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便是用刑。庄贵妃脸上一颤,笑容变得扭曲了,仍在强辩:“你说得有理,只是乌云珠都已经招了,又何须再用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都是福临的罪过,我们如今已知错了。诺敏成了这样,已是够可怜的了。纵是从前不懂事开罪了你,日后也一定不敢了,何必把事情闹大呢,真逼死了她,你如何向你玛嬷和你四叔交待?况且,乐寿堂是宁静祥和之地,还有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她们都是你的姐妹,都是清白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带累了她们,好吗。”
西院虽然偏僻,但是若有心污染她们的名声。还是可以做到的。庄贵妃话里话外的威胁非常明白:不管诺敏死活就是不孝,不管好姐妹就是不义,这两桩罪名总还是有些份量。
孟古青又笑:“姑姑这算是威胁了?我何时说对乌云珠用刑是为了让她招出点别的来,不过做错事当有所罚罢了,姑姑这么说。莫不是隐藏着不为人知之事?若说逼死六妹妹,做下淫邪之事的是九阿哥,姑姑却说是我逼死是何道理。况且正是为了姐妹们的清誉才要彻查清楚,以防将来有人穿凿附会。这些女孩子不仅是我的姐妹,也是姑姑的侄女,姑姑既不希望她们清誉有损。为何要拦。”
庄贵妃一吓,知道上当了。如果赞同孟古青的说法,则必要对乌云珠用刑。若是不赞同,就等于承认有阴谋,还是逃不过审判。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法子来。
孟古青只当是答应了,抬手一指乌云珠:“六妹妹虽则是侧室。到底是主子,不能就这么算了。且将这奴才拔去十指指甲。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乌云珠脸上刷得白了,急得身儿一挺。
孟古青知道是想求饶,却是容不得了,这便教赛罕来行刑。
“啊!!”才用铁钳去撬第一只指甲,乌云珠便浑身一颤,撕心裂肺地高叫!
庄贵妃知道乌云珠熬不得太久,怕是要招,忙说:“屈打成招!孟古青,皇后终究还在这儿呢,你这是僭越!”
孟古青笑。因知哲哲不说话便是默许了。庄贵妃偏还要指责,这便是撕破脸皮了。干脆向哲哲福了一福以求助。现在的情形,唯有哲哲才能压得住这些人做出有力的决断来,而她则会察言观色,适时相助。
哲哲很不豫:“看来果真蒙骗本宫了。既然如此,本宫也只有请动皇上。”
庄贵妃默了一下,眼中发出针样的寒光,因终是忍得够了,声音突然变得狠绝有力:“皇上年事已高,姑姑若不怕他气出什么好歹,我们也只好奉陪到底了。若龙体有损,小八没了照拂又会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如今已是认错了。姑姑为何不相信我们,博尔济吉特氏本是一体,挑出丑事来姑姑能得什么好处。还请姑姑三思。福临和诺敏都是自家孩子,您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若您敢拿龙体冒险,臣妾便跟您去见皇上,讲明福临和乌云珠也是身中春药才会如此。到时候查出什么来,我们便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这话倒很令人动心。哲哲想了想,因无法决定便去望孟古青。孟古青不便直言,只拿眼神点了点乌云珠。
哲哲随后见乌云珠已被撬了三片指甲,疼晕了又被泼醒,地上一滩血红。怕再弄会出人命,便教住手且对乌云珠说:“若愿招,便是戴罪立功,本宫可保你性命。你若不招,将来事情过了他们也是要灭口,到时莫怪本宫听之任之。”
这句话极有诱惑力,任何人都抵挡不了。但危险之中的乌云珠却不敢应声。筋脉相连,丝丝血落,指尖传来如同抽弹捻压刮鳞之痛,生不如死。冷汗潸潸,害得乌云珠眼前一片模糊,快要顶不住了。
她只得想着招认以后的可怕下场,才能忍耐折磨,但人的意志终归是有限的。此时此刻,她好后悔曾经对孟古青有过的罪恶念头。
哲哲终是不忍多看,因此朝着庄贵妃说道:“戴罪之人何以言勇,既是她听你的,你倒说句话。若是连句实话都舍不得说,要想让本宫不去见皇上,万万不能!这是本宫的懿旨,我是后宫之主,你们胆敢抗旨,不必问过皇上,现在就一概处置了!”
