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下\体传来的刺痛让秦瑶儿渐渐苏醒,下\身的凉意让他绝望、羞愤,乘女人正在脱底裤,他奋力起身逃跑,可没跑两步头发就被猛的扯住。身体被头发带得往后倾倒,秦瑶儿忙退后几步站稳,扭头反口咬住女人的手腕,直疼的她大叫不止。
秦瑶儿知道逃跑无望,乘老三松手,他一个猛冲撞上墙壁,只一秒的定格,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慢慢瘫倒在地。额角殷虹一片,鲜血沥沥的往外渗,一瞬间就浸满了半张清秀的脸庞和瘦弱的肩头。
老三心里一跳,欲望跑得一干二净,她手忙脚乱的系好裤带,悄悄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才偷偷摸摸的关上门快速离开了。
刚出城门肖卿就阻止了小四和周瑞的同行,她掏出银票,从中抽出五万两交给小四:“前面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我会让她们先放了瑶儿来换这五万两,你们一定要护好他。”
“夫人自己千万小心!”
两人都满是担忧,肖卿点点头,拍拍两人的肩膀,遂向北走去。
到山脚下站定,等了一下就有一个女人从草丛里钻出来,确认过肖卿的名字后,就抽出黑布条蒙住了肖卿的眼睛,遂拽着她往山上走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肖卿才踏上了平地,接着有人扯掉了她的眼罩,她闭了闭眼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萧夫人很守时嘛!废话不多说,交钱吧。”
“我夫郎在哪?我要看到他。”
领头的女人大笑不止:“这可是我是地盘,你以为你能谈条件吗?”说完抬手一挥,两个土匪就像肖卿逼过来。
肖卿不待她们靠近就掏出了银票,土匪们眼睛一亮。
老二上前拿过银票点了点,对匪首小声道:“大姐,才五万两。”
“什么!姓萧的,你敢耍老娘!”匪首气愤的一把抓住肖卿的衣领,一脸凶残。
肖卿不慌不忙,嗤笑一声:“现在我可以谈条件了吧!”
女人用力摔开手,带得肖卿连连后退几步才站定,她拉好领口,抚平衣衫,冷静的开口:“先把我夫郎送至城门口,确保了他平安就可以得到剩下的五万两。”
匪首皱着眉看向老二,见老二点头便吩咐道:“去把那个男人带过来。”
一个土匪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同匪首嘀咕了几句,女人便气愤的厉声吼骂:“老三!又是你!”
被点名的女人神色闪躲,见逃避不了才讪笑着油嘴:“不是…老大,我哪知道那男人那么想不开不是!”
肖卿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意思?最坏的可能是她不敢想的,她不能接受,不愿猜想。肖卿猛的扑倒老三就是一记重拳:“你做了什么?对瑶儿做了什么!”
情况突然失控,反应过来的土匪们上前架开肖卿,老三临了还被重重的踹了一脚。女人又羞又怒,对着肖卿的腹部就是两拳,倒把她打清醒了一些。
“老大,杀了她算了,反正也有人给钱。”
老三在一旁怂恿,匪首却仍在考虑,肖卿却是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
老二想了想也低声开口:“大姐,事情拖久了恐怕又变,这个肖卿一定有所准备,那五万两不要也罢,还是早点把事做了,带姐妹们转移。”
匪首点点头,走到肖卿身边说道:“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到了下面萧夫人可别怨我。”说着一摆头,一个壮硕的土匪拔刀就要劈过来。
“等等!”肖卿一声喝震得大家一愣,土匪也犹犹豫豫的放下了刀,“我要死也得死个明白,是谁想取我性命?”
“盗亦有道,我们也是有规矩的。”匪首靠近肖卿低声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下辈子就算是自家姐妹也要多防范些。”。
“果然是她!”肖卿恨得咬牙切齿:萧能,今天的一切要让你十倍还来!
“老大,官兵打上来了,我们被包围了!”正是紧要关头,一个土匪一身狼狈的冲进庙里,一句话让众土匪都慌了神。
“大姐,我们被算计了。”老二算是半个军师,遇事也是最冷静的。
“他爷爷的,肯定是她引来的!”
匪首大怒,挥刀就向肖卿砍来。肖卿乘着钳制她的力量放松之际,猛地挣脱出来,眼看利刀将至,她快速的往后一跳,抬手挡开大刀的攻势,只觉得手臂一阵巨疼,顿时血如泉涌。肖卿捂住伤口,转头往破庙后院跑去,匪首正要追赶,却被老二拦住了。
“不要管她了,先带姐妹们冲出去要紧!”
