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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旺随口应了一声,眼瞧着王得福上楼了,他这才起身又猴儿到其他人的桌边去了。
青衣人在柜台听那钱旺满嘴胡扯的跟同伴们掰故事,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书呆子和娃娃就已然变成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回定终身又惨遭那对老夫妇棒打鸳鸯的苦命情人了。
钱旺既然做过香油铺子,又跑了一回商,再加一点小聪明,那掰扯的故事自然就有头有尾有理有据,商队里的人大多都是老实巴拉的庄稼人,要不是闹了旱灾,谁愿意出来跑商啊。庄稼人成日里地里刨食,那见识听闻就不如钱旺多了,是以在青衣听来漏洞百出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将也能将他们哄得唏嘘不已。
青衣听钱旺掰的越发离谱后,便摇头暗笑一声。
恰巧一个女妖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开口就同青衣笑道:“奴过两日就要去见奴那没良心的郎君了,正想着来客栈换六文钱好过河,谁知今儿运气好,竟让奴在半道儿上捡了好些银子回来。”
青衣闻言甚是疑惑,待瞧见女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散碎银子出来,她便蹙了眉轻声道:“怕是哪个路人丢的吧?客官现在是要用银子换渡资?”
“嗨,奴晓得这些定然是不够的,不过是讨个喜气罢了!”女妖一面笑,一面又从袖子里摸出些金钗银钏出来,“瞧瞧,这不是?奴又不是头一回来客栈了,怎么会不晓得客栈的规矩呢!”
青衣见账簿上自动浮出一行字来,便知这代价是足够了。于是她就细细的数出六枚带有三途川印记的铜钱交给了女妖。
女妖得了渡资,自然是欢欢喜喜的走了。谁知后头又来了好些妖怪,个个一脸喜气的道,今儿运气好,天降横财!
青衣听着倒没什么,倒是那边正与人编故事的钱旺听的急了!他今儿可不就才丢了一堆银钱么?前头那几个捡了银钱的人,莫不是捡的都是他的银钱?
钱旺心疼的坐不住,眼瞧着王得福不在,无人约束他,他想了想,还是咬牙对边上的人道:“小哥你跟我一道儿去将我那银钱捡回来吧?”
同行的人自然是有些不乐意,谁没事要自找麻烦啊?
要说钱旺这人吧,说胆小很胆小,只是冒出来一点儿黑影鬼魂儿,他就能吓得哭爹叫娘的,但说他胆子大,他也的确很大。这会儿同行的商贩都怕那些鬼魂儿不敢出去触霉头,但钱旺因了那些银钱,却是生出些熊胆来了。
“得了,老子自个儿去!”钱旺一行起身,一行嘟囔道,“都这么久了,那些个鬼肯定早上路了,我原说你一起去,到时候回来分你一成,白捡的便宜你不要,那我还省了呢!”
说罢他就急吼吼的往外头跑去了。
如今已是子时将近,外头除却一弯明月和点点繁星,再无任何光亮。
钱旺瞅着夜路朦胧,想了想就借了客栈门外的一盏古怪的灯笼照路。
“我只是借用一下。”钱旺对着探头看他的红衣美人谄媚笑道,“小娘子不要担心,必定好借好还。”
素兮冷冷的扫了一眼钱旺手里的灯笼,却是一声不吭的放下帘子回大堂了。
钱旺甚是无趣的摸了摸头,然后嘿嘿笑两声,就用灯笼照着路直往丢银钱的地方奔去了。
一到地方,钱旺就瞧见他那堆银子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分外显眼。
“我的银子!”钱旺喜不自禁的扑上去去捡钱。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越是捡到最后,他的心里越是冒出中古怪的感觉来。但具体是什么,他又有些寻思不出来。
等将最后一块银子捡起来后,他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奇怪呢,原来他那半袋子的铜钱全都不见了!
“啊呸!难不成那些鬼专挑铜钱捡吗?”钱旺愤愤的啐道,“也太心黑手狠了些,那么多铜钱,竟是一枚都没给我留!”
这里如今就只有钱旺一人,在寂寂的深夜里,他叫骂的声响越发显得突兀起来。
猛然听到树丛窸窸窣窣的碎响声,才遇过一次鬼的钱旺猛然夹紧了大腿,很是害怕起来。
“该——该回去了——”钱旺哆嗦着将钱袋子捂在怀里,脚下虚软的准备往回跑。
谁知他运气着实背,才一转身,他就跟一队身形飘忽的鬼影儿迎面撞上了!