庄贵妃犹豫了许久,终是做出了让步,叹息地对乌云珠说:“你招吧。”
乌云珠这才回答:“既是皇后已知端倪,也只好如此了,若皇后肯网开一面。一并恕了贵妃娘娘还有九阿哥,不将此事禀报皇上,奴才愿招。若不然,奴才便招不得。”紧要关头,乌云珠仍想再赌一次,维持白莲花的形象,以便他朝面对福临和庄贵妃时情有可原。待哲哲同意,转头又将相似的话对孟古青说了一遍。大意是请孟古青高抬贵手,务再深究。
孟古青因要借此事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应了。
乌云珠于是当众说道:“是主子想毁了格格的清白。爷也想趁火打劫,奴才才下了蒙汗药,他想要染指的人其实是格格。为了不让主子碍事才会药翻主子。”
音落。周围骤然地安静。
闻言,哲哲激动地立刻沾湿了睫羽,冷笑:“竟是这样!”
无人再敢喊冤,都默默地低头认罪。庄贵妃虽然很想重申福临也被算计了,却是再没有没有胆子。博礼哭成了泪人。心里明白诺敏是被孟古青阴了回来,也只能乖乖认下了。
到了这地步,自然而然,大家也就开始了谈判。因着孟古青是赢家,所以无论如何具有绝对的主导性。哲哲将处置的权力交给她,而后坐在一边旁听。以免有人反对。
因早就想要将博礼赶走,孟古青表示此事暂时不会上报给皇太极。诺敏和福临可以安然成婚,但他们日后的行为必要合乎规矩。为了促使他们嘉言善行。博礼必须在婚礼结束和寨桑回到科尔沁,以免宫中不宁。这次只当是游玩,倘有机会,日后再来便是。
博礼原本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养老,也照顾诺敏一生一世。赶走了她,诺敏日后便不得狐假虎威。所以。博礼自是不同意的,声称情愿废掉和硕的妃位,也要留在这儿保护诺敏。
哲哲冷笑着帮腔:“诺敏成婚后便是皇家的媳妇,本宫自会照顾她。纵然你不放心本宫,布木布泰是你亲生的骨肉,难道你连她也不放心?你总是在这里,诺敏才会有恃无恐惹出许多祸来,真的为她好便不该纵着她,如今她变成这样难道你没有责任?本宫和皇上忍让多次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太过溺爱只会让孩子走向灭亡。况且哲哲之所以没有深究便是因为不想弄出人命来,也给孩子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博礼闷闷地思量着,终是识时务地哀求道:“奴才谨遵懿旨,只是诺敏如今这样,奴才但求皇后开恩允许奴才多留几日,待诺敏的情形稍好些再离开。奴才保证会努力地劝导她,不会再任性妄为了。还有,娜仁虽然有罪,还请皇后高抬贵手,留她在诺敏身边照顾她。”虽然诺敏现在还未醒来,博礼却是可以想象得到当她得知遭遇后会是怎样的情形,一想到这些就心碎无比。博礼越想越难过,心里念叼这些都是孟古青的错啊,是孟古青太狡猾了。想罢,怨忿地瞪了孟古青一眼,暗含嘲讽地说:“孟古青,多谢你关心你妹妹,日后玛嬷不在这儿,你可要多多保护她才是。你是当姐姐的,一定要多加忍让啊。”
孟古青知道这是在下套儿呢。一旦答应了日后就有苦头吃了。轻轻一笑说:“妹妹知礼,我自会忍让她,若还是先前那样,我便要教她规矩了。玛嬷既说我是当姐姐的,想来我是有这个权力的。”诺敏终是心躁,要想让她犯错非常容易,若她识趣那便相安无事,若不识趣,自然也不用怕她。
博礼离开,便是去了心病,第二便是乌云珠了。依着孟古青的心思自然是想灭了她,但之前哲哲说过要保她性命以换取作供,如今若杀了,便违了哲哲的旨,况且哲哲向来慈悲,不愿招惹人命,因此,孟古青便只得退一步,商量后决定依从哲哲的意见,让乌云珠活受罪,便说:“今夜只是薄惩,不可再有此类事情。为令九阿哥和诺敏警醒过错,且留乌云珠一条性命,日后若有反复,皇后会带乌云珠直接面见皇上说明真相。你们若想再来害我或是小八,且先摸摸脑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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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九章 自作自受的乌云珠
