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人后,纳兰蔻与云释天行了礼告退。而云释天也只与她笑了笑,就转身回了甘泉宫。
甘泉宫与子衿宫相隔才五百步,而自己通往她的心,需要多少步?
方才宁为才这么问,是不是厌倦了。
云释天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已经厌倦了,在权势与爱情之间挣扎,他早就厌倦了、
立庆笙不负众望,与王子萌一起出手,换掉了青州里太后所有的人马势力。
这场对峙了四年的棋局,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现在太后她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但愿她可以想开放下一切,不要做垂死挣扎。
如云释天想的那般,太后现在收到了这个消息,看着纸上苍劲的字,她突然的没了表情。
因为这个消息,足以让她跌落谷底,从此她的一生,再也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后,只是一个坐吃等死的太后了。
“太后…”一旁的李公公看太后面色不佳,紧张的问道。
“李进,你说哀家这么做,是对是错?”
“太后,您为了大靖国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若是倦了的话,有老奴在您身边。”
“这些日子,皇上对我使了那么多手段,我都没有出手,哀家真的累了,想当年我进宫时候的愿望,就是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现在这些都已经做到了,就这么退出,是最好的办法,皇上年轻有为,将江山交给他,哀家很放下。”太后轻抚着的嘟柔软的皮毛,褪去了妆容的脸有些苍白。
位高权重的太后,第一次与别人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当初她辅佐云释天登基后,权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但这么多年,她从未做过有害大靖国的事,就如炎日国大靖国的和谈,她就没有插手,现在的她,每日看着云释天势力慢慢壮大,心中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四年了,她一个女人,从一位美人爬到了今日的太后之位,从什么都没有到了今天的权握天下。现在的局势,已经让她不得不放弃。
“太后英明。”曾经最明白太后心思的人是纳兰青捷,现在是李公公,他知道一直不服输的太后,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他更知道这些日子太后每日看似无所事事,却是每日都在关注着晋城青州的情况。
要不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太后怎会服输,云释天的锐不可当,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罢了,等知容登上了皇后之位,我就不管了,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起身坐到了软榻旁,带着护甲的手,看上去极是贵气纤长,李公公退下后,她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自己到底,还是仁慈了。
一直说着要狠起心让自己做一个唐武后那般的女人,却总是对一些人下不去手,这次她退让的原因,是因为纳兰青捷。
自那日宴席回宫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想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补救。这四年,她活得并不开心,纳兰青捷每日念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念着他,一日复一日,自己从地位不稳每日看人脸色行事的太后变成了大靖国最有权势的人,纳兰青捷在边光也是威名远扬,成了所有百姓心中的榜样。
当初自己说,要让自己的名字与他的名字同写在史书上,她做到了,四年前自己说,要当一个向武后般的女人,自己却一直做不到,也许过了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解脱了……
皇后册封大典越来越近了,这几日纳兰蔻注意到,后宫里似乎又有一股躁动在蔓延了,锦衣行的案子还是没有眉头,那个行天命对于这个诱饵,似乎根本就看不上眼,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这是个陷阱。
这件案子,又断了线索。
让纳兰青捷更忧心的是,一直认为是幕后那个人的太后,已经表明了态度说出了自己并非幕后之人,正是如此,纳兰青捷更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简单。
太后是谁,是后宫之首,后宫里居然还有人可以瞒过太后皇上自己的双眼,买凶伤人而不露一丝破绽,这个幕后黑手,真的很危险。
纳兰蔻还在后宫,对那个幕后人一无所知,也许在下一刻,那个幕后人就会再次出手…
他赶到了皇宫,与云释天秘密谈起了此事,根据推断,他们在后宫美人中,锁定了几个人。
宁美人、常妃、静妃、丽妃、祝美人。
纳兰青捷仔细查了出宫的簿子,觉得纳兰蔻遇刺的那段时候这几人的出宫次数,太频繁了点。
