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把太子妃晾在一边。
太子把石氏拉到椅子上,安顿她坐好,笑着和太后说:“皇祖母,孤是奉了您和父皇的旨意行事呢。您老人家,前些日子,是这么吩咐孙儿的。父皇也急得抱嫡孙呢,孤怎敢不认真啊。”
太后笑,“太子啊,你要能把皇祖母的话,记在心上就好了。”
“这有何难的,现在孤有了太子妃了。就是孤在前朝,不能每天过来,皇祖母您有什么话,交代给太子妃就是了。”
太后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太子环视一圈屋里的人,仍笑着说:“皇祖母,孙儿明日就要上朝了…”
“好啦,好啦,带你的太子妃回去吧。”
太子扯了太子妃站起来,向太后施礼,和太后还有贵、德、贤妃辞行,向成嫔和甄贵人一点头,拉着太子妃走了。
俩人走出很远了,石氏忧心忡忡地问太子,“明允,这样好吗?”
“你放心,太后是没牙的老虎了。你不犯宫规,她们那些人,说啥,你也别往心里去。”
太子放心石氏,这女人在原身没给脸的时候,都有能力,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现在自己力撑她,嗯,是圣人力撑,没事儿的。
太子带了很多内侍出来。出了慈宁宫,他就说带石氏往御花园走。
“今儿这时候,御花园里没啥人,咱们一起逛逛。以后你不要自己来这里,一定要等孤陪着你来。”
石氏点头,这些事儿,萧嬷嬷和三才子,都抽空和她说了一点儿。
“明允,咱们回去吧。正事要紧,御花园以后再看吧。”
俩人折返,只是从御花园的天门经过,径自回了东宫。
等到掌灯时分,太子叹服了,石氏这人的聪明,是不如林暮,比林旻也差的远,可她的专注、认真、以及学会后就掌握了的能力,强过林晨。
太子妃这人,属于八分聪明,十分努力的那一类。
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是佼佼者。
第321章 废太子25
太子的三日婚假,在太子的眼里太短, 在圣人的眼里就太久了。
太子连着俩日, 没去乾清宫, 吃早饭, 中饭,晚饭。第一天,圣人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欢快地叫了小答应, 过来乾清宫陪吃、□□。到了第二天,早饭尚好,午饭的时候, 圣人吃啥,都觉得差了点滋味, 看谁都觉得不那么顺眼了。等到了傍晚, 满桌的佳肴,新鲜的小常在,也勾不起半点食欲和…
圣人草草地把小常在打发走, 就辗转反侧, 他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一块, 怎么也睡不着了。
太子结束了婚假, 仍旧是寅正起床, 练武。然后赶去乾清宫, 和圣人一起参加大朝会。
满朝的文武, 都觉得坐在御座侧前的太子, 与既往有了一些不同。可看起来,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人还是那个温煦如春的人,感觉就是不同了。到底什么不同,一时还真没人能说的出来。
今天大朝会的主题还是在辩论治水的方略。
黄河、淮河泛滥多年,圣人想做的是:一定要给沿河居住的民众,一个安全的安居乐业的所在;还要保运河、不能误了漕运。
黄河下游频发水灾,且十年一改道。每次黄河改道,不仅损失巨大,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重修堤坝。赶上淮河,也一起发水灾的时候,更是千倾良田瞬变泽国,不仅让遭灾的民众,流离失所,就是赈灾的朝廷,也是苦不堪言。圣人以武力平定藩王作乱后,治黄、治淮、保漕运,就成了朝廷的第一要务。
安徽按察使于成龙,上疏主张:按大禹治水的方法,疏浚黄淮的入海口。指责河道总督靳辅的治河方法——诸如束水冲沙、修建堤坝等,都有悖古训。
河道总督靳辅,还有陈潢奉旨上疏辩驳:现在的黄河,已经不是古时的黄河,不能拘泥与大禹的成法。现在的黄河水,每年带下大量泥沙,长期的淤积,黄河已经成为地上河。束水冲沙是解决悬河的最佳办法。而入海处的土地湿平,挖沟导水的效果,不如筑堤。
这样的论调,两方各有支持者。每次廷辩,引经据典,口沫横飞,往往辨到大朝会结束,也没有任何定论出来。
圣人看着端坐下方的太子,有意考校儿子。在群臣辩论略歇的时候,开口问道:“太子,你对这几种治河怎么看?”