匪首大喝一声,众人拔刀就冲出了破庙,跟着响起一阵刀锋碰撞的打斗声。
看土匪没有追来,肖卿才放慢了脚步,顾不得处理伤口,她就开始寻找秦瑶儿。后院不大,不过三、四间厢房,肖卿一推开门就看到躺在月光下的秦瑶儿。她快步跑到秦瑶儿身边,只见被血污浸染的半张脸埋在稻草中,另一边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苍白毫无生气,只有嘴角的一丝鲜红惹人刺目。
秦瑶儿倒在那里安静而遥远,让肖卿不敢触及,无法触及,她浑身血液倒流,嘴唇哆嗦,牙齿打颤,她麻木的抬起颤抖不止的手,恐惧的伸到秦瑶儿鼻下,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让她喜极而泣。
“瑶儿…瑶儿…”肖卿轻轻的呼唤,带着胸腔的震颤,她小心的将秦瑶儿搂紧怀里,泪水浸湿了带血的脸颊。秦瑶儿衣不蔽体,上面还有斑斑血迹,从撕破的衣襟处能看见带血的咬痕,一旁被丢弃的亵裤更让肖卿怒火中烧。她脱下外袍将秦瑶儿裹好,抱起他快步出了破庙。
刚到庙门就遇到来寻找他们的小四和周瑞,看到这般情景两人俱是一震,遂马上护送肖卿两人下了山。
马车一路飞驰回到萧院,薛大夫一直在院里等候,看到秦瑶儿的样子也是震惊不已,马上拿出了最好的金创药为他包扎伤口。血早已止住,但由于创伤太大,秦瑶儿仍未苏醒。“正君大人头部受到重创,醒来需要时日,老妇开副方子,再配上针灸,希望还是很大的。总之老妇一定竭尽所能,大夫人不要太过担心。”
薛大夫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周静,才注意到肖卿的手臂:“大夫人受伤了!”
“啊!是的。”肖卿一心扑在秦瑶儿身上,现在一提醒才觉出痛来。
“快让老妇看看。”薛大夫拿剪刀小心的剪开袖子,一道整齐的刀口就显露出来,“伤口不太长,却入肉很深呐。”她拿出麻药洒在上面,稍等了一会儿就开始缝合伤口。
药一抓回来,周静立刻派人煎煮,薛大夫也清退了房里的人开始施针。肖卿小心翼翼的脱下秦瑶儿的衣衫,看着那些渗血的齿痕就心疼的无法自控。
薛大夫痛惜的摇摇头,从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瓶塞进肖卿手里:“擦这个就会好的。”
肖卿点点头,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就将位子让给了薛大夫。
施针的效果让薛大夫很欣慰,成功的希望很大:“针灸的反应很好,一会儿将药服下,可以事半功倍。老妇就先告辞了。”
“谢谢薛大夫,我送您。”
“不用了。”薛大夫将药箱收好,有看了一眼秦瑶儿,开口道,“大夫人现在也离不开,让小四送我吧。”
肖卿恭敬的施礼,又唤来小四送薛大夫回府,目送她们出了后院,才命人端水过来。她像对待瓷娃娃一般,轻柔细致的一寸寸为秦瑶儿擦身,满心怜惜,将血污擦去,才看清秦瑶儿破裂的嘴角和青紫的脸颊。
肖卿心里一阵绞痛,泪水夺眶而出:“那个畜生怎能这样对你…瑶儿…瑶儿,我心都疼死了,疼死了…”肖卿拥住身旁娇小的身躯,贴着他的脸颊哭泣、低喃。一滴泪从秦瑶儿眼角滑落,揉进相贴的肌肤。
65
第二日肖卿去了衙门,昨日官兵剿匪大捷,土匪死伤过半,再难形成组织,这帮土匪近几年很是猖獗,这次剿匪可谓大快人心。
“为主的四个土匪里一个当场毙命,一个重伤在逃,另两个正在牢中。”林知县谈起这次的战果就一脸激动,说罢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布袋交给肖卿,“这是从土匪身上搜出的银票。”
“这次能救出瑶儿多亏大人。”肖卿起身施礼,双手接过布袋开口道,“在下听说大人在筹办学堂,肖卿愿出全资修建学堂。”
林知县惊喜不已:“萧夫人果然出众,小女也一直对夫人赞赏有加。”
“承蒙两位大人错爱。”肖卿谦虚的回应,遂问道,“不知人犯会是如何下场?”
“当然是秋后问斩。”
肖卿微微皱眉,开口道:“在山上时,在下得知是萧能花钱买凶。”
“还有这等事!”林知县大吃一惊,“萧夫人觉得有可能?”
“不瞒大人,一出事在下就想到是萧能搞鬼,在下这次想把她告上衙门。”
“恐怕不能让萧夫人如愿,牢里的两人好像并不知道雇主是谁,这官司无从打起啊。”林知县想了想,又劝道,“再者,家事何必外扬。”
肖卿双拳紧握,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开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夫人请讲。”
“可否把名唤‘老三’的人犯交给在下。”
“这…”林知县面露难色,“恐怕有违法定。”
肖卿深鞠一躬,恳求道:“瑶儿遍体鳞伤,现在仍旧昏迷不醒,肖卿不能甘心,所以明知不情仍来相请,求大人成全。”
林知县叹口气,肖卿夫妻之间的情意她也算见证人,加上对林泉的帮助,如今又出资新建学堂,这都让她犹豫。林知县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同意,她扶起肖卿无奈道:“你只需记得,本宫只抓获了一名土匪。”
天刚擦黑,一辆马车就停在了萧院门口,只见两人从马车里抬下一只麻袋送入院里,马车便掉头而去。麻袋被抬进柴房,解开袋口,滚出来的正是叫老三的女人。此时的她不省人事,小四和周瑞将人绑在事先准备好的木架上,便出了柴房。
肖卿不慌不忙的用针线将女人的嘴唇缝合,要不是不停有鲜血滴落,看她的表情好似在缝制一块面料。肖卿的残忍和狠绝是埋在她心底的阴暗,秦瑶儿是那道闸门,既是钥匙也是锁。老三被剧烈的疼痛弄醒,刚想张嘴呼痛就发现了这个恐怖的事实。她双眼圆睁满是愤怒,全身剧烈的挣动,传来木架的嘎吱声。
肖卿甩了女人一巴掌,冷笑道:“你也这样打瑶儿对不对?打了几下?啊!几下!”她边问边打,直打得自己手麻了才停止。
“我手累了,不想打了,我们说点别的吧。”肖卿边说边转身拿了制衣的锥子过来,笑眯眯的问道,“瑶儿很嫩吧?”