云释天立刻派人,潜入了五人的宫殿,云释天在后宫里也有耳朵,要想知道那些妃嫔美人在做些什么,他只要让内务府将自己的人调到几人的宫里,就可以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了。
这次的事,虽然云释天刻意保持隐秘,却还是被人猜到了一些,丽妃常妃等人是什么人,在后宫里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凭空的调走了自己宫里的人安排进来了其他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与内务府总管相熟的静妃,找到了内务府总管,但无论她用尽了什么办法,内务府总管就是不张嘴说是谁。
很明显了,能让见钱眼开的内务府总管这般守口如瓶的,在大靖国不会超过三个人。
太后、皇上、纳兰青捷。
纳兰青捷作为外臣,太后不会容忍他干涉后宫之事,那就只能说,这件事背后的主使人,这些新开宫人背后的依仗,是她们不能招惹的对象。
226:清水是鱼的宿命
既然如此,就收敛些吧。
几位妃嫔美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居然聚在了一起开起了诗会,一拉二二邀三的还是一起去御花园一起学学音律舞蹈。
总之这两日,云释天的人没探听到一点异常之处。
倒是云释天的得力助手之一景昊允,在前日生了病,已经与云释天请旨休假了两天。
云释天并没有闲着,迫在眉睫的册封大典,一定不能举行。整理好了心情之后,他带着安公公,来到了微尘宫。
微尘宫里没有凤舞的舞姿,也没有乐师的乐声,太后闭目躺在软榻上,听到了李公公的禀告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传了云释天进来。
两日了,她煎熬了两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母后,儿臣有一件事,想与你单独谈谈。”
云释天器宇轩昂的站在太后身前,自信满满的看着太后慢慢变了脸色。
太后今日,没带护甲,双手缩在衣袖中的她,使了个眼神让李公公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两母子进行了无数次的对决,在今天终于迎来了最高峰最高潮了、
“母后,儿臣恳请母后取消册封大典。”
云释天没有磨叽几句,也没有与母后亲切一会儿,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直接用自己冰冷不带商量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第一次,他可以如此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以前在太后身前,他骄傲而倔强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身,却怎么也抬不起骄傲的头颅。
被压制了四年后第一次畅所欲言不再看人脸色的感觉,让云释天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册封大典已经推延了一次,怎可再取消。”
太后苦笑,早就料到了掌握实权的云释天会按捺不住提出这个要求。抿成一线的嘴唇,牵强的扬起,长着浅浅鱼尾纹的眼角,皱成了一团。
“母后,立皇后是大事,儿臣觉得太操之过急了。”
要让太后松口,他必须要一个理由,虽然太后现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她只要一日当着太后,就可以对后宫里的事插手、
“皇上,立后是大事,立容妃为后之事,已经告明先祖,贸然取消,恐先祖怪罪。”太后的话说得很委婉,已经在权利场落败的她,很难说服雄心勃勃的云释天,但就如云释天所想,立后一事,她这个太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若是云释天一意孤行,就会落得一个不孝的罪名。
“母后,如今大靖国动乱方平,与炎日国也刚刚休战,立后之事,儿臣实难答应,再说容妃在后宫中,一无诞下皇子,二不亲近妃嫔美人,如此无德,实难成为一国之母。”
云释天句句打在实处,用无德死死的压住了容妃、
要想让太后松口,也只能这样了,为了以后不再出现第二个太后,选择了伤害容妃。
后宫里的斗争,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容妃是太后的一枚棋子,云释天怎能让她成长起来。、
这场对话,没有胜负,太后紧紧握住了不孝这个敏感的字眼,而云释天所有的理由,都敌不过不孝这两个字。
没有胜负,那就让容妃来选择。
云释天出了微尘宫后,直接去了辰宁宫。
容妃正在吃着一晚莲子粥,听到宫婢的通报,她雀跃的放下了热腾腾的莲子粥,恭候圣驾。
然而云释天的到来,让她还有一丝期待的心,彻底死去。
云释天说:“不要当皇后。”
冰冷得就如冰窟,容妃刚刚喝下的那口热粥瞬间冷却,寒了她的心。
“若真是要当这个皇后,那就不要干政,不要成为太后那样的女人。”
云释天见她脸上苍白,知道她是受不了这个刺激,几番权衡后,他退到了他的底线上。
只做一个名份上的皇后,容妃想了许久,还是点了头。对她来说,能这样守在云释天身边,就已经足够,她从来没有太后那样的野心,也不要做一个女强人,一直以来她的希望就是可以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保护她一生,只可惜,她爱错了人。
爱错了一个人,毁了这一世…
云释天走后,她坐在桌旁,看着那晚热腾腾的莲子粥,心里寻不到一丝温暖。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出了辰宁宫的云释天,失言的踏进了子衿宫。
