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使还在因年纪与外貌问题而迷惑于赛菲尔的真实身份时,水使便已猜到了她的来历----天纵奇才的眉大小姐地亲生女儿,降灵族的当代族长。可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在这具属于降灵少族长地身躯里。装着一个来自另世的灵魂。
水使猜对了一半,碧当年吸收了凛的灵魂。拥有了改头换面的条件。赛菲尔目前的体型与外貌,确是因为灵魂取代与融合才变得和碧不同。但剩下地那半真相,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赛菲尔自然不会对他解释什么,事实上,她现在连睁眼都没有力气。只是那样紧紧蜷作一团,靠坐在冰冷的囚牢中,一言不发。
水使凝视她半晌,见她头也不回的任凭自己道出族里秘密,白瞳中闪过一道寒光。停了停,他心中却渐渐高兴起来。这猎物越是表现得强硬扎手。他便对她越有兴趣。一想到能令这样的她屈服,他就会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喀嚓”一声轻响,铁栏缓缓露出一道半人高的缺口。赛菲尔只觉背后一股强大地吸力传来,整个人被那股力量硬拖了出去,转眼间便到了水使怀里。
“莉莉,你觉得自己能保持多久的沉默?”左臂搂着那具毫无力气的纤细身躯,水使的右手慢慢拈起一缕带有百合香气的白发长发,凑近嗅了嗅。慢悠悠道,“你真的不像眉,她可不会隐忍到这般地步。”
怀里的惨白面孔正正对着他的下巴,双眼无力地闭合着,整张脸上毫无表情。即使在他含住她的耳垂时,那张冷到极致的脸庞上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上次你还会脸红呢…”低低的邪笑声就响在耳边,热气呼在她的脖颈间。带着种撩人的痒,那个声音在说,“怎么,这一次…你已经习惯了吗?”
“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赛菲尔睁开眼,那双仿佛含了冰地晶蓝之眸定定望着他。“不过…随便你吧。”
“怎样都无所谓吗?”水使将手探入对方的长裙中。声音倏然变冷,“对女子来说。失去贞操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吗?清白不是最重要的吗?”
贞操?清白?听到这两个词,赛菲尔脑中有什么记忆被触动,模模糊糊的话语浮现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个体地纯洁与否在于他地灵魂,而不是他的**…你不要太介意外在一些东西地失去,没有什么比开心活着更重要…呃,在我眼里,只要你保持自己高尚的、无垢的心,那你就是最纯洁的!嗯,不要管什么,那个,女人都不应该在乎,那个,其实…”
为什么,脑中会忽然出现这段话?她当日稀里糊涂挤出一席话来安慰被“抢婚”的精灵,而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开心活着?高尚无垢的心?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奢望吧!
从带着赤发血瞳踏入北斗城的那刻,她就已经抱定了求死之心,还会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比起失去生命的人,她这样根本不算什么伤害,就当被恶狗狠咬一口好了!
绝望的冷意在体内蔓延,赛菲尔的心里根本泛不起任何波澜。轻轻呼了口气,她索性放松了身体,带着一丝讥笑盯牢了水使:“我说了,随便你。”
她就这么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对方,任凭他那只带着冷腻感觉的右手慢慢抚上她的脸,一路向下。随他怎么揉搓挑弄,她只是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一分热度,就好像他抱着的只是一具冰雕木像,毫无生机、毫无知觉。
水使的右手熟练的在那冰冷肌肤上游走,动作轻柔而灵动。可他使了百般手段,却没有任何效果----对方毫无反应!
他挑起眉,看着怀中少女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心中不悦之极。这带给他最大期待的玩物,没有倔强、没有反抗,也没有屈服、没有求饶,她就像放弃了一切、漠视着一切,对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境况全不在乎。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挫败感----他想践踏的只是这少女的尊严与灵魂,并非那具伤痕累累的不完美身体!
冷哼了一声,他手臂一抖,赛菲尔被重重甩到地上,很快便又回到那间狭小的黑石监牢。
“我会等待明天的来临…那些逃走的人会来救你吧?可爱地莉莉。我非常期待看到,在那个时刻到来时。你脸上的表情…”
听着那冷冷地声音逐渐远去,赛菲尔低垂的眼睫毛微微一抖,僵硬了许久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监牢中的黑色石壁又开始吸收她的力量,赛菲尔几乎瘫软在地,心中默默想着:安妮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剩余队员返回北大陆了吧?对。她是个谨慎地聪明人,不会出现在明天的刑场上---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远处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传来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赛菲尔?”
