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想到了那名远嫁炎日国的想容公主,以前她便看着他为了想容把一个个求亲的男子揍得下不了床,当她听到想容公主和亲一事,她竟然是高兴得夜不能寐,对一直暗恋着云轩澈的她来说,想容公主就是一根一直卡在喉咙的刺,总能在她一想到云轩澈的模样的时候狠狠的刺上一下,她去和亲了,那這根刺也总算是消失了。现在她才发现,刺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和着血吞进了腹中,虽不会是不是扎你一下,但也会让你心力交瘁,于是,她恨了,她恨上了那个一直占据着云轩澈的心的想容,她恨上了她远嫁了炎日国还不得安生,她甚至诅咒了,她诅咒想容最好是就此死去,最好是不要与云轩澈再见。
可笑又无力的诅咒,只能加剧她的恨意,在新婚第二天,她就进宫请示了太后,要追随云轩澈而去,太后不肯,她便绝食,两天之后,太后实在是无奈只得答应。
她从未出过远门,但这一趟,她丝毫不觉得害怕,就像是奔赴动乱的边关,她也不怕。太后自然是不会让她一个女子独自去边关的,再说刘卿怜而今是她的媳妇,更是不能有损伤,她让几名得力的侍卫一路尾随,保她周全,有了这几名侍卫的开路,刘卿怜的边关之行,很是顺利,顺利到她到达边关之时,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愚蠢,边关,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最想见到的人,却没有见到,她赶到边关之时,靖光城驻守的将领想要留住她,只是她那颗热切的心怎能留住,她马不停蹄的在一名靖光城将领的护送下赶来了炎天城,却依旧没有见到云轩澈。
战火燎天,擂鼓震天,没人顾得上她,好在还有那名将领与侍卫的保护,她才能上了空无一人全是尸身的城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中士兵厮杀的一幕幕。
嗖嗖嗖射下的利箭插进士兵的腹中溅起一蓬蓬的血雾,一个个身着泛着银色光芒铁甲的士兵倒在血泊中,惊愕的眼睛还未闭上。耳边充斥尖锐得可以刺破耳膜的厮杀声,城楼两侧震天的战鼓雷动就像她现在砰砰跳动的心脏。她见到了平时温而儒雅的云释天此时正举着长剑所向披靡,她看到了纳兰大将军如天神降临的以一挡百的英雄时刻,她看到最多的,还是厮杀的士兵群中不是喷溅而出的鲜血,粘稠得像饮米汤一样的鲜血。
她不是纳兰蔻,她从未杀过人,她只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这样恶心血腥的场面,她怎能受得了。在坚持看了一个时辰后,她便晕倒在了炎天城的城楼之上。
炎天城城楼上的投石车已经被大靖国士兵占领,密集如雨的石头一颗颗疯狂砸向城中厮杀的士兵,鲜血四溅,哀鸿遍野。连天,仿佛都染成了血红色。
………
类日炎炎焦灼大地,放眼炎天城中,流血漂橹宛如人间地狱,大靖国大获全胜,夺下炎日城的边关炎天城。炎日国的士兵已经败退到了炎天城之后的第二道防线九日城中。
城楼之上,云释天负手而立,鹰隼一般的双眼看着城楼下堆积成山的死尸,笑出了声。他的身后纳兰青捷负在身后的手颤栗着,作战砍杀的动作做得太多,他的虎口已经开裂,溢出了血迹,暗红的血迹一丝丝爬在他手背如沟壑一般的皱纹中,就像一朵盛开在虎口的彼岸花。
城楼下士兵还在清理战场,插进死尸胸膛的长枪被拔出,落地的弓箭也有弓箭营的人在清理,堆积如山的死尸被人像破布一般丢进了炎天城外地大坑中,先前还在厮杀的士兵,此刻就只是黄土之下一堆白骨。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此。
大靖国的突然进攻,取得了绝对的胜利,云释天首次御驾亲征便有此成就,这不但能在史籍上为他添上色彩浓厚的一笔,更能让他在往后治理朝政时,多一份自主权。得到了百姓与士兵认可的皇上,注定在史上会留下千古芳名。
“纳兰大将军,你看朕的大千江山如何?”远处晚云渐收,洒下一地鲜红,云释天鬓角发丝发扬,意气风发。
看大靖国多位先祖,谁能向他这般,可为大靖国开疆扩土,这份自傲,来得很凶猛。脚踩着敌国领土,插上大靖国的旗帜,在疆土版图上改变了一条线,看着城楼下他的子民,这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自傲,云释天很是享受。
“皇上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大靖之福,百姓之福。”
纳兰青捷顺理成章的说着他的奉承,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城下忙碌的士兵,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这一战,我大靖虽是完胜,却也元气大伤,不宜在战下去,先做几日休养生息,再行攻城,纳兰大将军意下如何?”
