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才刚走到毓园门口,就听到里头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公鸭嗓正在嚣张的高声说话:“大伯母,这事儿你无论如何得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成,她一个卑贱的奴才,竟然敢偷喝我娘的鸡汤,就该乱棍打死。”
偷喝…鸡汤?文采菁听着,不由皱紧了眉,心下微微一沉。听这个声音,该是她三叔文叔明的嫡次子文怀珏,文怀珏今年十三,跟文采茵是一母同胞的龙凤双胞胎,不过,姐弟两长得并不相像,相比文采茵,文怀珏要更像秦氏,所以,相比容貌,文怀珏比文采茵要更出色一些。
昨天沈氏就在担心,拿了三房的鸡汤,说不定会过来闹,她本来还不以为然,没想到竟然被说中了。不过就是一锅鸡汤而已,费得着吗?
文采菁心想着,面色微微一沉,大跨步走了进去。
“娘,我回来了。”她高声叫着,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笑盈盈的,直到进了屋,看到里头的情景,才故作惊讶的怔在那里。
果然,来的确实是文怀珏没错,挺漂亮的一张小脸,可是看着他那副嚣张的得瑟模样,就让人觉得很讨厌。
不只文怀珏,连文采茵也来了,正跪在一旁,用帕子捂着脸,嘤嘤的哭泣,她的贴身丫鬟碧水装模作样的在一旁劝着、拉着,不过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刘嬷嬷也跪在那里,不过被绑了起来,头发凌乱,一边的脸肿了,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一看就是挨了打了,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粗壮的婆子,文采菁都不认识,应该不是他们大房的人。
文采菁没有想到会因为那么一锅鸡汤连累到刘嬷嬷,心中很是愧疚。
沈氏正在头疼呢,看到女儿回来,脸上的愠色稍稍缓解了一些,起身上前来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回来啦,累了吧?吃过饭没有,饿不饿?”
文采菁看着她,轻轻一笑道:“不累,就是有些饿了。”
沈氏立刻看向田嬷嬷吩咐:“宝珠,去厨房让人准备…”话没说完,她就顿住了,无奈的看了跪在面前的刘嬷嬷一眼,改口道:“你亲自做吧。”
“是,夫人。”田嬷嬷很快出去了。文采菁这才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探究的视线缓缓扫过面前的几个人,疑惑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啦,闹闹哄哄的?”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文怀珏的身上,奇怪的唤了一声,“珏哥儿?”
文怀珏咬了咬牙,似是很不情愿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二姐…”
算起来,她跟文怀珏是同岁,不过她比他要大三个月,所以,很勉强的成为了他的姐姐。
“嗯”的淡淡应了一声,文采菁看着他,开始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偷喝了鸡汤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件事情来,文怀珏便起了火,因为生气,脸都涨红了,伸手一指跪在旁边的刘嬷嬷,道:“这个老刁奴,仗着以前是老夫人的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竟然连我娘救命的鸡汤都敢动,实在可恨,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他这边刚一说完,那边刚才还是小声哭泣的文采茵并提高了音量,哭得那个凄惨啊。
“呜呜…求大伯母一定要我们做主啊,我爹爹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姓文的啊,也是上了族谱的。爹爹为了铺子的事不辞辛劳,兢兢业业,如今竟然还被个奴才轻视至此,求大伯母一定为我们做主。”文采茵说着,还“咚咚咚”使劲磕了三个响头,那额头触地的声音大的,连文采菁听了都不由心惊,再看她,原本白皙的额头瞬间就红了,隐隐似是能看到血丝从里头沁出来出来。
文采菁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好家伙,下血本了啊,看样子,她是打定了主意要闹下去了。
沈氏被他们闹得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特别是听到那个什么“不辞辛劳、兢兢业业”,更是气的胸闷,什么为了铺子,分明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可是她这个做长辈的,总不好为了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训骂别房的小辈,只能想办法息事宁人,免得传扬出去不好听。
