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的人一直偷偷跟着你,可是豪格寸步不离,所以没有现身过。”岳托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还好有人报信,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很难想象会是什么人追杀我。
“看持刀的手法像是旗营出来的。”他声音充满了担忧。
“旗营?”从宫里追杀我到宫外,看来我不死,某人是不会善罢甘休。
“你还怕吗?”岳托忧心忡忡地问。
我看着他摇摇头,如果没有他出现,我现在也许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豪格这个混蛋不是说保护你吗?人跑哪里去了?”岳托气愤地斥责。
“真当他是闲人啊!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倒是不以为意。
“你现在要去哪里?最好是安全的地方。”岳托望着不远处的城门问我道。
“送我去天赋楼吧,豪格应该还在那里等着我。可是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邡步与恪蒙,能有什么办法知道他们的状况吗?”我问道。
“先进城吧。他们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岳托落力一鞭,奔向城门。
到达天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天赋楼今晚客人居然出奇的少,一楼的大厅显得格外空旷。
我现身瞬间,一个小二跑过来殷勤地说:“公子到了,肃王爷在楼上‘天庆堂’正等着您呢。”
“你自己上去吧。”岳托并没有迈进天赋楼,在门口阴暗处小声对我说。
我知道他不欲现身,轻轻点了点头,望了他一眼。
“既然都来了,何不赏个面子,一起喝一杯。”不知何时豪格站在楼梯口,望着门口没表情地说道。
我皱眉瞬间,岳托已经爽利地跨进了天赋楼门槛,望着站在高处的豪格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吧!”豪格怪笑着注视着我们两个。
这是情况最糟糕的宴席,豪格与岳托面对面的坐着,一个带着鬼狐怪笑,一个满脸铁青不言不语。
“成亲王真是无处不在啊!”豪格话是对岳托说的,眼光却落在我的身上。
“你最好感谢我的无处不在,否则眼下你就见不到一个活生生的她了。”岳托语气刚硬。
“你这话什么意思?”豪格用惊讶的眼神盯着我。
“我们在集郡外的树林遭到了刺客的伏击,若没有岳托,我恐怕已是不会说话的死人了。邡步与恪蒙现在依旧生死未卜。”我实话实说。
“我不信!你胡说!这不可能!”豪格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急于否定。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叩门声。“主子,您可在里面?”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隔门而来。
岳托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岳托再回来坐下后给了我一个欣慰的笑容,说:“他们没事了。伤势处理后已经被送回住所了,你回去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我感觉自己都快激动地哭出来了,我仓促喝下一杯酒,长长吐出一口气。谢天谢地!幸亏邡步与恪蒙没有危险。几天相处下来,他们多少次为我出生入死。遇到我这样的主子,也算他们倒霉了。
豪格看到我的表现,难以置信的问:“难道你真的遇到刺客了?!是什么人?”
“刺客统统蒙着面,看不出来。”就算让我看到他们的容貌,我估计也认不出来。
豪格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揪起岳托的衣领,怒斥:“人呢?!你不会放那些人走了吧?”
岳托双手用力推开豪格,说:“你认为被下了死命令的刺客,任务没达成还能活吗?!”
“托词,借口!你第一天带兵吗?居然让刺客在你眼皮底下自杀!”豪格激动地抓起桌上的一只酒杯,摔向地面。
“那么你呢?该你出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岳托的怒气也到达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岳托,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你能保护的人吗?你只会害了她!”豪格逼视着岳托。
“她是你该保护的人,可是你又做到了吗?”岳托一样毫不退让。
“我有苦衷。可是你呢?”豪格低头看我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出事。其他的轮不到我操心。”岳托坦荡地说。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豪格口气充满了阴森。
“别再吵了!”我站起来挡在他们中间,这算什么状况。
他们冒着火花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彼此就像积怨已久。
“刺客又不是你们安排的,你们两个争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吗?”我真不懂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争执这些有什么用。
豪格转成低头怒视着我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左右为难的地步。”他说完愤怒地摔门离去。
我愣在原地,不知豪格愤怒因何而来。
岳托深叹一口气说道:“看来他是已经知道我们关系非比寻常了。”
我惊讶地回望着岳托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刚才就一直在怀疑那天晚上我们的谈话被豪格听见了,他也许正陷于告不告诉皇上的挣扎之中。”岳托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晚之后表现特别奇怪。
“就算他说了,我也不担心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当然知道说出来必定会有麻烦,可是一份没有信任的感情并不是我要的,我相信皇太极也一样。
“你太幼稚了!真担心你就这么回宫。我刚才应该忍的,不该与豪格争吵。我不怕自己会惹上麻烦,可是你——”岳托的忧虑写满脸上。
“别担心,我有他!”我给了岳托自信的笑容。
岳托却回我一个没把握的眼神。
“这顿饭也别吃了,送我回去吧。我惦记着邡步与恪蒙。”我抓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说。
岳托点点头。
他骑马一直把我送到豪格王府别院的侧门外。
岳托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小心将把我扶下马,说:“我不方便进去了,你自己去吧。万事小心!”