“哎呀我的娘哟!”钱旺一个没克制住,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那队鬼魂儿原是整齐划一的朝前走着,冷不丁冒出个凡人来,还好死不死的做出了污秽的行径。鬼路遭断,众鬼登时凄厉的惨叫一声,原本齐整的队伍霎时就散开了。
钱旺两股战战的在那里抖搂身子,眼瞧着鬼魂儿乱七八糟满天飞的消失了,他这才缓过劲儿来了。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拖着腿就要跑,不曾想他今晚果然是运气背,还不等他跑出两步,又一个鬼影儿突然出现在他的前面。
“呜哇哇——鬼祖宗,求你们放了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至今未娶妻——”钱旺抱头求饶道,“我还不想死啊!求你们放了我啊!”
也不知那鬼魂儿是被他的求饶打动了还是怎么的,竟没有出手攻击他。
钱旺哭号半天后发现自己无事,便哆嗦着偷瞄前面那鬼魂儿是何模样。
这一偷看,又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面前这个鬼魂儿生的与秀秀身量相当,一瞧就是个早夭的小女娃娃!
第153章
小女娃娃看起来仿佛有些痴傻,纵使周围的鬼魂儿都在胡乱的飞窜,她仍是那般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瞧着夜空。
钱旺艰涩的咽下一口唾沫,因他才尿了裤子,每每有阴风吹过之时,他就感到自己的下半截身子冷冰冰凉飕飕,叫人瘆的慌。
“…那个…我也不是有意冲撞你们的…”钱旺吓得声音都变调了,略显惊恐和尖锐的嗓音在这样邪门的地方越显阴森恐怖,他哆嗦着腿往边上挪,同时眼睛不敢离开对方的脸的求饶道,“大家,有怪莫怪啊——”
被惊散的鬼魂们自然是无暇搭理钱旺的。通往三途河的鬼路每晚子时便会显现,若是错过了时辰,鬼路就会隐匿不见。
如今子时将近,它们虽被扰了一次队伍,但若能及时找回正确的位置,等鬼路一开,自然也是能赶上这波渡河的。是以这会儿,所有鬼魂都全神贯注的寻找起合适的方位来。
钱旺初时还吓得两股战战,待胆战心惊的退避几步后,他就发现那些鬼魂根本就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一想明白这点,他那几乎要吓出喉咙的心这才又落回了肚子。
“险些吓死老子。”钱旺复又站稳了脚擦起了冷汗,而后他小心的看了眼怀里的钱袋,确认钱袋安好后,他便舒了一口气,提着灯笼抬腿就准备往回走。
谁知他才迈脚,那个女娃娃忽然就转头对着他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叔叔你知道圆圆家在哪里吗?”
钱旺心里一个咯噔,暗暗叫糟。以往有人说过,有些枉死鬼冤死鬼因为怨气太重,就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为了能从孤魂野鬼的苦难中超脱,很多阴毒的鬼魂便会选个活人以作替身。
而恶鬼找替身的时候,就有提问叫人回答这么一招。
钱旺惜命,不肯这般年轻就去阴司报到,当那自称圆圆的小女娃娃眼巴巴的望着他的时候,他干脆将袖子一掀,直接掩了脸疾步跑了起来。
“叔叔,叔叔——”娃娃略带哭意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越发空灵起来,钱旺一面跑一面后悔,早知道就不跑回来捡银子了。可是真不来,他又肉疼的慌。
他气喘吁吁的跑了半天,那女娃娃的哭喊声也就跟着喊了一路。手里的灯笼随之上下左右的胡乱颠簸起来,也不知是颠的太厉害了,还是灯油燃尽了,只听见噗的一声,照亮脚下的那抹亮光霎时就泯灭了。
突然间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的钱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扑倒在地。他喘息着抬头一看,只见天上的那轮弯月仿佛是被薄云挡住了一般,看起来着实有些黯淡无光。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逃跑呢,灯笼竟然灭了!
