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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四处散播谣言,说龙潜渊曾是龙傲池的男宠奴隶,谁会相信呢?就算有人发现了归澜的奴隶印记,可他那么高超的武艺,又为昭国军队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就算是奴隶又如何,已经无法撼动他在昭国军队的地位和威望。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告诉昭国人,归澜是楚帝之子,归澜的容貌与楚曦云极为相似这是铁证。不过楚曦玉知道母后是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做的。因为一旦由楚国这一方先提起归澜的身世问题,就会引发一系列危险变数。本来母后与刘贵妃为了争权夺势斗得正紧,又冒出一个楚帝之子,恐怕局面更混乱。那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无法迅速打击到昭国人,反使得国内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们又多了一条勾心斗角的路。
现实的困境压得楚曦玉抬不起头,心头又藏着那无法告人的对龙傲池的迷恋思念,更使他抑郁不堪。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刺客频频出现时,楚曦玉曾有过怎样的狂喜,以为是能得到龙傲池的消息。他甚至是千方百计探查那女刺客的容貌,异想天开地怀疑那女刺客就是龙傲池假扮。虽然最后还是失望,可楚曦玉从不相信龙傲池已经死了,当然也不相信昭国军队里那个龙大将军就是龙傲池。无论旁人怎样劝说开解,他就是固执地认为龙傲池还躲在楚国境内。
突然,楚曦玉感觉身下的夜照玉狮子兴奋起来,嘶鸣着叫了一声,仿佛想脱离他的控制,向别的方向跑。
夜照玉狮子一向听话,怎么会有这种异动?楚曦玉心念一动,放了缰绳,由着夜照玉狮子自己跑动。
夜照玉狮子体会出主人的善意,更是欢欣雀跃,撒开马蹄向着大营旁边的一片树林跑去,一边跑一边嘶鸣。
楚曦玉听见树林内竟也传出了马儿的嘶鸣声,不一会儿,从里面跑出来一匹灰头土脸脏兮兮的马儿。那马儿比寻常军马高大,马鞍缰绳都不少,乍一看可能是死了主人被遗弃的军马,也许是楚军将士的坐骑。
等马儿跑近了一些,楚曦玉注意到夜照玉狮子表情更加欢快,一向爱干净的它竟主动蹭上那脏兮兮的马儿。
脏兮兮的马儿本来不愿靠近,却耐不住夜照玉狮子的殷勤,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信将疑跟着夜照玉狮子走了几步。
这时楚曦玉惊喜地认出,那脏兮兮的马儿正是龙傲池的坐骑,乌云踏雪。
接下来楚曦玉的反应比夜照玉狮子还要剧烈,他死死抓住乌云踏雪的缰绳再不放手,几乎是学了夜照玉狮子的模样,连哄带骗将乌云踏雪弄回了大营,又立刻召集兵卒去附近搜索,寻找龙傲池的下落。像乌云踏雪这样的宝马轻易是不会离开主人,龙傲池也许就在附近,也许受了重伤不能照顾乌云踏雪。
次日,昭国大营内接到楚军发来的信函。楚军宣称已经抓住了在逃的龙傲池,连同龙傲池的宝马一并要在三天后的午时军前处斩,想让楚军放过龙傲池不难,只要龙潜渊单枪匹马一个人去换,一命换一命,楚军决不食言。
楚军过去也声称抓住龙傲池不只一次两次,昭国将士谁都不当一会儿事,只道楚曦玉被困得黔驴技穷没了招,才出此计策欲设伏谋害龙潜渊,试图垂死挣扎。