我整理了一下旗服,点了点头。
岳托复又上马,缓步前行。
我突然叫住了他,他回过头望着我。我真诚地看着他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策马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收回眼神,正要迈上台阶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环在我的腰上,将我捞上马背。
我惊疑回头瞬间,却见到了这几天魂牵梦系的面孔。我伸出双手揉搓双眼,再睁眼看到的依旧是皇太极噙着温柔的笑脸。
我冲进他的怀里。天知道我想念他的怀抱多久了!
“抱紧了!我要带你回家了。”他的声音依旧透着深沉的眷恋。
回家?是啊!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正文 一壶浊酒
夜风徐徐吹拂在脸上,我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的心口,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掩盖了马蹄的踢腾声。
“能就一直这样该多好啊!”我闭紧双眼,迷恋着他的胸怀与气息。
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可是皇太极还是听到了。他放慢马速,低头凝重地注视着我。
“还不想回宫?”他宠溺地语气毫无责备。
“我带你私奔吧。”我故意捣乱地说出心里话。
他酣畅地笑了起来,单臂紧紧拥住我,深情地说:“这句话该我说吧。”
“你带我私奔?不还是奔回皇宫。”我噘嘴无奈地摇摇头。
他笑得更夸张了,道:“不要抱怨!从今以后,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你再离开我了。”
“这就回宫了?你是单独出宫的?”我突然想到规定的日期是明晚。
他神秘地挑眉,却不回答我的问话。
到达一个高府院门口,他刹住了马,将我抱了下来。
我环顾一圈,这似乎是个很隐蔽的处所,四周并无其他人家,周围全是浓密的树林。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我身体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冷颤,傍晚被刺客伏击的后怕侵袭而来。
皇太极心痛的望着我说:“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迷惑地开口问:“你都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迈进了大门。
这是一座并不算大的府院,处处布置得简洁却不失气派。大厅正门口前矗立着一座嶙峋的怪石山,形象各异的小石兽有序排开,包裹着怪石坐落的蓄水池。
一个四十左右长相干练,汉人打扮的中年人跑出来,跪地行礼道:“爷吉祥!夫人吉祥!”
皇太极免了那人的礼,对我说:“这里是暨园,廖顺是管家。”
我冲廖顺点头示意,他恭敬地低首还礼。
皇太极吩咐道:“照老规矩,没什么事不用过来伺候了。”
廖顺不敢迟疑地领命退去了。
“你究竟有多少神秘的地盘啊?”我望着廖顺退去的背影问。
皇太极轻松一笑,不答反问:“饿不饿?晚饭不是没吃吗?”他将手揽在我的腰上向偏厅走去。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问:“你为何什么都知道?难道你派人跟踪我?”
皇太极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十分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认为我真会放心把你丢出宫不管不问?还是你信任岳托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周全?”他着重的语调落在‘岳托’的名字上。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一脸不蕴的表情令我莫名地害怕。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开注视着我的眼神,平淡音调地说:“先吃饭吧,我不想饿坏了你。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他放开挽在我腰间的手,率先跨出。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回头复杂地望着我。
我认真地说:“咱们来玩个开诚布公的游戏吧!”
