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喜,你看,哀家画得先皇,是否传神?”
在连公公沉思之际,太后已经勾勒出了一张男子的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连公公心里暗道:画了这么多副画,太后的画工是越来越好了。
“太后,先皇他一直住在太后心里,怎能不传神,这一个眼神,奴才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先皇啊!”
“当年啊…”太后提着笔仔细端详着画上的脸,眼里流露着淡淡的情意。
“当年太后与先皇,那可是宫中的一段佳话啊…”这个时候,连公公说出了他一贯拍马屁的话。太后与先皇的情意,他这个一直伺候着太后的人最是清楚,虽然他不知道当年在先皇驾崩前一个月两人为何突然的陷入冷战,但太后对先皇的情意,却是不容置疑。
“当年…这微尘宫还不叫微尘宫叫慈景宫,哀家也还是豆蔻花年,先皇也还如皇上这般雄才大略,宫里的妃嫔美人也像现在这些妃嫔美人一般勾心斗角,哎
…不过是几载的光阴啊,为何哀家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连喜,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
太后窝着毛笔的手轻轻颤抖着,脸上柔和的笑渐变凄凉,就是眼角保养得极淡的鱼尾纹,也仿佛突然深刻了许多,那是一段美好又不堪回首的经历,宫里的黑暗,她一个从美人之位慢慢爬上皇后之位到今日太后之位的女子最清楚,身为后宫的女子,永远不会拥有一份完整的爱,虽然先皇与她,是真的爱过,但这份爱在权力面前,是那么的无力苍白…
连公公惊讶的偷偷看了一眼太后,不解为何太后会说出这番话来,关于先皇的话太后曾与连公公说了无数遍,但今日的这些感慨,连公公却是第一次听,连公公心中虽惑,但口中的话已经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太后正值青葱,怎会老了,奴才看宫里的那些妃嫔美人,都没一个比得上太后,太后会觉得久,那是太后实在是太挂念先皇了。”
“连喜,你是不是觉得哀家与那些整日只知勾心斗角的女人一般,都是不择手段的女人?”
太后听了连喜的一番话,突然的就没了兴致,她搁下笔轻轻抖起了宽大的衣袖,露出了一双似白玉无暇的纤手。
太后平静的话听在连公公耳里,却是炸响了天雷,太后今日的反常已经是让他琢磨不透,这突然的询问,更是让他慌了神,他慌忙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口里诚惶诚恐的说着:“连喜不敢,连喜不敢…”
“起来吧,哀家也就是问问,看把你吓得。”太后拢袖出了书案,漫步缓缓走到了堂中。
“夜深了,那些总是惦记着别人好的人,也该出动了,连喜,哀家交代的事,你吩咐下去了没?”
“回太后,已经吩咐下去了。”太后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连公公还是保持着警惕,生怕应错了一句。
“老了,熬不了夜了,想当年,哀家还亲手为先皇亲手缝制过一件衣裳呢,哎…”
今日太后的叹息声,似乎比平常多了许多,连公公服饰了太后这么多年,对她得喜好脾气已经掌握得很清楚了,流露哀愁总是叹息的太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可仔细想想,近日除了丁美人与寇昭容中毒昏迷与宫中起了流言,并未有其他大事,太后怎的就是怏怏不乐?
