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见到冥河,心中的暴虐陡增十倍,往日被天魔蒙蔽的理智恍然回到了他身上,浑身魔性褪去,显露出人性的种种,环顾四周,乔家堡中血迹斑斑,大半沦为废墟,昔日的娇妻孝子、兄弟父母,乃至一番家业,心中的远大抱负,复兴家族的理想,具在自己手中化为森森白骨,一缕灰烬。
再看自己,浑身披鳞带角,面目狰狞,虽然一身沛然的强大力量,却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摸样。
回想过去种种,乔四那里还不明白,当即暴怒,目眦尽裂,以无穷怨毒愤恨大吼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一股怨毒魔火生生在他魂魄上燃烧起来,尽九州之铁也难铸此大恨,两滴血泪从他张裂的眼角流下,在青面獠牙的魔尸面孔上,留下两行血痕,让他愈发像那地狱里的饿鬼。
冥河微微笑道:“乔施主,多谢相助。”信手一招,周围数百阴尸就飞腾起来,化为一条黑气长龙钻入他手中的一副画卷中,再看乔四苦苦坚持,冥河笑道:“乔施主,你的魂魄原来只是一条废材,经我妙手点拨,才有这无穷怨毒,无穷怨恨,亲人血咒缠身的好资质。如今,也是我收获的时候了!”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乔四犹自咬牙切齿道,但他别说反抗冥河,就连动一下都难。
冥河微微摇头:“乔先生,你连做鬼的机会都不会有。入我魔图,永不超生!”
乔四仰天长啸,他的怨愤之气竟然挣脱了刹那,看到冥河成竹在胸的笑容,乔四只来得及做出他认为唯一能伤害到冥河的行动,鼓起全部能控制的法力,化为一道匹练长击,将旁边的白骨神像打得四分五裂,自己一击过后,再也控制不住,投入了冥河手上的神魔图中。
其中一块白骨神像的碎片,击中了一旁装死的尸魔多尔衮,嵌入了他的头骨当中。
冥河似乎并不看重这白骨神像,只是拾起几块大一点的碎片,就飘然离去,隐隐听到他吟着一首奇怪的曲调慢慢远离:“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多尔衮足足在地上躺了三天,旁边只有他炼化的两具蛮僧妖道的僵尸陪伴着他,直到第三天晚上,他才偷偷的吸纳一点阴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着头骨中的白骨碎片,畏惧的看着冥河离去的方向,继而操纵两具僵尸爬起来,迅速远离了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脱虎口心有余愧,入锦州尊师化魔
王铭借着造化童子一股法力,成功飞遁了出去,一道长虹好生迅速,须弥间掠过百里,到了乔四远远不及的一处地方,才将遁光落下,露出惊魂不定的几人。那罗道人本拟自己十死无生,岂料这变故来得太快,如今还在出神。
被冷风一吹,这才一个抖擞,清醒过来。
见到王铭便拜,口中道:“后辈小子罗道人,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王铭知道他是误会了,不由得苦笑道:“真人说笑了。我若是真有如此法力,岂会容那乔四猖狂!这遁光不过是依仗家师赐予的一道灵符,若是乔四再来,我也只有等死了!”
造化童子的存在,乃是王铭身上第一秘事,他知道自己要是泄露出去,比乔四强上千倍万倍的修士怕是也要来追杀他,故而捏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师傅把这事遮盖了过去,要说造化童子对他有半师之谊,这么说也未必是错。
此时安定下来,王铭才来得及追问自己识海中的造化童子:“童子,你一贯不理会这些俗食,即便我遇上生死危机,也不轻易出手搭救,为何这次却不同?区区乔四,应该不会放在你眼里,可是那位要亲自出手为难我们?”
造化童子摇头道:“非但不会为难你们,我看他还极欣赏你。乔四不过是傀儡一个,后面下场只怕惨不忍睹,你们本来就没什么危险。只怕他送你好处,栽培与你。”
王铭更为不解,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打破规矩出手?”
造化童子冷笑道:“那老魔的好处是那么容易占的么?你仔细想想,乔四还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也受了这位的欣赏?你被那乔四连轰十二道积尸气,如今五脏六腑都要被化去,后患无穷,若是那老魔随手赐你一点东西,能消除暗伤,法力更进一步,你是要还是不要?”