唯独归澜得知消息后惴惴不安,比谁都着急焦虑。乌云踏雪不会认错主人的,如果这次楚曦玉抓到的不是龙傲池,那么乌云踏雪也不会出现吧?他派人暗中探查敌营,已经证实那马儿是乌云踏雪不会错,马鞍缰绳都是龙傲池特有的物品。归澜再也坐不住,再也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原本昭国军队也是要派人马去那所谓处斩龙傲池的地方会一会楚军,归澜立刻自荐帅五千人前往探查。副帅魏明准命,另安排大军后续接应。
临行前,归澜问阿茹要了最后两个锦囊带在身上。拆开倒数第二个,远不如以前几个锦囊里文字详尽,看得出贤王写到这里的时候或许身体已经难以支撑,字迹都有些潦草。但是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
贤王反复告诫道:当楚军处于劣势时,无论楚曦玉以任何借口宣称抓住了龙傲池,都不要相信,那一定是圈套;即使非要派出军队营救,归澜也不得冒风险亲自前往。
归澜捏着字条,心绪起伏难平,犹豫思量了许久,掉头返回大营。片刻后,他再次骑着赤兔胭脂兽出得大营,长啸一声帅军开拔,再没回头。
到达楚军要处斩龙傲池的地方,归澜远远就让跟随的人马驻足。他一个人骑马上前,他看到远处架起了一个高台,台子下方拴着一匹黑色的马儿,台子上方的十字刑架上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那人垂着头看不清面目,不过身材高矮与龙傲池有几分相像。归澜的心一紧。再细看乌云踏雪,只见那马儿被几条铁链子拴着还在不停挣扎,神情颇为倨傲又透出几分焦急之意。
赤兔胭脂兽也认出了乌云踏雪,嘶鸣着想要上前相会。
乌云踏雪挣扎地更厉害,口中嘶鸣比刚才更加悲凉。
突然,赤兔胭脂兽的耳朵动了一下,神情里闪过犹豫和质疑之色。高台一侧楚曦玉身下的夜照玉狮子却因为乌云踏雪的嘶鸣越发毛躁不安。
楚曦玉意识到什么,立刻吩咐道:“来人,快去把那马儿的嘴堵上。”
不过还是晚了,赤兔胭脂兽终于是明白了乌云踏雪的意思,不顾归澜的催促,它竟不肯再前行一步,欲扭头往回跑。
归澜不解其意,夹紧马腹,继续催促想要靠得更近一些,看清楚高台上那人是不是龙傲池。
楚曦玉怕归澜真的掉头回去,再按耐不住,朗声道:“龙潜渊,没想到你是胆小鬼,不肯用你的性命换你家龙大将军也罢,竟连靠近了看一看都不敢。来人,让龙大将军清醒一下。”
高台上的兵卒领命,拿起手中长矛狠狠刺入刑架之上那人的身体里。
那人痛得惊醒,却无法发出呻吟之声,身体怪异地扭曲一阵阵痉挛。
归澜隐约看到那人脖子上好像系着一个小小的挂件,随着身体的颤动摇摆不定。不会是龙傲池一直贴身带着的那个锦囊吧?那是她的护身符,也是他与她结发定情之物。
归澜心神慌乱,赤兔又不肯继续前行,他索性翻身下马,施展轻功向着高台奔跑。
乌云踏雪的嘴已经被堵上,它也不再叫,仿佛是集中了所有的力气,竟将固定铁链的铆钉生生从地上拔了出来,拖着几条铁链迎着归澜的方向疾驰。
楚曦玉挥手下令放箭阻拦。
一簇簇密集的箭雨向着乌云踏雪袭来。乌云踏雪宛如背后长了眼,不回头也能灵巧地躲闪跳跃,跑得比箭还快,偶尔实在躲不过去,身上中了两下,它仍然不肯停下来。它知道一定要比归澜先到达陷阱的位置。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顷刻间地动山摇。
在归澜去往那高台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周遭树木焦黑一片。没有血迹,只余尘埃。而乌云踏雪尸沉坑底,肢体残缺不全已经没了生息。
楚曦玉看见剧烈的爆炸过后,尘烟中傲然直立的归澜,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启动其余机关,让弓箭手向着归澜继续射击。同时他飞身上了高台,手里拿着宝剑就抵在刑架上那人的颈项之间。
归澜高声喊道:“楚曦玉,你放手!”