宫婢们已经进了寝宫去未太后铺被褥,连公公只说了一句太后歇息吧,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弓腰站在太后身后不再说话。
暂时的平静,是最难以忍受的折磨…
宫里,永远没有真正的平静,夜色撩人,明月已经被乌云笼罩,如鬼魅的身姿也悄悄的融入了夜色,潜入了一座宫殿。
甘泉宫里一直亮着的灯,总算暗了一些,云释天已经歇息,劳碌了一天的他静静的躺在龙塌上,却始终无法闭眼。
只有夜晚才是最好干事的时候,他已经派人隐藏到耳里宫中各处,或许能等到幕后黑手,这么好的嫁祸机会,可是没几个能忍受得了。
危机暗伏的黑夜,静静的笼罩着光鲜又黑暗的皇宫,慢慢的推进着某些人前进的速度。
就算那个幕后黑手忍受得了这个诱惑,但明天,云释天也有办法让她现出原形,这是他与青儿商定的计谋,就放过你这一晚,云释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闭上了眼,一晚…他的眼里又浮现了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女子,一晚…明天还你一个公道…
当清晨的晨曦照进雕花镂空的花窗,在黑暗的屋子里投下第一线光芒,云释天就等到了消息。
不过却不是他想要的消息,昨晚他的人守了一夜,却没发现一点动静。
那个人,很有耐心。
云释天挥退侍卫,命安公公准备梳洗用具。
匆匆处理完了早朝上的事务,云释天来到了子衿宫。不过子衿宫里,有一个比他早来的人——太后。
太后的人也守了一夜,得到了与云释天一样的消息,起床用过早膳后,她便来到了子衿宫。
宫里虽然勾心斗角数不胜数,但只要云释天不许,这件事就不能马上的敷衍过去,他要严查,太后也不想在自己刚处置了常妃又有有人来挑战自己的威严,她也要严查。
(恩哼,还是收藏问题。。。。。。。)
124:谎言巧立成证供
青儿站在子衿宫前恭迎云释天圣驾,小声的凑到云释天身侧说了昨日她观察到的事。
幕后黑手要是想再赚一笔,就会再出手,会诬陷谁?会栽赃谁?都是未知之数。七星海棠之毒并不难解,云释天之所以只是禁足看守静妃没把她关进大牢做出处罚,就是想告诉那个人,自己相信静妃的清白,云释天要让那个人慌了神,要让那个人再次出手,做好了局,就断没有无利收网的道理。
“把所有的妃嫔美人都叫来,哀家今日要亲自审个明白,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犯事,哀家绝不姑息。”
比云释天还早得,就是太后的话,向来太后只要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虽然这是云释天的后宫,但真正说话的人,却是太后。
“是。”连公公躬身退出子衿宫,他找了几名帮手,尽量将太后的旨意传到各个宫里。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各宫的妃嫔美人总算是到齐了,就是被云释天禁足的静妃,也被请了来。
看着殿中的众女,太后二话不说,当着众女的面,让云释天下了一道旨意,将静妃升为贵妃之位,又让连公公提来了一位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宫婢,当堂宣布了她才是投毒之人。
要逼人现身,最好的手段,就是让她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计谋被人冷言摧毁,也许那个人可以忍受自己的苦心策划化成了泡沫,就此平息。
但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
众女看着堂中遍体鳞伤的宫婢,心里就想是慢慢的被一把锯在拉扯着。她们都是明白人,不会真的相信这个宫婢就是幕后黑手,一个宫婢无权无势又与纳兰寇丁美人没有瓜葛,为何要下毒,再说这毒,也不睡致命的毒,这个结果,也未免太儿戏太可笑了一点。
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笑,她们都尽量装出了一副悲戚的摸样,俨然一个个都是同情心泛滥的善良女子。
林妃与云妃并肩而站,两人互相安慰了一眼,低下了头。容美人站在林妃身侧,看着满身是血的宫婢,她忍不住的抽动了下唇角,林美人与祝美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全不敢直视太后与云释天,容妃与丽妃站在众女最前面,都怔怔地看着太后,等着她继续发言。
……似乎那个人忍住了,太后轻蔑的扬起了唇角,转身走到了云释天身前说道:“皇上,你觉得如何?”