王铭默然无语,又听造化童子道:“要了好处,乔四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要好处,如此魔头的意志,是你想推就推的吗?刚刚实在是你修行以来最危险的一刻,死在争斗之时,我尚能护你转世,死在那老魔手段上,只怕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罗真人才定下心神,发觉了不妥,疑惑道:“为何不见那位黑衣道友?”在看王铭的眼神就有些纠结,似乎有话含在嘴里,不吐不快的样子,众人知道他的心思,也是暗自好笑,那罗姑娘拉了罗真人一把,道:“祖父,不是王前辈没有带上他,而是他挣脱了遁光,自行遁入了阵法中。”
罗真人大为惊讶:“那位道友又是为何?”
王铭叹息一声,解释道:“罗真人,你所说的那位道友,只怕才是真正的魔道高人,只手翻云覆雨,那乔四与我是旧仇,我早知道他四处去求人庇护,想要除掉我,但旬月之前也只是肉体凡胎,如何能有今天这么可怕?怕是遇上了高人,受了点拨。”
“他被人种下魔种,练就铜甲魔尸之体,五百阴兵麾下,这是多厉害的一支妖魔?那人只是种下一颗魔种,便能收获这一股尸兵,就连乔四自己也能被炼成厉害的神魔,这样的手段,才称得上是巍巍真魔。”
罗真人听得面色惨白,微微颤抖道:“好魔头,好手段。”看那样子,后怕不浅,拉起孙女匆匆告辞而去,今日之事,怕是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魔。
冥河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为某人的心魔,断了他一辈子的道途之事,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今他两大天魔在手,如同毒蛊种在后金气运的深处,等到天魔蜕化完全,蛊虫孵化,这建奴千万人口,隐隐成就龙气的气数,具要付之一炬。
一个天魔邪佛化身,凭着天魔之力,蛊惑人心,散步迷信狂信的念头。
一个妖魔尸王,野心滔天,正谋划将自己的部署统统炼成魔尸,然后扩展到其他贝勒旗下的战士,欲要举八旗魔尸之力,改天换地,建立妖尸之国,以尸驭人。
他自己放出乔四,如今他无穷怨愤之气也被魔法化为一股魔火祭炼,练就精纯极深的怨毒魔火,被他操纵自如,浑身肉鳞以隐隐带些银芒,却是银甲魔尸之躯,比以前更为厉害,只是本我散去,如今唯有一股听命于陈昂的魔识。
这般厉害的魔尸,寻常魔道修士哪个不要花费无数灵药,苦心数十年才能祭炼,如今陈昂顷刻而就,所花费的心力,不过寥寥,这乔四自带干粮为魔尸,连灵药淬炼,阴地养尸的步骤都自己完成,当真是乖巧可爱。
冥河命道:“去,将与你勾结,共同贩卖粮草给建奴的那些人统统杀了,再来见我!”说罢就让他带走两百阴兵,潜伏了下去。
自己依旧飞纵前往辽东去,这一路上民夫白骨时有可见,劳役之人背着粮草,在明军的看押之下推车拉马,背往辽东,一路上良田抛荒,昔年鞑子入寇时留下的白骨,无人掩埋,散落在废墟之中,许多繁华的城镇,人烟寂寥,一派王朝末日的气象。
在想想昔日出海时,江南之地繁华的景象,冥河眼神莫名。
锦州城上兵甲林立,除了往来的商人,兵禁甚严,此地毗邻前线,以军法治民,故而颇为森严,但依旧有街道酒楼,商市汇聚之所,而且这里往来之人,一个个目蕴精光,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武力不凡,却是一处游侠江湖汇聚之处。
冥河微微显露一些武艺,便没几个不长眼的上来打扰,只是附近的军士还有监视之职,冥河这般扎眼,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片刻之后,就有一员小将带着巡行的官兵拦住冥河的去路,冲着冥河施礼道:“道长,我家将军有请。”
“哦?”冥河好似意外道:“我不过以游方的道士,将军为何以礼相请?”
小将再深深施一礼道:“道长说笑了。锦州城为防鞑子探子暗间,细作无数,居然没有人见过道长如何从城门进来的,仿佛凭空出现。有这般本事,必是有法力的高人,故来相请。”
第一百三十四章齐鲁三英吴三桂,总兵府中熟人多
冥河闻言微微一愣,恍然笑道:“关宁铁骑,果真不凡。不知贵将军何人?”
只见那小将抱拳道:“正是团练总兵吴镶吴大人,得再下禀报,命我来请,如今已在总兵府相候,望道长万万不要推辞。”
冥河如今元神潜运天机,只留一个念头应对,一应天魔感应、天机推算,都由元神领会,这一个念头只是与人交际,没了许多神通,故而还要端详那小将几眼,看他不过二十出头,英姿勃发,忽而笑道:“我这不过片刻的功夫,小将军就能禀明吴将军,可见得其信重。不知姓名?”