老三被打得发晕,听见问话直觉的摇头。
“不会吧!”肖卿故作惊讶,“那你怎么咬得那么惬意?”
肖卿走近老三,用锥子贴着她的脸,状似感动的说:“其实你这么疼他我很感激,可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欠了就一定双倍奉还,所以我今天是来还人情债——的!”肖卿突然面露凶狠,一锥子扎进女人胸口接着快速拔出,换个位子又扎了进去,毫不留情。
“十四下,刚好!”肖卿调皮的眨眨眼,玩笑道,“多了又是你欠我了。”
老三身上的血窟窿在一点点的往外冒血,里面却是钻心的刺痛,有的已经扎坏了内脏。女人拼命的点头求饶,眼里全的惊恐。
肖卿看着她惋惜的摇头,好像无限怜悯:“其实只碰我的钱我不会杀你,可是你不该碰瑶儿,不该碰!”说着又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可是你碰了,所以瑶儿现在都没睁开眼。”肖卿痛苦的摇着头,双眼通红:“因此你要死,痛苦的死,慢慢的死,死了也无处葬身!”
老三满脸的眼泪,又开始拼命的挣动起来,嘴里不断发出“唔、唔”的求饶声。肖卿拿起一旁的斧子一刀劈断了女人的左手,断掌瞬间落地,鲜血如注,溅了她一身。老三痛苦的呜咽,冷汗沥沥的往下淌,全身抽搐不止。
“你有手没错,可它摸了瑶儿就有错,所以它没用了。”
肖卿说罢又是一斧子,右手也滚落在地,老三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肖卿血液上涌,心绪起伏,恨意充满胸口,不待女人喘口气,她就一瓢冷水浇了上去。老三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待看清面前的女人,顿时惊恐万分,她双眼满是绝望,只求速死。
“你的脚虽没碰到瑶儿,但你的腿碰到了,所以不能留着。”肖卿显得十分困扰,“可是怎么办?腿上有大动脉,我不想你死的这么快。不如我发发善心,用脚代替腿好了。”
肖卿好主意般的笑着点头,女人无力的摇头,她却来了兴致:“不好?那还是腿吧!”
肖卿作势要砍,老三又拼命摇头。
“那是脚?”
见女人仍是一个劲摇头,肖卿火了,阴冷的开口:“二选一,没有第三,快选!腿?脚?”
血淋淋的斧子上下移动,看得老三又要昏死过去。
肖卿突然笑起来:“我有个好主意,既然不会选就不用选了。”
老三惊喜的连连点头,眼睛从未如此闪亮过。
“就一边一样吧,不是正好两条腿么。”肖卿微笑着开口,不待老三做出反应就一斧子砍下了她的左脚。没有抬头看女人一眼,肖卿转过边又专心的砍起女人的右腿。腿骨何等粗壮,肖卿连劈了三斧子才劈断,等她大功告成,老三早没动静了。肖卿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鼻息,满意的笑了:还有一口气,很好。
肖卿一身血的走出来吓得两人一跳,她抬手阻止了小四的察看:“不是我的血,不用担心。”说完又指了指身后:“把她扔到山上喂狼。”
小四和周瑞点点头,看肖卿走了才推门进入柴房。柴房里情景惨不忍睹,周瑞一阵反胃,蹲在一边吐了起来,小四也闭上眼,定了半响才稳住神。
肖卿命人在东厢房备了水,路上遇到周静便叫住了她:“周管家去柴房看看吧,她俩估计吓坏了。”
“夫人没事吧?”看到肖卿一身血,周静也吓了一跳。
“不是我的。”肖卿说完就转身走了。
周静一头雾水,到了柴房才明白原由。小四和周瑞站在里面不知所措,看到周静就像看到了救星。
“娘!”
“周管家!”
周静看了一眼,冷静的开口:“还发什么呆,用麻袋装了扔出去。”
两人这才醒过神,拿过地上的麻袋收拾起来。
“夫人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把你们当自家人是你们的福气,若是有人害你们,她也不会手软的。”周静看两人似有所悟才又吩咐道,“我去准备车子,你们一会过来。”
装个人不用多久,两人没多久就收拾完了。小四看着一手的血有些愣怔:“若是杨柳被糟蹋了,估计我也要疯。”
“萧能这次估计凶多吉少。”
小四白了周瑞一眼,肯定的开口:“凶多,没吉!”