“母后做主吧。”云释天打算袖手旁观,反正太后已经发了话,他只需要等着结果就是。
“那哀家就做主了,在这里站着的妃嫔美人们,均领十板子,一月不得出门。”
太后威严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此言一出,众女都是心焦了起来,宫婢受难与她们无关,但这灾难一降临到她们身上,她们就慌了起来。十板子…她们都想起了去看望常妃的摸样…那么宽的板子,哪里是她们受得了的…
“太后…臣妾冤枉啊…”有几个美人更是吓得腿一哆嗦,扑到在地哭诉了起来、
这是太后计划里的第二步,耍阴谋工于心计谁能比得过在后宫里生活了半辈子的她,解决这样的迷局,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众人互相猜疑指责,让那个真正的黑手心慌落出马脚。
“太后…姑母…”容妃两眼泪汪汪的走到太后身前,可怜巴巴的拽着她的衣袖跪了下来哭诉道:“姑母,知容是无辜的啊,姑母…”
但太后的计策,岂会因这么一点亲情扰乱,知容的哭诉不过就是她耳边嗡嗡叫的小虫一般,她依旧只是威严冰冷的扫视着大殿中的众女,想在她们的脸上发现一丝可疑之处,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宫婢,已经无人去关心,众女的慈悲善良也已经收敛了起来,自顾不暇的当口,她们上演了一场憋屈委屈的苦戏。
“太后…”
“太后,臣妾冤枉啊…”
………
一声声,都是让人心中不忍的哭诉,太后不为所动,看着众女一个个跪了下来满眼含泪委屈叫冤。
“冤枉?你们是说哀家冤枉你们了是吧。”
许久,太后才莲步轻移,走到了全数跪倒的众女身前,冰冷的说道。
“太后…”一名美人被太后眼光一扫,不安心慌的将欲要大声呼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太后端正高贵的缓缓走过众女前身,冰冷的目光在众女身上游离扫视着,幕后黑手还没有站出来,说明已经不是吓吓就能了事。
“连喜,按着顺序,一个一个的打。”说完,太后挥袖转身,扬起了轻薄的红色纱巾。
“遵命…”连公公赶忙招呼着两名公公架起了一张板凳,又叫两名公公押上了最前头的宁美人,按倒在了板凳上。
“太后…臣妾冤枉啊…”宁美人虽然觉得委屈冤枉却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两名公公将自己按倒在了板凳上,看着高高扬起还未落下的木棍,一声声无法抑制的叫声已经凄厉的叫了出来。
这一声声让人心悸的叫声,在太后的一个点头后,就淹没在了木棍的重重落下打在肉身上的实声里…
听着一声声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实声,看着那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木棍与宁美人凄厉的叫声,跪在地上的众女都惊恐了起来,她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十下,整整十下,大殿上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众女再转头看向宁美人,她已经昏厥了过去…
太后一挥手,就有两名公公架来了一个担架,将宁美人放了上去抬出了子衿宫。
百花失色,众美今日是难逃这一顿杖责了,她们一脸煞白的看着宁美人已经被血染红的臀部,咬紧了牙关试图控制着自己心里的恐惧,但双腿无法控制的颤抖,却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下一个…”连公公尖细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声音,更显阴寒,众女眼看着一位美人被拉了出来,具是哭了起来。
“太后…臣妾冤枉啊…”
太后不会动容,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狠了一点,但要找出幕后黑手,就要狠。这是她多年得出的经验,现在用到儿子的妃嫔与美人身上,一样实用。
时间在变,世事在变,但道理,却永远不会变。
“哀家每日只看到你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可没看到你们的冤枉。”
“太后…太后…”
“皇上…”丽妃匍匐在地,她在宫里呆得比云妃她们要久,知道这杖责是的厉害之处,有些下手狠的,单单就这十棍,也能让你躺上半个月。
不绝于耳的呼声实在是扰人心弦,云释天忍着性子听了许久,看着平素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娇柔的女子泣不成声,可一个君王的决心,又岂是这一点点不忍心可以阻扰,太后也在等,再嘴硬的女人,也是女人。
终于,在第五个美人被抬了出去的时候,连公公带进来了一个公公。
“禀皇上太后,疏劳房的钟公公有情况想要禀告给皇上太后。”
太后闻声回头,看到了连公公身后紧张咽着口水很是不安的钟公公,等了这么久演了这么久的戏,总算是来了开胃菜了吗?太后高贵的脸上闪现一抹胸有成竹的笑,轻启朱唇说道:“恩?”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钟公公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前面站着的云释天太后,看到云释天身旁的青儿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讲。”
“太后,听到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投毒,奴才想起了一事。那日,也就是丁美人与蔻昭容中毒昏迷的前一日,奴才那时正睡不着打算去好友胡公公那秉烛夜谈,在路过子衿宫的当口,奴才见到了一个黑影闪身自窗户里进入了子衿宫,当时奴才也是迷迷糊糊看不清切,还以为是眼花,就未在意,没想到现在就出了这等大事。”钟公公颤颤惊惊的回忆着那晚的情形,头也不敢抬的盯着地面。
钟公公的话,无疑是这场僵持的突破口,太后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在听着钟公公的禀话时,她不忘扫看了一眼堂中的众女,在后宫大染缸呆了大半辈子的她,已经观察入微的发现了几个人神情有可疑之处。
“你可看清了黑衣人的模样?”
