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本能的抱紧自己的母亲,像幼狼一般捍卫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虽然很美,但是苍玄不喜欢,不喜欢她的美丽,不喜欢她的自由自在的快乐,更不喜欢她那声娘亲。娘亲是自己的,幼小的苍玄只知道本能的抗拒着这些会抢走娘亲的人。
梦漪回过神般的走到浅墨面前,故意瞪起美丽的杏目,似撒娇似抱怨的说道:“娘亲真坏,都没有告诉宝宝,小玄儿今天要来,害人家这个当姐姐的这么失礼。”如璞玉般的手指恨恨的缠成麻花状,略带幽怨的憋了眼浅墨。
望着耍宝的梦漪,浅墨稍稍拾起失落的心情,面色轻柔的把苍玄躲起来的小脸暴露了出来。“小乖来,不怕。这是玄儿的姐姐。”浅墨小心翼翼的望着受惊似的的苍玄,唯恐敏感的小家伙感到不安。
“嘻嘻——”梦漪笑的格外的亲人,圆圆的杏目眯成了玩玩的月牙儿,露出洁白的贝齿。“小玄儿,来姐姐疼你。”梦漪兴高采烈的伸出手,欲把瘦的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小男孩抱过来,展现她难得一见的姐弟友爱之情,偏偏事与愿违。干净的手指刚要触到苍玄的小脸,就被小人儿灵敏的躲开了,尴尬的僵在半空。
苍玄怯生生的望着浅墨,小鹿斑比一样纯净的棕色眸子带着一丝祈求。“娘亲,玄儿怕。”小头颅趴在浅墨瘦弱的肩膀上,细小的呼吸若有似无。自己本能的躲开了那个自称自己姐姐的女子的碰触,娘亲会不会生气?“玄儿不乖,娘亲不要生气。”小手害怕的覆上浅墨呆愣的脸。
浅墨似笑非笑的看着笑容扭曲的宝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明明气的快要发飙的少女,却在努力的维护着面上狰狞的笑颜,一张绝美的瓜子脸被憋的红扑扑的。自小宝宝就是受尽宠爱,若是说啸靭对她的宠溺是上天,那么御凛对她的纵容就是横行人间,更不要说还有融融,阿朵之类的辅助力量,这个小家伙简直就是有恃无恐。偏偏今日,她自认为友爱的举动却被小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一向自鸣得意的宝宝来说的确是沉重的打击。不理会梦漪已经升起团团火焰的双眸,浅墨安抚着胆怯的泫而欲泣的苍玄。“小乖不怕,姐姐只是想疼爱小乖。”
“姐姐?”苍玄似懂非懂的凝视着浅墨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可爱的小脸一片迷雾。棕眸轻扫,随意的看向表情呆滞的蓝衣少女,心里不屑的哼道。他才不要姐姐呢,娘亲是他一个人的,才不要跟别人分享。小小的苍玄坚定的在心里毫不迟疑的把梦漪归到了讨厌的人行列,丝毫不理会那只伸出的友爱之手在风中凄凉的呜咽。“姐姐会陪小乖玩吗?”轻细的声音如猫叫般惹人疼惜,大大的眼游离着有些不确定的担心和迟疑。
“当然,我梦漪可是,最好相处的人。”咬牙切齿的声调一点不难听出梦漪的徘徊在爆发的边缘,却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娘亲怀中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精致的面容上是越发娇媚的笑靥,动作迅速的抓住苍玄小小的脸蛋,吐气清幽。“所以,小玄儿一定会喜欢姐姐的。”
“好了宝宝,不要吓到小乖。”浅墨嗔怪德望着宝宝笑的明媚的小脸,把小乖往怀里揽了揽。梦漪的性子断不会欺负小乖,只是那样一个水晶剔透的小人儿太敏感,一张委屈的泪珠满眶的脸蛋太过让人心疼。“回屋吧,外面起风了。”转身绕过阴影斑驳的竹林,朝若隐若现的高高院墙走去。
“知道了,娘——”长长的托字音,出自哀怨的少女。瞪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个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娘亲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今日居然如此失常。梦漪碎碎的念道,风声把细微的声响融入了浓密的竹林,直到无影无踪。陡然梦漪面上的不甘僵持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变成见鬼一般的目瞪口呆。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谁告诉我他乖巧的惹人怜惜的?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凌苍玄,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风声依旧的墨色中,除了绝色的少女,谁也没有看到那张精致的属于三岁稚子的小脸上,出现了冷冷的神色,小小的纤细的手对着脖子轻轻的划过,带着深深的嘲弄,压根找不出一点苍白的胆怯和泫而欲泣的委屈。
