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曾留了大儿媳妇,伺候自己吃了几回晚饭。
丈夫立即就过来和她说话,抱怨她留了媳妇,自己和二儿子都不好回后院吃饭。
贾母称忖一番,再不留大儿媳妇伺候自己吃晚饭了,改为中午饭。
贾赦知道了,心疼媳妇,满脸不满地找贾代善告状。
“父亲,把母亲那一屋子不会伺候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吧。那么些人,都不如张氏一人伶俐。连伺候母亲吃饭的事儿,都做不好。”
贾代善也挠头,平日里自己妻子也是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就和儿媳妇过不去了。
贾代善和史氏说起儿媳妇伺候吃饭的事情,还没说什么呢,做婆婆的,开始抱怨起儿媳妇了。
“老爷,谁家儿媳妇进门不要伺候婆婆的。妾身从孙子媳妇做起,也是这样过来的。她是太傅的女儿,老爷,妾身也是侯府的千金。我做孙媳妇、儿媳妇的时候,能做了的事儿,她就做不了?”
唉!这回是贾代善无功而返了。
可张氏站了没几顿饭的功夫,就开始了孕吐。
连着两天,做婆婆的也没能吃进去午饭,只好让儿媳妇在院子里好好将养了。
等贾赦和张氏的长子出生,没满月呢,贾母就向儿媳妇提出来,要把瑚儿抱去荣禧堂,由她这个做祖母来养。
这与贾赦当初被抱给祖母养是一样的。
张氏泪水涟涟,说不得一个不字。
等贾赦从东宫回来,看媳妇哭的伤心,立即就否了这事儿。
他找父亲贾代善说话。
“父亲,祖母当初把儿子抱过去,是因为母亲管着偌大一家子的事务,父亲在朝堂也是日夜辛劳。是帮着母亲分担。而今张氏不管家事,儿子在东宫,也比不得父亲当初在朝廷,不能有须臾的分/身功夫。瑚儿再抱去给母亲添麻烦,太辛苦母亲了”
贾母对带着长子过来、要抱走孙子的丈夫,则说:“妾身带自己的孙子,哪里有付不得的辛苦。”
坚持不肯让贾赦把儿子抱回去。
贾代善深知自己媳妇的心结,当年母亲抱走长子,说的是史氏管家辛苦,她替史氏照料孩子。
“父亲,母亲,儿子是心疼母亲,不忍母亲一边要管家事,一边还要替张氏照料孩子,太辛苦了。要是母亲执意替张氏照料孩子,不如等张氏出了月子,让张氏管家?”
“张氏年纪轻轻,如何管得了这么大的府邸?”
“母亲也是在张氏这个年龄,开始管家的。既然早晚也是张氏管家,不如母亲在一边看着,有不合适的地方,趁现在母亲有余力,还能指点一二。”
管家权和孙子,二选一。当年母亲能为了管家权,放弃了自己,现在呢?
贾母抿着嘴不说话,贾赦也抿着嘴,母子一般地倔强,谁都不肯退让。
最后贾代善拍板,孙子先让儿子儿媳妇带,等大些了,自己来教,算是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傍晚时分,贾代善打发人回来,交代贾赦到书房等他。入夜以后,贾赦才等到满脸疲惫的父亲。
贾代善把东宫的事情对大儿子一说。贾赦有些后怕,他在江南还真就搜罗了一点儿助兴的东西,他是真真地以为太子喜欢那调调呢。
贾代善不认为男人喜好龙阳什么的,是了不得的事情。军营里不少见,士大夫之间的契兄弟,也是常见这事儿。大多数各自成婚了,也就散了。过后也就是比常人关系,要近一些的好兄弟。
贾代善一看儿子神色变化,就知道儿子似乎知道点什么。
“赦儿,你可是与太子有什么?”贾代善开始害怕。
“父亲,”贾赦笑得灿烂,“儿子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贾赦笑着给贾代善的茶盏,又添了点热水。
“父亲,儿子早前还以为太子要‘好’这个呢。按您才说的,殿下既往是被人下药了,也不是他真的‘好’啊。娘的,谁那么龌蹉啊?而且这事儿吧,最可恨的地方,是弄了娈童进宫。谁和太子有这么大的仇呢?”
贾代善点点儿子的脑袋,“是谁还用说?宫里生了皇子的、外家有能力的,能是谁?”