“皇上体恤士兵,放眼大局,老臣自是赞同。”
“纳兰大将军,朕有一事,却是想问问,炎天城与靖光城对峙多年,为何一直攻而不破,而朕一来,却是歼敌夺城,杀得炎日国之人步步后退,纳兰大将军,你怎么解释?”
冰冷的话中夹杂着万根利刺,纳兰青捷身后颤抖的手不经意的一抖,不假思索的回应了云释天的咄咄逼人。
“皇上,您没发觉,这场战我们打得太容易吗?炎天城有古怪,想炎日国比我大靖国国强,一直以来兵力都比我大靖国多出一倍,但这次镇守在炎天城的兵力,为何却与我大靖国相差无几,而且,一直镇守炎天城的卫胄在这等情况危急的时候,居然也不在炎天城,这可不是他的行事之风,依老臣猜测,京城,怕是出大事了。”
炎日灼大地,清风过无痕。云释天听完纳兰青捷的话,嘴上冰冷僵直的线条总算是缓缓翘起。
………
看不到希望的夜,纳兰蔻潜伏其中,云荒谷已经是半夜,生长龙骨草的地方已经被一堵高墙围住,昏黄的灯光下,两名守卫打着哈欠,聊着近日京城的流言蜚语。
一旁的草丛中,纳兰蔻匍匐前行,身后五名男子也一同跟随前行。龙骨草生长在一处沼泽地中,这一堵高墙,宣告了其为皇家所有。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山谷已经漫起了漫天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纳兰蔻往后挥手,众人开始缓缓前行,浓雾笼罩,为他们的行动掩上了一层帷幕,寒芒内敛,凶光不露,一把自浓雾里飞出的匕首无声的插进了守在高墙院口的侍卫脖间,一刀毙命。
几乎还在谈笑生风间,那名侍卫就这么倒了下来,另一名士兵还来不及大叫,又一柄匕首,又飞进了他的脖间。
纳兰蔻身后的汉子奔了过去,在那名侍卫到底之前轻轻托起了他的身躯,放到了草丛中。等着他们搞定了尸身,纳兰蔻也小心翼翼进入了院子里。
说这是院子,却大得无边,院子之内除了这一片的沼泽也只有几间士兵居住的屋子,想龙骨草这东西除了解愁煞华佗之毒一无他用,寻常百姓自然不会打它的注意,所以一直看守的侍卫很少,只是现在形势不同,纳兰蔻拿不准卫国是否增派了士兵到此,云荒谷的浓雾,便捷了他们的行动,也能帮士兵隐藏身份。
再说这里在地图上是黑色地区,除了知道这是沼泽地其他全然不知,这专门为了圈植龙骨草而建起的院子,纳兰蔻却是不明白其中的险恶,到云荒谷的沼泽地采龙骨草,不知沼泽地的地形,又是浓雾的深夜,又不知道四周是否有卫国的伏兵,自是难做。
据说采龙骨草的药农,筏了一株千年的老木横在沼泽地中,每次采药,都必须踏着那跟巨木,除此沼泽地里无一处可踏脚,纳兰蔻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出这跟巨木的位置,至于其他的士兵,自有那几名汉子去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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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踏破云荒换龙骨
怎奈浓雾似云锦重重,纳兰蔻一路沿着高墙摸索前进,黑亮的眸子在这样的天气里就是睁眼瞎,院子里悬在四周的灯笼也只能照亮四周方寸的距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他们的行动更加艰难起来,沼泽地湿气重浓雾尤为密厚,咋一看就像是一堵白墙,根本不会觉得这是缥缈的浓雾。
前头有一名正迷眼打哈欠的士兵,纳兰蔻闪身退后,让几名汉子上前,待几名汉子解决了士兵,纳兰蔻才继续前行,一路向着院子走了一半的路程也未见到巨木,反是士兵倒见了不少,有了五名汉子在,纳兰蔻只需安心负责寻找巨木与龙骨草便可。
浓重的雾层视线实在无法穿透,纳兰蔻取下了墙上一盏灯笼,弯腰聚精会神的留意着脚下与前头,沼泽地里弥漫着一股泥土草木腐朽刺鼻的味道,纳兰蔻提灯尽量把灯送到前头以照亮更广的距离,走了大致半个时辰,总算在微暗的灯光里,看到了那一株横在沼泽中的巨木。巨木足有一名男子腰身般粗,纳兰蔻看到的还只是巨木中部,还要继续去寻找巨木的一端。
巨木两侧尽是泛着绿光的沼泽地,沼泽里的草木多年发酵,就连渗透在土里的死水,也散发着恶臭,偏偏就是这样的沼泽中,纳兰蔻看到了一簇簇在白雾中散发着氤氲骨白光晕形同背脊骨椎的龙骨草。
龙骨草生于云荒谷沼泽地,其体洁白恰如人骨,夜间熠熠生辉如夜明之珠,纳兰蔻一眼望到那一簇簇莹白如骨的龙骨草,眯紧好集中视线的眼皮眨巴了几下,多日愁眉不展的眉头也总算是舒展开来,龙骨草进在眼前,卫胄也救了,自己也算是不负他救命之恩。
