里敢嫌。”花菱笑道，又看了眼甘妈妈和杜熙月，“不然月巧姑娘等会，我给甘妈妈和二姑娘上了茶再过去。”
月巧笑道：“你交给下面的小丫头办就是了，我难得和甘妈妈出来，这会隆爷没在，妈妈才让我休息一会的，你要错过这个村，下次再想找这个店，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这…”花菱有些为难，自从她跟了隆哥儿后心里还是存了些念想，更是不敢得罪和隆哥儿有沾亲带故的人。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千方百计的交好才是。
甘妈妈看出花菱的心思，指着月巧笑道：“瞧这丫头的玩性，生怕这趟出来后就再不能跟我出来似的。”说着，她摆摆手：“去吧去吧，这里有小丫头们伺候就是了。”
月巧一笑，朝甘妈妈福了福，拉着花菱就出去了。
稍后花菱遣了个小丫头进来送了茶点，便退了出去。
甘妈妈把杜熙月叫到自己身边来，见她面色发白，眼袋发青，便问道：“我看你脸色比刚离开华巷那会差多了，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两天出了什么事？”
或许是憋闷的心情太久，今儿忽然又被亲近的人一问，杜熙月心头一阵发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甘妈妈赶紧拿出帕子来，紧张道，“前几日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受委屈了？快告诉甘妈妈，到底怎么回事？”
杜熙月接过甘妈妈手上的帕子，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哭出来。
甘妈妈见她哭得说不出话，也没再逼问，一面扶着杜熙月的背，一面暗叹了口气，疼惜道：“你这孩子，怎么和宝虞一个脾气，什么也不说就闷在心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杜熙月点了点头，哭了良久，把对蜜秋的愧疚、对蓉爷的愤怒以及长久压抑在内心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好一会，她才缓过劲，吸了吸鼻子，道：“让妈妈见笑了。”
“哭过一次，就再不许哭了，往后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来找甘妈妈。”甘妈妈佯装生气，眼里却露出心疼的神情，“甘妈妈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这条老命”
杜熙月只点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想说却不知从哪说起。
甘妈妈见她情绪平复些，把茶汤拂了拂，递给她：“来，喝口茶，平平气儿，把眼泪擦了，告诉甘妈妈怎么回事。”
杜熙月接了过茶盅，带着浓浓地鼻音说了句“谢妈妈”，就抿了一小口，然后把茶盅搁在了小几上。
她紧抿了下嘴，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翻腾情绪，深吸了口气，把这两天发生在府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跟甘妈妈说了一遍。末了，她补充道：“这事出得急，二太太还没来得及挑个丫头到我屋里去。”
甘妈妈吹了吹浮在茶面的泡沫，面无表情道，“含巧那丫头是不能留了。二太太那边若要找人过来，你只管收下。”顿了顿，又道：“月巧那丫头虽是直接买进华巷的，但也是二老爷亲口同意了的。我看就把她留给你，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得力的人帮衬你。”
“这妥当吗？”杜熙月心里有些没底，“我只怕二太太不会同意。”
甘妈妈挑了挑眉：“她不是也没给你安排吗？你安心，含巧的事交给我，我回去时一并带上她，你就让月巧在你身边好好伺候你就是了。”
杜熙月颔了颔首：“还是妈妈考虑得周详。”
“行了，我叫月巧陪着你回去一趟，洗洗脸重新梳妆再过来，正好在隆哥儿这边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杜熙月应下，甘妈妈打发人叫了月巧过来。
月巧心知甘妈妈和杜熙月的话已说完，这会又叫自己过去，肯定有事吩咐，便对着花菱敷衍了几句，就一个人进屋去了。
花菱也不是糊涂人，知道甘妈妈有意支开自己，也未多想应了声后，继续手上的绣活。
“姑娘这事怎么了？”月巧见杜熙月红肿的双眼，微诧道。
“别多问了，你赶紧带熙丫头回去梳洗一番过来。”甘妈妈催促道，“一会我还有事吩咐你。”
月巧应了声，跟着杜熙月回了榆萌苑。
“二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含巧一见杜熙月进屋，就笑着迎了上去，可笑容还未到眼底，神色就黯淡下来，“月巧姐姐也来了。”说着，她就退到了一边。
月巧装作视而不见，只笑道：“甘妈妈要我来伺候姑娘梳洗一下就过去。”
含巧轻“嗯”了声，借口出去打水，把月巧留在了屋内。
月巧淡淡笑了笑，进屋给杜熙月梳头。
“姑娘莫发愁。”月巧对着镜子里的杜熙月哂笑道，“甘妈妈原先就有把我拨给姑娘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杜熙月一怔，看着镜子里和自己前世年纪相仿的女孩，见那双清澈而洞悉一切的眼睛，抿嘴浅浅笑了笑：“甘妈妈曾说你长了颗玲珑心，一点都不假。”
月巧只笑不语，将杜熙月的头发放下来后，细细地梳了起来。
“姑娘的头发和夫人的一样好。”月巧将一个金黄色点翠珠花蝴蝶的簪子插入发髻后，拿了块镜子站在杜熙月身后，笑道。
“你这头梳得真好看。”杜熙月对着镜子照了照，金黄的发簪配着珊瑚色的珠翠耳环，把整个人显得亮丽起来。
“一会姑娘洗完脸，上个妆，我们就过去。”
正说话，含巧端着铜盆进来了。
“含巧一会也跟着我们过去。”杜熙月转头说了一句。
“是”。含巧应了一声，又伺候杜熙月洗脸，忙完后，来不及细想就跟着杜熙月出了门。
一行人进了三爷的外屋，涟漪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二姑娘，三爷刚回来，我先过去伺候，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说着，正欲进去，就听见三爷在里屋不咸不淡道：“让她们在外面等甘妈妈回来后，再一起进来。”
“是，三爷。”涟漪应了声，用不屑地神情看了眼站着的三个人，也没吩咐倒茶，就进了里屋。
“姑娘，不然我们就先在这儿坐会，等甘妈妈回来再说。”月巧用袖子擦了擦外屋的椅子，扶着杜熙月过来坐下。
“也好。”杜熙月应了声，又偷偷观察月巧的神情，见她脸色里自始自终透露着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甘妈妈和花菱就回来了。
刚进屋，花菱见杜熙月坐在外屋，一脸惊讶：“二姑娘怎么不进里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