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嵇落落大方的复又指着自己身外的那层似有若无的织金大网道:“还有那臭道士的金罡网,也一并帮我破开了吧?”
众人忙不迭抛出囚妖索要为其击破大网,不曾想竟又几道锁链横空一挡,不但击碎了他们的囚妖索,还重击胡嵇的胸前。
胡嵇猝不及防,当即闷哼一声蜷缩下身躯。
“哼!”温玉看着蜷曲着化为女身的胡姬冷笑道,“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区区媚术也敢在我跟前使?我看你为你那无聊的九尾已经堕落不堪了!念在以往你尽兴看护青衣的份上,今儿我便放过你了。”
言毕他回头一瞥,那冷酷阴沉的眼神直将晃神的铁血大汉都吓醒了。
蜷曲在地的胡姬只觉身上的金罡网与身下的大地皆都在飞快的抽取她体内的灵气,她无力的抬头去看空中的明月,眼瞧着那轮晷月沉沉向她压来。
她吐出丹田内最后一丝灵气,原本已经可见轮廓的第九尾轰然飞散。
她哀鸣一声,然后身躯一颤,复又由女身变回了男身。只是这回,他便是不折不扣的八尾狐了。
数千年的期待一朝化为了泡影,他虚弱的闭上眼睛,喟叹声随风而逝。
温玉眉眼温润,笑若春风,他重重的踩着昏迷中的熊大,快步朝着灵气聚集的方向走去。
青衣轻颤着自迷醉中睁开眼睛,黑三郎正在她的颈间密集而又缠绵的轻吻着。他缠着她瘫软的身躯,不知餍足地带着她一次又一次攀升至极乐。
源源不断的灵气自他们交合之处波荡开来,令青衣不堪忍受的仰直了玉颈。
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她的脉络遍传她的全身,令她体内的季厘国血脉更为暴烈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在极致的愉悦和不堪重负的痛楚中撕裂了,她将黑三郎的脑袋死死的按在胸口,一双清目中时而掠过几道暗金流光,时而又掠过几丝血色。
当黑三郎试图抚摸她脊背安抚她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反将黑三郎压在了自己身下。
然后在黑三郎疑惑又着迷的凝视中,她就着结合的姿势,颤巍巍的直起身躯。
囚妖索乱舞入空,同那下坠的织金大网交缠在一起,随即在青衣的喘息中轰然碎裂。
黑三郎伸手接住无力倒下的青衣,暗金色的眼眸中流出一丝怜惜之色。
他轻轻吻了吻青衣汗湿的额角,然后望着空中那摇摇欲坠的晷月露出坚毅之色。
天象随他心意而动,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月落日出,晨星隐退。
当天边的朝霞透出第一道日光之时,原本濒临崩溃的大地顿时沉寂了下来。
龙吟声自天边远远传来,对逃过一劫的妖怪们而言无比漫长的夜晚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看到惊喜了吗?
第234章 觅长生
施法中的白须老道只觉手中的那把朱砂突然变得无比烫手。
不祥之感自他心间油然而生,未等他睁眼,便有两个小道士惊慌不已的叫道:“金网破了!”
“什么?”白须老道猛然抬头去看天际,果然瞧见自己费尽心力炼制而成的金罡网上出现了两处极大的破洞,一下子就由能网天罗地的至上法宝变作了一张废网。
“这这这——”诧异之余,他手下一抖,那把烫人的朱砂便纷纷扬扬的落了下去。
眼看就要完成的符阵因了散落的朱砂瞬间破灭。
脚下的大地徒然一震,原本浓烟滚滚的裂谷轰然喷出带火的熔浆来。
正上香的任客卿闻声回头,一派温雅的面上显出几分质询之色来。
“太保大人,只怕是半途杀出敌手来了。”白须老道抖着袖子嗟叹道,“按说这汇集了天下至坚罡气的网是不能为妖怪所破的。”
“若非妖怪——”任客卿沉吟片刻,而后神情一凛,眼中却是迸出异色来。他豁然起身,连打翻了太子手边的茶盏都无所知觉。
太子频频看倾倒的茶杯,然后蹙眉奇怪道:“太保这是怎了?难道你已猜出那阻拦我们的人物是何人了吗?”