“不会吧?这太子,可是圣人立了快二十年了。”
“唉,”贾代善长叹一声。“圣人立太子,是因为当时三藩作乱,有了太子,国本传承有了后继。现在各个皇子都慢慢长大了,你说那个皇子不想当太子?哪个皇子能不觊觎那位置?”贾代善拇指往上一指。
“父亲,太子还是有福气啊。”贾赦满脸感慨。“太子恰好识破了娈童的这次。不然真给那娈童,撞死在宫中了,太子就说不清干系,也洗不白这烂污名声了。咦,不对啊,父亲,要是儿子在京,这事儿就把儿子、把您、把宁荣两府都拖进去了啊。”
“是啊。所以等太子大婚后,接着这事儿,有些人,就不能留了。”
贾赦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依您看,圣人最后会怎么办?”
“一查到底。两座承恩公府的人都抓了,别的人也不会放过去的。你明日去东宫,多加些小心。太子这两日,三餐都是和圣人一起用的。”
“嘁,惊弓之鸟啦?”
“赦儿,太子是君,你要恪守做臣子的本份。”
“是,是。儿子省得,您放心啦。”
第308章 废太子12
贾赦与张氏,年轻小夫妻, 一别二个多月才团聚, 自是颠龙倒凤, 和谐了一夜。
次日又到了大朝,贾赦属于东宫属官,还没有上朝的资格。他只是按照平时习惯的时间,起来练功。
张氏睡的正香,贾赦蹑手蹑脚起来,自己穿了短打, 走了出去。
酴醿见大公子起床了, 赶紧迎上去。
“大公子, 可要洗簌?”
“嗯,端到院子里, 别吵醒大奶奶。”
贾赦练了大半个时辰长/枪, 在厢房里洗了澡,收拾整洁,回到堂屋,见酴醿在服侍张氏洗漱了。
“懿贞, 你怎么也起来,多睡一会儿呀。”
张氏不好意思地一笑, “一会儿,瑚儿该醒了。”
夫妻俩吃了饭, 恰好奶娘把睡醒的贾瑚抱过来, 贾赦接过儿子, 和张氏一起去正房,给贾母问安。
贾政和贾敏也是刚陪母亲一起吃完饭。
贾母见了孙子,脸上快笑成一朵花了。对着贾赦说道:“快把我大孙子抱过来。”
贾母稀罕一会儿孙子,方想起来儿子。
“赦儿,你怎么没去东宫?”
“今儿大朝,儿子晚一会儿过去。母亲,儿子和二弟选的礼物,您可喜欢?”
“喜欢,你俩有心了。”
“妹妹呢?大哥选的礼物,你喜欢吗?”
贾敏将十二岁,颜色殊异常人,自有一番风流妩媚的气韵。
“谢谢大哥,那些礼物,都喜欢。”贾敏笑得甜美可爱。
母子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有管家媳妇进来问事情。
贾赦站起来,抱过儿子,“母亲,儿子和媳妇先回去了,晚上再一起来看您。”
“去吧,晚上无事,就早点回来,一起吃个晚饭。”
贾赦一家仨口出了荣禧堂,从穿堂旁的夹道,拐进了东院。
贾赦把儿子交给奶娘抱,瑚哥儿揪着贾赦的衣襟不松手。
赵氏笑着奉承,“瑚哥儿还是认得父亲呢。”
最后还是张氏伸手,才勉强把儿子抱了过去,瑚哥儿不依地啊,啊叫着。
贾赦笑着逗儿子,“你老子要去给你挣前程了,你在家,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
张氏笑,“瑚哥儿哪里听得懂,夫君尽管去忙。”
贾赦把预备给太子的礼物,又仔细地翻检一遍,不适合的都剔掉。又整理好带给东宫属官的礼仪,才带着人去东宫。
巳时初,贾赦到了东宫。才进东宫,他就发现东宫的气氛有些诡异。可再怎么觉得怪异,东宫属官对他送的金陵土仪,都哈哈笑着收了,顺口问问金陵沿途的风光。
正说着话呢,去参加大朝的东宫属官张瓒回来了。
张瓒是张老太傅的长子,状元出身,贾赦的大舅兄,比贾赦大了十几岁。平日里为人严肃,不喜说笑。实际上张瓒私下里,对弟弟妹妹都很爱护。他对父亲把妹妹嫁给贾赦,也很赞同。因为贾赦本人条件好,又是太子陪读,其父贾代善更是圣人心腹,除了贾赦,其它人选都不能说动圣人赐婚。张家已经绑在太子身上十多年了。妹妹能被选为太子妃还好,要是做了良媛、良娣的,得呕死张家所有人了。
“恩侯回来了?”