阎都篇 雄鹰展翅
“阿朵哥哥。”娇柔得让人如同浸泡在蜜中般甜腻,梦漪就是那朵盛开在朝阳下的芳香,带着朝露划过的清澈。
阿朵目不斜视的凝望着天边升起的初阳,淡淡的余晖洒在挺拔的少年身上,却带不走浓浓的哀愁。对于少女的撒娇更是没有丝毫回应,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如墨的瞳孔流转,带着讨好的安慰。“阿朵哥哥不要担心了,你们罕儿穆谟的族人现在可是沙漠上最骁勇善战的英雄。”梦漪低低的说道,迷惑的仰望着被黄金的余晖笼罩的少年,为什么随着达伊大叔的到来,阿朵哥哥越发的沉默不言。
少年讷讷的偏过头看着少女光洁无瑕的侧脸,薄薄的幽绿眼中折射的光芒。嘴中喃喃私语:“罕儿穆谟?铁布朵。”
梦漪吃惊的张开桃花似的唇瓣,看着有些走火入魔的阿朵。伸出手使劲的拉扯着少年纯蓝色的布袍,固执的望着那双散发着狼一般幽暗森冷的绿色,认真的重复着:“阿朵哥哥,宝宝知道你一心想做草原的英雄,走我们去跟娘亲说。”
挣开少女白净的小手,少年一动不动的似铁柱,静静的伫立。
少女有些委屈的望着被少年赫然拍开的手背,上面是刺目的红。白玉的肌肤上娇嫩的受不住一点力道,浮起淡淡的淤青,“阿朵哥哥,是宝宝不好,要是当初不强行留下你的话,也许记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抽泣的声音在清晨的阳光喜爱显得诡异而凄凉,冻结了唯一的一点温暖。
少年一惊顺着眼角望去,眸色渐渐清明,指尖迟疑了半响,抚上少女的手背,内疚的道歉。“宝宝,对不起,阿朵哥哥不是故意的。”僵硬的揉着梦漪有些肿起的伤处。
梦漪垂下头,收起浮现的泪光,嘴角弯弯的上翘,挽出一朵带泪梨花的绝色。“宝宝不生气了。”
阿朵怔怔的凝视着面前抬起的小脸,迎着晨曦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圣洁而美丽。这个女孩带着精灵般的笑容走进了他的生命,赐予了他崭新的生命,自己却是如此的不甘心。草原的男儿岂能如此的不重承诺,既然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就万不能再存有奢望了,自己此生注定是和草原无缘。
“姐姐。”细小娇憨的孩童声陡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梦漪感觉到身后的衣裙被狠狠的拽了几下,顺着晶莹的水眸看下去,夺眶的水珠恨不得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小玄儿。”颤颤抖抖的嗓音述说着梦漪的害怕,对着身下的小不点儿,忍住藏起来的冲动,简直太丢人了居然让这个小恶魔看到自己哭的这么丑的样子,梦漪恨恨的暗自骂道。
“阿朵哥哥欺负姐姐。”小小的孩童极大的愤慨,畏惧却坚定的瞪着高高的少年,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白白细细的手指毫不退缩的指向不知所措的少年,小脸生气的鼓起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幽的泪光。
梦漪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僵硬的看着义愤填膺且誓不罢休的小家伙,转头瞥了眼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小恶魔震的头晕目眩的阿朵,只能自食其力的挽救自己在苍玄面前岌岌可危的尊严。“呵呵。”牵强的拉开嘴角,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小玄儿误会了,姐姐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对,阿朵哥哥是在帮姐姐把脏东西吹弄出来。”梦漪还认真的转头询问呆呆的少年。“是不是啊?阿朵哥哥。”
微微高扬的嗓音不但没有唤起少年的回应,还被满脸不信任的小苍玄猛然打断。“骗人,姐姐骗人。”苍玄纯真的眨着园眸,小手认真的在空中滑动着,感受着沉静的空气。“小玄儿才不笨,都没有风。”仿若对着撒谎的骗子,满脸的不信任。
梦漪气的银牙紧咬,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更是不遗余力的出卖了主人的谎言。小恶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梦漪恨不能一把抓住眼前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家伙,使劲的咬他两口,让他知道什么叫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
“小乖——”轻细而温润的嗓音让梦漪如得大赦般差点喜极而泣,娘亲啊~快点把这个磨人的小怪物弄走,要不然你可爱的宝宝一定会疯掉的。