朝臣都被圣人的问话惊住了。太子观朝政,已经有几年了。今天是第一次,有了在朝堂说话的机会,圣人就问了这么一个尖刻的问题。心眼儿多的,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圣人对太子有什么不满了?
阶下站立的几位老臣,以张太傅为首,不禁地为太子捏了一把汗。
太子离座,手持笏板,向圣人拱手,语气平缓,吐声有力。即便是在大殿的角落里,有惯爱在大朝会浑水摸鱼的朝臣,也都清晰听到太子的声音,感觉太子似乎是在自己耳边说话。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几方说的,都有一些道理。黄河、淮河连年溃决,运河的漕运也常被阻断,治理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孤赞同黄河水必须有一旷阔的入海口,才能有效避免下游的大片良田,在暴雨季节,被泛滥的黄河水沦为泽国。但是,孤也认同靳辅的话,今日之黄河,已经不同于大禹治水的时候了。差异就是百年前潘季驯在《河议辩惑》中提出的‘黄流最浊,以斗计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载八斗之沙,非极迅溜,必致停滞。’”
太子侧对众臣工,这时候,略略转过身子来。
“故五年前修的堤坝、挖的入海河沟,可能到明年、后年,就因淤积的沙土,抬高了河床,使得堤坝,就不够阻拦雨季暴涨的河水了。新挖的入海河沟,也因泥沙沉积,不能有效地导水。束水冲沙的方法,能减少河道淤积的泥沙,使得悬河不再加高。至于入海口是挖沟还是筑堤,儿臣建议用泥土做一模型,模拟入海口的携带泥沙的黄河水,佐以近二十年的黄河、淮河的水量,雨量,测试一下,到底是哪种方法更适合。而‘分流杀势’,儿臣认为非常重要。适当的分流,能使正河在雨季的水流量减少,使河水维持在堤坝能够承受的范畴。具体地段,是修建减水坝,还是开挖引河,当视具体地势而定。”
太子话音一落,大殿寂静了片刻。有支持于成龙治河方略的,强调大禹治水的成功之处,不可悖祖宗成法。
“世易时移,若祖宗之法不可改,真的如此,现在该是始皇帝的多少世?因时制宜,因事制宜,方为成事之法。父皇,儿臣还有一事,黄河非古时,就有现在这样大量的泥沙。根据父皇派人所著的《河源图》,黄河上游,水流湍急,清可见底。而从中段的宁蒙开始,每到雨季,暴雨的时候,就有洪水夹带大量泥沙,直接冲入黄河,淤塞河床。朔本求源,儿臣认为,下游的治理是非常重要的。可同样地,减少黄河中段水流的泥沙含量,才能减轻黄河下游河道、堤坝的承载。才能从根本上,治理好黄河。”
三十多年来,圣人已经练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他看着侃侃而谈的太子,颇为欣慰。而太子提出的,从根本上治理黄河的建议,使得寂静的朝堂,落针可闻。
圣人等了一会儿,不见群臣开口说话,遂问道:“众卿家,可有异议?”
贾代善适时出场,“臣想请太子解惑,如何才能减少黄河中段的泥沙?”
圣人看向太子,若能减少泥沙,下游治水的压力骤减。
“移中段之民,远离黄河。遣兵士去造林种草,使土不下破。三年可见其效。预防与治理并举,才能根除黄、淮水祸。”
太子提出根治黄河泥沙,依据草木固土的常识,减少进入黄河的泥沙,引起了满朝文武的沉默。是啊,若黄河没有泥沙,河床不会每年抬高,不论是下挖河沟,还只筑建堤坝,都能有效地防止河水冲出河道。
圣人在沉吟,阁臣也在思考,移民?移到哪里?费用从何处?一时之间,君臣都沉默以对太子的建议。圣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朝臣再说话,知道这治河国策,不是一日能定下来的。当即决定,让工部、还有黄河沿途的官员,配合河道总督,建立黄河流经的模型。
散朝后,太子跟随圣人、还有阁臣,回到养心殿的内书房。
张太傅揖手恭喜圣人,“太子论事有理有据,有张有弛。且知用模拟之物,试实事能否可行。老臣恭喜圣人,有此子,不虞百年基业。”
圣人笑,请阁臣各自就坐,商议太子的提议,是否有可行之处。
太子微笑,此事不是一天二天能够筹划清楚的。为百年大计,下游的河道怎么修堤坝,怎么挖河沟,都是被动的应付。只有主动去肃清中段泥沙来源,才能够解决问题。
阁臣散去后,圣人感慨,“雏凤清于老凤声啊。成贤,你这第一次在朝堂开言,开了一个好头啊。”
“父皇,儿臣能有今日,全赖父皇教导。”
太子腼腆地笑笑,耳际可疑地红起来。
圣人看儿子害羞了,心里更是熨帖了。不骄不躁,行事有据,诸事都可渐渐让其试试。但爱子心性如此纯真,可朝廷都是老奸巨猾之徒,哎呦呦,这让朕百年以后,怎么能够放心啊!