楚曦玉狂笑道:“哈哈,我就是不放。我好不容易抓到了龙傲池,怎能放?怪不得你心甘情愿跟他一起,他床上功夫的确了得,睡起来滋味真不错…”
归澜闻言震怒不已,正欲继续前行。
一直悄悄跟随归澜的景叔却不敢再让归澜冒险,他现出身形阻拦道:“龙小将军,前面恐怕还有机关埋伏,让我先替你探探路。”
归澜怎肯让旁人代替他承受危险?再说他已经无法忍受楚曦玉那种侮辱言辞。他要冲过去,救下龙傲池。
景叔劝道:“龙小将军请三思,您还有领军重任。”
归澜颤声道:“可那是龙傲池,我怎能…”
“一定不是小龙。”景叔说的极为肯定,“相信我,一定不是她。”
正在此时,楚军大营方向突然传来混乱之声。
有人惊慌地高喊:“那个女刺客来了!”
“啊,昭国大军从后方包抄袭营!”
归澜只见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红影,宛如从天而降的神魔,直奔楚军大营的帅旗所在。没有人能拦住她,她手中剑光亮得刺眼,她十步杀一人,踩着楚军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渐渐逼近目标。
那红色身影似乎也意识到远处有人正在看她,她回眸一瞥,与归澜的目光交汇。
那身披红色战袍,银枪银甲傲然站立英姿飒飒的人啊,虽然带着面具,但她已经认出了他。
“潜渊!”她催动内力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
是她!
真的是她!
归澜听见她在呼唤,全身热血沸腾。
是他?还是她?
楚曦玉也听见了认出了龙傲池的声音。他寻声望去,目光落在那红衣飘飘的女刺客身上。那夸张的红衣,那璀璨的珠宝首饰,那浓妆艳抹虽然能遮掩她的真面目,可是她手里的剑依然是那样狠那样快,毫不留情收割着人命。
楚曦玉恍然顿悟,隐约猜到了什么,那是他一直不愿想不愿去信的真相。他的唇角泛起了苦涩笑容,又嫉又妒,心如刀绞,悔恨交加,失魂落魄。
115翻云覆雨(下)
那一场大战持续了十天。
楚国大军三十万人被昭国十万铁骑围攻包抄,本来是昭国人以卵击石的局面,楚军如果一开始就集结突围轻而易举,却奇迹般让昭国人占了上风。
据说当时是楚军主帅楚曦玉判断失误,没有及时下令突围,而是调兵遣将一门心思去抓那红衣女刺客。结果三十万人裹足不前,聚在大营,听指挥的注意力全在红衣女刺客身上,少有人有组织地去抵抗外敌。等发现形势不妙,昭国军队攻击迅猛,已经不好再突围的时候,为时已晚。
而昭国另外五万大军提前出发,偷偷绕到楚军后方,截断了楚军前线与都城的联络渠道,散布谣言说楚曦玉已经被刺客杀死,楚军在前线群龙无首断了粮草供给,纷纷弃械投降。
楚国都城朝堂上两派内斗本就人心惶惶,虽有楚曦云这一个聪明人主持大局,无奈手下缺兵少将人心不齐。等他费尽口舌手段劝得大伙先一致对外的时候,昭国大军已经带着楚曦玉死亡的消息逼近都城。
情急之下,楚曦云咬牙与皇后撕破脸,将她囚禁,以逼得军方听从他的号令,这样近可守城,远能支援楚曦玉。尽管他对皇后一再解释他的用意全是为了帮楚曦玉,但是皇后又怎么肯信?