周静准备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稻草,小四和周瑞赶着车去了城外的山上,这个时代,狼还是很多的。
肖卿彻彻底底的洗了澡,衣服也全部扔了。回到房里看到秦瑶儿宁静的睡脸,觉得刚才那样残忍的她沉睡了。肖卿拥着秦瑶儿埋头在他胸口,鼻子一酸,眼眶就润了:“瑶儿,你怎么还不醒?我好难受…你抱抱我…”这两天来肖卿真的累了,她从未觉得这样拥着爱人入睡如此奢侈。
为了增强药效,薛大夫又开出了浴药的方子,肖卿每日给秦瑶儿泡浴,他的脸色也渐渐好了。李琼得知此事已来探望过几次,还送了上等的人参。肖卿把它熬了粥,每日喂秦瑶儿一些,他的脸也红润起来。
这天肖卿刚将秦瑶儿在床上安置好,黎叔就带着朱青璃进了正房。肖卿从黎叔手中接过娃娃抱着怀里,又看着朱青璃笑道:“瑶儿还没醒,不然见到璃儿一定很高兴。”
朱青璃闻言低了头,黎叔看着她叹口气:“夫人,小姐执意要走。”
肖卿有些疑惑,然后抬眼对黎叔道:“我来同她谈。”
黎叔听了便觉放心,遂推出了正房。
肖卿坐在床沿,眼睛看着秦瑶儿轻声开口:“不等瑶儿醒来道个别吗?”
朱青璃始终低着头,好半天才小声的开口,语气里带着埋怨:“我在这里叔叔就不会醒。”
肖卿一震,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站在床边的小人:“璃儿怎么如此想?”
朱青璃低头不语,紧握的双手透露出她脆弱的坚强。
“你觉得那些人的死与你有关?”
“大家都怎么说。”
“不对哦!与你无关,是他们错了。”肖卿抬手摸摸她的头,劝解道,“生老病死是自然形态,不会因个人而改变,他们责怪你不过是对死亡太过恐惧,而拿你当逃避的借口罢了。”
朱青璃猛的抬头看着肖卿,圆睁的双眼里开始聚集泪水,她不敢确信的开口:“真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肖卿肯定的回答让朱青璃单薄的防线决堤,她毕竟是个孩子,无妄的承受这些灾难,从最初的反抗到现在的强迫接受,其实她一直渴望有人来否定一句。肖卿看着这个放下坚强,真正回归孩童,哭的抽噎不止的小人,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秦瑶儿如此喜爱她了,真正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肖卿拉朱青璃在床沿上坐下,言语轻快:“我还要谢谢璃儿,这次多亏你才能救出瑶儿,抓住土匪,你是我们的小恩人呀!”
“不是。”朱青璃连忙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从来没有人像叔叔这样对我好,就像…”
“像爹爹一样?”
朱青璃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没叫过这个称呼,话到嘴边就开不了口了。
肖卿如何的笑笑,诚恳的开口:“那就留下来吧,瑶儿一直想做你的叔父,你若愿意可以唤我一声婶娘。”
“婶、婶娘…”朱青璃愣愣的看着肖卿,小嘴张了几张,终是喊出了这渴望的一声。
肖卿笑着点点头,捏捏娃娃的脸蛋,逗趣道:“娃娃有姐姐了,高不高兴?”
见娘亲逗趣,娃娃笑个不停,转头看见朱青璃就伸手要抱,朱青璃熟练的接过他,娃娃就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不放了。
“娃娃很喜欢璃儿啊!”肖卿这声感叹也不知针对哪个,惹得朱青璃满脸通红。
66
自从秦瑶儿昏迷以来,肖卿几乎是寸步不离,所以工作也搬到了正房。这个时节的午后眼光很温暖,但对于久未睁眼的人来说,光线就有些刺眼了。秦瑶儿透过眼皮也能感受到外面明媚的阳光,他转动眼珠,刚睁开一条缝就被刺得紧闭上眼,喉咙里也发出一声不适的叮嘤。
肖卿心头一颤,怀疑自己幻听,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竖起耳朵仔细探查,直听到床上传来第二次哼声,她才触电般惊跳起来,跑到床边急切而小心的呼唤:“瑶儿,瑶儿,你睁开眼睛,我在这里…”
肖卿紧握着秦瑶儿的手,不停轻吻,一遍遍轻声低唤。秦瑶儿慢慢睁开眼,视线由一片白亮渐渐变得清晰,看见的就是肖卿惊喜的脸。
“快叫薛大夫来!”肖卿扭头对窗外大喊,惊得正在打扫园子的小侍一跳,连忙扔了扫帚往前院跑去。
刚醒来的秦瑶儿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看见肖卿就笑开了,想抬手摸摸她,伸到半空就举不起来了。肖卿顺势抓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摩挲,这种感觉让她欣喜的想哭。
“妻主…”秦瑶儿的声音沙哑干涩,肖卿便拿起桌上的温水喂他喝下,“回家了…”
“回家了,你睡了四天了,知道我多担心吗?”肖卿将秦瑶儿紧拥在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无以言表。
不多会儿,薛大夫就来了,替秦瑶儿把过脉后也是高兴不已:“正君大人恢复的很好,刚醒来有些乏力和头晕是正常的,老妇再开副方子,调养个几天便可痊愈”
“多谢薛大夫!”