圣人决定,要锻炼儿子,让儿子学得心黑一点儿,手狠一点儿。就不信朕这么聪明的儿子,玩不转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
“成贤啊,你去莫九哪里,把他问清了的那些人,依律做个初判。该杀的要杀,该剐的要剐。哼,他们现在为了自家利益,敢对储君下**手段。要是让他们势大起来,怕是就要明着来弑君了。”
“父皇?”太子期期艾艾的。
“成贤,和父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父皇,那些事情还牵扯到太后、贵妃了。还有那家豫风堂的东家,迄今还没有找到人呢。”太子惶惶然的模样,似乎不知怎么去做。
“成贤啊,这些日子,天气渐热,贵妃有些身体不适。太后也上了年纪了。豫风堂的东家,应该很快就露面了。”
太子吃惊地张大嘴巴,圣人满意地笑笑。
魏九端上来点心,茶水。圣人只略用了一点儿。看着大口吃点心的儿子,圣人心疼了。
“成贤,下次大朝前,你一定要垫点儿。”
“好,儿子都听父皇的。”太子咽下点心,笑着回圣人,脸上都是孺慕的虔诚。
“成贤啊,今儿陪父皇一起用午膳。”
圣人顿时觉得自己也饥饿起来,盼着午膳早点送来了。

第322章 废太子26
太子用了一下午和一晚的时间, 把莫九的审讯记录, 粗略地看了一边。他是一边看, 一边心里发凉。这些人, 都该千刀万剐了。
从太子十五虚岁指婚开始,内务府派来的小内侍,就陆续给太子下药。这主使的人, 得有多黑、多狠的心啊!才能对半大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太子没被拐带歪了, 真得亏了圣人, 把东宫的内侍,几个月的就换一批,大大地减少了太子中招的几率。
太子默默地在心里, 深深地同情起原身来。
他仔细看着讯问记录,莫九就在一边沉默地陪着。
“莫九, 这些人, 他/她们身后的人,都问清楚了吗?”
莫九摇头。
“太子爷,非是老奴不想,有的人, 老奴撬不开口。”
“莫九,你看不开口那些人,谁最能知道指使的人呢?你把人提来,孤试着问问。”
“这个, 太子爷…”
“怎么了?”
“人都在天牢呢。”
“那就明儿问问父皇, 孤能不能去天牢问问。”
莫九开始发愁了, 天牢比刑部的大牢结实,也能干净一些,可怎么说,也只是略微干净那么一点点,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去呢?
太子看完所有的讯问记录,拍拍手说:“莫九,不把后面的人挖出来,这些个,就是凌迟了,孤以后是寝食难安啊。今儿个中午,父皇还说呢,现在敢用**手段对付储君,她们要是势力大了,还不得明着来弑君啊。”
莫九垂首听了,从来都笑眯眯的脸上,不见了笑容。
“太子爷说的对。老奴明儿问过圣人,看圣人允不允太子,踏足那肮脏地儿了。”
太子看夜幕低垂,起身要回东宫,莫九跟在后面相送。
“莫九,从三德子到东宫之后,孤看同样的时间里,东宫类似的事情,少发生了一点儿。三德子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要是他没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可否把给还孤?或是送个差不多的地方?”
莫九的眼皮抽动一下,那天伺候太子沐浴的,甄别出来没掺和的人,被打了板子后,都打发去浣衣局了。可如今太子这么说,对三德子是有情有义了,可这事儿,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太子爷,这事儿,也是三德子有失误的地儿。他被罚去浣衣局,也是应该的。老奴要问问圣人,才能回复太子爷。”
“无妨,孤是看三德子办事认真、仔细。那天要不是另派了事情与他,有他跟着伺候,也不会有娈童的事儿。不过莫九啊,幸好孤命不该绝啊!”