“你这傻孩子,怎么磕这么大劲儿,要是磕破了额头,留了疤,那可怎么是好?”她忙上去扶了文采茵起来,安慰她道,“你放心,不管嫡出庶出,都是我们的文家的人,若真有什么事,大伯母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大伯母…”文采茵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还一头钻进了沈氏的怀里。
看得文采菁在一旁打翻了醋坛子:喂喂喂,那是我娘的怀抱,干嘛乱钻啊…
第179章 秘方
“好了好了,不哭,大伯母会给你们做主的。舒葑窳鹳缳”沈氏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安慰她。
“谢谢大伯母…”听到沈氏的保证,文采茵才稍稍收了哭声。
“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沈氏嘴上说着,心里却很是为难,特别是看到刘嬷嬷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这刘嬷嬷以前是在她婆婆跟前伺候的,很有几分体面,人又好,做事麻利,就连夫君都敬她几分的,没想到今个儿只为了一锅鸡汤会闹到这般地步。
一边是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的庶出兄弟,若闹出去,说他们苛待兄弟,就算是庶出的兄弟,也有碍名声的,更何况,三房四房这些年帮着家里管铺子,可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另一边虽是下人,却是府里的老人,还是真正的兢兢业业,更何况,这事主要的错并不在她,若就这么随随便便打杀了,岂不寒了其他下人的心?到时候谁还会全心全意为他们办事儿?
沈氏眉头深锁,一时打不定注意该怎么办才好滟。
文怀珏在一旁却是等不及了:“既然大伯母您说了会我们做主,还等什么,快处置了这老刁奴吧。”
沈氏正头疼着呢,乍一听到他没规矩的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脸色不由一沉,冷冷看着他,问:“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要按我的意思,这老刁奴没必要再留下了,直接乱棍打死好了。”文怀珏不客气的说,好像摆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似的遂。
文采菁听着,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时变的更加难看了,瞪着他,冷冷道:“乱棍打死?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张口就要人命,你以为你是谁?阎罗王吗?就算是阎罗王,也不能随便要了人的性命,你算什么东西?”
文怀珏听着,狠狠瞪着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文采茵更是一脸惊吓的看着她,胆怯的浑身一哆嗦,似是想要寻求庇护一般,往沈氏的怀里缩了缩,好像站在面前的是个母夜叉一般。
“菁菁…”沈氏一听她话音不对,立刻板起脸,喝了一声,“怎么说话呢?那是你三第,可不是什么东西。”
这话表面上训斥,可到最后却已是变了味儿。不过,事出突然,谁都没有回过味来。
文采菁对这种咬文嚼字的话语最敏锐,最先反应过来,一时板不住脸,微微笑了出来,轻声嘟哝一句:“可不就不是东西嘛。”
她说的声音很小,除了靠她比较近的沈氏外,其他人虽隐隐听到了她的嘀咕声,但并没有挺清楚她说了什么。
沈氏立刻一眼向她瞪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也觉着好笑,不由勾起了唇。
其实,靠在沈氏怀里的文采茵也听到了,只是面不改色,只当没有听到,藏在袖中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文怀珏没有听到,见文采菁受了呵斥,还挺得意的“哼”了一声:“我没有把事情弄清楚?那么请问二姐姐,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一锅鸡汤突然就没有了,不是这老刁奴偷吃的,还会是谁?”
文采菁不快的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过是一锅鸡汤而已,犯得着吗?实话告诉你,那锅鸡汤并不是刘嬷嬷偷吃掉的,是我暂时挪了来给我爹爹喝的。我已经吩咐了刘嬷嬷重新炖了一锅了,刘嬷嬷没有告诉你吗?”说着,她转头询问的看向刘嬷嬷:“刘嬷嬷,这些你都告诉三少爷了吗?”
刘嬷嬷眼神清明,面上没有一丝惧意,始终不卑不亢的:“老奴都已经告诉三少爷了,可是三少爷不肯,说是就要原来那锅鸡汤…”
“哦?就要原来的那锅鸡汤?”文采菁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向文怀珏,“那锅鸡汤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又让我如何还出来给三弟?敢情三弟不是真的想要棒杀了刘嬷嬷,是想要来为难我们的吧?”