不用睁眼,赛菲尔便从声音辨出了来人的身份。但她依旧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降灵族地人?”清秀少年慢慢走到铁栏前,面上表情显得十分矛盾。目光中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痛苦,“你是个逃亡者?”
隔得近了,少年能看清白发少女的侧脸,那种绝望的苍白,让他的整颗心顿时揪作一团,嗫嚅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不如----偷偷放了她吧?少年被心中陡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不敢多看。他怎么可以冒出这样荒谬的念头!
可,这个想法一旦浮现在脑海。便如藤蔓一般在脑中肆意生长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明天就是火刑,真的让她去经受那样可怕地酷刑吗?----但,如果放了她,毫无力量的她逃不出北斗城不说,一旦事情败露,驭兽全族都会被屠杀殆尽!
不。不,这是个荒唐的想法,我不能做那样的蠢事!少年拼命说服自己,但心中的酸痛却是越来越深。就在这时候,赛菲尔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个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蜷作一圈的白发少女忽然转过头来。挑起唇角低声笑了起来。她地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却又透出一股冷硬的金石质感。听起来十分怪异。
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带给少年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想要立刻逃离此地,但对方那诡异的笑容似有魔力般,让他地双脚几乎无法挪动一步。
“你可知道,虎牙是怎么死地?”她笑得更加灿烂,直露出满口白牙,然而蓝眸中却带着一种冰冷欢畅的奇异目光,似乎她能确认,那即将出口地话语将狠狠刺破对方的胸膛。看到那抹惨白面容上陡现如此诡艳肆意的笑,清秀少年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涌起惧怖之感,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告诉你吧…”赛菲尔依旧放肆笑着,但她的眸光却是更加幽深晦暗,仿佛无底的黑洞。
不,不要听,我不能听!少年的心中在疯狂呐喊,可他却来不及掩住耳朵,便听到了那句寒意十足的话:“是我杀了他。”
世界仿佛在瞬间颠倒过来,一时间,他只觉头晕目眩,脑中一片混乱。
“是我杀了虎牙,你的亲叔叔,驭兽族的前任族长。”确定无疑的话语终于让少年清醒过来,他呆呆盯着那张灿若桃花的灼灼笑颜,就像看到了一个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
“我杀了他,小孩子的偷袭很容易得手,那头看起来可怕的白老虎也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不是吗?”那声音似乎永不会停止,不紧不慢,却又毫无感情的回荡在他耳边,“说实在的,你的族人先杀了我的族人,我为他们报仇而去杀死虎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不对?”
她笑得快意,却又充满讥讽:“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他的眼神慢慢冰冷,慢慢绝望。在他的心中,有种名为美好的东西陡然从中破成两半,随即彻底崩塌。蓦的,他扭头朝石阶跑去,速度越来越快。他无法忍受,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不能再听到那些会令他发疯的话语!