掷地有声的话教每个人都呆了一呆,没有谁再敢反对,都做下了保证来,道歉并且说明不会再有下一次。一个接一个地说。轮到福临时,孟古青笑了一笑微嘲:“我倒不记得您说得哪一回是作数的。”
福临的脸顿时变得红殷殷的,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表妹不必担心,这回必然作数。”
孟古青也因此放过了他。费了许多辛苦,也算落了心事,所以并不过分地逼迫。随后默默地等待着,直到这里的事完全处理完毕才伴随着哲哲回清宁宫。
因哲哲心上有气,便舍了步辇步行。
路上,孟古青因见哲哲放缓了步子,便也停下。
哲哲转身抱了抱她,感动地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孟古青笑,知是指放过福临之事,嗔道:“原来皇后知道我是冤枉的。”
哲哲自是知道,而且也知道今夜之事和孟古青密切相关,隐约地猜到福临这样是被算计了。因为三人同床实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事,而且庄贵妃也明指他们被人所害,所以有了联想。哲哲知道福临理当不会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那么就只能是孟古青做的了。这很可能是孟古青的还击,这样的手段虽然很不对,但是哲哲偏了心,自是要安抚她的。
岂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呢,幸而老鼠未曾逃脱。哲哲搂住孟古青安慰:“你不必难过,日后他们且有得闹呢。”
孟古青知是指同欢过的三人,又笑:“原来您不是全然慈悲的呢。也好,我也不愿脏了手,就依着您吧。”日后乌云珠自有诺敏去折磨,只要旁观就够了。
哲哲想了想,终是不能纵容孟古青行恶。又说:“下回不可了。”
虽是没有明点,孟古青倒也清楚是在指什么,很快表示这样的手段的确不该随意使用,不过占了一个“险”字得胜,一鼓作气罢了。因此,简短地说明了发现祸事的过程。
当哲哲发现竟然还有其他人参与阴谋时,很是吃惊:“小五和十二爷的女人竟然也为诺敏出谋划策?”
孟古青已经过了调查,况且,今夜之事不过是多年前若云亲身经历过的翻版,很容易猜得出来。她又说:“皇后有否发现内中的联系?”
若云和敏秀分别是阿济格和硕塞的女人。且都和乌云珠有亲戚关系。哲哲随后也悟出是乌云珠在从中牵线,很生气:“本宫明日便召那两个女人来对质。”
孟古青忙说不可。因这样会打草惊蛇,且会得罪到她们的男人。孟古青和哲哲都是后宫之人。没必要多加树敌。况且东窗事发,乌云珠或者福临亦会通知。一时之间,这两家人应该不会频繁地往来宫中。
哲哲不甘:“若如此,岂非便宜了她们。”
孟古青摇头:“倒也不会,近日便是九阿哥和诺敏的婚典。她们岂能不来,到时皇后略加暗示就好。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得。”
哲哲感到孟古青处事越来越周全了,很欣慰,但务必再次提醒她下回不可再用此等手段。孟古青知道哲哲喜欢的是懂事知礼的孩子,况且此时还有余怒。忙扶着她的胳膊笑说知道了。
就这么慢慢走着,突然二人迎来了脚步声,孟古青还未抬头便笑了起来。眼中的光也亮了几分,松开哲哲,轻轻一福:“太子。”
对面走来的确是索伦图,因毓庆宫中惊起动静,原本睡下的他也被搅扰起来了。听说博礼来了乐寿堂,所以才追来一探。他一见孟古青和哲哲都安然无恙。也喜得笑了,急着说:“我原本就猜你们也会到,真教我猜着了,外婆如何了?到底发生何事。”
“没什么,您不用去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此时此刻庄贵妃和博礼都还在乐寿堂料理余患,怕索伦图撞上了会出事。孟古青抬手勾起他的指尖,轻轻摇了一摇:“我这便要跟皇后回清宁宫了,您只当是送我们回去,别过去了。”
索伦图掌心一烫,不知不觉便依着了,他本是担心博礼违旨到乐寿堂会惹祸,想帮忙。既是有哲哲把关,便也信了无事。但未有多久又想起了福临,随口一问。
孟古青还好些,应对如常,但哲哲却是猛然心紧,顿住了脚步。孟古青一瞧脸上起了红晕,手也抹住帕儿抵住心口,怕是出了大事,忙叫:“快扶着!”