文怀珏脸白了白,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求助的看向文采茵。
文采菁见状,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文采茵,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
文采茵吓的又是一哆嗦,胆怯的看着文采菁,很快摇着头,似是不敢看她,别开眼道:“不是的,我们没有要为难二姐姐的意思,我们真的以为是刘嬷嬷自己偷吃了鸡汤,事后想要推到二姐姐身上,我还派了碧水却找过二姐姐,可是二姐姐不在,是不是碧水?”说着,她紧张的看向旁边自己的丫鬟,寻求支持。
碧水很快点头,看向文采菁道:“是真的,二姑娘,奴婢去了繁华园找二姑娘,可是二姑娘不再。”
“不在就等我回来再问好了,急什么。”文采菁没好气道。
文采茵立刻又眼泪汪汪,看着沈氏:“大伯母,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一锅鸡汤而已,若真是给大伯父喝的,我们也不会生这么大气了。可虽然只是一锅鸡汤,那刘嬷嬷至少也得跟我们知会一声吧,连说都不说一声,等我们去厨房拿汤的时候就说没了,让我们怎么能不怀疑?而且,那鸡汤里的用的药材还不是普通的,是爹爹特意去三清观的丘道长那里求来的秘方,专治体虚的,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三清观的丘道长?
文采菁听着忍不住皱眉,轻哼了一声道:“道士也能给人治病开方子吗?别是个骗子吧。”
“菁菁,好好说话。”沈氏一眼瞪过去,又是一声低斥。
“是,娘…”文采菁只好乖乖的应声,看向文采茵,目光虽然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却是柔和了不少:“来历不明的方子还是不要随便用,要是遇到的是骗子,吃伤了身体可就得补偿是了。”
见她“和颜悦色”,文采茵也收起了脸上的“怯色”,脸上还挂着泪珠,淡淡笑着摇头:“不会的,丘道长虽是道士,却有一手好医术,三清观在京城虽然名不见经传,可是在蜀州,那可是香火鼎盛的名观。若不是爹爹一次去蜀州的路上机缘巧合救了丘道长,根本不可能结识得上呢。”
“原来是这样。”沈氏听着眼睛却是不由亮了亮,满眼期待的看着文采茵,问,“那位丘道长的医术真的那么高明?”“是。”文采茵使劲点了一下,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脸恍然的看着沈氏,“大伯母是不是想请丘道长来给大伯父看病?”
“没错没错。”沈氏忙不迭点头,“能请来吗?”
“有爹爹出马一定没问题。”文采茵笃定的笑着说。
“那好那好,我…”沈氏已然心动,开口就打算要让文叔明去把什么丘道长请来。
文采菁却是不放心的,且不说那个什么丘道长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她是绝对不会让文叔明请来的人有机会接近她爹爹的。
“算了吧,娘…”不等沈氏把话说完,她便开口打断道:“蜀州里京城可不近,山高路远的,爹爹现在的状况哪等得了那么久?”