“不该啊——不该啊——”任客卿神情微乱的自言自语道,“季厘国不该在此才对——他们当在洛阳才对——”
然则这话终究只是自我安慰,当留守在外围的仆从们因了逃难而来的群妖而骚乱之时,任客卿这才深切明白过来,自己终究是棋差一招,叫季厘国那伙儿人给设计了。
“太保?”太子见任客卿神色非比寻常,往日温柔多情的面上竟显出几分狰狞可怖来,他一时有些无措,忙紧贴着靠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此地不可久留!”任客卿突然抓紧了太子的手臂,抬脚就朝外冲,同时命令手下道,“马上传信给娇娘和王得财一行人,命他们带了将士们迅速撤退!”
“是!”仆从们不敢耽搁,忙马不停蹄的四处传信去了。
太子被拉扯的有些踉跄,只得反手扯住任客卿的手腕怒道:“为何要撤退?我的长生之术还未觅得呢?胡姬片刻就会归来,待她回来商议一番再走也不迟!”
“傀儡队打前锋!”任客卿对太子的异议充耳不闻,继续命令道,“半妖和将士退居二线,蛇子们就留于我和太子身边!金罡网尚未全毁,当可擒住大半妖怪!趁着三途之主尚未脱身,我们速速离开这三途之地!”
言毕他手臂用力,竟是用蛮力催促太子上轿。
太子颇为不服的挡在轿门边上,口口声声道:“我不走,不走,我要长生不死,我要活他个千秋万载!”
“太子!”任客卿心急如焚,恨不得如禽鸟一般肋生双翼,好马上飞回凡间。但这既是无妄,是以他只能强自冷静道,“此前曾为我们献三途地势图的温玉别有居心,一面助我们进了这三途之地,一面又来破我们的术法。他对胡姬仿佛有些敌意,如今胡姬去而不返,怕是已经着了他的道儿了。是以今日着实不宜久留!若是我们在这里将性命丢了,日后又何来的长生?再者,当今陛下虽不肯让位,但他年岁已高,左右挨不过三五年。不若我们先回去坐稳了龙椅。待到江山稳固,人才济济之后,我们何愁没有力量杀回此地?”
太子叫任客卿说的有些动摇,待要答应,又怕自己这次放弃后,便再无缘长生。
“太子!莫要因小失大!”任客卿复又道,“你可知磨刀不误砍柴工?有备方能无患。眼下我们连后招都已被破,再不走,若是落进了那群吃人的妖怪手里,届时只怕你就不敢再想着长生,而是但求速死了!”
“那些妖怪当真如此可怕?”太子心中害怕,便有些意志不坚定起来。他探询的望向白须老道,求证道,“大师,我们真的会被妖怪抓去吃掉吗?”
“自然会如此。”白须老道面皮微抽的叹息道,“今夜本该是老道立下旷世功德的吉日,结果功亏一篑,竟是叫那温玉毁了老道的半生心血!待我等全身而退之后,老道必要找那温玉讨个说法!”
说罢不等任客卿吩咐,他便手脚麻利将祭台上的几件宝器塞回到自己袖中,紧跟着一撩袍角,跑得竟比小道士都快。
太子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乖乖的钻进了轿内。
任客卿骑着马紧跟在华轿边上,一行人不复来时的气势汹汹,颇有些灰败的逃跑起来。
远在西山的娇娘得到传信之时,正捧了从小道士们那里哄来的宝物法器往灵脉里丢。
包裹严实的神秘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侧,见了她手中的纸鹤,他便哑声道:“不要停!灵脉已有干涸之迹,若不能在天亮前稳住它,那整个三途之地都要覆灭。届时莫说长生,只怕连弹指的时间都不剩了。”
娇娘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她抖了抖肩膀,然后又依照这人的指令,将怀中难得一见的珍宝都一一丢了下去。
珍器一如熔浆,便如遇火的冰雪须臾间便消融无痕。每有一件珍宝融化,那灵脉中的渐渐暗淡的金红色便会如回光返照般的鲜艳片刻。
地洞上空隐隐有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传来,小道士们围在一起不安的窃窃私语。
死亡如此之近,他们为此惊恐万分,却又想不到逃生的办法。
当洞穴再次撼动之时,他们便用了后悔的眼神去看娇娘和那神秘人。
娇娘叫那密密麻麻、饱含恐惧懊悔和怨愤的目光看的如坐针毡,她不堪忍受地垂首看着手里的器具,银光闪闪的外壁歪歪扭扭的映出她那张稍嫌狼狈的脸庞。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复又再看了一眼。
只见那银亮的外壁上,一张扭曲丑陋、满是皱纹的老脸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的心突然一滞,连呼吸也跟着停止了。
“今日所食的苦果,便是你过去所种的恶因。”边上神秘人抬手搭在娇娘散乱的发髻之上,沧桑的声音中隐含悲悯,“莫要重蹈覆辙了。做你该做的事吧!解脱当是如此。”
娇娘浑身都抖了起来,当即想也不想的就将所有的东西都丢进了那熔浆之中。
“哈哈哈哈——”她癫狂的站起来,对着神秘人露出个怪异的笑来,“大师——大师——你看奴奴美吗?”
