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中,太尉跪倒在地,立庆笙、宁为才两人站在太尉两侧,而那两位证人胡老板吴老板,也站在一旁。
“皇上,臣已经拿到了太尉贪赃枉法的证据,请皇上过目。”立庆笙拱手而立,将手中的证据,交给了安公公。
安公公拿着这些证据快步走到了云释天身前,恭敬的呈给了云释天。
除了内库的账簿,还有信城县衙许多百姓状告太尉的状词,这次还多了一张太尉与胡老板两人签立的条契。
谋划了这么久,总算是罪证确凿,云释天看完这些证据,心中松了口气。
但他却装出了一副极其愤怒的模样,单手一拍几案,愤怒的说道:“林得鸣,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臣知罪。”太尉知道,皇上既然是下了决心的要抓自己,那就算是自己生了十张嘴,也别想把这些事撇清,他不是林妃,林妃的背后有他,而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云释天下定决心办他,拿就是有了最少六成的把握了。他想起自己在山脚下对着胡老板说的那些话,绝望的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有贪念,他们怎么能抓住自己的把柄?要不是当初丞相与云释天角力的时候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了旁观,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你总算还有点良知,你不去看看信城的百姓,都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材米油盐,那是生活之本,在信城,材米油盐的价格,是京城的十倍不止,就是朕拨下去的赈灾银粮,也被你一手遮天的全数吞掉,那里,可是常年的受灾区啊,你这不是硬生生的,让他们没了活路吗?”云释天愤而起身走到了太尉身前,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
每年他都拨了大量的赈灾银粮去信城,但太尉每次,都暗中做了手脚,自己为此忍了这么久,信城百姓煎熬了这么久,今日自己,总算是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皇上,宁兄这些天,调动了宁家全部可动的钱,压垮了太尉在各地的各种垄断生意,现在除了各地还有一些官吏是他的人,他在大靖国,不会掀起大浪了。”立庆笙又拿出了他统计的一个名单,上面记着的,全是忠于太尉在各地为他做事谋利的官吏的名字。
“这些人,全数革职,在今年刚刚结束的科举中选出一些可用之才,拟一份名单给朕。”
云释天余怒难消,看了这份名单,他更是想起了那段丞相与太尉相胁迫的往事。
“这次,辛苦宁兄了,你在这次压垮太尉生意中而受到的损失,朕会让内库全额还给你。”
“谢皇上,但臣,不要钱财。”宁为才与云释天交情非同一般,在答话时,他也不像立庆笙一般拘于礼数。
“你要什么?”云释天挑了挑眉,将心中的余怒,压回了腹中。
“臣求皇上,替臣赐婚。”
“这事,朕知道了,但此事,朕另有安排,稍后朕再与你细说。丞相,按律,林得鸣所犯之罪,怎么处罚?”
“皇上,按照大靖国律法,太尉所犯之罪,可诛九族。”立庆笙拱手弯腰回道。
“朕命你带领宫中禁军,前往太尉府抄家,林得鸣虽可诛九族,但朕心有不忍无辜之人因此受害,将林得鸣之近亲妻妾子女,一同逮捕入狱,等候发落。”
云释天走上台阶坐到几案旁,迅速的写下了一道圣旨盖上了玉玺,交给了立庆笙。
“是,皇上。”
立庆笙领命离去,云释天又让两名禁军上前押起太尉,命景昊允带着送往天牢。
而那两位相助破案的富商胡老板吴老板,云释天也给了白银千两的赏赐让人送着两人出了宫。
甘泉宫里,只留宁为才。
“宁兄,青儿现在不在宫中,你所求之事,朕会记在心上,蔻贵妃对此事,也有打算,她打算让青儿在回京之后,让大将军收她为干女儿,也好让你们门当户对免得青儿以后会受欺负。”
“代我谢过蔻贵妃,青儿有她这个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听得云释天纳兰蔻早就为了这件事有了打算,宁为才也觉得自己就这么请旨,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那就等等吧,我家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固执啊。”
“此次太尉落马,全是因为宁兄的大力支持,不然单靠立庆笙一人之力,也难以成事。”