皇后服毒自尽,临死放了一把火连昏迷中的楚帝一并烧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军方更不肯服从楚曦云的调遣各自为政。没等昭国大军攻来,都城内已经是乱了套。
昭国军队自然不介意将这么好的消息传到前线,让楚曦玉知道。
母后被逼死,父皇被母后一并烧死的消息让心情极度恶劣的楚曦玉雪上加霜,仅存的理智消磨殆尽,唯有用单纯的杀戮发泄。
战场上只有武勇是不够的,楚曦玉变成杀人机器,楚军形同于群龙无首。
龙傲池重新披挂上阵,昭国军队士气大涨,加之她兵法运用纯熟,轻轻松松以少胜多。
十天苦战下来,楚国三十万大军被昭国十万大军蚕食的只剩了三万人勉强还有战力。而这三万人已经醒悟,不能再硬碰硬拼杀,护着楚曦玉想要后撤逃离。
昭国大军穷追不舍,楚军护着主帅逃至江畔,过了江就是都城地界。不过江对岸等着的不是都城派来的救援,而是昭国守株待兔的另外五万大军。
楚曦玉抬眼四下一扫,能看到的都是昭国军队的旗帜,他再向来路张望,远远可见龙傲池与归澜并肩纵马潇洒而来。
那两人都是银盔银甲红色战袍,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交相辉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阳光和鲜血变得越发刺眼,楚曦玉的心中却结了冰,身体不由自主冷的颤抖,痛入骨髓。他忽然大喊着龙傲池的名字,勒马向着她冲过去。
无论是昭国兵将还是楚国兵将,在他们眼中楚曦玉那架势就是垂死挣扎,要去袭击龙家军主帅,拼命。
昭国人自然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龙傲池,纷纷射箭阻拦。
也许只有龙傲池和归澜两人明白那一刻楚曦玉的心情,他们没有阻止射箭,也没有阻止楚曦玉发了疯不要命的冲。
夜照玉狮子被乱箭射死扑倒在地,楚曦玉身上也几乎被扎成了刺猬,他还是不肯停下来不肯倒下,他弃了马,用爬的,都要继续向前。
兵卒们又向他投掷长枪,他终于是被钉在地上再无法移动。他的手伸向龙傲池的方向,死不瞑目。
龙傲池紧紧握着归澜的手,带着几分自责和不安问道:“潜渊,楚曦玉就这样死了,你会怪我么?”
归澜轻轻摇头,幽幽说道:“你已经给了他很多机会让他逃走,他是想不开不愿逃。现在他明显是自己寻死,想死的离你近一些而已。”
楚曦玉死于乱军之中,昭国军队长驱直入几乎兵不血刃占领楚国都城。楚国二皇子楚曦云闻风潜逃下落不明。
龙傲池命人搜索皇宫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楚帝近侍的太监黄总管献出楚帝遗诏。遗诏承认先澜王妃刘云所生楚曦琅为楚国二皇子,立为太子,而刘贵妃所生曦云为皇三子。
谁是楚曦琅?
莫不是有人篡改了遗诏,莫不是楚帝临死发了疯?
各种版本的谣言议论纷至沓来。
城破第三日当晚,城外昭国大军主帅帐之内。
龙傲池与归澜携手并肩而坐。
归澜问道:“清幽,遗诏的事情是你暗中捣鬼找人做的吧?”
“你错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遗诏。若是我,才舍不得让你担这种责任。”龙傲池将一方精致的玉牌挂在归澜项间,继续说道,“不过楚帝难得想了这种法子补偿你,而且楚曦琅这名字听起来不错。你这代表皇子身份的玉牌,我已经给你找到了,那千年雪蟾膏我也抢了来,你怎么谢我?”