钱旺紧张的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奋力奔跑了好半天,竟然还没有跑回到客栈。非但如此,瞧着周围逼仄漆黑的模样,竟像是他从未走过的陌生地方。
“叔叔,叔叔,你这是要回家吗?”娃娃的喊叫声紧随而至,她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只坠落的小鸟儿一便,径直朝着钱旺的脑袋顶上落下。
钱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形体,心里已是有些紧绷,待到一阵透骨的阴风自身后刮了过来,早已草木皆兵的他下意识就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去瞧身后有什么东西。
待到他一回过头来,他只觉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穿刺,紧跟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重重的跌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的刹那,他仿佛瞧见一张狰狞的脸正朝他猛扑过来。
为最后一位客人结完账后,青衣伸手揉了揉略酸的脖子,又一次去看客栈的大门。
客栈门口的毛毡帘子被不断的掀开又放下,来来往往无数妖怪,就是不见黑三郎和胡姬的身影。
“怎么现在还未回来?”青衣不自觉蹙起了眉尖,待到高师傅哼着小曲儿抖着腿悠悠哉哉的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便对着高师傅担忧道,“高师傅你可知胡姬将黑三郎叫去哪里了?眼瞧着就要关门打烊了,他们怎的还不赶回来?”
“嗨,你急什么?”高师傅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都厉害的很,便是真赶不上门禁被关在外头了,也是没关系的。你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去担心那个书呆子呢!”
“怎么?”青衣闻言大为惊奇,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二楼上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俊美男子,咋一眼瞧上去,颇有些蠢蠢欲动的兴奋模样。想来是今日来了一队凡人,他们琢摸着子时后好捡漏,抓几个不懂规矩出来夜游的凡人打打牙祭。
不过这样的事情已是常态,客栈本来就有规矩,但凡是子时后开房门抑或是出门游荡的,众妖即可捕食。
青衣没瞧出来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得继续问道:“书呆子又不是那等不懂规矩的,上回我同他说清了客栈是什么地方之后,他日日亥时就关门休息了,次日辰时才敢出门,如此还能生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你忘了他最近都在折腾什么吗?”高师傅摸着自己肚子幸灾乐祸道,“难为他一个费家子孙,如今竟要为一个小女娃娃的鬼魂儿犯愁。若是他祖宗出马,只消一道符咒,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前不久,我才瞧见那小女娃娃的魂儿跟了一队鬼魂走了,那书呆子不知,只顾围着那具尸首打转,等之时后他发现不对,说不准一时情急就忘了规矩了!”
青衣不解其意,才想问原因,就见高师傅忽然闭上嘴对着大门努嘴道:“得了,你可以安心了,那不是黑三郎?”
青衣急忙转头去看,果然瞧见一身黑衣的黑三郎背着手笑眯眯的从门外进来了。
黑三郎一进门就对着准备关门的素兮道:“可以关门了!”
素兮一贯听话,当下就领命关闭了大门。
青衣见黑三郎身后并无胡姬,不觉奇怪道:“胡姬呢?你不是去见她了吗?怎的只有你独自回来了?”
黑三郎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待听到青衣开口就问胡姬,他登时眼一眯,却是有些恼怒了。
“唉…胡姬的尾巴怕是还没有好利索吧?不然怎么会日日单挑黑三郎都败了呢?”高师傅貌若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声,然后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呵呵呵,夜深了该睡了!我这便回房了。”
说罢他就逃似的飞快的闪退了。
黑三郎可没忘了,在他来之前,青衣可是跟胡姬同寝同食的一起呆了好些年。亏得那时青衣年幼,兼之胡姬缺了一条尾巴,只能变做个女体来保那九尾不散,如此青衣才没生出旖旎的情思来,不然哪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但就算胡姬如今是个女子,那也是女身男心,且瞧着她近来的意思,仿佛还是对青衣撒不开手。因妖怪素来都是以强者为尊,胡姬为能夺回青衣,便日日找他斗法,若不是他技高一筹,只怕就要被她得手了。
身为夫君,他日日都要为了捍卫自己的新妇而操碎了心,奈何他的新妇如此不解风情,一开口就先问了敌手的情况,如此怎能不叫黑三郎恼怒呢
青衣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就引得黑三郎吃了一缸子的醋了。
又酸又别扭的黑三郎鼓着一张脸愤愤不平的抓了青衣的手臂道:“那只臭狐狸本事多着呢,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夫君我怎么样了?开口就是胡姬胡姬!”
