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女子抬头望了望回廊外刺眼的阳光,有些恍惚的怔住,埋下头朝灶房走去。转身的一瞬间一滴晶莹划过,良久一处细小的水迹孤零零的躺在青石板上,在斜斜流淌的阳光中折射出七彩的色泽。
“夫人,将军说喝完参汤就要上路了。”衾儿细声细气的说着,目不斜视的盯着手中的雕花双碟托盘。
融融丝毫不脸红的如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衾儿,可爱的嘴嘟嘟:“啊?丸子也可以跟着大将军和夫人去皇城吗?”十足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土样。
衾儿噙着浅浅的笑意,别有深意的瞟过融融的弯弯的眼,“将军说了,若是夫人怜惜丸子孤苦无依,就把她带上;若是嫌她笨手笨脚,将军自会处理。”声音还带着轻颤,似乎对于凌阒然的做法相当惊恐。
浅墨不着痕迹的睨了眼满脸惊讶的融融,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麻烦。凌阒然真是随时都不忘试探自己,不论他知不知道融融的目的,都绝对不会放任她留下,让衾儿来传话无非是提醒自己这个小丫头的命拽在自己的手心,精明的猎人只会让猎物随时处在自己的监视中,看来凌阒然倒是深谙此理。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融融一呆,垂下瞪着溜圆的眸子。委屈的嚅喏:“夫人千万不要嫌弃丸子笨手笨脚。”这群该死的野蛮人,居然敢威胁本姑娘,想自己在阎都人见人爱,一到这破地方小命就老是捏在别人的掌中。自己本来违背大哥的命令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大哥以“麟动乾坤”相赠送,没想到现在却悲惨的被扣在永安王手中。完蛋了,融融小脸痛苦的扭曲着,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绝望了,大哥一定会把她的皮拨下来的,“哇哇,人家不要啦。”
突如其来的哭声让衾儿不知所措,此时的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如此的嚎啕大哭,看来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在害怕。
浅墨无奈的推开靠近自己寻求保护的融融,凌阒然不是傻子,自己无缘无故的怜惜对这个小丫头未必是好事。优雅的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浅墨四两拨千斤的说道:“无所谓怜悯,不过是个外人。”淡淡的瞟了眼目瞪口呆的融融,冷冷的接到:“不过这份杀戮的罪孽最好不要报复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衾儿一抖,她是在威胁爷,这个女人真的如刑香所说冷心冷容,绝欲绝情。
“小墨儿,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阴狠的声音破门而入,凌阒然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和蔼可亲。
大掌一挥,夹杂着冷冽强劲的掌风,直直的击在了衾儿惨白脸上。“本王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浅墨无声的冷笑,看来你凌阒然也学会了演戏,若不是有人撑腰,这个叫衾儿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其实浅墨这回是真的冤枉了凌阒然,虽然他是准备秘密处理掉那个突然由城守家带来的丫鬟,但是前提是不让浅墨知道,所以凌阒然才会如此愤然。
衾儿跌坐在地面,死死的咬住发白的唇瓣,唇角渗出一道艳丽的殷红。浑身颤抖的用手捂住红肿的如馒头一般的右脸,眼角的泪痕倔强的不肯坠落。
这一刻的浅墨毫不怀疑的肯定,这个女人的本性是与表现出的懦弱截然不同的坚强,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更喜欢她此时的脸,虽然被红红的五指印破坏了原本的轻灵,可是本质中渗出的绝望和不屈交织的矛盾更加扣人心弦,那种划破时光的美是经过沧桑的沉淀。
在浅墨还没有回过神时,凌阒然修长如玉的指毫不留情地扣上了融融细小的脖子,快的让融融根本来不及躲避,指尖一点点的加重。“她的命还不配让我儿子来记挂。”
言下之意,浅墨你可不要随意说出激怒本王的话,即使杀了她本王也无所畏惧。
融融不过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即使仗着自己有点武艺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压根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恐惧让她不住的颤抖,眼角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涌动。感到自己如同一只蚂蚁被人随意的踩踏,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她本能的挥动着小拳头,胡乱的捶打着。
