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眼中就闪过一丝难以述说的光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牵着的宝哥儿,点了点头道:“虽然这话说得有点迟,但我还是要说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你还有宝哥儿需要好生照料,这些日子我们兄弟几个都看得出来,孩子是极想念你的,可见母亲的地位无可替代,逝者已逝,生者便更应多些照顾才是。”
晴鸢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心中一软,点了点头,看着宝哥儿的眼神就又柔软了几分。
“额娘…”小孩子最是敏感,见到母亲这样,宝哥儿便又张开了双手,糯糯地叫了一声。
晴鸢心中一酸,弯下腰将他抱起了起来。
胤礽看着他们娘儿俩,眼神顿时也是一柔。
胤禩却眼中一暗。
“四嫂…”他嗫嗫地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僵在那里,颇有些尴尬。
晴鸢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叹,开口说道:“八爷今儿个亲自前来拜祭,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相信阿玛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非常安慰的。”
一时忍不住,她终究是露了些讥讽。
不过旋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很多事情,现在的他也是毫无办法,便又叹了口气,道:“八爷一定还有许多事做,我就不多打搅了。太子爷必定也是事务缠身的,就请自便吧。”顿了一下又笑道,“我也该带宝哥儿回去休息了。”
胤禩抿了抿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胤礽却诡异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笑道:“正是呢,如今你的身子重,正该好好歇着才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晴鸢祍敛为礼,目送着胤礽和胤禩远去,胤祥和胤祯便也先后向她辞别,只留下她和胤禛两人,缓缓向着四贝勒府而去。
因着胤礽和胤禩的出现,胤禛也变得有些沉默,一路上都微微拧着眉头,一言不发。而晴鸢坐在马车里,也有些愣愣出神,秋玲见状,只得自个儿带了宝哥儿在一旁玩耍,不敢去打扰了晴鸢的思绪。
一行人回到四贝勒府,胤禛仿佛是已经想通了,不再板着个脸,亲手扶了晴鸢下车来。
晴鸢脸色一红,倒也没有驳了他的面子。随后夫妇俩带着宝哥儿就回到了正院儿。
彼时李氏正在正院儿里陪着喜姐儿玩,听说他们回来了,便急忙带着喜姐儿迎出来。胤禛见了她,又看了看依旧有些怯怯的喜姐儿,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氏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他面色似乎有些不愉,便在请过安后,识趣地告辞离去了。
晴鸢见他方有些好转的面色又沉了下来,便吩咐周嬷嬷、钟嬷嬷各自将自个儿的小主子带了下去,自己则亲自服侍着胤禛进了屋,洗漱更衣,然后微嗔说道:“爷这是怎么了?自个儿家里也摆着脸色,谁又惹您不开心了?”
胤禛看了看她,便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说道:“我知你素来就是个心慈面善的,但有些事情该说的就要说,该做的也要做。你倒是一时好心,却未必就是办的好事儿,也难免会涨了别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气势。”
晴鸢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迷糊。
他不禁就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心中却又有些欢喜。
晴鸢大多数时候都是极聪明的,但却也难保有时候会犯迷糊。而正因为她平日的精明,一旦泛起了迷糊来就尤其给人可爱的感觉,一颗心只觉疼爱到了骨子里,再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
他便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我是说喜姐儿既然已经抱到你院子里来养了,就该适当控制着,别成天放了李氏进来,让她跟喜姐儿一道。原本我是想让喜姐儿多跟你相处,也学学你那聪明大方,却没料还是受了她生母的影响,你瞧瞧她这会儿,这么小气家家的,回头保不准就会成了别人的笑柄。”
晴鸢这才听明白怎么回事,忙柔顺地答道:“爷说的是,是妾身疏忽了。妾身只看着李格格这些年来也算是循规蹈矩,帮着妾身处理家中事务倒也井井有条,便想着给她些恩宠,却没想到会影响了喜姐儿。今后妾身会注意的。”
嘴里说着,她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女孩儿家本就腼腆,喜姐儿就算有些内向,那也是正常的,说不定是天生就这样,又跟李氏有什么关系了?再说,她虽喜欢喜姐儿,但身为一家主母,事务繁多,总不能老陪着喜姐儿,更别说她还有个自己的亲生儿子需要照料。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比生母在喜姐儿身边更令她放心的了。
而且,母女天性,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更能体会李氏那种不能亲自照顾自己孩子的痛苦,又怎么忍心让她们母女彼此分离?