归澜放开了她的手,却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入自己怀中,笑着回答:“我还是喜欢潜渊这个名字,我才不稀罕楚帝留给我的身份。要不然,按你的意思,你继续诈死,我就跟着你隐姓埋名去过逍遥日子。”
龙傲池抬头轻轻啄了一下归澜的下巴,胡须有些扎嘴,她于是又改成了他的双唇,吻够了才回答道:“我本来以为借诈死卸去责任,将来拐带你一起私奔是个好主意,可师兄比我想的周全。”
归澜委屈道:“他确实想的周全,可为什么到死都瞒着我,关于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几乎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
“师兄他这辈子从来以大局为重,就任性了这么一回,还造出了你这样有担当的大将军,你该感谢他不是么?”龙傲池的眼眸望向远方,回味着曾经与贤王在一起的岁月,心间丝丝痛楚缭绕,缓了片刻才恢复了常态,积极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将我给你的消息全扣下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扮成了女刺客,知道了我打算借诈死摆脱了龙大将军的身份。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很高兴看见你没有我,也能那么迅速变成威风凛凛独当一面的大将军,立下那么多战功。我…我那时还在幻想,你以后都会以龙潜渊这个身份有尊严有威望的活下去,代替我统帅龙家军。我就变作仰慕你的江湖侠女,死皮赖脸来嫁你。”
“贤王殿下最后一道锦囊,说是我与你重聚时才能看。”归澜将龙傲池搂得更紧,沉声说道,“你也看了,我觉得殿下说的很有道理。他早料楚曦玉宁愿战死也不愿逃跑或投降,早料到楚国内斗的结局是两败俱伤,早料到一旦感觉大事不妙楚曦云会逃走,也知道我不忍心再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但是我不忍,圣上却不能容许那样的隐患。所以楚国虽灭,仍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傀儡来当楚王,好摆平下面所有事情,让朝野上下能有一个相对平稳的过渡期。我的身世来历早晚会有人来探究追寻,还不如顺应大势。所以殿下在锦囊中求我,自揭身份,来当这末代楚王。但他并没有要求你继续当龙大将军啊?你一样可以抛弃以前的身份,换做女儿身。难道我这个将要成为楚王的人,你还不肯嫁么?”
龙傲池感叹道:“这正是师兄高明的地方,让你等与我重聚之时再拆看锦囊,就是故意让我也看到。他虽然什么也没对我说,可我不傻。我若恢复了女儿身,舍了大将军的位置,想偷摸嫁给你不难。可我就一个人最多再带一些亲信死士,如何能护你周全?你这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皇子,领着昭国军队杀入自己国家,结仇留恨后患无穷。你这么有本事文武双全,圣上现在信你是因你眼下功劳,时日一久夜长梦多,人心难测,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虽然我还可以恢复女儿身又继续当大将军,甚至留下来驻扎在楚地,帮你护你,但你我之情早晚会被人知道,遭到多方猜忌。所以思前想后,我只能继续装作男儿,偷偷与你往来,委屈你。”
“你肯偷偷下嫁于我,不嫌我没有明媒正娶,我已经很开心。”归澜宠溺地吻着她的发,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她的腰,调戏道,“娘子大人,今晚可否准许为夫服侍就寝?”