那小将不骄不躁,依旧拱手道:“再下吴三桂,字长伯,吴将军正是家父。”
如今已经崇祯四年,正是大凌河之战前夕,只怕祖大寿已经在大凌河防备建奴,难怪锦州军禁森严,大批粮草物质调动,吴镶也应该接到命令,随时准备驰援祖大寿,原本历史上这场围点打援的战役中,明军屡遭挫败,甚至吴镶率马步四万余往援大凌河祖大寿之时,临阵逃脱,被削职下罪。
如今他们父子应该感觉到了压力,难怪会以军镇总兵的身份拉拢修道之士。
寻常时候,他们怕是避之不及,以臣僚之位结交世外之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风水、气运之举,继而冒出龙脉、帝王气的流言,遭朝中文官,乃至皇帝的忌讳。只有如今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候,才会让他们出如此下策。
冥河并没有什么收集历史人物的癖好,以他如今的修为,要杀北京城中的皇帝,也只是忌讳一些因果,即便是吴三桂在眼前,也只是稀奇一些,连半点看重都无。
想了这么一回,冥河这便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将军在前带路。”吴三桂随着父亲也见过几位修道之士,一个个皆是不近人情之辈,人间礼法只如无物,本来还准备了许多措辞,却没想冥河这么通情达理,便有些失望。
依他的想法,本事越大,脾气越大,这位黑衣少年如此没脾气,只怕也没什么本事。
他父子如今并非想结交什么神仙中人,也不图劳资的金丹长生,此次请人,乃是有事相求,如果请来一个没本事的,也只是枉然。好在他人情达练,心里如何想,脸上都没怎么表现出来,依旧恭敬在前面引路。
走不多远,就是吴镶的总兵府,直入正堂,里面已经有几个江湖豪客,两位左道之士在等候,冥河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三个徒儿,李宁坐在角落,冷静的观察着正堂里的诸多奇人异士,看到冥河走过来,不由得眼神一凝,感觉隐隐有些心惊肉跳。
便将冥河的相貌记在眼里,旁边两个义弟却没注意。
冥河眼神微微一扫,就看出那两个左道之士只是些三流的旁门,全身上下最犀利的,就是囊中那把精铁飞剑,最多有些御剑百步的本事,连李宁都大可把他们不必放在眼里,凭着三兄弟人间无敌的武艺,还真不畏惧这些旁门小术。
其他几个武林高手,一副鼻子朝天,不屑一顾的傲气,除了面对总兵府的人十分尊重,把那两个旁门左道争先巴结,相互之间气氛绝不友好,互相看不起,李宁三人更是被排挤到角落,只有那两个左道被拥簇在上首。
吴三桂虽然不俗,但究竟年轻一些,前面又有些偏见,就把冥河安排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虽然依旧恭敬,未免将自己几分低视暴露了出来,不如之前两位修道人那样尊重。
这里哪个不是人老成精之辈,吴三桂这等小动作早就被他们看穿,当先就对冥河存了几分看不起,就算有人上去想要巴结,但其中一位银袍道士看到冥河就这么施施然然坐下,并不上来见礼,鼻子冷冷发出一个:“哼!”
他自持身份,不愿上去和冥河计较,但也打消了其他人的结交之心,唯有坐在冥河旁边的李宁微微点头招呼。
片刻之后那吴镶还未过来,只有吴三桂代父来这里告罪,说:“家父接到朝廷一个急令,要耽搁一会,特令再下来告罪,请诸位高人莫怪,等待片刻。”自己转到了后堂,让人拿最好的茶来待客。
这般变故就有人暗自琢磨:“莫非是吴大人请了这么多人,不知那个是真有本事,故而暗示我们表现一回?这里这么多人,如何有我出头的机会,不如…”他念头一定,就四处寻找人立威,看到其他人都不好惹,只有冥河、李宁等人坐在角落。
他看了冥河一眼,立刻将眼神转移,觉得还是不要招惹那些异人为好,便将眼神投入李宁三人的位置,李宁三人有号齐鲁三英,在江湖上颇有威名。
但在这里,反而是知根知底的一个,那人自持武功远胜李宁这等小辈,其他人不是与他同辈的高手,就是默默无名,神秘莫测之辈,这样的人最容易出岔子,还是李宁这样有些威名,知根知底的更好来立威。
当即一拍桌案,冷笑道:“我听闻有些小辈,不过一点三脚猫的本事,就号称某某三英,这等欺世盗名之人,也配与我同坐?”
听闻这话,最李宁尚且沉得住气,最年轻的周醇已经忍耐不能,笑道:“不知说话的是哪位?我们兄弟可有何得罪之处?”