她的眼睛里饱含恐惧,仿佛对方只要说出一个不字来,就能生生要了她的小命。她双手合十,无力的跪在神秘人的面前,似乎在祈求对方的垂怜。
神秘人叹息一声,她抬手掀开自己低垂的斗篷,露出了自己那张艳丽的脸庞。
“大师——枯木大师——”娇娘卑微的抱紧了枯木的大腿,泣声求道,“给我长生不老的灵药吧?人鱼肉已经无法再保住我的容颜了,给我长生不老药吧!太子和胡姬正在寻求的那种,你是知道的,你必是知道的!大师——你已答应我了!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便会给我长生不老药的!你答应了的——你答应我了——”
她越来越凄厉的声音一如含冤枉死的厉鬼一般惊悚,稍远处的小道士们皆都被她吓得面白神虚。
“长生的法子我倒是知道,它如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枯木用葱白如玉的手一指她们脚边的灵脉道,“正如胡姬所言,这便是可助你脱去凡胎得以长生的灵脉。但你须知,这灵脉乃三途之地的命脉,可溶肉摧骨,莫说你,便是我下去了,也是要一命呜呼的。”
“那为何青衣就可以!”娇娘猛然想起青衣来,便又满目含怨地质问道,“为何独独她就可以?”
“这自然是因为——”枯木粲然一笑道,“她是太阴——”
青衣自混沌中睁眼,入目便是黑三郎那略带担忧的俊秀脸庞。
他仿佛是在她身边等待了许久,连眉毛和发鬓上都隐隐出现了霜白之色。但他不过是笑了笑,那抹霜白便真如冰雪融化了。
他以往幽暗如深渊的黑瞳已全然化为了暗金之瞳,咋一眼瞧去,竟比日月更为耀眼。
她好奇的倾身凑近他的脸,想要仔细看看他那双眼睛。
清亮的锁链声随着她的动作骤然响起,她心神一凛,登时由才苏醒的迷蒙中清醒了过来。
黑三郎主动靠近了她,神情微松地的笑道:“你可算醒了,我还道是方才需索无度的伤到你了——”
青衣伸手按在黑三郎衣襟散乱的胸前,清冷如雪的面上隐约透出几分抗拒之色来。
黑三郎未曾料到如此,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他们才甜蜜的度过了初次洞房,怎的青衣一觉睡醒,就拒绝起他来了?
“青衣…”黑三郎左思右想,还道是自己之前太过火以至于青衣恼怒了,于是他迅速伏低做小地小声道,“方才——是我的不是,不该那样不知餍足的缠着你——”
“我腹中饥渴难耐——”青衣冷如寒石的开口道,“你再靠近一分,我便会恨不得将你吃拆入腹。然则我并不能得偿所愿,所以莫要撩拨我!”