“诶?”青衣甚是无语的瞧着黑三郎踮着脚故作凶狠的对着她呲牙抱怨,虽然语气很是严肃,但瞧着他那肉鼓鼓的脸颊和略带委屈的眼神,叫她着实没有挨训的感觉。默默的瞅着那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看了半响,她终于忍不住手痒,伸手就捏住了黑三郎的脸颊。
黑三郎没料到青衣忽然就对他的脸动了手,一时就傻在了原地。
“三郎你吃醋了?”青衣压低了声音吃吃笑道,“我只是见她没回来好奇罢了,我若是会心悦她,何必等到现在?”
黑三郎总算回过神来了,待意识到自己反被青衣无意识的调戏了一把之后,他刷的与一下红了脸,眼睛转来转去的,就是有些不敢去看青衣。
青衣见黑三郎羞的别扭起来了,只得松开了手暗自嘀咕道,果然黑三郎一变回少年郎的模样,性子就跟着青涩骄傲起来了。如
今不过是被她捏了一下脸,他就这般面红羞涩起来,真叫人忍不住想要继续逗逗他。
不过物极必反,她可还记得黑三郎以往恼羞成怒后是什么光景呢!为避免被他反扑,她只得可惜的收手了。
“对了,刚才我听高师傅说,娃娃的魂魄跑出去了?”青衣适时转移话题道,“照着书呆子那瞻前不顾后的爱管闲事的性子,别是要闹出什么乱子吧?”
“那小女娃娃的确是出去了,我半道儿瞧见她跟了一队鬼魂同行。”一提及旁人,黑三郎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冷酷模样便又显现了出来,他不自觉顺着青衣的手臂滑下去,改而抓了青衣的手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那小女娃娃的魂魄走不远,不消天亮,她便自个儿回来了。”
“不是说子时一过,鬼路就开了么?”青衣担忧道,“要是娃娃跟着那队鬼魂儿一道儿走了鬼路,去了三途河怎么办?”
“虽然通过鬼路,人%妖鬼怪皆可抵达三途河,但三途河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但凡是要去三途河的鬼魂,无一例外都是要赶去投胎。厉鬼过不了河,冤孽债深的也过不了河。”黑三郎慢悠悠的解释道,“那个娃娃三魂七魄只跑出去两魂三魄,余下的都被那对老夫妇关在了那个人偶上,魂魄不全,她是走不了鬼路的。”
青衣闻言总是是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好。那个娃娃确实太可怜了些,死后去不得轮回,只能日日在外头徘徊…”
说着她不自觉又看了一眼素兮,说道命苦,素兮比起那娃娃,更苦上千百倍了。
第154章
钱旺醒过来后,发现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他的上空是一望无垠的夜空,天边的那轮明月依旧是那样黯淡无光。四周的树丛野草也仿佛变得清晰起来了。
熄灭的灯笼此刻就躺在他的脑袋边上,当他偏过头来时,他就去清晰的看到暗黄发脆的灯面上歪歪扭扭的画了几根黑红的藤蔓。
一眨不眨的盯着灯笼内部的骨架看了半响之后,他脑中一闪,终于记起了昏倒前所看到的情景。
“呀——”惊恐非常的钱旺当下尖叫一声,一个骨碌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紧跟着他头也不敢回,闭紧了眼睛就往客栈的放下冲去。
都道危机时刻,最能激发人的潜能,钱旺平日里倒是个五体不勤的主儿,如今一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竟像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强身丹一般,不但身轻如燕,就连续狂奔一刻钟,都不带喘口粗气。
好不容易跑回到熟悉的地方,眼瞧着客栈就不远处了,他这才停下了喘了口气了。
只是在钱旺昏倒的期间,子时早已过去了,如今的钱旺,也只能干对着紧闭不开的大门瞪眼而已。
钱旺唯恐那些个鬼魂追上来,当即想也不想的扑到大门前猛敲起门来。
“开门啊!开门啊!”钱旺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快开门啊!王二哥,铁柱啊!快开开门啊!”