那老者听他暗讽自己籍籍无名,立刻借机发作,鼓起掌力,轻轻一弹自己面前的茶盏,两颗滚烫的水珠落入他的掌心,被他以巧劲打出,如同钢柱一般激起凌厉的风声,同时口中喝道:“老夫说话,岂有你小辈插嘴的份?”
这番举动,就连李宁也忍不住,周醇运起《天罗诡道》的心法,信手一捻,将两颗水珠抄在手里,天罗诡道诡异的气劲运在手上,将两股呈螺旋一般无限提升的阴阳气劲灌入其中,水珠登时凝结为针,劈手打出,阴阳交汇,无声无息,速度却比来时更快三倍。
众人只看到一点银线掠过半空,就看见先前那个大发厥词的老者,双手颤抖,痛呼一声,从座位上跌落下来,满地打滚。看他双手曲折的样子,一张铁掌掌骨尽碎,武功几乎被废了一半。
第一百三十五章天降甘霖显神通,真魔面前跳大神
那老者也是武林中的宿老,有个混号唤作流云滚珠拿铁老,意思是此老的暗器凌厉莫测,一对铁珠撒出去,犹如流云滚珠,让人防不胜防,他拿茶水做滚珠,一是在吴三桂面前彰显自己的本领,二是他暗器功力非凡,以水珠去打周淳双目,也能生生打瞎。
绝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有意只是小惩一番。
周淳恼恨他出手狠毒,这次用上了八分的功力,将一颗至柔至轻,一触即裂的水珠使的如同一粒软金滚珠,承载沛然大力,在此老拿手接珠的时候,勃然爆发开来,生生打碎了他一双百炼精钢一般的铁手。
这其中的武功之高,运劲力之巧妙,堪称惊世骇俗,已经晋入武林中的绝巅。
一时间满堂高坐无人敢出声,其余武林中人,江湖大豪无不骇然,那拿铁老敢出手抢风头,一身武艺在这群人中已经算是最高的那一拨,他都撑不住一个回合惨败,剩下的人那里敢不乖乖坐好,任由那拿铁老在地上哀嚎。
这些人还好,周淳这一出却惹恼了另一个不是武林人士的人,那位银袍的修道人脸色阴沉,似乎以为周淳驳了他的面子,忽然开口冷笑道:“好一个江湖天桥,拿乔卖艺之辈,不过一点人间耍孩儿的小术,偏要在我面前卖弄。”
“真是夜郎自大之辈!”他抿了一口热茶,信口一喷,茶水就化为甘霖,簌簌而下,涂抹在了那拿铁老的双掌上,只见这茶水渗入那铁青双掌的经络中,将颈骨淤血化开,一双铁掌转而变得洁白如玉。
众人皆是眼力高超之辈,看出这拿铁老的双掌淤血散去,筋骨得灵药淬炼,不但伤势大好,而且日后武艺可以恢复十成,若是此老根骨更高一些,能借此破后而立的机会,更上一层。
这般神仙手段,足让众人目瞪口呆,甚至眼红耳赤,暗暗想到:“什么是神仙手段,这就是神仙手段啊!”
拿铁老看着自己被清凉之气包裹的手掌,激动的老泪横流,他也是个知情知趣的,知道这是万中无一的好机会,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那银袍道士叩首道:“老奴得仙长相助,几乎救了我的性命,一介贱躯无以为报,愿投仙长门下为奴。”、
这一番举动大大出乎其他人的意料,有人小声道:“好狡猾的老儿!真让他抢去了这般好机会…区区一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那老儿借此机会巴结到了高人,日后成就恐怕无可限量。有这等机缘,真是…”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另一人也接口道:“就是!真是便宜了他!”
他暗中看了一眼李宁三人,更加小声道:“看那齐鲁三英,武功绝顶又这么样?这拿铁老得此机缘,日后也有成仙做祖的指望。只怕人家百八十年后再回尘世,齐鲁三英已经死的骨头都化了!”