“是,昨晚才到京城的。大舅兄这一向可好?”
“好,我都好。你跟我来。”
张瓒板起脸,有些吓人,贾赦一笑,和刚才说笑的同僚作了一个罗圈揖,跟着张瓒出去了。
“恩侯,前日东宫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你以前知道吗?”
张瓒黑着脸,瞪着贾赦,眼光颇为不善。贾赦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大舅兄这样看自己为何?
“知道一点儿。”
张瓒的脸色更黑了。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贾赦,让贾赦只觉得自己进门前,是不是衣冠哪里不整了。
张瓒凑近他,低声喝问,“你和太子可有什么?”
嚓,怪不得东宫的同僚,刚才看自己的眼光那么地诡异,原来都是猜测自己和太子有什么呢吧?!贾赦这么想着,脸色也难堪起来,自己多余带礼物给他们。
不想他遽然变化的脸色,落在张瓒的眼里就是另一番意思。
“咳,咳,恩侯,你已经成亲,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是啊。”贾赦狐疑地看张瓒,怎么说起这话了?
张瓒看贾赦不明白事情的懵懂样,恨铁不成钢,屈食指敲着他的额头,板着脸教训道:“以前荒唐也就罢了。以后,你要好好和贞儿过日子,不许再沾染这些了。”
贾赦方才明白舅兄是怎么想他了,换一个人,他可能不翻脸,也会饱以老拳伺候,对大舅兄,他可没那个胆子。
这大舅兄不仅仅是舅兄,实际上还是他和太子的老师,没少给他俩个上课。
“大舅兄,我和太子可啥事儿都没有。我不好那个调调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这要让懿贞知道了,她该伤心了。”
“你说真的?”
“我跟你发誓,我贾赦贾恩侯要是与…”
“行啦,我信你。”张瓒把贾赦举起来的巴掌,用力按下来。
“没这事儿最好了。贞儿如何了?你什么时候带她回去,母亲想她想的紧呢。”
贾赦嘿嘿一笑,“休沐就过去。岳母想懿贞了,随时去看啊。”
张瓒不赞同地微微皱眉。
“舅兄,我和你说,瑚儿会认人了。今早我抱着,都不愿意跟别人了。”
“是你抱的舒服吧?”张瓒打量下眉飞色舞、兴奋地挥动手臂的妹夫。
贾赦:…
是这样?不是儿子认识我这个当爹的了?
贾赦兴头上,被泼了冷水,怨念地看着舅兄。
张瓒:贾恩侯这妹夫,就得时不时地敲打一下,不然尾巴就翘上天了。
“去吧,太子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大朝会要是没有重大的事情,结束的都比较早。
圣人随便问了贾代善一句,“荣国公啊,恩侯回来了吗?”
这么大的儿子,天天一日三餐黏着自己,一天觉得贴心,两天就觉得受限,害得自己想找个贵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都不成。
“回来了,昨晚赶回来的。现在该在东宫了。”
圣人立即笑着说,“明允,今儿大朝会没啥事儿,你可以回东宫了。”
太子应声而起,给圣人行礼告辞。随即又舍不得、一脸为难地说:“父皇,儿臣一会儿还是回来,和父皇您一起吃饭。”
“不用,不用,你在东宫吃吧。大热的天,不用来回跑了。”
好容易能把你打发走了的。
太子又与在养心殿上书房的内阁阁臣,都招呼一边,才离开上书房回东宫。
礼部齐尚书赞道:“太子殿下对臣等如此谨守礼仪,臣等心怀感激啊。”
贾代善跟着说:“都是圣人和太傅教导的好。”
张太傅赶紧撇清自己,“都是圣人做的好榜样、教导的好太子,老臣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其它阁臣也立即跟着张太傅,赞美一番太子的知礼仪、尊礼仪行事。
圣人这人吧,从小就是一个按着规矩,一板一眼做事的人。只要是违反了规矩、礼法、律例的事情,他是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动用一切的力量去改,纠正了,他才能够安心地去吃饭、去睡觉。
东宫太子的事情,虽说圣人和内侍监极力控制消息外露,可涉及的人也太多了,风声还是走露了出去。
首当其冲被诘问的就是东宫的主管,然后是张太傅——太子的老师。
可圣人不糊涂,张太傅是个谦谦君子,再不会知道太子好龙阳,而不纠正太子或不向自己禀告的。
张太傅这人,虽说也是大家出身,不巧的是二十岁秋闱得中,准备成亲的时候,祖父去世。守孝三年,误了一科春闱。然后是祖母、父母亲相继离世,等他得中进士,二榜传胪的时候,已经是三十二岁了。如今是内阁年岁最大的一位,往七十岁去数了。
张太傅入朝三十多年,为人宽厚,在翰林院、户部的根基颇深。他本人对理财、计财也有独到之处。圣人登基这三十多年,他从翰林院的庶吉士一路做到翰林院掌院、又做了多年户部尚书、太傅,除了学识渊博,也与他摸得清圣人的心思、性子,有分不开的关系。
圣人对张太傅,评价高,也信任。因张太傅这人不喜结党,就是一位独臣,与谁都是点头而已。就是对自己的亲家贾代善,也只是在内阁点点头。
再说换了芯的太子,急匆匆地往东宫去。边走边想,太子与贾赦私交甚密,俩人从孩童就在一起,他会不会看穿太子换了人呢?