莫九想跟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想还是闭嘴,笑着送太子爷,出了内侍监的院子。打发了十来个小内侍,挑着宫灯,合着跟着太子爷的十来个内侍,送太爷回东宫。
太子妃这一日在宫里,可是在水深火热之中。早晨按着点儿,去给太后请安,结果发现,除了自己和成嫔,其他人都是提前到了。
而且到的还挺早的。
请安之后,太后也不说给太子妃看座,就像前一天一样,把太子妃晾在地中间了。太后自顾自地和贵妃说话,德妃和贤妃聊天,甄贵人拉拉成嫔,示意她别陪着太子妃站着。
成嫔挨着贤妃坐下来。太子妃一看成嫔去坐了,就走到贵妃那一侧,隔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她一坐,太后几个人的目光就聚集到她身上了。
甄贵人笑,这时候没人发话,太子妃自己就敢坐?她兴高采烈,笑逐颜开地看热闹。
太后示意贵妃说话,贵妃看看太子妃,略想想,就低头不语。自己才不替太后开口,去得罪太子妃呢。
德妃和贤妃也闭口不言,太子妃闲闲地笑着,好像没注意到因她坐下来、而出现的、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
“太子妃啊。”太后等了一会儿,没人开口就自己说话了。
“皇祖母,可是要孙媳带什么话给太子爷?”
太后一噎,带什么话,自己想问她的是,没让她坐,为什么她就坐了?
德妃见太后开口了,笑着说:“太子妃啊,太后想问你,是不是东宫离慈宁宫远啊?”
“德母妃,”太子妃冲德妃笑笑,“皇祖母,您要问的是德母妃的话吗?”
太后点头。
“皇祖母,东宫离慈宁宫再远,孙媳也能够按着嬷嬷交代的时辰,准时来给你问安的。”太子妃笑得平和,话说得却不那么宁和了。
“要是皇祖母这里,提前了请安的时辰,孙媳也可以提前到的。”
太子妃嘴角噙笑,“太子寅时起床,孙媳是要和太子同时起来的。贵母妃,您掌管宫务,您看给皇祖母请安的时辰,要提到几时好?”
几时好?贵妃咧嘴笑,“夏日里,还是宸初就好了。冬日里,推后二刻到慈宁宫就可以了。”
“如此啊,万幸,万幸。皇祖母,不是孙媳到的晚了啊。”太子妃脸上的笑意,发自肺腑。
太后低头喝茶,当没听到太子妃的话。
然后,做到快中午了,太后才让众人散了,自始自终,没人给太子妃,端一杯茶水来。
萧嬷嬷陪着太子妃去慈宁宫,一站就是一上午。顾氏听说了太子妃,在慈宁宫的遭遇,趁着只有太子妃一人要午睡的空儿,安慰自己的姑娘。
“姑娘啊,那家姑娘嫁去婆家,做婆婆的都会给点下马威,杀杀新媳妇的性子的。”
“嗯,奶娘,我懂。”
“下回啊,可别针尖对麦芒地不让份啦。要是太后说一句不孝顺,可怎么好?”
“奶娘,我本没晚到的,偏绕着弯儿地说我晚了。我要是这第一天让份了,以后还不得有理没理,也得念叨我几句。奶娘,我累了,让我睡会儿。还有上午的时候,有让夏荷她们,去看孩子吗?”
“有去的,我带着夏荷去的。等那俩哥儿,午睡醒了,夏荷还会再去看一次的。”
“这样就好。太子不回来,你别让人来打扰我啊。”
顾氏见劝不转自家姑娘,叹着气,去给太子妃守门了。
太子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精神抖擞、端坐在床帷里,默默练功的太子妃。太子默默洗漱后,换了衣服和太子妃对坐用功。
第二日没有朝会,太子仍去乾清宫和圣人一起吃早饭。莫九一早就赶过来汇报,太子要去天牢问案。
圣人想想说道:“莫九,你陪着去吧。莫吓到太子了。”
太子陪圣人用了早膳,圣人还有些不放心。
“成贤啊,天牢就不去了吧?”