“看他得罪了仙人的样子,就知道日后怕是不好过,现在请罪还来得及!”又有人偷偷说。
瞬息之间形势陡转,原来自取其辱的拿铁老忽然发达起来,原本众人惊骇的齐鲁三英,却似乎没了前程,那银袍道人脸上露出大权在握,执掌生杀的傲气来,显然极为自得,把这里其他人看的如同蝼蚁一般的气度,瞎子都能瞧见。
但不管这些武林中人心里怎么想,脸上全然是一副谄笑讨好的表情,越发越衬这那道士高高在上。
冥河在一旁冷眼观看,那道士作法的内情全数落在他眼里,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手段,不过是用一个幻术糊弄了这里的凡俗中人,在含茶水的时候,将一颗活血化瘀的丹药塞在口里面,然后掐了一个甘霖咒。
如果以陈昂的法力,不用灵丹,甘霖咒也足以活死人肉白骨,倒转阴阳,是为无上神通,但那道士连一点天降甘霖都降不下来,还要借口中的茶水,甘霖咒只是起个化茶为水的作用,可见不但神通一般,连法力也非常驳杂。
为了显露这一手,那颗灵丹怕是他压箱底的好东西,不过白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仆人,倒也不亏。
如今满座之上,有七八成的人都在讨好那道士,冥河和齐鲁三英这种人,就分外显得扎眼,让那银袍道士分外不爽,他取出一幅卷轴,对齐鲁三英冷喝道:“你们这种不知轻重,出手如此狠毒的小辈,贫道是绝然看不过去的,我这有一幅众生万象图,这便考验你们一回,若是知道悔改,焕然醒悟还好,要是执迷不悟,休怪我替天行道,将你们武功废去!”
不说周淳等三人拜陈昂为师,什么手段没见过?杀毛太、龙飞的时候,悄悄儿和陈昂那一个不比这道士手段高出千倍万倍不止,就说陈昂赐予的灵丹,悄悄儿后来赠予的法器,要杀这道士也就是两个回合的事,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冥河在一旁听了也暗衬道:“本尊的徒弟,也轮得到你这等蝼蚁来教训?”
好在冥河一向大度,从来不为这点小事计较,得罪冥河的人向来转眼就死光了,也未见他故意去报复,只是他们命不好,犯了血光之灾。天数如此,徒呼奈何。
那银袍道士展开众生万象图,冥河一看就笑了,心道:“听这好大口气,还以为是执掌众生轮转,演化红尘万丈的了不得法宝呢?原来只是清明上河图带着一点粗略的幻术!我的九天十地有相无相神魔图都不敢自称天魔万象图,地狱万象图,天宫万象图,这区区一点幻术之气,怕是兴致坚毅一点的武人都迷不了。真是癞蛤蟆打呵欠了!”
冥河这边心里还在疑惑,这道士是有多大脸子,才会认为齐鲁三英这等武功的高手,会被这点幻术迷惑,忽然闻到一股似有似无,如幻如梦的香气。再看大厅之上的其他人,具是一副呆呆愣愣,有些晃神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问这天下何人敢,得罪峨眉欺冥河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画卷之上还涂有迷药,随着那道士轻轻弹动,小指甲里面的药粉,便会激发出这股迷香来,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丢尽了修道人的脸,再看他的脸色,显然极为自得,旁边那个与他熟识的同道虽然不屑和凡俗说话,也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银袍道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将那画卷转了一转,向冥河偏斜一分。
冥河便感觉一股微弱的法术波动向自己袭来,这点幻术连他的毛的沾不上,用法力微微分析,乃是幻化出无数娇儿美女,脱衣解带,看来是想让他出一个仇。
冥河也不知这人是有多大胆子,有道是宴无好宴,敢在陈昂面前开宴会的,鲛人王宾客死绝,自己被赶下王位,白岩老人全家沐浴解脱仙光,被冥河送去成仙,五淫尊者不幸遇上冥河分身,与会的左道之士,如今仍在神魔图中受苦。
且不说吴家父子是何等不智,非要招惹这祸星临头,恐有不测之危,就是这银袍道士也是一等一的好汉,居然敢挑杀人无数,魔威赫赫的冥河老魔出手,欲让其当众脱衣出丑。
只此一点,就是他天绝祸星临头,救无可救。
这齐鲁三英也是服过陈昂灵丹,本身心智法力比银袍道士还高无数倍的人物,别说区区这一点迷药,就是魔门中的迷魂密药,寻常左道的幻术,只要不是心魔大术,秘魔正宗,李宁三人也不惧。至于冥河正是此术的祖宗辈,执掌天魔之术,秘魔正宗更超赤身教、修罗宫的巨擘。
胆子包了天,活腻了才有人对他施加幻术。
故而满堂宾客十有八九昏昏沉沉,一个恍惚才猛的惊醒,暗叹仙人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时候,这四人都只是老神在上,微笑着看着那银袍道士。由得他连连催逼法力,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