“人在做,天在看。我只是为我的孩子积福罢了,不希望他还没有出生就背负着鲜血的罪孽。”压住紊乱的心跳,幽幽的叹息。浅墨眼皮轻颤,若是自己失了分寸的胡乱求情只会让凌阒然更加敲定这个丫头之于自己的意义。
凌阒然豁然松开了手中的钳制,满意地看着浅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来孩子果然是她最大的软肋。缓缓的蹲在浅墨面前,银色的盔甲哗哗作响,大掌小心翼翼的贴在平坦的腹部,“看在小墨儿如此为他着想的情面上,本王万万不能损了你这份心。”
融融呆呆的坐在地上,大眼无神的望着前方,连抽泣声都若隐若现。
浅墨淡淡的扫过瘫倒在地面的两人,看着屋外艳阳高照的大地,随意说道:“让李太医拿点凝肤露来,容颜毕竟是女人最在意的东西,脸上留下伤痕可不是什么好事。”
凌阒然眼光一闪,这个女人居然会帮衾儿求情,难道真的是为孩子祈福?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飘零篇 峰回路转
浅墨拿着一个木质小盒,指尖轻点,小心的把药膏涂抹在衾儿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衾儿第一次没有刻意表现出软弱,固执的咬着唇不让呻吟声溢出,眼光奇异的看着浅墨,仿如初见的茫然。七年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不是骄纵的主,但是骨子里还是高傲的晟王郡主,绝对不会放下身价来亲自给她们这些所谓的贱民上药。衾儿自嘲着扯了扯嘴角,拉动了面部的肌肉,痛苦的蹙起眉头。“我不会感激你的。”
白皙的指尖继续游走在红痕上,不曾停下。“医你的是药而不是我。”浅墨不为所动的说道。
衾儿挫败的挥开沾着透明药膏的手,“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个女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愤怒和不甘。
棕色的双眸紧紧锁定在衾儿绝对称不上美丽的容颜上,冷淡的开口:“随便你,自己都不在乎,别人更没必要劝阻。”自己一向没有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嗜好,所要死要活悉听尊便,帮她抹药本就不过是无心之举。不去看女子青白交加的脸色,浅墨转身看着还在簌簌发抖的融融。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抱住双腿,躲在马车内角落。浅墨叹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把视线恍惚的小丫头搂在怀里。轻轻的在颤抖人儿背后抚摸着,余光瞟过沉默不语的衾儿。融融的情形有些不妥,若是让她就这么沉浸在恐惧中指不定出什么事,自己再赌赌衾儿在凌阒然那一巴掌下对于融融同病相怜的同情。
“呜呜。”融融的哭声被死死的压制在嘴里,恐惧让她不敢把心里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宣泄出来,紧紧的抱着浅墨单薄的身体,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衾儿似乎想起来什么,全身战栗起来,有些不受控制的面露痛苦。
浅墨垂下头,感到肩上一片潮湿,悄悄的靠近融融的耳朵,“融融,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坚定的声音让圆圆的眼闪过一丝清明,融融毫无意识的点着头,指尖把浅墨后背的绸衫拽出一道深深的皱褶。
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去的融融,浅墨有些心软,带着泪痕的眼角,让融融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初见时那对带笑的桃花漩涡就让自己心头一颤,仿如看到了宝宝撒娇的小脸。凌阒然还真是狠得下心,不过是个孩子,也许在他心里只有两种人吧,该杀之人和有利用价值之人。
浅墨轻轻推开融融的脖子,把有些乌青的淤痕上一点点的涂上晶莹的药膏。
马车绕过城郊的时候浅墨挑来了帘子,一排古老而残破的房屋衬得门前那棵挺拔的海松异常粗壮凛然。正好看到凌阒然策马朝自己奔来,想要放下帘子已然来不及了。
墨黑的眼喷射的怒火毫无征兆的让浅墨有些诧异,“这个小丫头本王是不能让你带走了。”
透着恼意的声音让衾儿本能的埋下头,直直的如一尊雕像。
浅墨一怔,仰视着凌阒然挑起的眉头,“哦?什么事让凌王爷如此的急躁?”虽然心里不安的直打鼓,却要挺直了腰杆,这个男人面前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会让自己溃不成军。
调侃的声调让白玉的脸瞬间沉下,冷声说道:“本王倒是不知道小墨儿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能让阎都的大小姐屈尊当起了伺候的丫鬟。”
此话一出,浅墨下意识的看向睡的不安稳的小丫头,阎都的大小姐?自己所知道的阎都的敌人,只有那双鹰隼的眼的御凛,和美艳无边的蓝海棠,那么这个小丫头和御凛是什么关系呢?