这是肖卿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萧院里阴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只有秦瑶儿有些郁郁寡欢。
午夜梦回,秦瑶儿常常惊醒,破庙里发生的事让他无法释怀,无法原谅。看着自己无比爱恋的眉眼,他一遍遍的描摹,似要刻进心底,刻入灵魂。睡着的一大一小有着七分的想像,秦瑶儿很满足,虽不是女儿,但他相信这始终会是肖卿最疼爱的孩子。
一早肖卿就被打发出去买糕点,人刚出门,黎叔就进了正房,这是肖卿特意的安排。几天时间下来,肖卿越发觉出了秦瑶儿的反常,不但不主动与她亲近,还常找借口支开她,娃娃更是成了最好的道具,晚上一直被放在两人之间。肖卿每次问及都会被秦瑶儿搪塞过去,最后她只能相信时间的治愈,也尽量不让秦瑶儿独处。
秦瑶儿抱着娃娃细看,满眼的不舍,悠悠的开口道:“妻主还没有女儿。”
“是啊,主夫大人快把身体养好,来年再生个小小姐。”
秦瑶儿抬眼看着黎叔,认真的嘱咐道:“妻主有时性子骄燥,那些娇生惯养的伺候不好她,黎叔要细瞧瞧,屈公子若没嫁人,他到是可以。”
这话把黎叔惊得一跳,赶忙劝住了秦瑶儿的话头:“主夫大人不要胡思乱想的,没人再比夫人更死心眼了,您只管安心养着。”黎叔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遂嘱咐秦瑶儿再躺会儿,便替他压压被角,抱着娃娃出了正房。
秦瑶儿一身白色中衣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有些飘,他轻轻拉开抽屉,一把精美的瓷把剪刀躺在里面。
黎叔将娃娃交给朱青璃就放心的去了厨房,现在朱青璃是带娃娃的一把好手,当然娃娃也愿意跟着她。刚出后院,一个小侍端着食盒迎面走来,黎叔双手接过又转身回到正房。
一进里间就见秦瑶儿手握剪刀正对着自己的喉咙,双眼愣怔着好不危险。食盒落地发出瓷碗清脆的破碎声,秦瑶儿闻声转头,只见黎叔慌张的扑过来,一把夺下剪刀扔在地上,脸上满是痛心和责怪的表情。
“您这是在做什么啊!您要夫人怎么活?您一出事她就疯魔了,二夫人差点被她掐死。您在这夫人才健健康康的呀!”
秦瑶儿大睁着双眼,泪水无声滑落,好一会儿他才捂住脸放声大哭,双腿支撑不住,猛的跪坐在地上。
黎叔也跟着蹲下身劝慰:“老奴知道您受了委屈,您听老奴一句劝,天大的事没有过不去的,不为自己,为了夫人,为了公子,您也要坚持。”
秦瑶儿边哭边摇头,声音哽咽的连不成一句话:“…不知道…你不知道,全让人看了,摸了…全脏了…怎么配得上,配不上…”
黎叔也红了眼眶,男子清白最重要,换了谁,谁过得去?何况还是秦瑶儿这种把妻主看得比天还大的人。“夫人没这么想过,待您比以前还好不是!”
“我知道…所以更对不起她,想给她再娶一个,但她不会要的…我在这她就不会要…”秦瑶儿紧握着黎叔的手,双眼带着恳求,好像黎叔能帮他似得。
“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不会要别人。”
冷清而平静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膜,秦瑶儿瞳孔一收,呼吸瞬间停滞,他慢慢转过头,却见肖卿拿着刚才的剪刀正放在手腕处。
“瑶儿要看着我死么?”
秦瑶儿盯着肖卿痴痴的摇头,忽然奋力起身打掉她手中的剪刀,嚎啕大哭起来。黎叔看到这里也算放心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疼哭过后就会好的。他含泪笑着摇摇头,默默退了出去。
“瑶儿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么?”肖卿带着些许迷惘,些许责难,轻声责问着,看到秦瑶儿摇头,还有他不停张合的双唇,突然就暴怒起来,“是骗我的!就是骗我的!”
秦瑶儿抓紧肖卿的手臂,看着她眼底的变化,心里再清楚不过,可除了满心的疼惜和怜爱,再没有别的感受了。他紧贴着肖卿,一手扶上她的脸颊,一手轻扶着她的背心,喃喃的安慰着。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一个人的!”肖卿像宣告主权一般低吼,她并不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害怕眼前的人再次消失。
肖卿紧紧的抱着秦瑶儿,恨不得揉进身体里。秦瑶儿觉得肋骨在变形,肺里的空气都要出尽了,他不得不张嘴呼吸,下一刻又被肖卿抱起扔在床上。
“咝啦”一声,撕破的衣服被拖拽着从秦瑶儿身上剥离,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还不待他用被子遮住光裸的上身,下身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没有缠绵的吻,没有轻柔的抚摸,有的只是肆虐的啃咬和霸道的宣示,这是一场强取豪夺似的交\合,肖卿一次次无度的索要和秦瑶儿倾尽的给予,又让它充满爱意。终于撕咬变成亲吻,宣示变成请求,不论肖卿怎样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秦瑶儿都耐心的安抚,郑重的起誓。这场欢\爱结束在秦瑶儿的昏睡中,肖卿搂着他翻身躺下,两人一觉睡起已近傍晚。
浴桶里,秦瑶儿靠在肖卿怀中醒来,白嫩的肌肤衬着水雾显得晶莹剔透,肖卿一寸寸细细抚摸,不禁感慨:“真美,谁也玷污不了,瑶儿像白玉一样无暇。”
两行清泪划过秦瑶儿的脸颊,肖卿一点点的吻去,却总也吻不尽。“瑶儿舍不得妻主,舍不得…”。
“那就别舍了我。”肖卿的眼眶也有些湿润,“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秦瑶儿不住的点头,泪珠砸在浴桶了溅起小小的水花,几日来的心结和这水雾一起,正在慢慢消散.