沈氏一听,也不由泄了气,一脸苦巴巴:“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如先跟我娘一样服用那张秘方的药膳好了。”文采茵在一旁提议,说完,便又为难的皱了眉,“只是,药材太名贵,怕是不好找。”
沈氏却不以为然:“没事,再名贵也能找到,你说,是什么药…”
文采茵扳着手指头一一数了起来:“要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紫灵芝…
啧啧,这些药可不是一般难找。
文采菁在一旁听着,直咋舌。她算是看明白,他们这根本就是趁机来坑药的啊。文家虽然豪富,不过富得是他们长房一房,三房想要一下子凑齐这么些个名贵药材,基本来说是天方夜谭。
更让文采菁没有想到的是,沈氏听文采茵说完,浑不在意的一挥手:“没问题,这些药我们都有。
早知自家富得流油,只是没想到会富成这样,这么多名贵药材竟然都有。
文采茵听着,眼睛里很快闪过一道精光,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那真是太好了,不用再费神找了,这些药材爹爹还是找了好几年才凑齐的。”
文采菁听了,颇有深意的一眼看了过去:“三叔本事也不小嘛,这么些个名贵药材竟然全都自个儿收集齐了,反正家里都有,怎么也不吭个声啊,竟然费那么大的工夫。”
第180章 不依不饶
“哦,不是怕麻烦大伯嘛。舒葑窳鹳缳”文采茵腼腆的低头说,一道晶亮的光芒很快从她眼底闪过,转瞬便消逝了,也没有人发现。
“看不出来啊,三叔还挺体贴人的。”文采菁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说。
也不知道文采茵有没有听出来,只听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说:“都是一家人嘛。”说着,她便看向了沈氏,歉意的福了福身:“对不起,大伯母,这次是我们没有弄清楚,闹出了误会,吵得大伯母不能休息,现在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大伯母您就请好好歇着吧。”
听听,多体贴啊。
文采菁在一旁冷眼旁观,若不是早知道她的为人,只怕当真会被她骗了去。以为是只小白兔,结果却是只狐狸,还是成精的那种滟。
沈氏虽然对三房多有忌讳,可是这会儿听到小侄女软语示好,又因着刚才那张秘方,心里对她多了一丝好感,不以为然的笑说:“没什么,不过误会而已,这会儿弄清楚了最好,免得一家人伤了和气。外面天色黯了,回去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谢谢大伯母关心,我们先回去了。”文采茵说着,又向沈氏福了福身,再向文采菁道了别,才转身走向文怀珏,伸手过去拉了他的手:“走吧,珏哥儿,我们回去。”
文怀珏深深看了她一眼,却轻轻甩开了她的手,径直看向沈氏,一指刘嬷嬷,不依不饶道:“大伯母,你说会为我们做主的,这个老刁奴怎么办?遂”
沈氏面上的神色微微一沉,以露出了些许怒意。
文采茵急坏了,再次拉了他的手,着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事情不都已经弄清楚了吗?不过是误会而已,你还在那里吵吵嚷嚷做什么?”说着,她转头看向沈氏,柳眉轻皱的抱歉说:“对不起啊,大伯母,珏哥儿脾气不好,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氏听着,不由皱了一下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会跟个小辈计较不成?
刚才才对文采茵生出的一丝好感瞬间就没了,沈氏脸上还多了一抹不耐:“没事,我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心上的。”
一见沈氏脸上的神色有变,文采茵心中便暗叫一声不好,面上始终不改颜色,依旧保持着刚才那副很是抱歉的模样,又是一福:“对不起,大伯母。”说着,使劲拉了文怀珏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着,还一边用哽咽的嗓音,很是委屈的说道,“好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快跟我回去。”
没想到,文怀珏却是死活不肯,再次挣了文采茵的手,梗着脖子,很不服气的看着沈氏,道:“大伯母,就算这事是误会,可那老刁奴没有知会我们一声就随随便便的将那锅鸡汤给了人总没有错吧?虽说我爹是庶出,可好歹也是个主子,而这老刁奴不过是个下人,都没知会一声就随随便便拿了那锅鸡汤送人情,若她早说了,这锅鸡汤已被二姐姐要去了,我们也能理解。可她根本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让我怎么能不生气?这个老刁奴必须要好好惩处,要不然,以后只怕随便哪个下人都能克扣我们二房的东西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否的决绝,让沈氏一时无言以对。还能反对什么呢?他说的可是句句在理。
就连文采茵看着文怀珏也是一脸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文采菁站在一旁,却是懊悔的不得了。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疏忽了。
“娘,这事错在我,要罚就罚我吧,没必要罚刘嬷嬷。”她在沈氏面前跪下请罪道。
沈氏眉头深锁,一脸为难。罚她?让她怎么舍得?