龙傲池早就在他温暖的胸膛中春心荡漾。归澜已褪去青涩模样,身上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是那样迷人,她再也把持不住,狠狠将他扑倒在榻上,迫不及待为他宽衣。
她笑颜如花,打趣道:“还是让为妻好好服侍夫君入睡吧。”
那一晚,旁人只道二位龙将军师门情深义重,久别重逢促膝长谈同榻而眠,谁料帐内早已是鸳鸯共枕一片旖旎妖娆风月无边。
隆和十四年,四月,昭国并楚。昭帝遵循先楚帝遗诏,册封楚曦琅为楚王,又封龙傲池为镇南大将军,长期驻扎楚国,负责善后事宜。
后世史书对这位末代楚王褒贬不一。
贬称楚曦琅一生不近女色,导致楚氏王族绝后。他甘为镇南大将军龙傲池男宠,与之夫妻相称同榻而眠如胶似漆,几乎形影不离,臣属规劝百姓议论,他一概置之不理,反而立誓死后放弃王爵,将领土全部归于昭国。
褒扬楚曦琅的,则说正是他高瞻远瞩仁厚开明自我牺牲,才将楚地再生叛乱的可能降为最低不留后患,完成了和平过渡,为大昭盛世一统百年兴旺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正文完】
116番外贰:微服祭奠
楚王所受待遇与其他战败亡国的国君相比是最好的,他不用迁居京中,可以继续留在领地内,以藩王的身份掌握一部分实权,由昭国官员协助,军政基本自治,这样更利于迅速平复战后创伤安抚百姓。
据说楚王之所以能得圣上青睐信任,是因他另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已故贤王与龙傲池的同门师弟,曾化名龙潜渊先为贤王幕僚出谋划策,后又在昭国军前效力。昭国大军此番能以少胜多顺利攻下楚国,龙潜渊功不可没。
不过藩王也有不自由的地方,那就是不奉召不得私离藩地,否则视为谋逆大罪。
所以每年龙傲池和归澜回京郊祭奠贤王,只能微服轻装简从悄悄来去。好在两人武功高强,来去无踪,各自替身也是尽职尽责不曾被外人察觉异样。
隆和二十年,三月。
原昭楚两国交界,去往京城的大路上,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悠悠驶过。乍一看与寻常商旅没什么两样,可仔细再看,那拉车的马儿比一般家马高大许多,可能是退役的军马,只不过毛色混杂,赤黑交错,应该算不得宝马。
赶车的青年穿了一身贩夫走卒最常见的粗布衣,戴着个破草帽,帽沿压的很低遮没真容。他晃着鞭子却从不真的落在马儿身上,嘴里打着口哨,那马儿就乖乖听话很是伏贴。
车门是敞开的,车内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书生,穿着文士长袍,蓄着一缕长髯,使得棱角分明的面容添了几分平和之气。
在那书生身旁坐着一对小娃娃,看起来像是双生龙凤胎,才刚五六岁的样子,面容酷似,性情却截然不同。女孩子穿一身红衣,浓眉大眼小脸也红扑扑的,健康活泼,叽叽喳喳不停说话。男孩子穿一身绿衣,脸色白净,斯文端坐,很是乖巧。
书生打开糕点盒子,取了两块递给小男孩,慈爱道:“贤儿,你饿了吧?虽然你坐着不动,不过我听到你肚子叫了。”
小男孩面露窘色,伸出小手去接糕点,虽然很想立刻放在嘴里,却还是谨守礼仪恭敬道:“谢谢爹爹。”
小女孩才不讲那么多礼数,一把将两块糕点都抢到了自己手里,笑眯眯道:“弟弟,有好吃的应该先孝敬姐姐。爹爹真是偏心,为何不给我,只给你?”
书生屈指轻轻弹在小女孩的额头,那手指修长如玉,指腹间有一层薄茧,却不似常年握笔的位置。书生嗔怪道:“雪儿,你怎么又欺负弟弟?你可知在娘胎里,你就与弟弟争食,他生下来比你轻了不少,胎里不足从小体弱多病,自然要多多补养。再说你这一路嘴里可有断过吃食?竟不害臊,还来抢。”
小雪委屈道:“爹爹,娘说我们还小,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些东西。”
“像你这种吃法,不怕将来胖得没人敢娶?”
小雪不以为然道:“有爹爹教我武功,我勤奋练习,将来谁敢嫌弃我不娶我,我就打到他肯娶为止。”
小贤再装不住淡定模样,以袖掩面,小身子微微晃动,偷着乐。
书生仰天长叹,抱怨道:“这都是谁教你的?我可是希望你能成为淑女,多学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
“景爷爷说我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我又是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岂能不会武功,岂能让人欺负?”小雪得意洋洋道,“而且娘说我最像爹爹,爹爹从小就不喜欢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我为什么要学?”