恢复了往日祥和气氛的萧院几天后迎来了一件喜事,正是朱青璃的认亲礼。一早,黎叔就给朱青璃好好的收拾了一下,散落的前发第一次被向后扎起,蓝中带绿的眼珠显露无疑,虽然早有所闻,但亲眼看到仍是吃惊。朱青璃将黎叔的惊愕看在眼中,忙垂下眼,伸手去拉扯前发。
黎叔握住她的手放在身侧,宽慰道:“老奴是觉得漂亮才看的,小姐别多想。今儿公子肯定最高兴。”
“为什么?”朱青璃一听就被勾起了兴趣。
“信老奴的,到时就知道了。”
这里话刚落音,门外就有小侍送了一套衣服过来,黎叔一看,正是秦瑶儿日夜赶工的那件蓝底银丝外袍:“小姐快穿上,这可是主夫大人亲手给你做的。”
朱青璃迫不及待的穿上,手里摸着柔软金贵的面料,心里暖烘烘的。
“啧啧!我们家小姐真俊呐!”
这段时间养下来,朱青璃脸上红润了,加之她本就轮廓偏深,如今再一打扮,虽是小小年纪,但已是俊俏的紧。黎叔上下打量,口里不住的称赞,更是把她夸红了脸。
肖卿夫妻在厅堂上位坐着,朱青璃一进来就惹的大家眼睛一亮,特别是娃娃,忽然就高兴的直拍手,黎叔差点搂不住他。
朱青璃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又奉了茶,这干亲就算认下了。肖卿的见面礼是一块上等墨玉雕的长命锁,朱青璃见了微微一愣,眼眶就红了。她没有满月,没有百日,更没有母亲给的长命锁,曾经渴望过,放弃过,嘲笑过,最后又让她拥有了。
秦瑶儿心疼的摸摸朱青璃的头,拉进怀里,亲自给她戴上了长命锁:“虽然喊叔父,可我就是璃儿的爹爹,盼着璃儿健健康康的,平安长大。”
朱青璃一头扎进秦瑶儿怀里,秦瑶儿紧紧拥住,又高兴又心疼,这感动人心的一幕终于被早就不安分的小家伙打破了。好容易等到礼毕,娃娃踢蹬着就从黎叔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的就朝目标人物扑了过去。
朱青璃只觉得身上一沉,低头就见娃娃乐呵呵的看着她伸手要抱,嘴边还口水嗒嗒的。朱青璃微微一蹲就将他抱起,娃娃高兴的直拍她的脸,还不忘蹭得她一脸口水。秦瑶儿刚拿帕子将口水擦干净,娃娃又亲昵的蹭了上去。
肖卿在一边看得好笑,逗趣道:“今儿是怎么了,也不是头回见面,喜欢成这样。”
秦瑶儿从娃娃外衣兜里拿出琉璃珠放在手心,笑问:“像不像?”
肖卿看看珠子,又看看朱青璃的眼睛,这才恍然:“可是让他发现宝了!”
这颗珠子朱青璃是知道的,娃娃当宝贝一样,天天揣在衣兜里。看如今这般情形,娃娃是看中了和琉璃珠极其相似,但更为喜爱的朱青璃的眼睛。朱青璃紧紧抱着娃娃,一种情愫在心底升起,这个邪恶的、受人唾弃的存在,却是天使最挚爱的珍藏。长大后的她才明白,那是一种被救赎的感动。
大劫过后,肖卿决定全家出游一趟散散心,乘着清明踏青的好时候,萧院里的一家四口加上黎叔一起,去了近郊的梧桐山。山上踏青的人不少,还有几家当地人开的酒馆和饭庄,肖卿租了个小院,每日自己摘菜,劈材,生火,做饭,真正过了把农家乐的瘾,直住了小半月才下得山来。
67
五月中旬,萧院里一些签短期的仆人工期到了,虽然大部分愿意留下,但有几个到婚龄的男子因家里已经定了人家,因此不得不离开,所以院里又补进了几个下人。谁也没想到,新仆人入院还没半个月,萧院失窃了,确切的说被盗的是肖卿的书房,遗失的是几张画稿。
对此事肖卿没有大动干戈,周静也只受到口头责罚,大家都以为被偷的不值什么,因此小声议论了几句就过去了。
悦来茶馆是人们都常去的地方,除了有好喝又便宜的茶水外,最吸引人的就是有唱曲的艺人登台了,路过的艺人也都在这里表演,挣几两银子留作路费。茶馆二楼是雅座,有钱的一般在二楼听曲,萧能也经常来这里悠闲一阵。
这日刚进门,一桌客人就吸引了萧能的目光,两个女人好似在争执什么,全然对台上的表演不闻不问,在这里不看戏的客人可没几个,这一桌显然与周边格格不入。桌面上铺着一些画纸,上面的图案让萧能眼睛一亮,她打消了上楼的念头,点了壶好茶就在她们旁边的空桌上坐下了。
“王掌柜,六十两,不能再少了,您看看这图,肯定卖的好啊!”