索伦图在另一边忙也托住了,正好苏布达也在身后抱着,哲哲并没有伤到,只是经赛罕即时把脉又是心律失齐。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气,孟古青又要隐瞒内情十分辛苦,等索伦图跟回清宁宫请过太医证实一切无碍后便催他离开。而后,因想到此事极有可能外泄,她吩咐宫中上下严守机密。因仅凭如此是不够的,又叫人捎消息到乐寿堂对乌力吉等人也作了安排,令她们小心守口如瓶。
此后多日平安,而且据消息回传,诺敏虽然解了蒙汗药后着实闹了一场想要寻死,但因有博礼和庄贵妃劝导着终是肯平静下来迎接婚礼。在此期间以风寒为由拖迟了一段时间,倒也没有人怀疑。
此后重择吉日,六月初一成婚。诺敏和福临并不似一般新人那样亲热,人前人后也都是冷冰冰的。但没有一见面就吵闹起来,倒也算合乎规矩了。新婚一夜后,第二天,福临便和诺敏到宫中各处见礼,因孟古青和索伦图未婚,所以礼数上有些不同。但由于索伦图和孟古青太过贵重,福临耐着性子小心迎合,诺敏却是很难忍耐,面有忿意。
孟古青知道新婚亦意味着博礼和寨桑就要离开,诺敏难免会害怕,又瞧福临似还有怀抱着不甘的情意,心中一默,忍让着等礼节结束。而后等得闲时才去乐寿堂找乌力吉询问。
因福临和诺敏新婚之夜是在颐和轩度过的,乌力吉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据诺敏养伤时的情形大约可以猜到一些。原来那时,诺敏曾经打了乌云珠一顿。想必新婚之夜旧事重提,才会和福临不睦。
这么一说,孟古青倒提起了兴致,主动问乌云珠如何了。乌力吉瞧瞧身边的路有人往来,笑道:“还请妹妹跟我到偏僻处去说,我不惯说人闲话的。”
孟古青笑她狡猾,也因此跟她走到了御花园的廊洞边。等乌力吉说了一段,突然听到廊洞里传来嘤嘤的低泣声。她们顿时略退了几步,齐声问:“谁?”
音落,一道影子从里面闪了出来,身上穿着浅灰色的仆妇衫,双眼深凹,两颊削瘦,发丝频乱,额头破皮有血,手上有水泡,面色也有些腊黄,竟是乌云珠!
短短数日,她已经尝到了报应。
孟古青仔细瞧了瞧她,微微一笑:“你怎得不在你主子和爷跟前伺候,到这儿来了。”
乌云珠一听说起诺敏,身子便抖个不停,慌慌一扑跪在地上哀求:“两位格格,奴才活不成了,求你们救救我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孟古青侧过身子不理她。乌力吉却是个心软的,见着实可怜便吩咐:“你先起来吧。”
乌云珠有伤,身上却不脏,但因数日来的折磨已养成了畏缩的形态,很不似从前了,乌力吉不过抬帕示意,她便吓得向后躲,一会儿看乌力吉,一会儿又望孟古青。
孟古青看乌云珠身上服色不对,挑眉问:“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倒换了身份。”
乌云珠难堪地瞥了瞥身上,她并非自甘下贱,只是唯有如此才能苟且偷生,当初诺敏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打死她,是庄贵妃力劝才保了她的性命,可是从今而后她却要以侍妾的身份做着下人的活计。稍有不堪便招责罚。
先是被口粮减半,日日不能吃饱,而后饭中出现沙子,吃得胃出血。至于被开水烫,罚跪顶香则是常有的事。
本来她是可以躲到衍庆宫去的,但因已和福临圆房,谨妃便不好多管。而且乌云珠很难找到求救机会,唯一伸出援手的便是常月露,常月露在宫中多年,到底有些对付难缠主子的经验,得她周旋,乌云珠才能偷机得接济一点吃的。
所以,乌云珠今日躲到这儿来,实则是为了接应吃的。但不巧的是,今日常月露跟随诺敏和福临伺候他们,所以还未有机会到这御花园来帮她。
误了时辰,乌云珠便又要饿一日。
孟古青听完了,感到确实很惨,但这贱人自作自受又与她何干。因思及一事便问:“依你的意思竟是在做杂役了,你的月钱呢。”
依乌云珠年资,每个月的月钱够换吃的,倘若懂得道理,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乌云珠露出哀伤的神情,重重地又拜了一拜才说:“奴才的月钱早被主子收走了,主子说,不让奴才糟蹋银钱在无用的东西上。”
她喜爱诗画,从前太平时节经常会添置一些所需之物,如今看来真是讽刺,那些风花雪月根本救不了她,倒给了她被人整治的借口。