刘嬷嬷看了文采菁一眼,想着沈氏深深扣下了头:“夫人,这事儿是奴婢疏忽了,跟姑娘无关,请夫人随意处置吧。”
“刘嬷嬷…”文采菁眉头一紧,担心的看了过去。若要罚,铁定是挨板子,她年纪可不小了,再二三十板子挨下去,还能有命嘛。
可是不待她把话说出口,刘嬷嬷便打断了她:“姑娘不必再说了,这错确实在奴婢,毕竟那锅鸡汤不是姑娘强要了去的,是姑娘问了奴婢后,奴婢答应的,没有去告诉三夫人一声,是奴婢疏忽了,奴婢愿意受罚。”
一席话说的文采菁无力反驳。
沈氏望着刘嬷嬷轻轻点了两下头,想了想道:“刘嬷嬷这是玩忽职守,就罚个十板子吧。”
文采菁听着,松了口气,虽然对于刘嬷嬷这个年纪来说,十板子也不算少了,不过相比二三十板子那就好太多了。要真二三十板下去,说不定大半条命就没了呢。
“怎么只有十板子?”文怀珏那边还嫌少了,不乐意:“她这分明是藐视主子,该打三十大板的。”
文采菁顿时怒上心头,转头一眼狠狠瞪了过去。
文怀珏无意的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当即被她阴厉的眼神吓的浑身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文采茵也注意到文采菁的眼神,顿觉心里头划过一道凉意,忙别开了眼,僵硬的咧着嘴笑着看向沈氏:“大伯母,既然现在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氏只觉得浑身疲累,眼睛都不想抬一下,便淡淡应了一声,让他们走了。
这回,文怀珏老实了,乖乖任由文采茵拉着离开了毓园。
他们一走,他们带来的下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文采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还真怕,那对姐弟会不依不饶的让他们带来的那双壮硕的婆子动手呢,那么就算只是十板子,只怕刘嬷嬷也会被打得去了大半条命的。还好,有惊无险。
见旁人都走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挨到了沈氏的身旁,挽住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求情:“娘,既然他们都走了,就当已经罚过刘嬷嬷了好不好?刘嬷嬷都这么大年纪了,十板子怎么挨得住啊?”
沈氏还没有说话,刘嬷嬷已在一旁先开了口:“没关系的,姑娘,不过十板子而已,奴婢还挨得住,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夫人已经把话撂下了,就不能不做,否则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的。以后姑娘出了嫁,做了当家的主母,也得要记得,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徇私,特别是对自己亲近的下人。”沈氏听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连连点着头,趁机教育女儿:“刘嬷嬷这些话你可都得要记清楚了,以后嫁了人,可别再犯了这样的错误,要不然可是不能服众的。”
“知道了,娘,女儿记下了。”文采菁诚恳应下。
沈氏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欣慰的笑了,随后上前去给刘嬷嬷松了绑,道:“嬷嬷,明天怕是要委屈你了。”
“无妨,十板子而已,我这把老骨头还挨得住。”刘嬷嬷不以为然淡淡笑着说完,俯身便要告辞。
“先等一下。”沈氏却开口留住了她,随口看着文采菁道,“菁菁,你去房里,帮娘把靠墙那个柜子里的一个红木匣子拿出来。”
“哦。”文采菁很快应了一声,进了内室,从沈氏指定的那个柜子里头抱了个红木匣子出来:“娘,这里面是什么啊?”
“是药。”沈氏说着,已接过那个红木匣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头有不少瓶瓶罐罐,颜色也各不相同。
沈氏从里头拣出一个巴掌大的象牙雕花盒子和一个漂亮的琉璃盒子交给刘嬷嬷:“象牙盒子里的是化瘀膏,琉璃盒子里的是金疮药,拿去用吧。”
“不行啊,夫人,这太贵重了。”刘嬷嬷却是不敢接。
沈氏却不以为意,硬将那两个盒子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些药不值几个钱的。”
刘嬷嬷抱着那两个盒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这些药不值钱,可那两个盒子很值钱啊。
“嬷嬷,既然娘给了你,你就拿着好了,不用客气。”文采菁心里知道,这是沈氏是有意借机补偿她,便帮着劝说:“不过两个盒子而已,娘这里多的是呢。”
“谢夫人,谢姑娘。”刘嬷嬷这才勉强受了,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文采菁看着,不由皱了皱眉,刚才没发现,脚上竟然也伤了。
刘嬷嬷前脚刚走,后脚田嬷嬷就拎着食盒回来了,看着刚才吵吵闹闹的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很是诧异:“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