不过男人是体会不到这些的,胤禛更是自个儿就从小跟自己的生母分离,更有些将此事看得理所当然的倾向,因此便也不多辩解,只是顺着他的话说说罢了。
她说者无心,胤禛听了,心里却又打起了小算盘。
胤禛和宝哥儿都回来了,四贝勒府的一应事务便又恢复了原状。只是晴鸢又有了身孕,难免有些精力不济,于是李氏又被拎了出来帮她管理后院儿。
宋氏和耿氏看得十分眼红。
她们知道,晴鸢之所以看重李氏,不过是因为她生了喜姐儿,而喜姐儿又养在晴鸢跟前罢了。她们不羡慕晴鸢用喜姐儿来拿捏李氏,却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有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哪怕是个女儿,也好过目前这样孑然一身的情形。
于是两人便开始求神拜佛,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些偏方药物,不要命似的吃了下去,就盼能够早些怀孕,巩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晴鸢对她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却也并没有插手阻止,只是一笑了之。求神拜佛并没有什么大碍,但那些偏方药物却是不能乱吃的。须知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来历不明的药方,会吃出点儿什么来谁也不知道。但即使她明知如此,却也是不便说什么的,否则别人不但不领情,还会责怪说她心胸狭小,自个儿有了孩子就不想让妾室们怀上,被盖上个“妒妇”的帽子
而胤禛也延续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并没有因为晴鸢怀孕而有任何特殊的行为,依旧按照以往的规矩,该在晴鸢屋里歇着的时候就在晴鸢屋里,该在妾室们院子里的时候也不会去别的地方。至于原本应该去武氏那里的日子,因着武氏已经没了,胤禛便二话不说都宿在了晴鸢身边,虽不能分担她怀孕的痛苦,但至少能够陪着她一同度过,倒也难能可贵了
胤禛不说,晴鸢便也就诈做不知,为他再纳妾室的事情便这么不明不白地放了下来。
宋氏见了,不禁便有些急了。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若是再不生育,怕是以后再也生不出来。可偏生不知怎的,不管她如何努力,胤禛在她屋里歇着的时候也一切正常,她更是再没有服用任何避孕的药物,却始终无论如何都怀不上
眼见着晴鸢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得她一片眼红的同时,心中却又升起一股惶恐不安的感觉。
“主子,依奴婢看,您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去找人看看?”洛双自然也希望自个儿的主子能够快些怀孕生子,便在一旁撺掇道。
宋氏原还有些不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害怕问题出在自个儿身上的疑虑却是越来越重,不由便有些心动。
但她一个内宅的妇人,还是个小妾,平时就算出个门都要跟晴鸢请示通过了才能出去,更别提出去之后还要找大夫诊断,万一找到一个嘴上不把门的,把她的事情全都声扬了出去,以后她可怎么见人?这贝勒府的格格怕也就做到了头
她迟疑着,反反复复不能定下主意,最后还是洛双想了个办法。
“主子就说要出去上香,您这段时间一直虔心拜佛,大家都看在眼里,想必没有人会怀疑的。出去之后,您再遮着脸面去找那声名好的大夫,也不说您的身份,他们怎么知道您是谁?咱们只管看完了给钱走人就是,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金蝉脱壳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金蝉脱壳
宋氏听得意动,再加上确实心里怕得紧了,便点头应了下来。一时,派人去找了自家娘家人打听了哪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又口风严实,待有了消息之后,便又去回了晴鸢,只说想要去庙里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