“图是好,可我那店小,别说没那么多金银玉石打造,就是做出来,我那儿的客人也买不起呀!你还要六十两,我这个月全给你做了!”被称做王掌柜的女子摇摇头,“反正我是无福消受了,劝妹妹一句,找家大点的铺子,一准成!”
女人说罢起身出了茶馆,留在桌边的女子撇撇嘴,嘀咕道:“要是能去大铺子里谈,我找你干嘛呀!”
萧能在一边细心的听,猜测图纸肯定不是女子本人的,心里便有了计较。她提了桌上的茶壶走到女子桌旁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水在女子面前。女人看萧能衣着就知颇有家底,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点头讪笑起来。
“一人听曲太无聊,我看小姐也是一人,不防拼个桌,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女人一边敷衍的笑一边忙手忙脚的收起桌上的画纸,还不忘偷瞄萧能两眼。
“哟,这图画的不错。”萧能看着图纸赞许的点点头,遂抬眼问道,“这是小姐画的?”
“当、当然!”女人胸脯一挺,故作强势,眼神却闪烁不定。
“小姐真是好才华,请问小姐贵姓?”萧能微眯了眯眼,便又诚恳的笑开了。
“小姐什么的我可当不上,我姓徐,徐斌”
“徐小姐。”萧能和善的招呼了一声,又替她倒满了一杯茶水,笑道,“看刚才的情形,徐小姐好像要出卖图纸是吗?”
徐斌抬手擦擦头上少许的汗迹,支吾的开口:“是…是,家里有点事,急需银子…”
“哦!”萧能微微皱眉,故作沉思,遂开口道,“徐小姐若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帮忙一二。不瞒徐小姐,家里经营了一家首饰铺子,规模小可,在下看中了徐小姐的样式,不知可否转卖给本人?”
“这…”徐斌面露难色,心思却转得飞快。
“价钱好说,在下最看重有才之士。”
“一、一百两!”徐斌忐忑的开口,抬眼揣测着萧能的表情。
“一百两有些多了。”萧能歉意的笑笑,商量着开口,“徐小姐看八十两可否,这样式虽好,毕竟只是几张纸。”
徐斌心里一阵窃喜,面上却显得痛心:“好吧,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出卖画稿。”说完又抬眼看着萧能,一脸急切:“夫人能不能现在就给银子?”
“当然!”萧能说着就伸手掏衣袋,却懊丧的直拍脑门,“我出门忘带钱袋了!不如这样,我在二楼订了雅间,徐小姐上去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好吧。”徐斌一脸惋惜,遂又急切的嘱咐道,“夫人可快点!”
萧能点点头,唤来伙计领徐斌去了雅间,自己便出了茶馆。
不消徐斌久等,萧能就回到了雅间,她悠闲的往椅子上一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之前在萧院里做事的一个下人也叫徐斌,不知徐小姐认识吗?”
徐斌一惊,忙矢口否认:“不认识…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
“也是!”萧能笑道,“不过同样的画稿可不多。”
徐斌脸色一变,试探性的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听说萧院失窃了,被偷走的恰好是几张画稿,而且…”萧能看着徐斌玩味的笑笑,“偷东西的人就叫徐斌。”
徐斌冷汗涟涟,支支吾吾辩解道:“巧、巧合罢了…图可是我自己画的…”
“我想也是。”萧能诚恳的点头,接着又为难的开口,“可萧夫人好像挺在意此事,一会儿还要过来看看,徐小姐如此有才,等会儿与萧夫人结识一下也是好的。”
“什么!”徐斌惊跳起来,呆了呆就快步向门口走去,伸手推门,竟是被锁了。她惊慌不已,看向萧能质问:“你要干什么?”
“在下只想徐小姐与萧夫人结识一下。”萧能又将徐斌的茶杯倒满,笑道,“徐小姐不如坐下慢慢等。”
徐斌在门口急得直跺脚,萧能抬步到她面前状似关心的开口:“看徐小姐的样子还有急事,不如这样,徐小姐把画稿留下,待萧夫人看过了,我再还给徐小姐。你看明日还约在这里见面可好?”
徐斌听了气的直冒烟,拿出画稿往萧能手里狠狠一塞,便拍门大嚷起来。萧能嘴角浅笑,也轻拍了三下门,便听到一阵锁响,伙计拉开了房门。徐斌又气又怕,门一开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萧能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鄙视的轻笑了一声,遂惬意的继续听曲。
晚间一个布衣女子来到萧院后门,与周静低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去,待女子转身,周静也插上后门去了肖卿的书房。
萧能不怕肖卿来找麻烦,她料定肖卿画这些不过是显摆才华,肯定也没有制作,因此放心的纳入了自己的店中。
齐宝阁的掌柜拿到画稿时自是惊叹不已,萧能命人连夜赶制,待这一系列首饰上柜,齐宝阁的生意也热闹了起来。城里好几户准新郎都定了这套首饰,虽然重样的可能性变高了,可大家仍是抵挡不了美丽的诱惑,纷纷掏钱定制,不少有钱的公子、姑爷都单买了不少。
六月的天,炎炎夏日,新学堂的修建更是一派热火朝天,城里民生安定,林知县自是有空日日到场察看。这天刚下工地,衙役就送来一封书信,林知县接过一看,信封上没有署名,便觉奇怪:“从何得来?”