目送对方踉踉跄跄的跑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赛菲尔微微捏紧了双拳,疲惫的闭上了眼。
天渐渐亮了。北斗城正中央的星辰广场上早早聚了一圈人,他们来到这里。是要亲眼看着那个给他们带来最大恐惧地恶魔被活活烧死。
这天的天气并不好,即使已经接近午间,灰蒙蒙地天依然阴沉得可怕。围绕着中央那座刚刚搭建好的平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广场两侧,等待火刑时刻的到来。
正午时分。一缕阳光陡然从厚重的云层中投射下来,广场上地沉闷气氛也为之一变。随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广场上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这些维持秩序的人是从南边紧急调来的士兵和异术者,有些人抵达此地不过数分钟,对此处地形完全不熟悉,只得靠人数优势组成一道人肉屏障。
紧接着。一个身形纤细的白发少女被几个身形粗壮地女子半扶半抬进来,紧紧绑到了平台的火刑上。原来这就是那个屠城的恶魔啊!围观的人们惊讶的交头接耳。令他们大感心安的是,这少女明显虚弱无比,连自己行走都无法做到,想来对他们也不会再有威胁了。
赛菲尔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色长裙,毫无感情的蓝色眸子定定望着天空。过了片刻,有几个人走到平台上,其中一人身披火红披风。便是此次火刑地行刑者。赛菲尔斜了他一眼,轻轻吐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在这个世界,火刑是一项用来惩罚异端或罪大恶极之人的残酷死刑。由于行刑者是善于控火的异术者,那受刑的人会从脚慢慢灼烧,由指尖、趾尖、掌心、足底慢慢扩散到身体表面,一寸一寸炙烤皮肤、血肉、骨骼、内脏。最终内外尽数化为灰烬。顶级行刑者能恰到好处的控制火势与着火区域,不会因为烧坏神经而影响痛感,让受刑人一刻不停的煎熬在烈焰焚烧的极致痛苦中,直到最后死去,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千万倍。
事实上,赛菲尔并不知道这里地火刑有多痛苦可怕。她只是不愿看到当自己被灼烧时。边上底下那些人的脸。这会让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很像英勇就义的烈士----而她其实只是因为极度悔恨、苦痛与绝望。而决心放弃生命的懦夫而已。
“蓬!”行刑者的手掌中燃起一簇火红,伴随着他慢慢握拳,赛菲尔那**地双足之下,也燃起炙热地红莲之火。一阵剧烈的痛感从脚心传来,瞬间便传至体内各处,连心脏都仿佛要烧灼起来。这种难以忍受地烧灼之痛有若焚心蚀骨,令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就在她那积蓄的痛感快要到达顶峰之际,脚心的烈焰却突然消失了。行刑者真是个高手,这样的急撤却让她足下的痛更加清晰持久,令她的脸孔都忍不住扭曲起来。
不到半秒,足底陡然一热,火焰再度烧灼起来,刚刚降低的痛感再度爬升,而且骤然加剧。这种痛简直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饶是赛菲尔经历过数次痛到极点的伤疾与折磨,这样的火刑仍是叫她险险晕了过去。
然而----她终究没有叫出声来。
这样的沉默安静,显然令台下的围观民众无法尽兴,“多烧点,烧死她!”之类的叫喊此起彼伏。
行刑者拍了拍手,转到火刑柱的背面,打算开始烧灼受刑对象绑在柱上的十根手指。可就在这时,行刑者裹在红色披风里的身体蓦然僵直一瞬,然后便“轰”的一声砸到在台面。还没等平台上下的人反应过来---
“赛菲尔!”
似乎从遥远天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音清冽得仿佛山间的幽清山泉。赛菲尔双肩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然睁眼,她的眼中立刻映入一个修长挺拔的白衣身影。那无比熟悉的长发,映着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素来幽冷的墨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亮得叫人害怕。
忽然间,赛菲尔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颤抖起来,连同自己的整副身躯、整个灵魂。渐渐的,那颗心变得潮湿而温热,她从头到脚都在不由自主的哆嗦。
蓦的,心底那层厚厚的冰“喀嚓”一声裂开了,有什么无比炙热的东西正在冰下奔腾咆哮,似乎要立刻喷涌而出。
“永恒…”唇缝里悄然滑出这个名字,在这个瞬间,赛菲尔的眼里,便只剩那银发飞扬的男子身影。
第八章 第二十节 爱
厚重的云昏沉沉的,低得似乎要降到火刑柱的顶端,压得让人心悸。但在厚实的浓云中央,有一缕正午的阳光正顽强的冲破云层,将金色的光线洒落在人头攒动的星辰广场上。
银发尖耳的精灵出现在广场正中那条碎石小道上----正是赛菲尔被人抬上火刑柱的那条通道,此时空无一人。他脚下的地面破开了一处大口,黑黝黝的泥土翻裂开来,一蓬带着血腥斑点的藤蔓从地缝里钻了出来,欢畅的伸展在碎石小道的上方。
一身白袍的精灵就笔直的站在那蓬藤蔓的顶端,精致秀雅的脸庞上布满冰霜。淡淡的金辉映在他的透明尖耳和银色长发上,盈着一层华彩琉璃般的流光,越发衬得这光影中傲然挺立的身形清凌如月华。
被士兵人墙隔开的观众们猛然惊醒,傻乎乎的盯着这仿佛从天而降的俊美男子。这一刻,精灵成为场中万众瞩目的那一点,广场上陡然安静下来。
负责守卫的士兵们率先反应过来,伴随着弓弩拉开的“喀嚓喀嚓”声响起,数十个距离最近的异术者迅速聚拢,将精灵团团围住。
精灵根本没有瞧他们一眼,他只是盯着平台上那个被紧紧绑缚的白发少女。只是数十天未见,她已经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瘦弱不堪的身形,惨白如纸的脸孔,心若死灰的绝望神情,暴露在外的双臂和小腿上满是伤口与血疤,狰狞的诉说着这具身躯经历过的一切苦痛…
目光扫过那双被火苗舔舐过地裸足,原本的雪玉颜色已经接近焦黑。精灵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他再来晚片刻,她就要死了!即使不是烧死。也会是活活痛死!