说话间她便觉得腹中一抽,饥饿感更是如潮水倾涌而出。
她的舌下顿时涌出大量的津液,遍体生寒,空虚感挥之不去。
囚妖索似有感应的交错飞舞起来,然后在黑三郎凝重的审视着,嗦嗦作响的朝地下探去。
青衣張臂环抱着自己,浓郁的灵气顺着锁链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
一时间群山空饷,疾风肆虐。
黑三郎眸光一闪,却是猜到了缘由,当即想也不想的变回人面蛇身的原型模样。
他盘尾环住青衣,然后俯身张口,从自己腹中吐出一颗火红滚烫的火精来。
那火精足有拳头那么大,通体发亮,就那么绕着青衣时近时远的徘徊数圈。随即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却是径直朝青衣腹部冲去。
黑三郎低吼一声,身形一闪,却是探身张口,复又将火精一口吞回腹中。
末了他嘴角一翘,却是露出个狂喜的表情来。
天象为之突变,日月竟同时出现在了高空之上。
地心之处的熔浆沸腾不已,连带着各处灵脉也跟着急速涌动起来。
三途河的河水猛然高涨起来,厉鬼冤魂被日月光辉所慑,皆都仓皇沉入河底。
忙于杀敌的蛮牛一剑劈开傀儡的身躯,她抬头望向正空那对日月,溅满血的脸上立时露出个欣慰无比的笑来。

觉察到异象的温玉带着族人急速赶至。
只见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焦土。炎炎烈火中,无数锁链绞缠着枯骨,横盘交错在天地之间。
透过那密密麻麻的锁链,他们看见一人面蛇身的大妖怪正极具保护感地将青衣藏在自己蛇尾之内。
发丝飞扬的青衣面白如霜,半阖的眼眸中透出冷酷无比的寒光。
她一手掩着腰腹,一手朝温玉伸去。双唇微翕,仿佛在呼唤他一般。
大妖怪似有所觉的回头望来,众人一看那张脸,却是一下子认出黑三郎来。
温玉面带凝色的看着被锁链重重封锁的黑三郎和青衣,半响没有动作。
立于他身后的方舟神情严肃的提醒道:“阿郎,小娘子体内的血脉着实太过霸道了些,若是任由其继续爆发出来,只怕小娘子会受不住。”
“真是可惜了。”跟在后面的族人们却是不约而同的惋惜道,“如小娘子这般天赋异禀的族人却是不多见,若是能与阿郎一道儿领导我族,日后我们季厘国也不必蜗居于弹丸之地,也可纵横五湖四海之间,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阿郎,小娘子与你皆是有一半的凡人血脉。”方舟无视族人的话,继续对温玉道,“是以你们体内的季厘国血才更加不稳定。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危险。如今的小娘子身为季厘国女子却有了季厘国男子才能有的术法。有道是反常即是妖异,切莫为一时的力量而蒙蔽了眼睛。”
“我自然是知道这点的。”温玉面无表情的低声道,“然则她既要与妖共度一生,若无自保的力量,日后的性命怕是堪忧。”
不远处的黑三郎耳目轻灵,却是将他们的话一个不落的尽数听进了耳中。
他俯头以下颔凌空轻蹭了下青衣飞舞的青丝,而后面容一肃,长尾一甩,却是疾如雷电的将周围的锁链都尽数击断。
青衣自喉间溢出一声痛呼,随即眸色一变,却是晕出了一圈血色。
温玉见状再不得犹豫,只得喟叹一声道:“罢了,这种程度也算足够了。就如先前说的那样,准备血祭吧!”
“是!”众人应声而散,却是整齐有序的将黑三郎和青衣围在了正中。
犹在滴血的头颅被他们郑重的摆在了地上,就着粘稠的血液,他们分别在自己的手臂和喉间画出古老而繁复的图纹来。
锁链声阵阵,如太鼓钟鼎一般富有节奏的撞击起来。他们如健壮灵敏的野兽一般挑起野性十足的祭舞。
日月光辉之下,温玉如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般漫步于鲜血和枯骨之间。
青衣无情无觉的呆望着他那微微波动的琥珀色眼眸,半响才轻声道:“阿兄,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舅兄终于来当灯泡了~~~
第235章 觅长生
温玉微垂着眼帘,冷硬的锁链迅如疾风的自地下射出,在他焦如蜜糖的眸中留下无数虚影。
“嘘——”他伸手轻轻点住青衣的朱唇,唇角微翘的露出个春风和熙的浅笑来。
青衣微微瞪大眼睛,只觉一股森冷无比的寒气自温玉的指尖直流出她的喉间。
她的囚妖索应激而出,却又被黑三郎毫不留情的击断。
祭舞不断,血气四溢。族人们踏着有力的步伐,步步朝她逼近而来。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富有节奏的足印震碎了。
“阿兄自然会救你——”温玉仿若自言自语般的低语道,而后不等青衣反应过来,他便后退一步,偏头对着黑三郎微微点了点头。
黑三郎低吼一声,长尾一甩,却是一头朝着灵脉冲去。
天地为之变色,日月同时间迸出极为耀眼的光辉来,使得世间万物的影子都无所遁形。