“回太后,奴才当时迷糊月光又是朦胧,看得并不真切,但奴才在走过眺宁宫外的花圃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黑衣人…”钟公公适时的打住,抬头望了一眼太后便匆忙低头。
太后冷哼了一声,端庄走到云妃身前。“眺宁宫?林美人,你如何解释?”
“太后,臣妾实在不知,请太后明察。”林美人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朝着太后磕了个头。
“种公公,你又作何解释?”太后冷冷的把眼光看向钟公公,缓缓的吐出了这句话。
“太后,这…奴才许是看不真切。”
125:杜鹃泣血声声哀
钟公公毫无底气的偷偷瞄了太后一眼,声音小得如同蚊虫一般。
“诬陷他人,来人,杖责五大板。”
紧接着,就是五下实声响起,打破了大殿中的寂静。
钟公公方被抬走,连公公又说道:“太后,殿外还有一名公公求见。”
“传。”
片刻之后,一名公公恭敬的走了进来。“参见太后。”
“讲。”
“太后,奴才也想起了一事,丁美人蔻昭容出事的前晚,奴才看见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宫婢,偷偷溜进了子衿宫,奴才心中疑惑便守在了草丛里等了片刻,片刻之后,那宫婢又偷偷的走了出来,奴才一路尾随,只见…只见…”这名公公咽了咽口水,不安的转头看了一眼众女。
“说。”
“只见那名宫婢,进了景德宫…”
公公颤声说出的话,在大殿中,引得大殿一阵寂静,就是方才哭诉的众女,也咬紧了嘴唇,不吐一点声音。
“云妃,你作何解释?”
太后说着,冷冷的向着云妃走去。
“太后,臣妾冤枉…”跪在地上的云妃伏在地上看着太后端庄高贵的身躯走进,悲切的哭诉着:“他不过是只字片言,谁知是真是假,怎的就算到了臣妾头上,再说那个宫婢,许是去我公里投毒也说不准,怎就说是我下地毒手?”
云妃满脸清泪,一脸脂粉被泪水一洗,好好的妆容顿时就化开了来,那一声声令人动容条理清晰的哭诉,听得太后浅笑的嘴角又扬上了几分。
什么叫不打自招,这就是不打自招。
钟公公与这名公公的出现,不过是她计划里的第三步,只是太后也没想到,这一试便试出了雌雄。
“云妃,哀家何时说了你就是投毒之人?”
大殿,寂静无声。
高贵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一字一句的砸在了云妃的心里,她慌了神乱了阵脚一把扑上前,紧紧的拽住了太后的裙摆痛苦道:“太后…太后…臣妾是慌了神,才满口胡言,臣妾冤枉啊…臣妾真冤枉啊…”
“混账。”太后被云妃拽得身形摇晃,眼里满是不耐之色,看云妃死不认账,太后出人意料的伸出了手。
“啪”清脆的一个耳光,就这么狠狠的甩到了云妃的脸上,云妃化满了脂粉的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即刻就显现了出来。
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同样落在了殿中众人的耳中,他们惊愕的抬着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变,不知所措。
众女之中,更是神色各异,有的暗自庆幸,有的端着看好戏的心思偷偷看着狼狈不堪的云妃,心里笑开了花。方才众人哭诉的场面,在太后咄咄逼人出声的时候,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片刻,众人眼里的云妃已经天差地别的颠覆,不管她是不是紧张才说错话,方才是枝头凤凰娇滴滴惹人疼惜的云妃,此刻在她们眼里,已经是一个被打入底层的可悲可恶黑手。
“太后…太后…”脸颊红肿的云妃顾不得那一阵阵火辣辣的痛,太后一直有带护甲的习惯,方才这一巴掌,那五根长长尖利的护甲,就这么划过了云妃白嫩的脸颊,红印之上,五道肿起翻边的伤痕慢慢浮现,一丝丝血丝,就像是一张奇丑又妖异的面具,紧紧的贴在云妃的脸颊之上。
“来人,给我打,直到招认为止。”
这一次,没有众女的哀呼声。
娇滴滴的云,妃就这么被架上了板凳,大殿一旁的内室里,纳兰寇还在昏迷,她还在做着自己的噩梦,对这些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依旧是无边的黑暗,空荡的屋子里,纳兰寇偶尔皱起来眉头,偶尔额头会多冒出一滴冷汗,云妃的哭诉她听不见,她只听到了耳边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啸而过,带着她在黑暗里茫然无措。
馨青宫里,却比皇上太后众妃嫔美人齐聚的子衿宫冷清许多,丁美人安详的躺着床榻上,身旁服饰的宫婢正在浇着一盆花。
“哎,你听说了没?”一名端着托盘的宫婢走进内室,走到了这名宫婢身旁小声说道:“听说现在啊,皇上与太后正在子衿宫里审问呢,所有的妃嫔美人都被叫去了,你说,这次我们家美人,是不是要受宠了?”