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用在冥河陈昂身上还算合适,这三流左道之辈居然也能摊上,真是有眼无珠,痴愚可笑之徒。
这时候已经有人觉察出不妥,看着自己心目中的有道高人满头大汗,焦急惶然的样子,而对面四人一个个悠闲淡定,哪里还不明白,这银袍道士的法术出了岔子。
一时三刻之后,银袍道士眼看还搞不定,不由得恼羞成怒,喝道:“妖人!敢耍你爷爷!”一拍腰间的剑囊,就有一道凌厉剑光飞出,这剑光与陈昂这等剑仙的飞剑化光不同,乃是一把凡间的神兵利器,被打磨的凛冽反射出的寒光。
也就是说,这道士腰间射出的乃是一把实体宝剑,如此剑术,连修道人剑法的三流都称不上,只能说是驭物,拿念力操纵一把宝剑,而不是飞剑洗练通灵,御剑自如。
这等把飞剑当暗器使的法子,哪里威胁的了周淳,更何况那银袍道士为了挽回人心,有意将剑术使的威武一些,弄了一个花架子,周淳是面对过龙飞的九九阴魂剑的人物,见到这两种不可同日而语的剑光,不由得嗤笑一声。
手中暗器霹雳子连珠似的打出,那霹雳子是流萤磁石所制,迅速吸附在飞剑上,又拿一面阴阳相反的磁铁镜去照它,这飞剑被磁力所逼,连靠近都不能,其中两颗没有磁力的石珠,带着劲风打在那银袍道士身上,将他两肘生生打折。
这次轮到那银袍道士在地上打滚哀嚎,比那拿铁老还要不堪。
众人悚然大惊,数个呼吸后才回过神来,这时有人道:“拿铁老呢?拿铁老跑掉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拿铁老看事情不对,趁着大家未曾注意,偷偷跑了。
那银袍道士又羞又恼,加上双臂痛的又狠,拿不出丹药来,竟然活活的给气得昏了过去。
旁边另一位道士看了大急,喊道:“师弟!”上去给他喂了灵丹接好骨头,才看着冥河等三人厉喝道:“尔等敢伤我师弟,九天十地都没人能救得了你!给我死来!”他背后一口飞剑出鞘,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剑光,虽然驳杂暗淡,却也不是等闲,显然法力远超他的师弟。
他师弟回醒过来,忍着剧痛,狠狠道:“师兄,莫要留他们全尸。齐鲁三英是吧!等我找到你家人,定要让他们受我百倍痛苦,你的儿女就等我打断他们四肢,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时候,就算李宁这等沉稳人物,也不由得气的狠了。他有个女儿如今才两三岁,视如宝珠性命,爱称为琼儿,乃是峨眉长眉真人的昔日姘头,九天魔女陈紫芹转世,冥河、陈昂的徒孙,日后峨眉的三英二云中的魁首。
此人一句话得罪死了此界之中最厉害的两个势力,当真比西昆仑那群魔头还霸气,无知无畏到了极点。
冥河听了这话都要笑出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卷轴,依旧摆在他们面前,徐徐展看道:“你给我看众生万象图,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也看一看我的地狱万象图。为我评鉴一番…”那两位旁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话,正一门心思要把齐鲁三英置于死地。
只恨让他们不要死的太早,要受尽折磨。
但随着冥河神魔图徐徐展开,两人忽然坠入一个无穷神魔演化的世界当中,九天十地,坠往十地地狱中去,在旁人看来,只是他们微微一愣,然后慢慢精气散去,浑身血肉簌簌落下,化为一具枯尸白骨,慢慢连白骨也化去,外界只是一瞬,神魔图中不知多少岁月,受尽折磨,魂魄都沦为疯魔。
一具道体,生生耗尽精气枯萎成泥。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厅中还有这么一位可怕的人物,俱都恐惧莫名。
冥河徐徐收起神魔图,看着齐鲁三英叹息道:“想当年我和你们师傅也是旧识,我们谈天说道,也是一种情分,如此算来,你们还是我的师侄儿。”
齐鲁三英不知自己还有这等大靠山,老大李宁看了两位兄弟一眼,抱拳问道:“见过师叔,不知师叔如何名讳?又和我师门有什么渊源,再下三人只是师尊记名弟子,还请告知师门。”
冥河笑道:“好说好说。再下道号冥河,在四海群仙之中,人称冥河祖师。你们师傅陈昂乃是海外散仙,师门承上古水仙道统,如今是四海之主,海外群仙领袖。想当初他开府南海之时,我是天魔化生,他是正道抵柱,我要屠戮南海,以魔压道,他要开劫四海,统帅四海四极海眼。”
听到这里,齐鲁三英就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只听冥河继续说道:“后来我魔躯填在海眼中,要蛊惑他放我出去,结果他反而将我魔躯封死,追杀我三月,让我急急奔逃数十万里,从南海追杀到东海,才堪堪摆脱。后来我魔功大成,和他在海眼死斗,让我杀了四海群仙无数,惟独在他手里败下阵来,被赶到中土…真是,缘分不浅啊!”