“小墨儿装糊涂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凌阒然面色不愈的盯着浅墨一闪而过的惊讶,怎么如此节骨眼上还要继续欺瞒本王吗?
“我的确不知道阎都的大小姐是谁,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那么我只能跟你说昨日是我第一次见她。至于你,爱信不信。”浅墨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绝对扭曲的不成人形,可是事实如此,自己没有必要非得让他相信。
凌阒然不满的眉峰紧紧堆皱在一起,这个女人连敷衍都不屑,压抑下团团生气的火焰,说道:“轩辕城主亲自来拜见,要接回逃家的妹妹。”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又与我何干?”浅墨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严肃的凌阒然,绝对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来质问自己,还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毫无保留的透露出来。
“小墨儿,本王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只是告诉你不要妄想借由她而逃离本王。”大掌隔着车帘狠狠地指着沉睡中仍苦着小脸的融融,若是可能,浅墨毫不怀疑那双比例完美的手会再次无情的掐上融融细小的脖子,除非死去,绝不松手的阴狠。
“哦?凌王爷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借由她而离开?”浅墨噙着笑,淡淡的反问。凌阒然的意思可是那人做出了什么承诺以换自己离开,浅墨不自觉的想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精光灼灼的双眸。御凛,轩辕城主,自己似乎当初以蔓菁之毒换来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诺言。当初自己不曾去过多的留意那块玉佩,想来是莫离交给了啸靭,莫离倒是了解自己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去乞求别人的帮助。
凌阒然陡然住口,这个女人真是比凌阒然还像狐狸,用自己说过的话讽刺自己。“本王不过是警告你不要白费心机,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爷既然如此自信又何苦来质问我?”清脆的嗓音吐出的话犹如冷风过境,凌阒然生性多疑,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自己,只有镇定自若的兜圈子,才是安全之策。
凌阒然握紧缰绳,神情阴冷的看着浅墨,调转马头。“轩辕城主今晚在下一个城镇等着亲自接回轩辕融融。”
铁骑的脚步声铿锵作响,凌阒然飘扬的长发在卷起的风尘中有些模糊不清,头也不回的绝然让浅墨有些不安。这个男人的心思开始让人捉摸不透,初时是毫不掩饰的趣味,如同盯着有趣的玩具一般想把自己据为己有,可惜现在自己有些不懂,若说是还没有驯服自己的不甘倒是也有可能,但是偶尔不经意间流露的柔和让自己不解。爱?不会,凌阒然这样的男人不会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即使不在乎牺牲任何人。喜欢?也许吧,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一无倾城倾国的容貌,二没有红袖添香的善解人意,清清冷冷的人怎么会遭来这个家伙的喜欢。不过那又如何?自己本就是一个决然的人,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那么便是一生一世的冷漠,不会回头。伤害既然已经存在了,就无法挽回,即使是痛苦的哀求在自己眼中也是矫情,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只适合哄骗心软的人。何况世上从来就没有规定,你爱上了我,我就必须回报你的爱。爱情如雾里看花,彼岸时恍然如月下美人,美好的幻想,即使是平凡的狗尾巴草也能摇曳成热烈的玫瑰;而一旦浓雾散去,瑶池仙桃也不过是树上结出的一抹淡粉。如同盛名在外的一程山水,人人都说西湖好,去过了,见过了,也不过是些山山水水,秋月残雪。过阳春白雪的日子,看看朝云晚霞,听听柳笛松鸣。关于爱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白兰的痴情在自己看来不过是作茧自缚,本来人家鹣鲽情深,你非要插上一脚,不是自己寻了一条死路吗?
傍晚的天色绯红一片,火红的云霞染满了蔚蓝的清空。
幽幽转醒的融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趴伏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半响,不好意思的急急推开浅墨,羞涩的埋下头。自从十岁娘亲去世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如此亲昵的靠近过别人。
“融融,你哥哥来接你了。”浅墨看着脸上有些羞红的融融淡淡的说道。
融融茫然的抬头,脑袋瓜子迷迷糊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失声惊叫:“哥哥?”