“娘亲——”“娘亲——”同样是喜悦的声音,少女的呼唤显然带着不可言喻的急切。
“夫人。”阿朵放开少女纤细的玉手,恭敬的垂首。
苍玄,募然回首,对着喜不自禁的绝美少女嫣然一笑,古人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可以美到如斯地步,男生女相,不可不谓之祸水。精致的小脸盘上桃花绚烂,棕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却含着一针见血的嘲弄,唇边深陷的小梨涡带着惑人的甜蜜。然后一心一意的朝着自己的娘亲扑去,满足而幸福。
欣慰的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人儿,浅墨轻声叮咛:“小乖,小心点。”细长的眉角微蹙,眼中的眸色闪过冷厉。“怎么都没有人伺候着?”如葱根的指尖却轻柔的抚摸这苍玄的发顶,和眼中沉寂的冷色天差地别。
“娘亲不高兴?是玄儿自己偷偷跑了出来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敏感的小人暗自心惊。小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紧张,怔怔的仰视着母亲。
缓下心口的酸涩,这个孩子终究是有一块自己弥补不了的阴影。浅墨淡淡的勾起唇瓣,笑道:“娘亲是担心小乖,我们的小乖这么可爱要是让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直到娘亲的粉色好看的唇边荡起深深的漩涡,苍玄才放下心里的害怕。咯咯直笑,瘦小的身子左右摇晃,全然一派孩童的纯真。
梦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受不了的望着眼前一个清水般的女子笑的温柔,一个明明是小恶魔的家伙却表现的天真可爱。“娘亲——”长长的托字音显示了梦漪的耐心宣告破产。
圆润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划过苍玄光洁的眉心,浅墨随意的瞟过站的姿态全无的梦漪,不着痕迹的扫过白皙手背上刺眼的红肿。“手上可还疼?”幽暗的嗓音仿如自地底冒出来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阿朵惊恐的抬起头,对上眼前女子冷意无边的双眸。膝下一软,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自己在害怕,阿朵清楚的感受到胸口剧烈的欲要蹦出来的窒闷,不是惧怕惩罚和责骂,而是害怕这个女人失望的眼神。那个在暗夜里盛开的笑容,和那声入耳的誓言提醒着自己的荒唐和懦弱。草原的男儿视誓言为生命,自己又怎么背叛。“夫人,阿朵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自己就要失去了那如达拉古拉圣河的水光,浅浅的承载了柔软和温暖的眼神吗?阿朵苦涩的笑着,只觉得喉咙里是被堵住的痛苦干涩。
“你就是这么守在宝宝身旁的吗?”毫不掩饰的嘲弄,女子冷的如阎罗殿般阴森的眸子,如利刃划开少年的心脏,一时鲜血淋漓。浅墨望着面色痛苦到扭曲的少年不为所动,任何人在伤害到她最珍视的明珠时都必然要承受她的报复。
“娘亲。”小小的手死劲拽着浅墨白的纯净的裙摆,苍玄努力的踮起脚尖,小手辛苦的做上升运动。“不生气哦,玄儿摸摸。”稚嫩撒娇的嗓音缓下女子的神色,一点点的把凉意驱散。
“娘亲,是宝宝的错。”梦漪表情复杂的低下头,小手有些烦躁的绞缠着,犹豫不决。
安抚着有些受惊的小苍玄,浅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垂下头的少年和一旁闷不出声的少女。青梅竹马果真害人不浅,两小无猜的爱情本没有错,怪只能怪阿朵的坎坷身世。“阿朵,告诉我你的名字。”低低的话语不是疑问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少年的身躯几不可见的颤抖,紧握的双拳不可控制的发出骨头之间碰撞的声音。“罕儿穆谟?铁布朵。”短短的几个字似乎耗尽了少年一身的力气,额头处不断的冒出细小的水珠,连绵不断。
“罕儿穆谟?铁布朵,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总有一天会成为草原的神话。但是我只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后若我的女儿执意,不论天涯海角你都要回来,从此生死不离。”不理会少年震惊的神情,浅墨怜惜的凝视着扬起小脸的梦漪。她呵护的宝贝已经初识情愁了,那么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自己承担了。