“皇上既然称我一声宁兄,那就是当我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有句话要提醒你,要当心立庆笙这个人,这些天我对他也有了些了解,行事果决狠辣,是个阴险的人物,现在是他还没成长起来,一旦他成长起来,一定是比前丞相更棘手的人物。”宁为才这些日子对立庆笙的所作所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种行事作风,他实在是不敢恭维认同。
“宁兄不比担心,这次朕掌握了主导权,就不会任由事态发展,立庆笙再强,也只会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一旦他有二心,朕不会心软的。”
云释天回之一笑,暗暗对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宁为才眼光向来毒辣,他能这么说,多半是在立庆笙的行事作风中,看到了一些未来不可预知的东西。
“皇上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这件事已经结束,我也是该回去了,之前得到消息,青儿那丫头,去了晋城,这几日无事的话,我也打算去晋城走走。”
“去吧,京城的事,我会解决好的,只等你们两个回来,朕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那我就先回去了,替我与蔻贵妃带句话,多谢这么多年来她对青儿的照顾。”
宁为才一走,甘泉宫里,就安静了下来,心情不好的云释天,笑着走出了甘泉宫,打算去御花园走走。
192:曾经的风花雪月
秋高气爽,正是赏菊的时候。
太尉一事一定,云释天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现在丞相已死,太尉也已经落马,纳兰青捷是自己的人了,剩下的,就是太后了…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等自己势力慢慢巩固壮大了,才是与太后对阵的时候。太尉一落马,依附他的那些官员,也会落马,在科举上选出一些可塑之才,大力培养,几年之后,定是自己忠心的拥护者。
那时候,才是自己真真正正可以掌握这片土地的时候。
有什么,比自己终于可以甩掉那些包袱大展雄心壮志还要愉快的呢?
看到缓步走到了自己身侧的纳兰蔻,他展颜大笑,伸手拥住了身旁的佳人。
“皇上今天,兴致真好。可是有了什么大喜的事?”太尉入狱一事,纳兰蔻还不知情,她还以为云释天是突然来了兴致,想与自己赏菊。
“今日,是朕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云释天紧紧的拥住纳兰蔻,心中泛起了幸福之感。
秋风送花香,御花园里,种着大片的菊花。盛开于凋谢的百花丛中的菊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气,墨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如众星捧月般衬托着洁白的花,更显得宁静高远,神圣脱俗。
这些经过精心培养和摆布神韵清奇的菊花,比纳兰蔻以前在靖光城田野间见到的,显得更加丰富多彩,意境深远,她们有的神行一体,风流潇洒,有的群芳簇拥,体态婆娑;有的玲珑俊秀,生动传神,这种菊花与岩石树木芳草小阁配置,更有古雅清奇的景色,发人遐想。
“秋来不与百花妍,瘦尽清寒入楚天。雨润流香茶外饮,霜栽彻骨酒中眠。何须妩媚争如意,只教孤标任可怜。一瓣芳心开淡薄,无边旧事上琴弦。有菊怎能无酒,有酒怎能无琴音,你替我,弹奏一曲吧,就当做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凉亭中,安公公已经让人取来了两壶酒,此时正在火炉子上煮着,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纳兰蔻点了点头,命墨痕去取了琴,顺势脱离了云释天的怀抱。
见纳兰蔻扬了扬嘴角,云释天苦笑着摇着头,坐了下来。
而纳兰蔻,却是等着墨痕送来了琴之后,坐到了凉亭的倚栏上。
云释天斟了一小杯酒慢慢的啄着,温热的酒酒劲很大,喝了几杯,就让他面红耳赤的双眼迷离,纳兰蔻的琴声,更是让双眼迷离的他,没有注目的方向。
原来的他,一直算计着如何让太尉落马下狱,今天,他完成了这个心愿;原来,他也一直想着,可以与纳兰蔻一起,这般温馨而美好的坐在一起。
这似乎,比让太尉下狱,更难。
何时的她,才能认真的看看自己?才能对着自己真心一笑?才能把自己放入心里?