“游戏?”他不解地皱眉。
“对!一个只能说真心话的游戏。我不想你我彼此之间还要隐藏什么秘密。”我诚恳地答道。
“只有实话?你确定?”这次似乎换他犹豫了。
“我确定!”我坚定地说。
“那好,我奉陪。”他短短几个字透着一种信任。
我拿过十只酒杯,分摆两排,斟满清酒。
“游戏很简单,每人只能问五个问题,对方必须据实回答,心中怎么想就怎么答。如果对方的回答揭示了问题的关键,就喝下面前的一杯酒,表示心结的打开。”我简洁地解释着规则。
皇太极点头后,给了我先开口的机会。
“为什么不放心还答应让我出宫?”我不相信他纯粹是为了什么庄稼病害。
“我要找出那个真正对你投毒之人,我不能给他再次伤害你的机会!要找出他,只能放你出宫,让豪格经常带你出入天赋楼。真正在乎你生死的人,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他沉稳地回答道。
我当然惊讶于他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为何会有刺客追杀了。看来要杀我之人会出入天赋楼,来头应该不小了。我端起面前第一个酒杯仰头饮尽,放下酒杯时说:“该你了。”
“你何时起与岳托相识了?”他显得十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殷若寺时是我第一次遇到岳托,当时他差点把我当作刺客就地正法。后来因为我帮他解开了黑火药的配方,他才绕我一命。第二次见面是豪格请婚当日。厄俄怀孕之后,因哈达公主的事情受到牵连;厄俄不幸小产后,由于想保她的命我曾经私自出宫去过岳托府上。至于这次出宫以后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其实自从一开始,岳托就没有给过我距离感,他就像是一个兄长。”我诚实地回答,双眼坦荡地注视着皇太极。
皇太极表情出奇的平淡,抬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继续。
“你是否早就对岳托心存芥蒂?否则为何刻意安排我住豪格府上。”我相信就凭皇太极灵敏的消息网络,我和岳托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他应该早知道了。而豪格又明显与岳托不合。
“豪格是我目前唯一信任不会伤害你的人,而且他会按照我的安排办事,不会诸多考虑。岳托原本并不在我的盘算之内。直至今日我故意调开豪格,引刺客现身。——却没料到,当我握在手中的箭就要发出的一刻,岳托却出现救走了你。”清脆的破裂声,皇太极手中的酒杯碎成数片,散落地上。
他眼中的失落刺痛了我的双目。原来他今天也在现场,难怪心里总感觉他会来救我。
一股水气蓦然升起,朦胧了我的视线。我端起第二只杯子,滑酒入愁肠。
皇太极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半天才开口问:“你会怪我拿你做诱饵吗?”
我摇了摇头,两行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伸出手在桌底握住他的手说:“是我难为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这么费尽周折。我才是该说抱歉的一个。”
皇太极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我心甘情愿!”
他爽利地灌下第二杯酒。
“刺客究竟是何人指派的?”这也许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皇太极眼中充满了矛盾,迟迟开不了口。
我看得出来他陷在痛苦地挣扎之中,这个主谋也许不止一个人,也许对他来说这人还颇为重要吧。
我不想难为他,自觉地端起第三只酒杯,仰头饮下。
皇太极沉重地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了?”
我肯定地说:“总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还何必管他是谁呢。有时候‘无知是种福气’。”
皇太极嘴角微扬,袒露赞许的一笑。转瞬喝空了面前所有的酒杯,然后对我说:“我再无问题了。‘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我还有问题。”我心中仍有一块大石放不下,“你不会迁怒岳托对吧?”
“你终究是很在乎他啊!”皇太极瞬间松开了桌下握住我的手。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我看不透他的情绪,但是却明白他是真的介意。
我走到他的身后,说:“岳托毕竟救过我,虽然当时你在场——”
他转身突然扯我入怀中,声音沙哑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我怕你出事,可是却更见不得别的男人救走你。该死的!我恨死那些落在你身上深情地眼光。”
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说:“在我眼里只能看到一双深情的眼睛,就是你的。”
他顷刻间转低头深深地吻住我,我眼前放大看到的却是他紧锁的眉头。他的表现那么为情所困,而我却像是罪魁祸首。
皇太极打横一把将我抱入内室,他将我放在床上,轻轻摘下我的帽子,散开我的长发。然后他细细的吻缓缓落下的同时,我的旗装一件件被剥离了身体。
他那么珍惜地注视着我,深情拥吻之中似是诉说着不能言传的千思万绪。
“求你永远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因为你也许永远不会了解我为你放弃了多少。”我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皇太极紧紧地盯着我,我固执地回望他。我要他明白,如果我能少爱他一些,我会更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会更在乎他究竟同时拥有多少的女人,我甚至不会因为与岳托之间坦荡的友情背负自责。
他低头吻掉我的泪水,认真地说:“我从没像在乎你一样在乎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可以承受战争的威胁,却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你的威胁。”
他说完后甩开一切扰人的思绪,用心地爱着我。
我在他的强势之下,再一次迷失了心神。
跨越数百年,遇到彼此,我们人生的轨道似乎都转变了。真不知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
第二日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宫中的暖床之上。
素玛兴奋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她说:“主子大病初愈,应该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看来我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见人了。
皇太极照常上早朝,忙得整天不见人。
人如果没有了装病这个好借口,很多问题就必须直面了。
下午我就被布木布泰拖去大妃宫里晒所谓的‘太阳’。大妃宫中‘耀眼的阳光’简直快把我融化了。
这还是自登记大典以来我第一次出现在后宫面前,各种怪异的眼光自是应接不暇。
哲哲依旧亲切地嘘寒问暖,似乎根本不介意我曾经撼动过她正宫皇后的地位。
布木布泰也还是老样子,她最正常的表现就是什么正经大事都不会遗忘我。
“姐姐,这是后宫联名请求早行大妃册后大典的柬书,就差姐姐的印章了。”布木布泰笑着摊开一本满文的折子给我看。
我笑着接过来,对身边的素玛说:“去盖上印章立马拿回来。”
素玛迅速应了命,双手捧着奏折退了出去。
布木布泰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笑开花似的对着哲哲说:“这真是去了一个大心事,大妃可以动手开始准备大典了。”
哲哲笑得更是灿烂,看来排除了我这个大障碍,真是‘大快人心’啊!