一时间,精灵心中揪痛不止,再也难以保持面上地冷漠。管她是不是要利用自己,他只知道,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若是她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这一幕必将纠缠他一生,成为扎在他灵魂深处的痛苦之源。
“抓住那个精灵!千万记得,要活捉,不要杀死他。”绵柔冷腻的声音幽幽响起,水使不知何时出现在平台之上,对台下地副城主冷冷发出命令。
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犹如一瓢冰水从头浇淋下来。脑中晕晕的赛菲尔蓦的反应过来----为什么精灵会来到这里?他是为了救她吗?可他一旦被抓住,那就是被“那人”抢夺灵基、榨干控植天赋的结局!
将自身能力“赠送”敌人,连死都没有自由,对高傲的精灵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可悲?
“不要…”想到这里,赛菲尔浑身一震,心底呻吟一声---我不要你来送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投罗网!
“原来即使知晓了被欺骗、被利用地事实,你还是放不下我。永恒阁下。你不是一向自视最高吗?真奇怪,对你来说,身为人类的我真的这么有魅力吗?”
唇角讥讽的翘起,赛菲尔强迫自己说出伤人的话语。然而当她忍痛吐出这些话时,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缥缈,那么无力,就像并非自己发出的一般。
精灵猛然抬头。直直望了过来。他的眼中闪烁着高炽地怒火,咬牙切齿道:“给我住口!你这个…你就是逞强,也要有个限度!”
从未见过优雅精灵如此愤怒,声色俱厉的表现,简直破坏掉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极致美感。赛菲尔陡然一惊,嘴唇颤动几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女子!
精灵几乎要怒骂起来。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火刑柱。双手的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直到掐出鲜血,他却恍如不觉。
到了现在还想赶他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想死在残忍的火刑里才如愿吗?
赛菲尔啊,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冷漠到不向任何人倾诉,骄傲到不对任何人哭泣,即使身处地狱般的艰困境地,却依然不告白、不请求、不希冀别人地帮助!当经历难以忍受的撕心之痛时,宁可选择自暴自弃,任凭痛苦蹂躏神经,任凭悔恨吞噬灵魂!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般固执、这般绝烈的女子呢,对自己都是那样狠厉无情,连性命都不在乎的笨蛋…
可,爱上这个笨蛋的他,又算什么?
心底划过一声低低的叹息,清冷墨眸中闪过淡淡地忧伤,随即又化为森冷幽暗。眼底似乎潜藏着滔天地怒焰,以及绝难出现在他眼中的----杀机。
见他动了,周围地异术者同时施放出最拿手的杀招,数种元素能量呼啸而来,目标直指被围在中心的精灵。
带着血腥斑点的巨大藤蔓飞快的收回枝条,将自己的主人牢牢护持在中央。接着,比羽箭更快,色彩缤纷的花箭漫天飞舞起来,轻盈中带着芬芳气息,美得如同梦幻世界。然而当这些美丽的花枝碧叶带着尖啸声划过天空时,带去的却是冰冷无情的杀意!