“再桀骜不驯的雄鹰也有折了羽翼的时候,为了我的女儿,我不介意充当那个残忍的刽子手。”纤细清瘦的女子牵着小小的孩童缓缓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清冷沉寂的花园中,那道从容自若的嗓音还如影随形的萦绕着少年和少女的耳旁。
阿朵俊朗的面上是不敢置信的喜悦,夫人终归是圆了他的梦,展翅翱翔的梦。那么冷绝狠利的话字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镇定,仿若话家常一般的轻松。阿朵直到那个女人言出必行,但是自己还是由衷的感谢她,五年的时光足够自己去赢得所有的尊严,卸下那道阿拉巴图的枷锁。
梦漪仰望着蔚蓝纯净的天,浅浅的橘黄映入瞳孔,两行清泪顺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缓缓划过,带着流星陨落的霎那绝美。娘亲,那么清冷的娘亲一直都如保护神一样守护着她,那么纤细的身子却可以帮她抵挡任何的狂风暴雨。
静谧的花园,只有泪水滴入草丛,溅起的细小声。
阎都篇 英雄气短(上)
阎都的天带着异常的红,明亮的红似盛开在彼岸的幽冥之花,娇艳欲滴的血色。
天下之势,分四国而环阎都。阎都一座几乎与世隔绝却固若金汤的城池,四国乱乱不到轩辕城,歌舞升平抑或是颠沛流离都与轩辕城的人无关,他们避世而居,求的是百年安静。
这样的情势却随着四封红色的请柬而扰了四国,惊了天下。轩辕城主及夫人邀群雄,普天同庆寿辰。轩辕氏掌权百年,余威犹在,四国旧部莫不卖其颜面。
清水幽香环绕着碧瓦楼阁,楼前是可容千余人的青玉石台,此时已被铺上了柔软的地毯,四张雕花紫檀桌两两间隔的摆列在圆形的舞台两侧,依次往下各八张红酸枝木的长桌分设。桌上是精致的银色器皿,其中水果颜色各异,妖艳无比。兽型的青铜酒具考究讲究,一眼望去皆非凡品。
“镇北侯爷,别来无恙。”明黄衣裳的男子面色含笑的踱步而上,弯弯的嘴角有些玩世不恭,眼神犀利而冷淡。
端坐在一侧紫檀木桌后的宝蓝色朝服男子,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酒尊,一饮而尽。艳若桃李的面容上尽是冷凝,倒显得有些阴硬。
“酒香满尊,宁不开君颜?”似笑非笑的撇过慕昊锦紧绷的面色,凌阒然不以为意的嘲弄道。对于这个指染过自己女人狡猾的狐狸,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狭长的桃花眼缓缓的挑动,带着幽暗的瞳光紧锁在笑的幸灾乐祸的俊美容颜上,不动声色的轻抿了口尊沿的透明液体。喃喃自语般幽然而叹:“本侯自是比不上凌王爷,哦不,是东旭帝,坐拥江山美人。”意有所指的掀开好看的唇形,清明的目光带着怜悯。“南清国的第一美人,还有年丞相府上的千金,东旭帝可谓是皇宫颜色无双。”
紧缩的瞳孔闪过阴鸷的冷意,凌阒然转身随意的坐在慕昊锦对面的紫檀桌后,薄唇不逞多让得回敬道:“呵呵要论美人,南清可谓是天下之最,尤其是幽州,想来镇北侯爷的金屋也是美不胜数。”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杯中透明晶莹的液体,凌阒然突然笑的邪肆:“据闻镇北侯倒是个风流多情的主,悬赏千金只为一个宠妾。”
纤白的指尖绞缠在兽纹的酒尊上,止不住微微颤动,摇曳出杯中粼粼的波光。慕昊锦压下心口的厌恶,冷哼一声,道:“本侯尚抵不过东旭帝的情深似海,冲冠一怒为红颜血洗宫廷。本侯汗颜啊。”凌阒然你真当天下都是傻子,以你的精明会察觉不了凌家的诡计,只怕是为了将计就计,所以你不异牺牲了那个清冷的女人。
掩住眼中似阎罗殿的阴森,凌阒然缓缓的放下青铜尊,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玉扳指,那个权利的象征。唇边扬起的笑意寒冷彻骨,慕昊锦你以为自己就能置身事外的嘲弄本王,说道设计,那个女人可是曾经被你害的香消玉殒。
“世人皆传南清镇北侯和东旭帝俱是当世之英雄,今日一见果真是俊朗不凡。”陌生而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礼尚往来”。
凌阒然扬起眉梢,扫过旁若无人的坐入自己身侧长桌的高壮男子。一身玄色的皮革,腰间缠着一要精致的银色长鞭,随意束起的长发垂至后背,风起随风,显示了草原男儿的桀骜不驯。一双幽绿的眸子带着狼一般的敏锐,懒懒的翻动嘴唇,恭维的话丝毫听不出赞美。漆黑清冷的眸中精光掠过。“罕尔穆谟·拉提达伊将军,失敬。”凌阒然暗自纳闷的打量着男子,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让自己心惊,四年前北鹰国出现了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夫,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么突然,是巧合还是自己遗忘了什么?那双绿眼尖刻敏锐,隐藏着巨大的压抑,偏偏自己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慕昊锦也惊讶的望着眼前壮硕的汉子,罕尔穆谟?在北鹰一向是以武力称王,短短四年这个男子就是凭借着身下的铁蹄替琅琊帝扫荡了大半个草原,其一统之势指日可待。“本侯有理了。”不同与凌阒然的蹙眉,慕昊锦面色温润的朝着罕尔穆谟举杯,其意不言而喻。