浅墨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离开也好,这样的小丫头不应该被卷入如此混乱的纷争中,但愿她和宝宝一样好好的、单纯的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
“哥哥来了,就好了。我知道你不愿跟那个坏蛋在一起,我让哥哥带你离开。”融融似乎一下来了劲,仿佛找到了靠山,义愤填膺的说道。
“轩辕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你脚下踩的是东旭的土地。”久久没有出声的衾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融融似乎不满的想要反驳,却在浅墨的制止下禁了声。
浅墨柳眉轻挑的斜睨着面上浮肿的衾儿,这个女人虽然冷言冷语,可是她却是在帮融融,毕竟现在还在别人的屋檐下,如此叫嚣着,即使你的贵客,激怒了凌阒然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
“轩辕小姐,城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车外传来了曹渝丝毫不变得官腔。
融融本能的缩了缩,拽住浅墨的衣袖,一反刚才要见到亲人的兴奋,有些畏惧的想要躲在浅墨身后。
飘零篇 只如初见
浅墨避开衾儿的搀扶走下马车,屹立于眼前的是一座建造奢华的庄园,威风凛凛的青石白虎不可动摇的坐拥在开敞的朱红门前。
一道黑的如夜色一般深沉的颜色映入眼帘,紫金束冠,锦袍裹身,魁梧的身躯让他身后的宏伟建筑看起来有些压抑。这个男人天生就是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威严,气势逼人。
融融期期艾艾的走上前,指尖一下下绞缠着玉兰色的腰带,埋着头几不可闻的唤道:“哥哥。”
浅墨饶有兴趣的凝视着男子没有起伏的面色,阔别近两年,这个男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只在沉默的野兽,一旦让他扑噬就绝对没有侥幸逃脱的机会。这个男人与自己只有三面之缘,但是那双眼却奇迹的印在了脑海深处,这是这么多年来浅墨第一个觉得危险的人,只因为自己看不透那双深邃的眼,读不懂他的欲望。阔别两年,御凛,别来无恙,也许该叫轩辕城主。
“有劳凌王爷了。”轩辕城主朝着凌阒然点点头,却没有丝毫的拱手礼拜的意思。
倒是凌阒然难得没有一副简傲绝俗的模样,面色沉稳的回礼道:“轩辕城主客气了,本王倒是惶恐不知道是轩辕小姐,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棕色的眼闪过一丝嘲弄,凌阒然倒是把先声夺人运用的熟练自如。失礼?扼其脖颈,欲伤其性命若还能称其为小小的失礼的,怕是即使人死了,也不过是失手吧。
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让融融怒由心生,张嘴欲吼。“本姑娘的——”
“轩辕融融。”清淡带有磁性的嗓音,打断了小姑娘不顾形象准备破口大骂的冲动。
如见了猫的老鼠,白玉削葱的手指下意识的捂住粉嫩的唇瓣,压下尖叫的欲望。融融后怕的偷瞧着大哥的面色,愈发背脊战抖,那张看不透表情的脸看了十四年,依旧让人不能习惯。自己居然没有忍住,在大哥面前造次,这回死定了。
“舍妹不懂规矩,让凌王爷见笑了。”轩辕城主如同雕像一样,同一个表情保持得滴水不漏,没有一丝松动。平平的语气听不出谦逊,也没有一点失礼的意味。
凌阒然墨黑的瞳孔闪过不悦,这两个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面上不变的平和,“轩辕小姐性情豪爽,本王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笑话?”