“一女子送至衙门,不肯留名,只说她也是代人送信。”
林知县一看便知是匿名信件,遂遣了衙役下去,亲自拆信读了。看过内容,林知县震惊不已,齐宝阁居然大肆仿造八殿下的出嫁首饰,并公开贩卖,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发生在她的管辖之内,这叫人如何是好。林知县略一思忖,便提笔舔墨写好书信,遂让人快马送去了林泉那里。
其实朝廷一直没有禁止民间对一些皇宫事物的仿制,但八殿下出嫁的一切东西,特别是嫁衣首饰一类,都是明令禁止仿制的,为的只是八殿下的一句“独一无二”。
林泉并未将此事上报朝廷,只是与皇上稍稍说起,因为仿制这些首饰颇有难度,且不说只有在场的人看过首饰的样子,就只说那匆匆一鄙,又有谁能记得真切。
不过既然有人举报,事关皇家颜面,抱着怀疑的态度,皇上仍派了人下来调查,调查的结果却让人大为吃惊,仿制的首饰竟与八殿下的一模一样。
政治总是敏感的,皇上闻到了危险的信号,而林泉却抓住了难得的机会。道理很简单,图纸除了宫里,外面没有,既然能得到图纸必然是宫里流出去的,因此皇上任命林泉为钦差,专门查察此事。
世事难免凑巧,在萧能书房还真查出了给官员行贿的账簿,数量最大的属贺大人。此人朝中重臣,监管制红一事,关于她的弹劾折子一直都有,林泉早想拿她,确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却是天助她也。
林泉顺藤摸瓜,外带威逼利诱,这事就成了捣毁贪污乱党的大案,图纸到底是谁流出来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以贺大人为首的七位官员,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都被罢免官职,查抄了家产,萧能也因仿制禁物而被发配充军。
得知此事的萧院不能用热闹来形容,但确实不平静,虽然周静已经严厉禁止讨论此事,但大家私底下仍在议论,版本有很多,但都对萧能的下场嗤之以鼻。
秦瑶儿在心里想了几遍,越想越忐忑,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妻主,那图纸…”
肖卿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宽慰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是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们无关。”
不得不说如今的结果大大超过了肖卿的预期,如果只是萧能被充军,她还能在秦瑶儿面前邀功,但现在朝廷里也惊起了轩然大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秦瑶儿卷进来的,还好东窗事发的可能性不大,那个徐斌也早就拿着钱远走他乡了。
肖卿将秦瑶儿拥进怀里,柔声道:“家里还会像以前一样,不会有事的。”
秦瑶儿埋在肖卿胸口点点头,忽的又抬头看着她,一脸认真:“妻主答应瑶儿,再不可为了瑶儿做些冒险的事。”
肖卿苦笑着偏头,她该拿这个心思剔透的可人儿怎么办?
“我保证。只要是瑶儿说的,我都会做。”
萧能出事,家主一位当然回到了肖卿手里,再进萧府,肖卿没什么感觉,倒是柯氏疯了一样闹腾不止。肖卿本不屑一顾,实在被吵得忍无可忍了,才同柯氏耳语了几句。柯氏瞬间安静下来,连忙抱起一旁的孙女警惕的盯着肖卿,浑身颤抖不止。
萧能的夫侍、子女全部住进了桂醇院,有的夫侍想走,肖卿也给了银子让他们自去谋生,只是柯氏被单独留在了萧府。
半年后萧能病死的消息传来,柯氏终于疯了。
68
又是一年春来到,乘着阳光正好,肖卿决定全家在湖边郊游一日。
当上家主的肖卿仍住在萧院,关于这一点,虽没有和秦瑶儿商量,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对于这种默契,肖卿只会更珍惜。
秦瑶儿腰身初显,这一胎可谓得来不易,要不是肖卿怕他把眼睛哭瞎了,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他再受那生子之痛。肖卿将坐垫在草地上放好,扶着秦瑶儿坐下,搂着他安静的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已经四岁的娃娃仍是大家的宝贝,这会儿赖在朱青璃身边看她钓鱼,唧唧咕咕的问东问西,使得好半天也没有鱼儿靠近。
秦瑶儿轻抚着肚子,柔声开口:“娃娃说这次是妹妹。”
“是妹妹!肯定是妹妹!”肖卿斩钉截铁,好像谁说不是就要跟谁拼命一样。
秦瑶儿只笑不语,放心的靠在肖卿怀里,肖卿的心思他明白,肖卿的心疼他更懂得,所以不论男女,他知道都会是肖卿的至宝,他很安心。
刚满三十的秦瑶儿越发显出沉静的气质,肖卿自是越看越觉得美,感情更是有增无减。这会儿看他微闭着眼,嘴角含笑,便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瑶儿,我许你生生世世,结发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