平白无故去拜佛做什么?晴鸢挺着大肚子,心中雪亮,微微一笑,也不欲挡了人家的路,便点头答应了。
宋氏便和洛双一起上了马车,从后门出了四贝勒府,向着城外走去。
来到平日里上香的庙里,宋氏只说乏了想要休息,让车夫自去歇着,主仆两人就从后门偷偷出来,又上了娘家人准备好的青布马车,一阵急驰便又回到了北京城里。
来到事先打探好的医馆,因娘家人已经来说过,因此大夫也并不多说,就给宋氏诊治起来。
大夫把了半天脉搏,又问了许多女人家的事情,把个宋氏羞臊得不行。
她自幼就被选进了宫,后来又一直在胤禛跟前服侍,又几曾见识过这等直截了当的询问的?平日里她病了都是找太医,太医都是心眼儿透亮的人,绝不会像这些平民医生一样粗鲁不知分寸。
本想一走了之,但洛双却死死拉住了她。她们难得出来一趟,像这种私自问诊更是犯了皇家的大忌,若是被人知道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乃是关系到宋氏今后的荣辱,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含羞带怯地坐了下来,耐心回答大夫的提问。
那大夫也是个妙人儿。见宋氏这般作态,便也立刻知道眼前这个妇人非同一般,定是非富即贵的。当下便也留了个心眼儿,见宋氏问起自己的病情,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位夫人,您的身子本就偏弱,再加上前面一个孩子流了产,事后又有些疏于照顾,如今病根儿算是落下了,怕是不容易痊愈的。”
一番话,说得宋氏当即就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洛双也被吓傻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已经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的宋氏,一脸焦急地问道:“大夫,这可怎么办?我家主子还有有的治?”
那大夫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妇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妻妾,这样的身子骨想来也是后宅斗争种下的恶果。他本不愿沾染这样的麻烦,又不想太过得罪了她,便斟酌着说道:“这…倒也不是完全没治了。只是这治愈的机会却不高,而且在治愈之前都不大可能会有子嗣了,这位夫人,可要早作打算才是啊”
宋氏早已经被打击得没了主意,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洛双见了,不由心中一酸,便安慰她道:“主子,您别担心。大夫不是说还有得治吗?回头咱们再找太医看看,一定能治好您的身子的”
宋氏这才恍恍惚惚有了点儿精神,只是看着洛双,却有“扑棱棱”掉下泪来,一言不发。
那大夫听到“太医”两个字,顿时更是吓了一跳,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妇人的身份比自己估量的还要高得多,不禁头皮发麻,恨不得赶紧将这两人请出门去才好。
于是便也急忙帮腔道:“没错没错,小的技艺不精,无法根治夫人的病症。但若是有更加高明的大夫,少不得一定能为夫人排忧解难的。夫人无须太过担忧。”
宋氏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走去。
洛双急忙扔下一个钱袋,然后便追了上去。那大夫见终于送走了这两位瘟神,顿时也大大松了口气。
因为出乎意料的诊断结果,宋氏在马车上就一直不停地掉眼泪。洛双说尽了好话却也并不见效,宋氏那愁云笼罩的面色并未有任何的改变,不一时便哭得双眼红肿,楚楚可怜。
洛双心中其实也是极难过的。
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有主子好了自个儿才能好,若是宋氏能为胤禛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她们的地位也能够得到提高,只看李氏身边的霜叶就知道了。可如今大夫却说宋氏有病不能生育了…
不仅是宋氏,就连她们这些下人们也都顿时没了指望
她便也忍不住眼圈泛红,自个儿也差点哭起来,又哪里劝得了宋氏?