这似乎,比让他再忍受太后的胁迫,更难。
手中的酒杯,空荡荡的。就像自己的心,一直想要让一个人住进来,却总是像酒壶中的酒水,自己怎么也无法将其倒入酒杯中。
“皇上,让老奴来替你倒吧?”
安公公看酒水都洒在了石桌上,知道云释天确实是醉了,可他刚一走进,云释天就恼怒的猛然丢下了酒杯酒壶,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云释天异样的举动让一旁的几个公公心中惊慌,全都跪了下来,就是抚琴的纳兰蔻,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皇上,皇上…”安公公慌忙接住了云释天甩开来的酒壶,担忧着云释天这般悲愤的大吼,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安公公,你们先退下吧,让我来劝劝他。”纳兰蔻起身,将琴交给墨痕,让安公公等人,都出了凉亭退到了远处。
“皇上,今日,不是你实现心愿高兴的日子?怎的?”蹲着身子,纳兰蔻捡起了一块酒杯碎片,拿着它慢慢走进了云释天。
“实现心愿?高兴?我这一生,为了这个心愿,忍耐了半生。可是今天,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太尉下狱了?我可以大展雄心壮志了?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云释天痛苦的捂着头,直直的做在了石凳上,趴在满是酒水的石桌上,他的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酒水,湿漉了大片。
“皇上心里的苦,我知道,想我以前,为了让一个人可以留在我身边,用了整整十年,可是到最后,就是到最后的那一刻,我都没有让那个人留在我身边,与我相比,皇上你改庆幸该高兴的。”
想起那段往事,纳兰蔻的心就像是刀割般的痛,云释天忍,也只是四年,而自己为了得到云轩澈的爱,苦苦的等了十年,十年,她受尽委屈,受尽冤枉,却还是不能让他回眸一次,与自己相比,云释天真的幸运太多太多。
“你知道?呵呵…你知道什么?你有等的人,我在以前,也有一个,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无法记起她的模样,就是想起,也是模糊一片,就是看到她,也会头痛不已,以前,我们也曾有一段风花雪月,但现在……我的心,有了别的归属,我忘了她,我居然忘了她,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爱一个人了,但是…我却又一次错了…我怎么可以忘了她…怎么可以…”
云释天颓废的趴在石桌上,双唇无力的张合着吐出一些让纳兰蔻生涩难懂的话。一直以为云释天就是个冷血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有风花雪月,但似乎,她错了…
“我甚至忘了她叫什么,只知道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这样的女子,她就像是一团朦胧的雾,出现在我很多记忆中,但我,就是忘了她…因为我的心里,有了你,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移情别恋,才会忘了她,但就在昨日,她告诉了一件事…你还记得你问我羽仙怎样了吗?”
听上去,似乎与羽仙有关,纳兰蔻仔细的听着云释天的喃喃自语,生怕落掉了一个字。
“嗯,她现在怎样了?”
“她…每次见了我…她都是一言不发…等我回来后…她也会出现和我一样的症状,原来我一直以为,只是巧合,但是就是在昨天,我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原来,这不过是她,为了让我忘了她,做的一些手脚…就连她自己…也深受其苦…”
“什么…”纳兰蔻震惊的瞪大着眼皱紧了眉头,对云释天说出的话无法接受。“她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羽仙与于是那天,似乎曾有一段情…纳兰蔻大脑飞快转动着,任她怎么想,也无法把两个人联系起来。一个是大靖国的皇上,一个是忆相思的头牌,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羽仙那个炎日国细作的身份…
一场少年君王与忆相思头牌的风花雪月…何其的匪夷所思与让人浮想联翩…
“她…她让王子萌,交给了我一封信,我们两个人…这一生,都注定不能相见了,因为她与我,都中了一种蛊,一种绝情蛊…要是再相见,也只会落得个蛊虫噬心得下场,她说,她与我的相识,起于一场有意为之的意外…为了接近我,她在我刚刚登基出宫游玩的时候,再一处凉亭中,等了一天,那时的我,被太后丞相太尉左右着,心情郁郁闷闷不乐,本就是为了出宫找些乐子,与凉亭中,我看到了她的惊世一舞,从而一件倾心,后来,我让王子萌偷偷打听,知道了她是谁,之后的每次偷偷出宫,我都会扮成普通公子前去寻她,久而久之,她对我,也萌生了情愫,但这段根本就不可能的感情,在被卫胄知道后,一手扼杀了…”