“果真是英雄惜英雄啊。”浑厚的嗓音带着沉稳的气息,震得众人心口一跳。不由自主的朝楼阁的朱红木门望去,黑衣男子静静的伫立,犹如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受万人膜拜的俯瞰众生。男子冷峻的容颜看不出情绪,似广茫宇宙般深邃的眸子,黑沉的吸引着人坠入虚无,刀刻的五官带着逼人的寒意。他的身侧是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高大的男子旁边越发的娇小,平淡的容颜却是从容镇定的素雅,让人不由的褪去烦躁心情沉静下去。细长的眼折射的是琥珀般的色泽,女子称不上美,但是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那是蕴育的睿智和优雅。
凌阒然烦躁的望着高台之上携手而立的璧人,眼中是幽冥之光忽明忽暗。即使是隔着衣袖,也可以想象那双纤弱风骨的手被男子裹在掌中的情景。小墨儿,你是在告诉朕你的选择吗?清冷如你却愿意与这个男子携手共进退。但是,朕看中的人岂能如此轻易的就放手,若是当真得不到,那么宁可毁之,在所不惜。一瞬间凌阒然恶狠狠的想到,这个女人让自己爱恨交织,高傲如他却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回头,那种怨恨和痛苦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尊严让他怒不可竭。
慕昊锦回过头,怔怔的凝视手中的酒尊,幽暗的皮子紧盯着杯细微晃动的液体,努力控制着指尖的战栗。眼底酝酿着浓浓的苦涩,这个女人近在咫尺时自己不屑一顾,偏偏在她转身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风华绝代。他们之间羁绊不再,明知道是已然错过,却仍旧不能放下奢念。从来不知道对于这个女人是爱是恨,若最初想起她是不甘,那么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期盼,如魔似病的纠缠着自己,直至放不开,望不穿这场死局。
“罕尔穆谟·拉提达伊代表我北鹰琅琊帝恭祝轩辕城主寿与天齐,祝轩辕夫人一世安康。特献上草原的珍品千年玄冰镯一只。”标准流利的汉语自男子口中溢出,恭敬弯腰把右手贴在胸口,虔诚而认真,一如对着阿斯那科格格草原的真神。眼神真诚的凝视着女人清冷的眸子,在他心中这个女子就是传说中的阿依腾格妮娜,高高在上的月神,是她教会自己有时候活下去报复让自己失掉尊严的人才是真正的枭雄,是她让自己有机会能踏着铁蹄纵横草原,是她让罕尔穆谟一族脱离了阿拉巴图的命运。
凌阒然面色沉得融入九层黄泉,双眸危险的眯起,对着男子硬朗的侧脸。罕尔穆谟·拉提达伊。心中反复的琢磨着,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一双幽绿的眼和眼前的锐目重合,军营中那个一脸紧张谨慎护着浅墨的戏班之人。揣摩着男子陡然巨变的身份,却觉得仿佛隔了一层氤氲,看不真切。
“好一句一世安康,有劳将军替本尊谢过琅琊帝。”轩辕御凛嘴角淡淡的扯开了一个僵硬的弧度,面上却是看不出喜怒。只有浅墨知道,手中被握住的感觉越发的紧致。
慕昊锦放下手中的酒尊,潇洒从容的站了起来,俊秀无双的面容上温润一片,丝毫探不出一点的沮丧和痛苦。“本侯代表我皇祝轩辕城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此番献上龙凤呈祥琉璃雕像一尊。”虽然不明了琅琊帝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千年玄冰镯一看就知道是拿来讨好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的。据闻轩辕城主生性冷漠,三年前执意娶东旭晟王府中的郡主也就是凌阒然的宠妾,更不论当时那个女人已传闻过逝,天下皆道此女必倾国倾城才能引此祸事。慕昊锦苦笑的自嘲,不需要美色无双这个女子已然风华绝代,轩辕城主的目的自己虽然不清楚,但是凌阒然那个野心勃勃的男子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因为女色而如此冲动。只是望着也来越近的两人,慕昊锦的心越发的沉重,绞缠的手赫然映入眼帘。那个霸气天成的男子居然宠她自此,谁都知道那个男人在昭告天下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阎都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