“等下我去擦龙骨草,你们替我注意四周。”纳兰蔻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四周轻声道,擦龙骨草不宜,那跟巨木多年横在沼泽地,上面早已是长满了青苔、沾染了沼泽地的潮湿之气,要是一不小心,采药之人一个脚滑,便会落到了沼泽地,可是要人命的。
“是,公子。”五人应声护在纳兰蔻四周继续向前,松软的土地一踩脚便会深深陷入其中,一路他们走得很慢,走到巨木一端,居然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到。巨木之断,已经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更有几处长出了毒灵芝,纳兰蔻双手提了提身后的背篓,抬头望了一下看着并不情切的四周,这才在五人的小心声中踏上了巨木。
她一手拿着镐头一手提着灯笼双手张开如雁小心翼翼行在打滑的巨木上,脚下的巨木打滑的程度已经超出了纳兰蔻的想象,云荒谷的这处沼泽自从炎日国建立之初便归皇家所有建起了高墙,到现在最少也有二百年之久了,这跟巨木,少说也横在这片沼泽也百年之久了,就是一根金条放到这,过了这么多年怕也会变成红薯泥,更别说是巨木了。
走得越远,纳兰蔻越能感觉到四周的白雾越来越浓,沼泽本事瘴气散发地带,夜间也是容易产生浓雾之地,灯笼的微微荧光能照到的地方越来越小,五名汉子放眼看去,巨木之上迷雾重重,他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不能眼见,但他们脑中几乎可以猜到那个纤弱的身影是如何提着莹莹微光的灯笼艰难行走在巨木之上。
沼泽地因着这些迷雾,虽然可见度差却并不暗,层层迷雾白如雪,沼泽之下那些绿草木腐烂的绿色荧光,也照亮了沼泽地。
呼…
静谧如死地的沼泽地,突地响起了一声响,一小股阴风更是夹杂着恶臭的气味向着五人扑了过来。感受到这股风的来意不善,五人慌的回神警惕扫看着四周,却之发觉头顶之上,一只纯白丹顶鹤凌空而去,这股阴风便是来自丹顶鹤扑飞拍打的双翅。
总是有惊无险,五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守到了四处,浓雾之中是否有埋伏他们的不知,他们人少更不宜四处分散,纳兰蔻现在正在采龙骨草,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替她守住这一端,不能让巨木之人的她孤立无援。
浓雾中,纳兰蔻不敢分心,方才一直丹顶鹤突地腾空而去,实是吓了她一跳,沼泽地这么大,浓雾又不可见,她必须要用尽十二分的力好好警惕四周,以免再被这种突发情况惊吓。
龙骨草已经近在眼前,她忍着满心欢喜,稳着脚步一步步走了过去…
近看龙骨草很是诡异,如背脊骨一般枝节生长无骨的药草极为少见,能在这么恶劣的地方生长,且看龙骨草莹莹白光之体,也非一般药物能比。
纳兰蔻调整好身子,身躯一俯,手中的镐头已经送了出去,镐头对着的那端,是一簇莹白的龙骨草。
镐头出手一送利落的一勾,一株莹白的龙骨草被连根拔起,莹白之体、乌黑之根,散着恶臭的淤泥,纳兰蔻看着这从未见过的龙骨草,笑开了嘴。她镐头一甩,这株龙骨草便准确无误的丢到了背篓之中。
动作流利顺畅,一株龙骨草已经采到,纳兰蔻心中雀跃卷起了衣袖,手中的镐头已经再次向着那簇龙骨草再次探出。
呼…纳兰蔻手中的镐头被一支飞镖硬是打歪偏离了那株已经勾到的龙骨草,龙骨草被甩落沼泽,她的身躯也因着这股力向旁一栽,眼见就要落入冒着绿色气泡的沼泽之中。
纳兰蔻是何人,战场之上,连卫胄也只胜得一筹,这等小事怎能难住她,只见脚轻轻一点巨木,猛的一个空中回旋,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到了离這一处一米来外的巨木之上。
只是一瞬的功夫,一场偷袭与躲避的较量,便在这一根巨木之上展开。
“何人胆敢来偷药草…”随着飞镖风中而至的,是浓雾之中的一个粗厚的男声,听得声音纳兰蔻凝眸望向了巨木另一端,怎奈浓雾重重不得见,只能闻其声。
“你是何人?”纳兰蔻说话之时,手中的镐头已经向着沼泽之中的龙骨草而去,她无意纠缠,她不知对方底细,也不知道是否有伏兵,她只想快些多采些龙骨草回去,皇宫之中还有一个人情要还还有一个人救,现在不是逞一时之长的时候。