那名宫婢放下浇花的水壶,小心的打看了四周两眼,凑到了另一名宫婢耳中说道:“这可说不准,没看皇上是有空就呆在子衿宫,在看我们馨青宫的冷清,要我说,我们家娘娘,这次是沾了那个蔻昭容的光了。”
“也是,你说,今日到底审不审得出个结果啊?”
“太后都去了,应该等些时辰,就能听到风声了,等着吧,反正没我们什么事,就别参合了,我们家娘娘这次虽然是受了难,可也是入了皇上的眼,以后啊,说不准就风光了。”
“这话说得是,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好几位美人,就这么被抬了出来,那模样…惨啊…”端着托盘的宫婢故作狰狞的扭曲着脸感慨了两声,浇花的宫婢听了她这一说来了兴趣,拉着另一名宫婢的手的她正要开口,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不放心地她又看了一眼床榻,看到丁美人还安详的闭着眼,这才神神秘秘的凑近了宫婢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看,这事,里面有玄虚。”
宫婢惊愕的瞪大了眼,顺着浇花宫婢的目光望向了床榻…
………
子衿宫的杖责还在继续,云妃一声声凄厉委屈的哭声,就像一把划破了黑夜的刀子,让大殿中的人都觉得心中一阵冰冷。更让人觉得冰冷的,是太后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女子在她眼前受刑,她居然还能笑着,这般的没有一丝留情与人情的太后,让众女真正的感到了心寒,平素去向太后请安虽说太后也是端庄威严,让人心慌,但今日太后的冰冷,却是让人如同坠入了万年的冰窟。
而太后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怕,才不是有人试图挑战自己的威严,不会有人去动那些歪脑筋。
树立威严,是后宫成功上位者必不可少的一步。虽说太后现在凤仪天下,但总有那么几个新进宫的妃嫔美人,会不知死活的仗着自己的背景做一些扰乱后宫宫规的事。
云妃就是这些人中的典型,但过了今日,太后会让她成为这些人中的一面警鼓、一条警戒线,谁要越界行事,也要看自己允不允许。
但云妃背后的势力,却是太后不得不考虑的对象,相信过了一个时辰,丞相便会知道此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直接带着他那些人死谏?会不会做一些让自己不悦的举动?太后扬起的唇角好看的抿成了一线,明亮略显妩媚的双眼中,染上了一丝狠厉。
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彻底,这才是她一直的行事作风。
后宫之中,太后的威严,不容侵犯。
云妃不过是娇弱女子之躯,怎能受得了这样的杖责,太后又不喊停,这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就是硬汉子,也会痛死过去。
终于大殿之上,悲戚的哀呼声一点点消寂,连公公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后身侧,恭敬的说道:"太后…云妃她已经昏迷。"
“抬下去,皇上,随哀家一同去景德宫一趟吧。”太后翘着护甲拈着一方丝帕,斜眼看了一眼已经昏迷在板凳上得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