“唰唰唰!”无数花箭精准无比的扎入周围士兵的体内,带来猝不及防的惨叫和大面积的倒地。在平民们惊恐慌乱的叫声里,那些染了血、浸了死亡气息的花箭,再度飞了起来,似有生命一般,向着密集的士兵群发动第二波攻势。
远远的,赛菲尔看清了发生在台下的一切,身躯猛然一颤!忽然间,她的心里泛起极度的悲哀,还伴随着阵阵无可抑制的绞痛----因为出身热爱光明的精灵族,永恒他从未杀过人!可这一次,他的到来卷起了血雨腥风,他竟然开始杀戮!
不要…不要变得像我一样…
又痛又冷。浑身无力,白发少女的身体渐渐缩曲。眼底迅速涌起了湿意。
“终于心痛了吗?莉莉,你竟会为了这家伙而流泪呀!”冰冷地低语在她耳边呢喃,热气喷在她的脸边,立刻便化为湿冷地水气。水使玩味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目光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意:“其实你该明白。敢染指我的宝贝,他的下场只有死!而我也很期待,当他也死在你面前时,你会不会再玩一次屠城…”
这是何等残酷地话语!赛菲尔霍然抬头,仇恨的目光如锋利的剑般直刺过去。
“很好,这样的眼光。这样的神色,才是我想要看到的。”水使满意地挑唇而笑,看起来十足妖邪,“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刚落,精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平台之下,距离火刑柱不过十来米!碎石路上只剩下满地呻吟的士兵,周围的平民炸了锅一般往外涌出。鬼哭狼嚎混乱无比。
虽然有魔鬼藤的保护,但由于包围圈并不大,这一路闯来,精灵的身上溅满了猩红的鲜血望了望身上的鲜血,素有洁癖地精灵皱皱眉,心里却突然安定下来。原来,只要认清自己所在乎的。找准自己想保护的,那些看似无法办到的事情,他做起来也并不难。
“苏迪没有做完的事情,由我来继续。”精灵一边靠近平台,一边平静的道出这句话,“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要放弃。赛菲尔。”
清冽的话音入耳,赛菲尔地心中猛的跳了两下。再一次听到这个带给她最大伤悲的名字。她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噔”的一声断开,心中陡然空落落的。
精灵知道苏迪的离去?这是为什么?迷迷糊糊中,脑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回荡,在一遍一遍问她----
你是因为伤痛于苏迪地逝去,才会下定决心拼死一战,才会甘心赴死地么?你是因为终于忍受不了命运带来的无尽折磨,才选择放弃地吗?
可,你不是说过要为他报仇吗?你不是坚称永不认输吗?
脑中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在反复拷问她的心----
如果存在消失的话,痛苦也会消失吗?是,你如愿死去,你不再痛苦,可你带给其他人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如果放弃能结束一切,那你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苏迪的拼死相救又有什么意义?忍受了这许久许久的日子,为什么在这一刻无法坚持下去呢?苏迪,他带来的温暖,还不足以改变你冷硬而软弱的心吗?那么,再加上一个永恒呢?
赛菲尔吃力的抬起头,凝视那愈行愈近的身影。从厚云中穿刺而过的淡薄阳光浅浅洒下,照射在精灵俊美无暇的脸上,虽然脸色是异样的肃杀冷冽,但他的眼里却蕴藏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温情,那几乎要沸腾起来的墨色啊!
目光下移,精灵那身精美的白袍上已经染满血污,不知道来自敌人还是属于他自己。平素皎如月华的完美精灵,此刻有如来自炼狱深渊的修罗,为了自己守护的东西,宁愿让双手染满鲜血!
两道泪痕无声的出现在苍白消瘦的脸庞上,悄然掉落。这眼泪,她似乎已经忍了许久,或许是来自精灵出现后的激荡心绪,或许是因为苏迪死后的极度悲恸,或许是出于数年来被上天捉弄的不甘与痛苦,又或许根源于那久远记忆里被父母抛弃的凄凉同孤寂…就在此刻,它终于掉了下来。
含着泪,赛菲尔勉强扯动嘴角,对着站上平台的精灵微笑起来:“你说得对,永恒。从现在起,我会一直一直,奋战到底,再不放弃。”
墨眸凝起灿灿的光,精灵定定看着她,好看的唇线浮出一丝浅笑。这同样骄傲的两人,似乎在此时,才真正触摸到对方与自己在灵魂上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