“大胆刁民,有我在此,龙骨草岂容你染指。”那人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纳兰蔻的动作,话一出口便顺手甩出一只飞镖,飞镖飞旋风劲,转眼便触到了纳兰蔻手中的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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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独木两端情难断
纳兰蔻看见飞镖再现,手剜一转,手中的镐头又向着另一处而去。
她手中的镐头方动,那人的飞镖也随即而至,纳兰蔻怒目一瞪,身体在只可容下两脚的巨木上一翻转,手中的镐头已经送到了另一侧的沼泽中。
那人冷哼一声,嗖嗖的两声,双手掷出两枚飞镖,一枚是向着镐头而去,一枚却是冲着纳兰蔻而去。
见飞镖冲着自己而来,纳兰蔻不得不收回镐头身体半斜避过了飞镖,浓雾中那人,似乎是不会善罢甘休,纳兰蔻黑亮的眸子一冷,手中的镐头已经尽快的穿破了层层浓雾近到了那人身前。
“我就是来采龙骨草,你能奈我何。”浓雾被纳兰蔻这一勇猛的冲势散开,一直隐在浓雾中的那人露出了真容。
目光一触到那张脸,纳兰蔻瞳孔骤然紧缩,手也向外一翻,整个人竟是硬生生的一个翻转退到了一米外,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又再次隐到了迷雾中,那张脸,那个人,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纳兰蔻冰冷狠厉的目光渐变温柔,握着镐头的手也止不住的打颤起来,方才,要是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那张脸,便要毁在自己镐头之下,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才会让他们两人如何纠缠在一起。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纳兰蔻握着镐头的手已经关节发白,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现在因着激动与害怕的颤栗,紧咬发白的嘴唇已经不能成为她全身颤栗的宣泄口,她一遍遍的在心中呐喊咆哮着,云轩澈,为何,为何你来了这里?为何,为何自己方才竟是没有听出他的声音?那个自己听了十年当初第一眼见到便铭记于心的声音,自己刚才怎么可以忘记…
迷雾之后的云轩澈也在惊愕,他深邃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的右手侧抬起做着射出飞镖的动作,这个瞬间的动作,却被他停在了当空,微微颤动的两指间,飞镖还紧紧的夹着。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当日成亲之时,他心忧想容连夜出了京都,一路快马加鞭随着宁家的商队进入了炎日国,之后他便来了京都,来到安乐王府外却见安乐王已经被可疑之人监视,他在京都多方打探,也为探到什么消息,只得连夜潜进皇宫劫住了一名禁军,问出了安乐王与王妃被困皇宫的真相。
他很愤怒,即刻便冲到了斓月殿,他快,可卫国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动作一般,在他的前头把想容带到了明瑟殿,等他赶到之时,他只见到一柄锋利得可以削铁如泥的匕首,架在了想容的脖子上。
他的愤怒无可奈何,眼看着想容性命在他人之手,他只能压着一腔的怒火与卫国谈判,谈判的结果,便是现在这个纳兰蔻看到的场景,卫国要求他看住这片沼泽地里的龙骨草,还说要是少了一株,便要在想容身上划上一刀。一个君王的程度,云轩澈早就不稀奇,只是想容是他在世上牵挂的人,他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为的就是确定两国战火又起想容在京城的安全,现在卫国拿着想容的生死相逼,他又拿有什么办法。那么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可以划破想容的脖子,他没得选择的机会。