“王爷,轩辕城主,请进庄吧。”曹渝弯着身,恭敬的朝着凌阒然说道。
“哈哈,倒是本王失礼了,轩辕城主快快有请。”凌阒然一脸待客不周的自责,手一伸,引着轩辕城主跨进高高的门栏。
一见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葱葱郁郁的青石回道上,融融大大的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嘟着嘴,悻悻的跺跺脚。
“夫人,轩辕小姐有情。”曹渝硬邦邦的声音在浅墨耳边响起。
浅墨头也不回的款款而行,这个男人看自己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本来他人的想法自己无法改变,可是天天对着一个晚娘脸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麻烦你走远一点,偏偏还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面前转悠,难道他不知道相对论么?你看我不顺眼,我瞅你也闹心。
“哎~莫姐姐等等融融。”软软的声音叫喊着,轻而易举的赶上了浅墨的步伐。自己终于不用封住脉搏,可以使用轻功了,融融得意洋洋的想到,月牙弯弯。
脚下一顿,浅墨偏过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小姑娘,唇边的梨涡愈发的深陷。姐姐?这个小丫头倒是挺自觉得咋呼上了。不过看在那对桃花漩涡的份上,自己还真不忍心拒绝像极了宝宝的撒娇。
浅墨一行人进入山庄的主厅时,凌阒然和轩辕城主已经坐在了正中的花梨木太师椅上,两个身姿窈窕的丫鬟端着雕花的托盘,手脚灵敏的把青花瓷茶盏放在了小几上。
轩辕城主一脸冷漠的直视前方,对于浅墨始终是一派陌生,连眼角都不曾抬起,似乎从未见过。
凌阒然在看到浅墨胳膊上紧紧缠绕的玉兰衣袖时,眼色一暗。不认识吗?“我倒不知道爱妃和轩辕小姐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好?”嘴角微微翘起,对着衾儿的方向。
衾儿一个激灵,缓缓的垂首,脑中反复的翻腾着露出的一抹晶亮的皓齿。爷是在警告自己办事不利,可惜自己却无能无力,那个女人既不高傲也不热情,即使近在咫尺,也穿不透她的冷淡,那是一面墙隔开了她与世人的距离。还记得马车上那声幽幽的叹息:“在他眼里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必要,既然你不顾一切就是为了活着,又何必作践自己,上药与否都是你自己的决定。”那双凛冽的眼洞察一切的明了,自己这样的人怕是从来就不曾有机会取得她的信任吧。
黑衣男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说是变化,不过是眉头有细微的上扬,“据我所知,凌王爷的大婚是在子月初六吧。”言下之意,还有三个月你永安王就要迎娶南清的皇八公主为正妃,那么眼前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又算什么?
此话一出,无疑是当众给了浅墨一巴掌,凌阒然脸色陡然一变。漆黑的眼是风雨欲来的张狂,南清的送亲队伍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吧,慕玉珏还真是不肯罢休,人还没有回到南清,就开始把联姻的事情筹办的有条不紊。紧紧的把浅墨波澜不兴的眸子锁在眼底,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大方的接受自己要成亲的消息,不哭不闹,还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啊!小墨儿,看来你和慕玉珏倒是难得的站在同一个立场,对于本王的婚事是万分的满意,那么本王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收起齿间的摩擦,凌阒然白玉面上拂开一层笑意,如初春开得灿烂的桃花,渲染了满室的艳色。“轩辕城主倒是灵通,本王也是近日才得到消息。”
融融圆目怒睁,难得的勇敢的瞪了眼轩辕城主,极为不安的紧紧瞅着脸色如常的浅墨。哥哥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虽然浅墨姐姐对那个坏蛋冷冰冰的,但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身份却被哥哥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让人如何能接受?
众人面色不一,偏偏当事人一脸木然的凝视着正前方的一幅化工精湛的山水图,棕色的瞳孔流转在墨痕上,对面前的怪异的气氛熟视无睹。
“这场迟了三年的联姻看来是不容人错过了。”轩辕城主执起青花瓷茶盏,磕着茶盏,垂着眸子意味不明的说道。三年了,这个女人却是比之当时还要冷清,一身黑衣把她紧紧的裹在了阴暗里,衬得赛雪的肌肤几近透明。
“轩辕城主的意思是?”凌阒然眼角一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男人太冷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情绪,那双眼锐利的让人看着越发的沉重。果然传闻中四国皇族都畏惧的阎都城主,的确是不容小觑。
“南清的国主邀请本尊无论如何都要出席这场事关四国处境的联姻。”轩辕城主不慌不忙的吐出让凌阒然忍不住暴怒的话语。
慕玉珏看来老匹夫在你的眼皮下依旧能翻出个花样,四国处境,哼。搬出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在本王头上,看来派出的人该全部撤回来了。南清的老匹夫既然如此急切的想让这场联姻顺利完成,无非是想借由自己来与权倾朝野的镇北侯慕玉珏抗衡,那么慕玉珏,我们拭目以待这场争夺谁胜谁负。“那么本王定当恭迎轩辕城主的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