书生干咳两声,无言以对。
小贤故作聪明赶紧帮衬道:“姐姐,爹爹是男子,当然不用学女红厨艺。”
书生继续干咳。
这时车夫扭头说了一句:“主人,您家这两个孩子真是可爱啊。”
书生的眼神顿时化为春水含情脉脉盯着车夫,笑吟吟道:“雪儿,拿糕点盒子给叔叔送过去。”
小雪接了盒子却不情愿道:“才不要,这是娘给我们做的点心,为什么要给外人吃?”
车夫喜道:“咦,这就是阿茹新学会的点心式样么?我更要尝一尝。”
见那车夫对点心感兴趣,小雪将盒子抱的更紧,可是只觉眼前一晃,盒子不知怎的就到了那车夫手里。她又惊又怒,问道:“你怎么敢抢了我的盒子?”
从不见仆从下人有这么大胆的,小贤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与姐姐一起指责道:“你快将糕点盒子还给我姐姐,否则爹爹一定会责罚你。”
书生捂着嘴不说话,肩膀颤抖,眉眼间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车夫一只手执鞭,一只手将糕点盒子托在掌心,似乎充耳不闻,又好像是怕了,等人来取走盒子。
小雪气鼓鼓冲到车外,想要将盒子拿回来。谁料那盒子突然变得十分沉重,她两只小手一起用力,盒子竟在那车夫掌中纹丝不动。小雪急道:“弟弟快来帮我。”
小贤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眼力却不差,已经看出那车夫武功高强,也许与爹爹都不相伯仲,赶紧提醒道:“姐姐,那位叔叔是高手,我们两个也未必能将盒子拿回来。”
小雪不甘心地回到车内,趴在书生腿上撒娇道:“爹爹,那叔叔是什么来历,怎么以前没见他在营中走动。他真比爹爹武功都好么?”
书生眼含笑意,故作深沉道:“你们不要怕,他过去是我的奴隶。虽然现在楚王殿下在楚地废除了奴隶制,不过这里已经离了楚地,量他也不敢不听话。”
小贤立刻会意,摆出主人架子勒令道:“奴隶,你快将糕点盒子送入车内。”
小雪则天真问道:“爹爹,奴隶和营中的军奴一样么?是不是不听话就要挨打呢?刚才算不算他以下犯上,爹爹应该责罚他。”
车夫朗声问道:“二位小主人,只因我曾是卑贱奴隶,就应该由着主人不问是非打骂么?奴仆下人亦是人生父母养,你们也不是天生就高人一等。”
小雪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心中不服就抢白道:“我们的爹爹是大将军,我们…我们自然比你这个奴隶身份高。”
书生的干咳声再度响起。
小贤关切道:“爹爹,您怎么一直咳嗽,是不是受寒了嗓子不舒服?”
车夫笑道:“她那是被你们气的。”
小雪隐约意识到什么,眼巴巴望着爹爹不解道:“爹爹,难道我说错了?”
书生默默点头,板起面孔训斥道:“小雪,你们平时不是最崇拜楚王么?他文治武功样样出色,他主导废除奴隶制也是为苍生谋福的大好事,他认为对的,你们难道不赞同?你们能忍心欺凌下人,或是践踏在奴隶的脊背上享受富贵生活么?”