青衣微仰着头,双瞳扩大,除了白光,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缓慢而又富有节奏的在她的耳边响起,伴随着自己的心跳声,她感到自己体内有股力量正在不断地膨胀开来。
被击碎的囚妖索复又显现在众人的眼前。青衣黑衫狂舞于重重锁链之间,微带红晕的眼眸中满是嗜血之欲。
她不过是动了动手指,便有无数惨叫声自远山传来。
灵脉里的灵气正在飞快的衰竭,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三途之地仿佛就要崩溃。
族人们踏着沉稳的步伐最后一次靠近青衣。他们解下额间的发带,然后以庄严无比的姿态单膝跪在温玉身后。
温玉张开双臂,玄黑的囚妖索呼啸着自他身后飞掠而出。
那是众人前所未见的温玉。
他长发飞扬,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略显苍白的脸上透出些青色。日月之辉仿佛并不能入他的眼,他牢牢的盯着青衣,琥珀色的眼眸中尽是青衣。
伴随着一阵密集如雨的金器撞击声,他汇集了所有族人的力量,用牢不可破的锁链一道又一道的缠住青衣。
那些锁链如有神识的游走在青衣身边,每当碰触到属于青衣的囚妖索之时,它们便如捕捉猎物的蟒蛇一般,将自己的目标紧紧的绞缠在自己的身躯之内。
貌若无神的青衣身躯一震,再回神时,便发现自己体内的部分力量正在飞速的流失中。
“住手——”她本能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并不自觉疾声喝道,“不可以——”
“嘘——”温玉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后道,“你不是让我救你吗?阿兄现在正在救你,所以乖乖的——”
“我的力量——”青衣仿若未闻的喊道,“我季厘国血脉的力量——”
她略显害怕的喊声忽然戛然而止。
温玉自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凉,如有实质的寒气冻得她浑身的血都快凝固了。
“乖乖的,做一个好孩子——”温玉轻柔又不可抗拒的声音就近在耳边,青衣微颤着身体,低垂的眼中映出一抹雪白的衣袖来。
“放心,阿兄并不是要抽走你的力量。”温玉以下颔抵在青衣的头顶上,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安慰青衣道,“我不过是借着血祭的力量帮你压制一下觉醒的血脉而已。”
说话间,青衣便感到体内膨胀的血脉之力又如涨高的潮水一般快速落下。
四处飞窜的囚妖索渐渐放慢了速度。狂乱的锁链声也变得柔和起来。
族人们捧起仍未干涸的妖头,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来,以妖血在她的手臂上绘出古老而繁复的图纹。
方舟最后一个上前,他并未带妖头,却是与众不同的用长剑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刀。
他将自己流血的手奉到青衣面前,恭敬的面上全然是奉献之意。
已有些冷静下来的青衣目露惊异,半响没能说出话来。
“我的血当可以一用。”方舟沉声道,“还请阿郎务必用我的血。”
“呵呵呵——方舟,你又多事了。”温玉轻笑一声,言语间却并无不悦,“不过你的血自带罡气,怕是要伤了青衣,所以还是用我自己的罢!”
说话间青衣便觉得头上一轻,而后胸前一松,却是温玉放开了一只手。她急转过头,就见温玉将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滴在他淡色的唇上,咋一眼看上去,竟有种他才喝完妖血的诡秘感。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那般温和的笑引得她不自觉晃了神。
恍惚间她感到自己的眉心一凉,一股寒气顿时就从眉心扩散开来,直冻得她整个后脑勺都疼了起来。
她痛呼一声,抬手想要抱头。然而温玉看似放松实则有力的手臂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囚妖索一如痛苦中的主人,开始奋力挣扎起来,纷杂的锁链声四处飘荡开来,满目疮痍的大地再次撼动起来。
黑三郎缓缓自地心升腾而上,他俯身怒视着温玉,威严深沉道:“灵脉里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何你还没成功?灵气一断,青衣便——”
“灵脉里的灵气没了,你体内的灵气不是还有吗?”温玉用手掩住青衣的眼睛,看向黑三郎的眼神满是不善之色,“还是说你舍不得那点妖力,不愿意救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