年轻时候的贾赦是什么样子呢?
太子的书房,早允了贾赦随便进出。多数的时候,俩人会一起在书房里,或写功课,或对弈,或一起饮茶。东宫第一进的客房,专门给贾赦留了一间屋子。只不过贾赦从娶了媳妇后,再不曾留宿东宫了
换了芯的太子,一踏入书房,就见到年轻版的贾赦。年轻健壮,神采飞扬,坦荡热烈,宛如六月烈日一般扑向他,把他紧紧抱住。
“明允,你还好吧?”
一双眼,眸光清透,熠熠闪光,摄魂动魄,关切地看着他。
嚓,太子和年轻时候的贾赦,关系这么好?真的没基情?
第309章 废太子13
贾赦比太子高了小半头,人也比太子宽、壮, 搂着人、双目炯炯地盯着太子。
太子屈双肘握空拳, 往贾赦双侧肋下捣。贾赦一缩双臂, 松开了太子, 双掌来握太子的双拳。太子双拳左变掌,切向贾赦的右前臂正中。右臂抬高,右肘迎向贾赦的左掌, 右拳伸出两指, 插向贾赦的双眼。
贾赦应招也快,左掌内翻腕子,握住太子的右手, 右臂架开太子切过来的左掌。
太子把贾赦握着自己右手的指头,一根根地掰开。贾赦笑着, 静看太子的动作。太子解放了右手, 双手突然握住贾赦的前臂,骤然发力,把他往边上一甩。
原身和贾赦可没啥基情的。这家伙这么干, 是要趁火打劫吗?
太子愠怒, 抽出帕子, 把手指一根、一根地细细地搽, 然后把帕子丢去了一边。
“恩侯, 你也要凑热闹, 来看孤的笑话?”
贾赦可没想到太子突然爆发的力量, 超出他以前的认识。他被太子甩出去几步远, 亏他下盘扎实,才没跌倒。
贾赦一咧嘴,摊双手,笑着抱屈,“嘁,你还嫌弃我了?俩月没见,长了不少力气啊。”
“孤不嫌弃你,你也别和孤,来这一套。俩大男人抱一起,成什么样子。”
贾赦嬉皮笑脸地往前凑,满脸都是要探人私隐的好奇。
“哎,明允啊,来说说啊,‘上’那些小内侍,走旱道,都是啥滋味?”