小雪低下头,神色中已有悔意。
小贤积极表态道:“爹爹,孩儿知错,孩儿代姐姐向那位叔叔赔礼可好?”说完站起身恭恭敬敬向那车夫作揖道歉。
小雪也别扭着鞠躬,不再索要糕点盒子。
书生看着一对娃娃向那车夫施礼,自己笑而不语。
马车又行了一阵,天色阴沉下来,眼看有一场大雨。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急着赶路很可能被大雨淋到,书生决定原地停下,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打尖休息。
谁料雨势来的极快,还没找到避雨的地方,已经如瓢泼一样洒了下来。
马车内还好,有顶棚支撑着,书生与孩子们没有淋到。车夫和那拉车的马儿却是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山洞停了车子,书生抱着孩子下车安置,车夫照例是备柴烧火包揽一切杂务,不让书生假手。
入夜雨停,书生哄着两个孩子睡熟,与那车夫离了山洞奔向不远处的水潭。
车夫摘了草帽露出俊美容颜,他解了布衣脱了鞋袜,□身体跳入水潭,如鱼儿一样在水中遨游。
书生取下胡子,散了头发,留了一层贴身的褥衣也跳入水潭,扑向了那俊美青年。
月光映着这对璧人在水中嬉戏打闹。
玩了一阵,两人上岸,还是意犹未尽,紧紧搂抱幕天席地里又是一场翻滚,衣衫零落。
小贤起夜,迷迷糊糊之中看见车夫叔叔把爹爹压在地上,而爹爹似乎与白天完全不同,胡子没了,衣服也没了…搂着车夫叔叔的脖子,闭眼呻吟。
他们在做什么?
小贤带着一肚子疑问赶紧将小雪推起来,拉着她偷偷观瞧。
“清幽,孩子们醒了,也许看到了。”归澜的耳朵很灵,虽然是忘我耕耘中,仍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将注意力分了一些在孩子那边,以防坏人或走兽来袭。
龙傲池不满道:“那两个小冤家,唉。白天他们欺负你,我故意不管,想看看你怎么教育他们,谁料你就是讲两句大道理,要是换我一定先狠狠打。”
小雪没睡醒,揉着眼睛一开始什么也没看清,就随口说道:“弟弟,这有什么大惊小怪?那车夫没准是咱们爹爹的男宠。”
小贤担忧道:“可是咱们爹爹被压在下面,好像很不舒服。男宠怎能如此欺负主人?”
两个小孩童言无忌,两个大人听得又哭又笑,只好匆匆结束了运动,穿起衣物。
归澜揽着龙傲池的腰,龙傲池靠着他的肩膀,两人不再遮掩彼此间的亲密关系。
小雪和小贤这会儿都醒透了,吃惊地望着与白日完全不同的爹爹还有那个车夫,小脸上全是疑惑。
小雪最先反应过来,理直气壮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欺负我们的爹爹?”
小贤若有所悟,惊诧道:“莫非…他就是是楚王殿下?”他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因为那车夫赤着的上身遍布伤疤,月光照得清楚,他左右肩头上都印着清晰的奴隶烙印。应该是奴隶啊,为何…
龙傲池对归澜微微一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有灵犀。
“孩子,你们也不小了,应该懂得保守秘密了。选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告诉你们吧。”
那一晚,雨后月圆,荒山野地里,小雪和小贤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们的大将军爹爹不是爹爹,而是娘亲,那位车夫叔叔不仅是楚王,还是他们的父亲。
次日清晨马车上路,车上气氛与昨日迥然不同。
书生贴回了胡子,对车夫笑道:“孩子们终于懂事了,比昨天乖巧许多。”
车夫应了一声,手里并不清闲,用鞭子沾着道旁泥水轻轻甩上马儿身体,片刻后马儿那漂亮的赤红毛发就被泥水弄得一片片灰黑,马儿委屈地嘶鸣。
车夫才不管马儿的委屈,扭头笑着问道:“主人,回程路上与去年一样看看云夫人可好?”
“那是自然。”书生笑着答应,眼中脸上尽是幸福之色,“记得上次好像遇到了一个小娃娃,那孩子长了一对琉璃色的眸子。她说就住在城里,时常和她父母到附近走走。那应该是他们的孩子吧?”
“嗯,我早就发现了。那一家三口隐于市井,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书生打趣道,“要不下次我将你弟弟绑来,逼他充当你的替身,都不用易容,而且以他的才智治理政务完全不在话下,你我就能逍遥更长时间了。”
车夫开心大笑道:“这主意还真不错,让我仔细谋划一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