他来只是因为他曾答应过纳兰蔻的那些话,等册封大典过去之后,纳兰蔻就可以离开皇宫,奔向自己的幸福。
出乎意外的,纳兰蔻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欣喜若狂,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桌上水盆中来回游着却怎么也游不出去的两条鱼。
“水盆里的鱼,不管有多努力,也游不出水盆。你是个好皇上,我一直都这么认为,斗丞相,抓太尉,扳倒太后,你用了四年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忘记一个人,用了一生。”
昨日她与容妃谈过一场话之后,她就早来了两条鱼,就这么看着它们看了一晚上。
容妃说,云释天小时候有个别名,叫云靳肻。
一瞬间,她想起了难大师给自己的那个字。
月…
云轩澈,卫胄,云靳肻…
他们注定是自己命中的劫数…
“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云靳肻。”纳兰蔻突然抬头,黑亮的双眼格外清澈。
“这个小名,还是小时候得事,你怎的知道。”云释天蹙眉,不知道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要说些什么。
“容妃告诉我的,想听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她拿起了一根树枝,轻轻搅动着水盆中的水,直到看到两条鱼慌张游走起来,她才笑呵呵的停下了动作。
云释天点了点头,自觉的坐到了纳兰蔻身旁,与她一同看着水盆中慌乱的鱼儿。
这真笑声,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就是到了他老年的时候,他还会常常想起今日的这次谈话以及这阵在谈话中时常响起的笑声。这样的笑声,这样与自己真诚而谈的纳兰蔻,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从前,有个女子,深爱着一个国家的王爷,为了嫁给他,她费尽了心思,最后,她如愿以偿了,终于成了那个王爷的王妃,但故事没有结束,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个王爷,很不喜这个女子,在娶了她之后,陆续的纳了几房小妾,王爷从来没有踏进女子的院子,也从来没有对她笑过,但这个女子,却是越爱越爱他,越来越无法自拔,每日看着他拥着小妾路过自己的院子,她的心在滴血,可是她却不得不露出倔强的笑意,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不能后悔,她就这样,每日受着这些小妾的欺负与白眼,继续心怀期待的倚在花窗旁等着王爷的出现,后来,王爷的小妾怀孕了,她与这个小妾,在王爷后院的湖泊旁相遇,小妾为了彻底压倒她,使了一个诡计,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妾自己跳入了湖泊中,等到下人带着王爷匆匆赶来,王爷打了她一个耳光,抱起了这个小妾没再看她一眼,后来,她知道小妾流产了,准确的来说,是她从来就没怀孕,这,不过是她的把戏,这个倔强又一意独行的女子,很多人不喜欢,当朝的太后,很疼爱这个王爷,也很这个女子,在一个晚上,太后赐了一杯鸩酒,让这个女子死在了她那间王爷从未迈进去过的院子里。”
纳兰蔻有了片刻的恍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与云释天说起这个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讲着就莫名的垂泪了,泪水一滴滴滴入清水中,让还有漩涡的水面泛起了涟漪。
她觉得自己今天,很丢脸,但也很舒服,以至于在她五十多岁的时候,还在想着那时候自己讲故事真是差劲。
那段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的过往,她能记起来的,也就是这些。
“是不是讲得很差劲?”纳兰蔻抹去了脸上的泪,苦涩的笑着,看着水盆中两条鱼还在不安的游着,她又突然的扑哧一笑。
“你哭了。”
云释天想要抬手为纳兰蔻抹掉眼角的泪,但伸到一般的手,怎么也找不到理由伸向纳兰蔻的脸。
桌面上的水盆中,渐渐平息的漩涡,让两条鱼也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它们不再慌乱的四周游走,而是静静的浮在水中。
“因为故事很感人。”纳兰蔻吸了一下鼻子,将要流出鼻子的鼻涕一把吸进鼻子中,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感人,她现在回忆着这些过往,只觉得自己真是固执得可以。
但为了爱,她不后悔。她后悔的是,自己当初太软弱,不知道如何抓住自己的幸福。
重生,她一定要抓住的幸福。
“感人吗?”云释天愕然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与纳兰蔻一样,都是不会安慰人的人,小时候想容每次哭泣,他都是让云轩澈去安慰,他一直觉得,云轩澈比他更懂女人的心更体贴更温柔,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旁倾诉的女子口中的那个故事,主人公就是云轩澈。
227:皇宫是她的宿命
纳兰蔻的故事,他不懂,因为重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不会明白,一个绝望的女人重生,会抱着多大的恨对曾经伤害她的人施展报复。
“这个故事还有后续,你想听吗?”