孟古青叹了一叹又问:“那你们爷也不管你吗。”
乌云珠一默,而后泪光充盈。福临一开始是管她的,但诺敏便以此为借口更加折磨她,到近几日,福临只好听之任之不去管了。乌云珠一想到这些自作自受的日子还长着,怎么能不哭呢。
第二百八十章 乌云珠的苦肉计
因孟古青和乌力吉是私下到这儿来说话,所以下人们都离得较远。乌云珠这样哭,倒要把他们招来了。孟古青拿眼神点了点,示意留神。
泪不能歇,乌云珠只好拿帕儿捂住嘴。她实在是很饿了,虽然不好意思说,仍是露出了渴求的眼神。
孟古青偏过眼睛,当作没有看见。乌力吉叹口气,回身招侍女其其格去取些吃的来,因事出仓促便拿了几个苹果充数。
苹果是洗净了的,巴掌大小,半青不红显然不甜,但乌云珠哪里顾得了这些,匆匆接过就啃了起来,一会儿吃了三个还剩两个,她想了想,却是通通都吃完了。
乌力吉瞧不明白,因不便多问,只是露出疑惑的神色。一旁瞧着的孟古青却是明白的。乌云珠虽是吃不下了也要强压入腹,显然是怕被人发现绝了生路。显而易见,这一餐乌云珠已是想靠它捱过一天了。总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也难怪她现如今变成此等模样。孟古青顺着道理去想,倘若乌云珠此刻还未同福临圆房而是躲藏在衍庆宫中,起码能得到饱饭暖床,如今却是虎口下苟且偷生,悲惨至极。
若是颠倒过来,被福临染指的人是自己,乌云珠定是另一种情形。孟古青想了几番,再看乌云珠哀求着的面孔便多添了几分厌憎。但因行善事的人是乌力吉,不可不给对方一点薄面,孟古青便压下了怒火。
不过是几个苹果,乌云珠倒是极识趣的,不停地感谢孟古青和乌力吉救命之恩。并且表白今后会更加小心地服侍诺敏还有福临,轻易不会触怒他们。因是一直在说自己的错,又引得了乌力吉十分的同情。
乌力吉也知道这样做太圣母了,奈何天性如此。等乌云珠食用完毕后。她便拉着孟古青悄然离开此处,谨慎地说:“妹妹,不是姐姐不体谅你的心,瞧她那样着实可怜。都这样了还在说是自己的错,诺敏委实过分了。”
孟古青听出竟有想要自己求情之情,面上微冷,扭头瞥了一眼:“姐姐,旁人家事,你我还是不要管得好。”
乌力吉说:“我知道她该死,但我最担心的还是诺敏。诺敏终究是我们的妹妹,如今做了皇家的媳妇,若有行差踏错必会招来责罚。玛嬷即将离京照拂不到她。看在玛嬷的面上。妹妹能教诲几分便教诲几分,全当周全我们博尔济吉特的脸面。”
孟古青不能驳这样的道理,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是,但要我去过问别人的家事却是不可能的。我至多陪姐姐去见她,姐姐爱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不悦之意尽显。乌力吉明白到太过唐突了。孟古青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况且又是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轻易得罪不起,忙缓了口气:“我知道了。”
今日是诺敏和福临新婚的第二天,也是博礼和寨桑离开的序曲。今夜会有欢送宴,明日便要成行。因禁足期已过,况且博礼偏宠诺敏。所以欢送宴定在了颐和轩。孟古青算了一下时辰,该当是去那里忙碌布置和煮菜烹汤的时候,便和乌力吉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说到了她的亲事。
孟古青再一次地想起了多尔博。依多尔博的人品来配乌力吉是足够的。尤其似他这般冷峻的人也正好需要贤妻良母。但刚刚经过一点不愉快。孟古青想现在还是不要笃定得好,免得有变数。便只是提了两句试探了下乌力吉的反应便略过了。今夜的欢送宴是一个契机,到时许多亲眷都要来,孟古青便想着请索伦图出面请多尔博赴宴,一则全了感谢救命之恩的道义。二则多尔博是小玉儿的养子,小玉儿要喊博礼一声婶子。多尔博也该当来欢送一下长辈。三则寻机让乌力吉和多尔博见上一面,相看一下彼此。
只是上回请多尔博他坚辞不来,这回怕又是如此。孟古青想过几遍,决意让索伦图亲自去请以见诚意,随后教人递了消息。
小两口在两头忙着,幸而昨日是福临和诺敏的婚典,到处张灯结彩,所以颐和轩并不须大动周张地布置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