"卫胄?卫胄怎么了?"这里面居然还有卫胄的事,纳兰蔻紧张的抓住了云释天的衣袖,更加仔细的听了起来。
云释天抬了抬头,苦笑着看了看纳兰蔻紧紧握着自己衣袖的双手。“果然,你一听到卫胄,就会这副模样…你说自己等一个人,等了十年,应该,就是他吧…”
“不是。”纳兰蔻回答得很干脆,自己等的那个人,只会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回忆中,不会再诉与人知。
“真的?”听到纳兰蔻的这个答案,云释天迷离的双眼突变清澈,但一瞬过后,清澈又回归了朦胧,朦胧得就像他记忆里那个朦胧的白影。"羽仙时炎日国的细作,一个细作,怎么可以与敌国的皇上发生感情,但羽仙是他大力培养的细作,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所以他…所以他让人给羽仙…下了绝情蛊…”云释天想起了那段朦胧的回忆,已经感觉到了眉心出一股剧痛,正在慢慢加剧…他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极力不让纳兰蔻看出自己的一点痛苦。
“给羽仙下了绝情蛊怎么你们两个都会头痛?”
巫蛊?这种东西她也就听青儿提起过一次,听青儿讲,样一只蛊,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现在会养蛊虫的人已经极少极少了。
193:一朝飞上枝头凤
云释天所说的绝情蛊,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常在卫胄身旁出现的人…
“还记得想容出嫁之时吗?那时我叫了想容进宫献舞,本是想借着机会再见她一次,为了对付丞相太尉,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再出宫了,但就是那次,羽仙舞了一曲回去之后,就开始头痛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让她找到了下蛊的巫师,求他了结了自己,最后,巫师给他出了个办法。”
云释天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悲痛,洁白的牙齿,已经深入嘴唇中,他用最痛苦的方式,忍着眉心慢慢加剧的剧痛,脑海里那个白影,自己越想看清,眉心就越痛。
“巫师给了她一只绝情蛊,在我去找她的一个夜晚,羽仙,就把这只绝情蛊虫,种到了我身体中…后来的我,一直记不得自己的生命里,曾经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知道想容的再次回京,提起了她,让她在水榭殿里,又献了一舞。”
“那次我回甘泉宫后,就开始了头痛,许是只看了几眼,头痛得并不剧烈,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但后来,我让子萌抓了她之后,亲自过去审问,在那坐了一个时辰,回来之后,头痛之症,就越发的厉害了…这些,除了羽仙信上所说,还有子萌之言,我想不透,想不透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毒药,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忘了自己心爱之人,然后全然无知的,爱上另一个人…”
说着说着,云释天已经将头藏到了臂弯中,越来越严重的剧痛,让他已经无法再开口,柔嫩的下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
“这种蛊,实在是毒辣,让自己忘了心爱之人,再见面忆起之时是怎样的痛苦…”
还记得自己在靖光城初见云轩澈的时候,她拼了命了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一点异样,不过是一瞬,她就出了一身的汗,可以想起往事,她还可以用恨去支撑着自己,要是把一个人忘得干干净净又突然想起…那种痛苦,谁有可以承受。
“你与她不能再见,若真能忘了,也好,可是我…命运为何这般弄人,若是不能相守,为何安排我们当初相遇…”纳兰蔻紧抿这嘴唇,偏着头看向别处,前世,自己痴恋着云轩澈,今世自己说不再涉身情爱,谁知还是爱上了卫胄,如今卫胄远在万里之外,云轩澈却是近在眼前。
爱离自己那么远,恨却离自己这么近,让她的心里,如何温暖如何容得下别人…
“我可以忘了羽仙…你也可以忘了他的,昨日晚上,我已经让子萌,亲自送着羽仙,回炎日国了,自此两人永世不相见,不会再记起那段感情,也不会再要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了…”
伏在臂弯里,闻着石桌上得酒香,云释天迷离的眼愈来愈模糊,他转过头,想要再看一眼她,要是自己没有忘了羽仙,自己会不会爱上她?这个让他亦爱亦恨的女子…
“真的可以?”