“父皇,您让儿臣去试试吧。不问出主使的人,儿臣真的怕啊。谁知道哪天,那主使的人势大到拿到兵权。”
太子停了停又说:“父皇,内务府的人,都是跟着皇家几代人了,还有人敢冒大不闱,把娈童弄进宫里来。儿臣怕,怕不把主使的人找到,以后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好吧,快去快回,别勉强啊。”
太子跟着莫九去了天牢,虽是白日,但天牢阴森森的气氛,还是让太子觉得,似乎立即就要降雨的闷气感觉。
莫九带着人,在前面领路,到了差不多最内的一间。就示意跟着的人,去打开牢房。自己回身对太子说:“太子爷,这里面关着的,是内务府专司检查入宫内侍的。”
太子点头。这位平日里的品格、行事,昨天在讯问笔录,已经见了大概。
“莫九,我想见豫风堂的管事。”
豫风堂的俩管事,腰杆软的那个,把知道的都说了。耳朵被削掉、三族都被管进来的那个,是死也不开口。当然莫九不会让他死了,但他罪也没少遭。
看着这人的狱卒,是二时辰一换人,就防着他自尽。凡事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都被逮了进来了。近三个月与他接触稍多一点儿的,也基本被逮了。
那人,面前算得上还有个人形吧。
俩狱卒上前把他架起来。
莫九阴笑着,“于浩,想好了没?东家是谁?如果你不说,夷三族是逃不掉的。”
于浩半睁眼睛,看着莫九不说话。
“于浩,”太子在莫九身侧说话。
那于浩的眼神,转向太子,立即觉得自己被此人吸引住。
“于浩,”太子的声音有点发飘,“你还记得豫风堂的东家,怎么交代你的吗?”
“记得。”
“他怎么说?”
“把人调教好了,有大用。”
“东家亲自对你说的?”
“东家是谁?”
于浩眼神有点涣散,他对东家是谁有点抗拒,可他移不开眼神,恍恍惚惚下,不由自主地说了,“东家是镇北侯的二管家啊。”
架着于浩的狱卒一抖,于浩脱离了太子的眼神,萎顿地垂了头。
莫九回头,就见太子白着脸、摇摇欲坠,赶紧伸手扶住。
第323章 废太子27
镇北侯府的二管家?!
对镇北侯府参与进来,莫九是一点儿也不吃惊的。惠妃就因为往东宫安插、镇北侯府出身的、服侍太子的内侍、宫女, 惹得圣人震怒, 才把她从淑妃降为惠妃。镇北侯府的人, 为惠妃所用, 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问题是镇北侯知不知情?他有没有参与进来?
莫九的脑袋里,转着镇北侯和惠妃兄妹的事儿,手里扶着太子。眼睛往那俩个架着人的狱卒一扫, 俩狱卒立即心领神会, 闭着嘴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
除了天牢,莫九打发跟着的人, 回乾清宫报信,去请太医。又叫来步撵, 把太子送回东宫。吩咐六福派人去请太子妃, 过来照料太子,他自己先守着太子。
圣人到的时候,高院判正在书房的侧院里, 给太子诊脉。看着太子少了三分血色的脸, 圣人就有些后悔, 后悔既往什么私隐的事情, 都不让太子沾染。去天牢这么一趟, 就吓成这个样子。
高院判给太子仔细诊脉以后, 起身对圣人说道:“太子殿下这是用心过度, 疲累为主。略受了点惊吓, 喝一剂安神汤,好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圣人点头,高院判下去给太子开方子,亲自去看着人捡药、煎药。
莫九把围着太子的人都赶了出去,轻声把太子问出来的结果,报给圣人。完了说道:“是老奴无能,累太子如此。”
莫九的心里,一直未平静。他怎么也猜不出来,那于浩,怎么就那么容易地被太子爷撬开了嘴?豫风堂的东家,从于浩嘴里吐出来以后,莫九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圣人沉吟一会儿,才说:“与你无关。估计是太子太纯良了,那于浩看着太子的眼睛,不敢再撒谎、对抗。”
莫九佩服地点头,他视圣人为无所不知的天人,圣人说什么,他都信。
对镇北侯府参与进来的事儿,圣人和他早考虑过了。只是没拿到证据。依着陈家那几个蠢货,是再想不出这么阴毒的主意。当时圣人就猜测是什么人,给了陈家那几人什么暗示,到时候好推了他们出来,做挡箭牌。如今一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