巴特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瞬间恍然大悟,对我说:“听说姐姐得了个西洋琴,叫什么微奥利。不知可否拿出来给诸位妃嫔见识一下。”
见识?恐怕我拿出来就又要逼我献给大妃了吧!若是别的珍奇宝物我还真不在乎,可是那是小提琴啊!我从九岁起生命中就没离开过小提琴,穿越后受时空局限,没有也就忍了。现在要我得而复失我怎舍得!
“不知道是不是那琴印上了我的病,我奄奄一息的时候,那琴居然断了两根弦。结果我病好了,它却已是废琴一把了。真是可惜了!”我故意危言耸听。
“听来倒像是把有灵气的琴,会替主人挡灾消祸。如此看来兰侧妃还真是那琴的主人了。”葛娅突然插了一句。
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却依旧高傲地目不斜视。
“那可不好办了,宫内宫外很多亲王,贝勒,官员及其家眷都几次表示想一闻琴音,本来还欲册后大典之时一展殊琴呢。”布木布泰苦恼地说。
“琴既然坏了,也没有办法了。更何况就算不坏只怕也无人能够弹奏。”哲哲倒是不以为然。
“大妃此言差矣,姐姐当日登基大典外族献礼时,曾经表示过精通此琴,又怎能说无人可弹奏呢。”布木布泰不把我的伤疤揭干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她一番话把哲哲原本不错的笑脸打落一半。
“找个琴师把琴修好,册后当日让兰侧妃一展琴艺不就两全其美了。”娜木钟的确聪明,‘一语道破天机’。这不正好难为了海兰珠吗?
很快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我除了无奈地摇头也无计可施了。
晚上皇太极噙着一脸的幸灾乐祸问我:“你选好弹奏的曲子了?”
我贴到他面前,小声却严肃地问:“我宫里还有多少眼线?如果我现在拉奏一曲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吧?”
他不信地挑眉,说:“你若真会奏那琴,只管奏一曲。我保证为你封口所有眼线。”
我其实早就技痒得难以忍受了,听他如此承诺,爽利地抓过早就挑好音调的小提琴。
我右手持弓,左手将琴架入肩颈之间时,皇太极深邃的双眼露出惊讶。
我太久没有握琴了,左手四指僵硬,很多音节的把握都已经不精准了。可是这仍然不影响一首委婉凄美的《梁祝》萦绕而出,回荡于整间屋子。
我收琴瞬间,懊恼地摇了摇头。练习真的是琴艺最重要的环节,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现在也就是纯粹的二流水平。
皇太极却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好,他甚至震惊地半天找不到适合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感觉。
“别拍手了,我拉的并不好。不过从此你要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练琴,我还想册后大典时一鸣惊人呢。”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我也许应该考虑是否给你这个一鸣惊人的机会。我可不想除我之外的人见识你的琴艺,那样只会招来更多我不想看到的倾慕眼光。”皇太极说话的同时,我闻到了浓重的陈醋味。不过我认为这样的他却也十分吸引人,这表明他发狂般地在乎。
三天后,岳托与豪格因为在一次酒宴上大动干戈而被皇太极同时革除了和硕亲王的爵位,降为贝勒,并且还被罚银千两。
我实在不想对号入座,认为此事与我有关,但是却也断不了这个想法。我选择不再和皇太极作这方面的交涉。毕竟我已经见识过他强烈的男性占有欲了,以后最好还是和所有异性保持距离吧,否则就是害己害人。
不过令我高兴的是皇太极居然把养好伤后的邡步与恪蒙赏给我做侍卫。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他们两个却也心甘情愿跟着我这个超级麻烦的主子。
宫中又一次沸腾了起来,因为后宫的册封大典即将举行。每个后妃似乎都充满了期盼,我却只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文 关雎宫
五月末,春去夏又回。
原定于六月初的封妃大典由于一件突发的噩耗不得不推迟至七月中旬,萨哈琳突染重疾,就医数日无效,最终撒手人寰。宫内宫外原本火热的气氛突然被一层凉薄的冰云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