两人又从后门回到了庙里,然后装模作样在佛前参拜了一番。
自古以来拜佛就是一种心诚则灵的安慰方式,宋氏在佛前静静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起身之后,就止住了哭泣。
一脸惨淡地叫来了车夫,让他驾车回府,她坐在马车上,心念电转,转过了许多念头。
洛双就看见她的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渐渐的,那眉眼中就透出了坚决来。
回到四贝勒府,宋氏也不去给晴鸢磕头,径自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带着洛双回到屋里,立刻就命她关上了房门,房间里所有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就剩下她们两个。
洛双见到如此反常的她,不禁心中就敲起了鼓,暗忖该不是她被大夫的诊断结果刺激过度,疯魔了吧?
却见宋氏倏地又红了眼睛,拉着洛双的手非要让她在自个儿身边坐下。
洛双再三推却不过,只得战战兢兢,歪了半边身子在炕上坐了,宋氏这才叹息着开了口。
“洛双,你我主仆一场,也有不少时候了吧?”她问道。
洛双不明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有十年了,主子。”
十年?宋氏愣了一下。
可不是么自从自己成为胤禛的妾室之后,她就一直跟着自己了啊
十年了她服侍了胤禛十年,却仍旧是孑然一身,连个子嗣都没有。而原来一心依慕的良人,如今也已经琵琶别抱,有了新欢…
一时间,不由更是觉得万念俱灰。
勉强整理了心情,她仍旧拉着洛双的手,泪水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你我主仆相伴十年,也只有你一直跟着我,不离不弃,我这心里面,真的是感激非常。”
洛双不禁也红了眼圈,有些微的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心惊胆颤。
相处多年,她怎会不知道宋氏的脾性?今儿个突然拉着她说了这许多怀柔的话,莫不是有什么性命交关的事情要让她去做?她是希望宋氏好没错,可毕竟还是自个儿的小命重要一些的,脑子里便急忙飞速转动起来,该如何才能推脱了去而又不至于引得宋氏不满?
嘴里却一边说道:“主子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年,主子对奴婢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宋氏看着她的表情,神情依旧哀戚,声音依旧凄凉,嘴角却忍不住挂上了一抹冷笑,只是洛双正低着头,什么都没看到。
宋氏便又叹道:“我是做梦也没想到,上次的流产竟然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我…我若是无法生下孩子,这后宅之中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么?想我辛辛苦苦服侍了贝勒爷这么多年,竟然就换来这么个结果,这叫我…情何以堪啊”说着,这回倒是货真价实地流下了泪来,自伤不已。
洛双也哽咽着,柔声劝道:“主子莫要着急,不如…不如咱们就禀报了贝勒爷,让他请太医来好好给您看看,万一那坐堂大夫是个庸医,误判了主子的病情呢?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太医想必也会有更好的方法能够治愈主子的”
宋氏却不抱希望,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若是我告诉了贝勒爷这件事,他就会对我怜惜几分吗?更别说万一太医来确诊了,这种病也是需要长期调养才能见效的。爷现在就已经对我很不上心了,我再不能服侍他,跟他慢慢疏远,就算治好了病,今后还有可能怀上孩子么?”
洛双不由得哑然。
宋氏心中又是自苦了一阵,便勉强拉回心神,看着洛双说道:“你我主仆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情分也不同寻常。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答我。”
洛双被她目光灼灼盯得只觉头皮发麻,不得已只能轻声说道:“主子请说,奴婢一定照实回答。”
宋氏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怪异的心绪,努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问道:“你可愿服侍贝勒爷?”