云释天点头,等着她的下文,虽然他很不屑纳兰蔻故事里的那个女子,但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与纳兰蔻很相似,不然她也不会一边讲着一边垂泪了,云释天心想,也许是太相似了,所以她才会感动,而云释天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女子,不是与纳兰蔻相像,而根本就是纳兰蔻。
“后来,这个女子,又活过来了,并且回到了当初爱上那个王爷的时候,前世,她深爱着他,重生,她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恨报复他,后来,后来,后来就不说了,那个后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说到一半却又止住了话头,云释天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原因,纳兰蔻突然的说起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到底要表达什么?是知道自己就快离宫时的雀跃让她失去了理智?
“皇上,我就像是这水盆中的鱼,再怎么游,也逃不过宿命。”
了难大师的一字箴言,那个只有卫胄云释天的梦,自己看着云释天与其他女人相处时的揪心,都让她迷茫了。
这就是宿命吗?
在自己终于可以离去的时候,他却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爱?还是不爱?她已经没了力气去辨别,她只知道,她爱过两次,也痛过两次,让她再去接受云释天,她不想与不可以…
但,宿命…她死死盯着水盆里一动不动浮在水中的鱼儿,苦涩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一生,最不该信却必须要相信的东西,就是宿命。
“鱼儿离不开水,你可以,放下了一切,你还是纳兰蔻。”
云释天不知纳兰蔻到底是要表达什么,这些胡言乱语不着边际的话,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纳兰蔻因为接到即将离宫的消息,情绪难以自抑了。
“皇上,你相信宿命吗?我信了,不得不信了。”纳兰蔻颓废的趴在桌沿,口中呢喃着宿命,她重生而来,该如何不信宿命呢…
纳兰蔻突然低落的情绪,让云释天心里蹿腾起了一股无名恼火,若是要离开,就高高兴兴的离开,这个模样,让他如何放心得下。“朕是真命天子,朕就是天,若你信宿命,那就不要离开朕,卫胄能给你的,朕都可以给你。”
纳兰蔻苦笑,被云释天的话说到了痛处,她鼓起勇气问卫胄,可不可以为了她放弃江山,结果自己收到了那封信,有几个男人,可以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呢,卫胄不可以,云释天也不可以。“那江山了?皇上愿意为了我,抛弃江山吗?”