这时李宁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齐鲁三英肝胆俱颤,心里一同呼道:“苦也!师尊,你斩草不除根,要害死徒儿了!”
冥河出神了一会,才回头对齐鲁三英笑道:“今日居然还等得见陈兄三位佳徒当面,果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哈!”他笑得分外和蔼,慈祥,若是不知道他就是屠杀四海的冥河老魔,还真以为他是齐鲁三英的师叔,长辈了。
“我与三位师侄儿乃是通家之好,他们欺负你们,就是不给我冥河老祖面子…”冥河淡淡道,只是几句话,便能听出一个霸气肆意,乃是杀出来的威名,并未有半分装腔作势,冥河扫了厅上所有人一眼,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出。
笑道:“诸位黑云罩顶,印堂发挥,可是有血光之灾?”
第一百三十七章为国捐躯请你去,升官发财让我来
这大厅之中自然有人盯着,周淳打断拿铁老掌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上去禀报,却得了吴三桂说不用理会,暗中有一层考察的意思,到现在两位法力最高的仙长被炼成白骨,才知道出了大事,就连吴三桂也不敢擅自做主,去寻了吴镶过来。
不过多时,大明锦州总兵吴镶就携着吴三桂联袂进了这大厅,吴三桂还好,吴镶乃是堂堂总兵。
别看这些武林人士似乎德高望重,轻王侯,藐公卿的样子,面对这种执掌数万兵马的大明总兵,这些身份不入流的江湖人士也要低声下气的应对,说到底,武林人士还是上不得台面,在大明一个科举的正经秀才都能看不起他们。
当然这些武林大豪一个个有家有业,具是当地大户,日子过得远比那些穷秀才舒服,只是没什么政治地位。
众人都上来见礼,参拜过这位总兵将军,唯有冥河纹丝不动,端坐在一旁,似乎在等着吴镶上来拜见,若是冥河真的下拜才是笑话,就连那两个神魔图中困着魂魄的死鬼,看见吴镶多半也要瞧不起的,区区一个总兵而已,不过百十年岁数,略有些权势的凡俗之辈。
修道人即使是最谦和之辈,骨子里也有藐公卿,傲王侯的气度。
就连天下那些半懂不懂,烧丹炼火之辈,也只是面子上尊敬,内里有多少看不起就不用说了,他们骗人间帝王炼丹服药,自己借此机会收罗天材地宝不说,多半还要炼一些铅汞之药,把那些帝王毒死,其中有几分是故意的,还很难说。
秦皇汉武,一个被徐福骗去五百童男童女,无数珍惜宝物,一个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被骗去,可谓被李少君、栾大耍了一个遍,唐太宗服丹药而死,宋太祖封苗训为光禄大夫。
这些不过是引丹服药的旁门,就能如此作弄皇帝,可见皇权在修道人中究竟价值几何?
更别说中土之外无数海外之国,大荒原野、四极荒野,具是修道人的土地,陷空岛陷空老祖北海大溟之地,比中土更为广阔,东极大荒无数隐修前辈,一个个据地无数,西昆仑隐修的老魔头,更是在当地国度中如同太上皇一般。
就连冥河自己的本尊,也是统率四海,领袖群仙的人物,陈昂虽然才压住南海散仙,但未来未必不能收服海外广阔之地,做四海教主,麾下海国数不甚数。
蜀山地界人间之广阔,乃是比地球千倍万倍的巨大星球,其中大明国土人口不过比陈昂老家多上十倍,无尽广阔之地,尽是修道人的仙府福地。
莫说相比之下区区一个大明总兵?就是中土生灵沦丧,神州陆沉,又有多少人会抬眼看上一眼?
这才是蛮夷得以窃据国运,享国数百载的原因,不说宇宙六怪、青木神君这等视凡俗如蝼蚁之辈,就是采薇僧朱由穆这等明朝王室心中,自家的江山也未必比得上飞升,就算崇祯扒着这位先祖的裤腿,苦苦哀求,若是大道在前,只怕也要被呵斥一句:“滚,不要打扰我飞升。”
吴镶似乎是总兵做的多了,每日被人奉承之下,忘乎所以,竟然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看到冥河如此不敬,就有些皱眉,暗道:“这少年道人好无礼,如今虽然武贱文贵,但以我总兵的身份,见到皇子都有礼数相待…这些世外之人果然没有法度!”