亭外凉风飒爽,亭内酒香四溢。纳兰蔻喃喃自语,回味着自己与卫胄曾有过的短暂甜蜜。与云轩澈前缘已断,与卫胄情缘未了,而现在的云释天………
自己立誓要断情绝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足其中,今后的路,自己到底怎么继续走下去……
…………
太尉下狱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后,引起的极大的非议,不过是半个多月的功夫,丞相赵之霖与太尉两派势力先后倒塌。众人感慨伴君如伴虎之际,议论得最多的,便是太后。
太后虽然表面不理政事,但在一件政事决策的背后发挥着怎样的作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赵之霖与林得鸣,一个身死,全家老小,无一生还,林得鸣刚一下狱,新任丞相立庆笙就带着大队的人马冲入太尉府抄家,带走了太尉的一干妻妾子女。
两朝老臣,一朝下狱,想着当年三人齐力辅助云释天上位登基时的场景,太后也不免叹了一声,心事重重。
当年太尉也曾有过一些合作,但后来因性格不合一拍两散,现在太尉也下狱了,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自己了?一个雄心壮志被压制了四年的皇帝的迫不及待,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太尉下狱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在睡梦中惊醒,听连公公念着传进宫的信,她渗着汗的脸一阵素白。
太尉在大靖国各地的生意人脉,被云释天连根拔起,并且用极快的速度在空缺的岗位上,安插了今年科举上挑选出的人才。
“这个消息,怎么才到,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想来奇怪,以往这种情报,都会及时的传进宫,云释天能这么快做了这么多动作,肯定早就有准备,这里面,肯定与古怪,难道自己的人里,已经潜伏了他的人?
怎么可以,太后气极起身,手中暖手的炉子一把就摔了出去。
“太后,这份情报涉及面大,需要整理,各地消息也难统一,而且皇上的那些人,正在对着他们各个击破,所以这个消息,慢了几天。”连公公不敢避,炉子里溅出的火星,一下就溅到了他的外袍上,烙出了几个小洞。
一甩袖,太后将手习惯性的藏进袖中,拖着宽大的衣袖,她面目狰狞,一身深黄色的寝衣伫立在月光中,让连公公惶恐不安的心猛然的跃动了几下。
“慢了几天,呵呵,慢了几天,反了天了,他居然这么快,就盯上了哀家,呵呵,还真以为自己现在是天下无敌了,还真以为凭他现在的本事就可以扳倒哀家了?我是他的母后,我到要看看,他是要烧死我还是让哀家这个一国之母也去天牢呆呆,让大靖国蒙羞。”
“太后,既然皇上已经动了手,那我们…”太后的愤怒,让连公公察觉到了一丝战火燃起的硝烟味。
这一对母子,终于是要因为权力,而争锋相对了吗?
其实他们,何时又没对立过呢?皇上与并肩王,同为太后所生,但太后对两人的态度,宫中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对并肩王,太后是母亲的溺爱,而对皇上,太后是一直用防着仇人的心态防着,权力之争,一直是她与皇上之间难以解开的心结。
四年了,自从皇上登基之时到现在,已经四年了,皇上一直努力着要做一个真正的天子,太后也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权力不放,四年的这场争斗战,连公公已经闻到了烽烟燃起的硝烟味了。
“他既然一心想与哀家对立,那哀家,也绝不会退让,哀家要让他知道,没有哀家,哪里他的今天,哼!”
一声冷哼,连公公打了个寒颤,恭敬的低下了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连公公躺在榻上想着方才太后的举动,心中忐忑不安。
太后那个神情,分明就是真要动手了。
左思右想也无心睡眠的他,掀开了暖和的被子,匆匆穿起了衣裳,推开了屋门。
果真在第二天他早早的起来当值的时候,就在收拾太后书案的时候,发现了一道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