看着云释天愕然的表情,纳兰蔻笑了,自己这又是何苦,自己又为何要说起这番话…
若这一生,当真要被宿命囚禁在这个后宫,她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皇上请回吧,出宫之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纳兰蔻冰冷的话,给云释天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会考虑,说明她对后宫的生活,还有依赖,也许这些日子,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云释天不知道纳兰蔻的考虑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她口口声声说着宿命是为何,但他想,自己不能为她抛弃江山,却可以为她做些别的什么。
云释天离开了,在吩咐了安公公几句后,他又折回来了,他没有理会纳兰蔻的冰冷直接拉上了她的手,带着她一狂奔在秋风中。
御花园里,安公公叫上了二十多名公公在内务府拿出来了一些烟花,以最快的速度摆放在凉亭前。做好这一切后,他带着这二十个公公,封闭了御花园,不准任何人进入。
云释天带着纳兰蔻一路狂奔,不是来御花园,却是来了镜湖前,他听安公公说,纳兰蔻常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虽然不知道她每日都在想些什么,但若是要人纳兰蔻不离开皇宫,他就必须抓住她的心。
镜湖上,有一叶扁舟。
是安公公找了内务府的人去办的,镜湖很大,但作为皇宫里的湖泊,没人会去上面戏耍,这有皇上太后,才能坐着这一叶扁舟,体会一下山川水秀。
扁舟…纳兰蔻一眼见到这叶扁舟,便想到了与卫胄一同采莲的往事。
“你喜欢水,一叶扁舟,朕带你走。”牵着纳兰蔻的手,云释天让驾船的人将扁舟慢慢驶进。
“皇上,这镜湖只是围墙内没有生命的湖泊,怎比得上这座皇宫外地山明水秀。”
纳兰蔻虽然觉得这是没有生命的湖泊,但她没有拒绝云释天,她是一条被困在水中的鱼,反正现实已经如此,她为何不给自己找一点乐子。游湖…她还只游过一次,那一次,自己终身难忘。
“这万里江山,都是朕的,只要你想去哪,朕就带你去哪。”扁舟上,云释天牵着纳兰蔻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纳兰蔻。
纳兰蔻看着泛着一圈一圈涟漪的湖面,失神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但总是要回来的不是吗?”
他放不下,就算走得再远,还是会回来的。云释天无言以对,沉默的与纳兰蔻看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失了神。
两人就这么坐在湖泊中央,看着四周的湖水,沉默了一下午,黄昏,镜湖的水平面与夕阳交融,煞是好看,纳兰蔻看着看着,不觉痴了过去。
“就算是隔着宫墙,还是可以看到落日。”云释天坐在纳兰蔻身侧,看着湖面中夕阳的倒影,看着已经变成金黄色的湖水,不自觉的用手捧起了一捧水。
“你看,这里的湖水,依旧清澈。”
夕阳倒映的镜湖很美,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金黄色的夕阳。船浆拍打湖面,扰起一圈一圈涟漪,湖中半圆的倒影,慢慢扭曲了起来。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景。
与卫胄采莲,两人坐看云卷云舒,与云释天游湖,两人坐看夕阳西下。
夕阳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云释天拉着纳兰蔻的手下了扁舟,在甘泉宫吃了一顿饭后,他神秘兮兮的带着她,来到了已经封闭了一下午的御花园。
御花园的凉亭前,燃起五颜六色的烟花。
在漆黑的夜幕下,五彩的烟花,第一眼就夺去了纳兰蔻的呼吸。
站在烟花旁边,纳兰蔻由衷的笑了,笑得没有一点苦涩。
“谢谢。”
这一句无论云释天接不接受,自己都要说,能让她在愁苦的日子里开怀一笑,她很谢谢他。
但只是谢谢,她没有在里面掺杂别的感情,烟花虽然美,但不是她可以要的,夕阳虽然很美,那也自是自然之美。
这座冰冷的后宫,能留下自己的,只有宿命。
可倔强的她,不会就这么屈服于宿命。
这场烟花一直燃到了半夜,坐在凉亭中品着酒,纳兰蔻让安公公给自己找了一张琴,就这么的坐在凉亭栏杆的护椅上弹奏了起来。
夜色撩人,烟花寂寞,琴音幽幽,纳兰蔻投入的拂着琴,不时醉眼斜看五彩的烟花,口中哼唱着一曲边关的战歌。
她的过去,没人能懂,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放下了对云轩澈的仇恨,报了太后当年的鸩酒之仇,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逃离皇宫,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就像梦中一样孤单一人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