太子羞愤,猛一拳,向贾赦脸上挥去。贾赦问这话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往后一偏一仰,躲过了这一拳。随即把右膝屈起,却没等来意料中的撞阴膝。
太子打空了这一拳,见贾赦不仅躲过去了,还有了下一招的防备,兴致缺缺地收势,恹恹地走过一边,背对着贾赦看窗外。
贾赦见太子真的是不高兴了,看来是被那事儿伤到了。立即收起开玩笑的心思,过去安慰他。
“哎,明允,你别在意啊。有心人算计,你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还有,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太子没动静。
明允是太子的字,嗯,原身特别要求贾赦称呼的。没人的时候,不许叫太子殿下。小时候叫成贤,有字了叫明允。紫禁城里除了圣人,也就贾赦能叫太子的字了。俩人从小,一见面就投缘,关系好到没出半个月,太子就把陈家的另一个伴读、陈家二房的长子,给撵回去了。
太子给圣人的理由:他啥都不会,既不能替自己回答师傅提问,也不能和自己对练拳脚。
“明允,咱们都是大男人,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再说了,咱们一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二不是给别人上了。我呢,还真以为你好上那调调了呢。这次去江南,还特意背着人,去那些南风馆,挑了一些助兴的,想送给你呢。你不知道,我去那些南风馆,在里面遇到的尴尬事儿啊。”
贾赦见太子还不理自己,走到离太子三步远的地方,躬身施礼。
“臣贾赦,给太子殿下赔罪。”
还没动静。
贾赦噗通一声跪倒,磕了一个响头。
“臣贾赦,冒犯了太子殿下,罪该万死。向太子殿下请罪,请殿下饶了为臣的放肆。”
“哎,你干什么呢?恩侯,你起来,起来。”太子转身,拉贾赦起来。
“殿下不恼了?”贾赦仰头,使劲盯着太子的眼睛,双眼火辣辣地灼热。
“不恼了。你赶紧起来。给孤起来。孤什么时候要你跪了。”
贾赦爬起来,看太子又转身看窗外。他腆颜转到太子眼前,觑着太子的脸色。
小内侍端茶上来了。
太子收起愠色,当先走过去坐了,贾赦也跟了过去,和太子分坐到长榻的两侧,小内侍把茶点,放在二人中间的、精巧的炕几上。
“明允,查出来是谁主使的吗?”贾赦神色认真。
“父皇不让我问,荣国公比孤知道的详细。”太子有点垂头丧气的,“孤还等你问荣国公呢。”
“那,圣人可说了,要怎么处置那些人呢?”
“等孤大婚以后,再处置那些人了。应该有夷三族的。杀头流放的,也少不了。”太子情绪低沉。
“恩侯,你说夷三族,是不是过了啊?”
“明允,你可别心软啊!我和你说,这次不来个狠的,以后你那些弟弟都长起来了,说不定还有多少明枪暗箭的,都往你身上招呼,针对你呢。”
太子扬眉看贾赦。
“你还别不信啊。就我家老二,我母亲偏疼他,他文武,哼,哪样都提不起来的,还时不时地觉得他比我行,要和我比个高低呢。”
“你家老二的婚事定啦?”
“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没理会他的事情。”
“恩侯,孤觉得那王家女,不适合嫁去荣国府。”
“嗯?为什么?”
“你想啊,王家开始是要把长女嫁给你。你有爵位,还有你哪样,都比你弟弟强很多。嫁不成你,就嫁你弟弟,王家图的是什么?还有王家女嫁进荣国府后,能甘心吗?要是她在你母亲跟前挑事,张氏就难做了。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太傅和张瓒?”
“是哦,我得赶紧地和我父亲说。也不知道这两个多月,婚事议到什么地步了。”
“就是小定了,也得退了。不然,荣国府的内宅,以后没消停的时候。你和荣国公好好说说,他会明白孤的意思。”
太子这话,就是利用前世的了。
“好。我今晚就和父亲说。”
贾赦对太子作一揖礼,谢过太子的关心。然后转着眼珠,又继续说起宫里的事情。
“明允,那些小内侍的事儿,还有娈童事件的背后主谋,依我看啊,我就觉得是惠妃。”
“理由?”
“直觉啊。”
太子赏贾赦一对白眼。
“我和你说,你看是不是这样的。惠妃原来是淑妃,四妃里面的第一人。为啥被贬成惠妃,不就是对你下手过吗?她为啥敢,一是她生了俩皇子。现在二皇子都十六了,文才武略是比你差,可他舅舅厉害啊。边关多少将士呢?要是换个人敢对你下手,圣人前年不把她不抄家灭族了,也一杯鸩酒了结了她的。”
贾赦说的有道理。
太子不为所动。
“证据,证据呢?没有证据,父皇不会动惠妃的。”
“嘁,就是有了证据,圣人也不会怎么着惠妃的。除非,除非有人能替得了惠妃的哥哥,能替代她哥哥去守边。”
贾赦的一双大眼,黑白分明,黑眼珠如耀眼的宝石,滴溜溜地转。
“明允,你别想这事儿了。我能猜到的,圣人肯定也早猜到的。你看吧,等换了边关守将之后,圣人如果打发惠妃去冷宫,或者惠妃暴毙,嗯,不会去冷宫,也不会暴毙的。为了俩皇子一公主,应该是惠妃染病卧床,然后…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