于是,他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到了云荒谷守了半日,云荒谷夜晚的风是他熄灭怒火的良药,方才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见到守卫的士兵已经不在,赶进院中也发现了一名士兵的死尸,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偷龙骨草的人,居然会是纳兰蔻,据他所知,纳兰蔻现在是失踪,失踪的人突然出现在云荒谷偷这龙骨草,瞬间他便想到了那晚他劫持的禁军说的话,卫胄中了愁煞华佗之毒,龙骨草是唯一的解药,纳兰蔻如此,难道已经起了反心?还是泥足深陷爱河,对外宣称失踪其实她不过是来了炎日国会情郎?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想法如山袭来。
纳兰蔻不会知道,她自已为自己的失误,实则是云轩澈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的身体已经是不堪重负,方才去外又喝了一坛酒而造成,云轩澈现在的声音听上去本就与原来不同,纳兰蔻当时也是着急,才会错认。
脑中回想着方才深邃的眸子里怒火熊熊,纳兰蔻颤栗的双手不安的握住了衣角,那张自己迷恋了十年的脸,如今,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纳兰蔻只能想到一个人——想容公主,他肯定是去了皇宫,与卫国达成了某个协议才来了云荒谷,现在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也是进退不得,两人的命运,就注定如今吗?
纳兰蔻一言不发的紧紧握着镐头衣角,目光迷离的望着迷雾,她想看到迷雾之后那张脸此刻的表情,可可惜,迷雾重重如万山,那人,也在万山之后。
“你…”
“你…”
万山之后,两人却又默契的同时出声,又同时止住了话。
“龙骨草,你不拿采,这是想容的性命。”云轩澈的声音穿透了迷雾,穿透了万山重重,直直的刺到了纳兰蔻的心坎上,一刀见血。
“龙骨草,我必须要采,这是卫胄的性命。”几乎同样地话,包含了两人的无奈,纳兰蔻采药是必然,云轩澈要守住这些药也是必须,一场暗无天日的争斗势在必行。
“纳兰蔻,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卫胄而弃你身后的大靖国于不顾。”云轩澈的话里没有义愤填膺,甚至他也没有颤抖,他很平静,很平静的说出了他看到的事实。
这个事实,又是一把无形的刀,狠狠的刺在了纳兰蔻的心头。
“云轩澈,我纳兰蔻并未愧对我大靖国百姓,他日真相大白,你自会得知,你身为我大靖国并肩王,而今却甘愿给卫国看院子,这才是有辱我大靖国国颜。”
一字字一句句互相攻击的话,都成了各自手中的利剑,纳兰蔻不愿说这样的话,怎能云轩澈咄咄逼人,云轩澈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告诉他,纳兰蔻已经是个弃大靖国于不顾的恶女人,那他自然也不必留情。
所以在纳兰蔻说道他有辱大靖国国颜之时,云轩澈手中的飞镖也及时的射了出去。
他们有着各自的理由,有着各自有守护的东西,互相攻击互相残杀,不过是他们不可逃避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么出招吧。”云轩澈声随着飞镖而至,在纳兰蔻闪身避过飞镖之时,他的人也已经冲破了层层迷雾,极快的掠到了纳兰蔻身前。
一记左勾拳,纳兰蔻避过挥着镐头攻了过去,虽说镐头这东西实在不雅观,但现在是性命攸关之时,纳兰蔻不会为了所谓的雅观而放弃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纳兰蔻来势汹汹,云轩澈出手快重,巨木成了这成战斗的唯一限制,但两人现在身法已经展开,度已经提升到了肉眼不可见的程度,除了这一点地方限制,其他的打滑根本就不在影响他们的范围之内。
不能落下巨木,巨木两端,都是一望无边际的沼泽,找不到借力点,就是你武艺再高,也只能在纵身之后掉入沼泽。
沼泽里的雾,白的就像白天晴日的云,两人在巨木之上不断拼斗,巨木之外的五人也已经是自顾不暇的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士兵们的围击。
这是一个引君入瓮君不得不入的故事,纳兰蔻明知卫国会设下埋伏却不得不来,云轩澈来京城根本没想到此事,节外生枝也不过是他想保护自己牵挂之人,此情何错之有。
他的拳头出得很快,纳兰蔻手中的镐头也舞的很快,但他们再怎么快,也敌不过那些慢慢顺着他们的咽喉被吸入肺中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