但饶是钱旺喊破了嗓子,也并无一人出来为他开门,倒是惊起了不少野兽游魂的吼叫声。
钱旺被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弄得心里直发紧,他恐慌的在蜷缩在客栈的大门前,开始不断警惕的环顾四周。
夏日从未如此刻般森冷,他死死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只觉自己从内到外的散发出一股寒气,连心口都是冷的,那种冷意只透入骨髓里去,叫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我还不想死啊——”钱旺哆嗦着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待发现自己搏命捡回来的银子并不在怀里的时候,他顿时苦了脸,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叨叨道,“早知如此,我何苦…唉,我的老娘哟,您可要保佑你的儿子,或者回去孝敬您呐——”
胡乱的念叨几句之后,终于定下神来的他又吸溜了一下鼻子,闷声闷气的嘀咕道:“看起来老子胆子还算大的,吓得这么着,也没滴猫尿呢!赶明儿脱了险,可得跟王府里的小翠儿好好说道说道…”
今夜遭此一劫,钱旺也想明白了,此次回家之后,他就再也不出去走商了。哪怕是守着家里那间破铺子改作其他买卖生意,抑或是跟铁柱一样做个庄稼人地里刨食,也比这样披星戴月风吹日晒一不小心就撞鬼的日子强多啦。
“旱灾就旱灾呗,哪能旱上个三五年啊,大不了我带了老娘和小翠儿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去。”钱旺一面嘀咕一面下定了决心,等天亮了,他就央了王得福陪他去将他那袋子银子捡回来,然后回家乡求娶小翠儿。
“虽然当聘礼还少了些,但足够将小翠儿赎出来就够了。”钱旺忍不住叹气道,“但愿小翠儿别嫌我穷就好…”
如此这般的打算了半天,钱旺终于觉得自己的未来又有了奔头。
他心中一定,自然也就忘了紧张和害怕了。再者瞧着归西的月亮,想来天很快就该亮了。
谁知他正欢喜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空灵的孩童声音近在咫尺的说道:“叔叔你怎么也回来了啊?你也跟圆圆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钱旺登时身子一僵,只觉脑袋沉甸甸的,险些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战战兢兢的转过眼珠偷瞄了一下身侧,待瞧见一双穿了小红鞋子的小小的脚虚浮在地上之后,他登时眼珠子一翻,却愣是没厥过去。
“叔叔你这是要变戏法吗?”娃娃笑嘻嘻的在边上拍手道,“嘻嘻嘻,叔叔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好玩!”
钱旺叫娃娃这通嬉笑弄得是上不上下不下的,既惊慌又愤怒,他着实想不通自己害怕的模样哪里可笑了?
心中气恼不过的钱旺嚯的一下抬起头直视娃娃道:“女娃娃你既然已经死了,就赶紧投胎去吧?做什么非要缠着我呢?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至今尚未娶妻——”
还不等钱旺说完,原本笑盈盈的娃娃忽然脸色一变,接着他便听见一道嘹亮的鸡啼声划破天际。
顷刻间周围徘徊不止的野兽齐齐退去,而娃娃则是哭着叫道:“我要回家啊,我要回家,娘娘——先生——圆圆想回家啊——”
钱旺没料到那鬼娃娃竟然冷不丁就哭了,且听着她一声声的叫着娘娘什么的,着实有些可怜。
钱旺虽然并不算得一个好人,但他也没坏到眼睁睁瞧着一个小娃娃一直哭。他搜空了言语,开始斟酌说些什么劝慰一下娃娃。
谁知他才张口说了一个你字,他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打开了。
钱旺大喜,一时间也不管娃娃了,探头就预备往客栈里钻去。
不曾想开门的人竟是昨夜那个颇吓人的黑衣少年郎。
“咦?”黑三郎大刺刺的将门板一推,却是将准备进门的钱旺直接挡在了门外。然后他笑嘻嘻的将钱旺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然后才不冷不热道,“你如今身无长物,魂无所依,就不能进我们客栈了,我劝你趁着日头还未出来,赶紧找个阴凉地方躲躲吧!”
钱旺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什么叫他不能进客栈?他虽然丢了银子,但他还有货物啊!再不济,他的同伴也可以周济他一二,怎么这个少年郎一开口,就说他好似已经死了似的,什么魂儿啊,躲太阳啊…
“小二哥你莫要欺我无大财。”钱旺咬牙鼓足了气势叫嚣道,“都道开门迎客,你们做客栈生意的,怎么能将客人往外赶?还不快快让开门,让我进去!不然我以后逢人就说,你们客栈里不干净,闹鬼!看以后还有人敢来光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