“什么?”洛双猛一听这话,顿时傻了。
“我问你,你可愿去服侍贝勒爷?”宋氏又说了一遍,这回再说,便觉得不是那么困难了。
洛双这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顿时心跳便突然加快了十倍,热血上涌,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宋氏的意思,她明白了,是想让自己开了脸去服侍贝勒爷
乍然间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顿时乱了。
若说自个儿从来没想过成为贝勒爷的女人,那是骗人的。贝勒爷年轻有为,身份高贵,又是那么英挺潇洒,乃是几乎所有怀春少女心目中的理想郎君。只可惜他们彼此的身份天差地别,身为奴婢的她,从来就不敢对贝勒爷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份爱慕也只能在心头盘桓,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最后一次心伤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最后一次心伤
但如今,这个往常只敢在心中盘旋的念头突然有了一个发泄口,宋氏的那番话就像是浓浓云雾之中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阳光播撒而下,瞬间照亮了阴霾的心田。
她的脸上“腾”地升起了两朵红云,“愿意”两个字就像是刺一样梗在心头,吐不出来,却又咽不下去。
她虽未说话,但这副表情看在宋氏眼里,却已经是最清楚不过的回答。
宋氏心中顿时一梗,虽然是自己提出的话题,但见到洛双如此神情,却还是感到一阵不快。
看这小蹄子的眼神,怕是早就有这样的念头了吧?亏得她隐藏得那么深,自个儿以前竟然没看出来想来若非此次自己情非得已,被逼无奈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小蹄子也迟早会想办法爬上贝勒爷的床,到时候怕更是养虎为患
宋氏心中不悦,却并未表现在脸上,毕竟如今她还需要洛双为她办事,而且洛双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更容易促成她的计划,因此也就压下不表。
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声音更见亲热了,戏谑地说道:“看样子你是不反对了?”
洛双不由更加羞红了双颊,扭着身子不依道:“主子…”
宋氏的眼中便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一闪即逝,随即便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我只问你,我让你开了脸去侍奉贝勒爷,你可愿意?”
洛双满脸通红,眼睛只盯着脚尖,一声不吭。
宋氏只觉得心头一阵气闷,急忙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得好些,随即便又掩饰性的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让你做个通房是委屈了你,只是如今,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已是不易受孕,就算调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贝勒爷本就不是很喜欢我了,万一这事儿说了出去,怕是会更加冷落我,到时候就算调理好了身子又如何?没了贝勒爷的宠幸,我也生不出孩子来”说着说着,却是真的说到了伤心事,不由黯淡下来,“所以,我只能找人帮忙笼络住贝勒爷的心,而这个人,我想来想去,也就你最合适了你虽出身低了一些,但服侍了我多年,也对贝勒爷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咱们彼此都知根知底,也心意相通,只要能够相互扶持,想来想要在贝勒爷心里占据一定的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
洛双听到那句“出身低了一些”,不禁便有些不快,但却也知道这就是实情。以她的身份,就算去侍奉了贝勒爷,也别想得到什么好的名分,除非能够生下孩子,否则怕是连侍妾都算不上如果她真的成了贝勒爷的通房,想要出头也只能紧紧依靠着宋氏,除了她这位前任主子,这后院里怕是没有人会为她说半句话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想去搏一搏
万一能够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能在这府里有那么一席之地,将来老了,也能够靠着儿女有一份依靠。做了贝勒爷的女人,总比被打发出去嫁了一般平民来得强些
如此一想,她便继续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
宋氏眼光一闪,又叹了口气道:“贝勒爷的性子,你也多少了解一些,对自己的女人,他是不会亏待的。等过段日子,我就先跟他说说,把你升了姑娘,若是以后有个一男半女的,格格的位置总是少不了你的,到时候你也就算是熬出头来了”
洛双本也就打的是这个算盘,闻言也不好再继续保持沉默,便细如蚊呐地说了一声:“奴婢但凭主子吩咐。”
宋氏心中滴血,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便展开了笑容,说道:“好,好,你同意就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下次贝勒爷来的时候,我自会安排你去侍寝,能不能抓住贝勒爷的心,就看你自己了”
洛双一张俏脸都红得差点烧起来了,再说不出话来,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此,又过了两天,就到了胤禛该宿在宋氏院子里的时候。
晴鸢因怀着身孕,早早便睡下了。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叫了秋玲进来为自己穿衣洗漱,却见这贴身丫鬟神色有些恍惚,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便不由好笑,促狭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昨儿个晚上没睡好?”
秋玲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说道:“不…怎么会呢,主子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