还是吴三桂脑子略微清醒一些,知道面前这位乃是动辄杀人,挫骨扬灰的狠人,暗中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吴镶这才回过神来,抱腕拱手道:“诸位均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本官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继而道:“如今北掳叩关,兵围大凌河城下,边关有危,大凌河堡中虽有祖大寿将军主持,但毕竟不当北掳百万之众,还请诸位看在中土生民的面子上,助我大明杨威。再下必不吝于厚报,一定禀报朝廷,论功行赏。诸位,封妻荫子当为丈夫志!”
听到封妻荫子,冥河和李宁几个没什么反应,其他人却有些动容,一个个眼中精光闪动,虽然不漏于表面,心中却有意动。唯有李宁三兄弟,只看在‘中土生民’那句话上,微微有些肃然。
李宁只是抱拳道:“不知大人要我们何用?”
吴镶见事成在即,也不计较李宁无礼了,笑道:“如今锦州兵粮具足,驰援大凌河本是不难,但那建奴最擅长围点打援,故而本官有些担忧。要是能有一义士,在重兵包围之下,探入大凌河堡中,为我和祖大寿将军联络,两厢配合,当叫建奴无功而返。”
众人一听也不顾吴镶总兵位高,俱都大哗,有人暗中说道:“这不是去送死吗?”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重兵围城之下,往来联络,岂是轻易之事?他们虽然武功不俗,但建奴军中也有神功力士,更有中土卖国之贼,以武功出仕后金,就是武功练得和神仙一般,也当不得千余精锐之士围剿,此事九死一生说的都轻巧。
这些人都是惜命之辈,一个个之前说的再好听,现在也都推脱起来。
他们来此建功,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要是命都没有了,再要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吴镶看他们一个个推三阻四,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由心中火起,他自己当然是绝不肯‘为国捐躯’的,但现在其他人也不肯‘为国捐躯’帮助自己升官发财,他就反而恼怒了起来,当然他这道行还是浅薄了一些,若是朝中东林诸公,定能想出借着这机会,阻挠边军,打压将士,以文抑武,让边军损兵折将,自己升官发财的好办法来。
只要国家不亡,禀报上去一个重文抑武,边军有乱,借建奴之手削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吴镶想不出,也没有立场实行这等微妙的法子,看到冥河在旁边施施然然的样子,把心一横,下拜道:“还请仙师,看在边关后千万百姓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英才出世需磨练,冥河为师最宽严
冥河微微一笑,抬手道:“好说好说!”他将李宁等人一指道:“我这三位师侄儿,一个个具是允文允武,武艺高强之辈,区区一个大凌河城堡,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啊!我觉得将军所言,还是小看了他们,三位师侄儿如此大才,岂能就承担这点小劳?”
吴镶听冥河这样说,悚然一惊,朝齐鲁三英打量过去,果真英武不凡,后来又听冥河后面所说,又有些不解。
只听冥河继续道:“边关军情起,百姓就要受苦受难,有言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大明子民,当有为国分忧、投效报国之心。这样吧!我替他们做主,发一封帖子,让那酋首黄台及知道他们要去探营,告知他们入大凌河城堡的时间地点,让他们在万众瞩目之下,翻入城去,必然大挫建奴士气,叫酋首知道我大明男儿的厉害,知难而退,消弭此次兵灾!”
这话说的当当光明磊落,正气十足,大厅之上恍然能听见这话落在地上的哐哐铜鼓之响,众人不禁瞩目,心道:不知这道士和他三位侄儿有什么仇?这般迫不及待让他们去送死?
吴镶也暗道:“这齐鲁三英本官也听闻过,确实名声不小,可这道人真的是这三人的师叔吗?若是不是,为什么他说出这般狠绝无情之语,也不见这三人反驳?莫非他们真有为国捐躯之意。”
一时间大厅之中人心恍惚,居然一片死寂的沉默。
唯有李宁等三人有苦说不出口,他们哪里是自愿的,分明就是被这位‘师叔’逼迫,自己师尊追杀这人数十万里,横跨南海,如今却有了报应,本来李宁还想想着其他的办法,就在刚才,他耳边响起了自家师尊细如蚊呐的传音。
传音道:“李宁!为师如今还在南海,以天人感应之法,向你传音,冥河道友虽然与为师有怨,但他向来素有大志,气魄不凡,不至于为难你们这些小辈。他说什么,尽可答应下来。为师瞧他,多半想要收你们为徒,诱惑你们叛出师门,让为师丢脸。”
“我如今无暇分身,就当考验你们一番,若是你们不为所动,宁死不屈,日后便回正式将你们收入门下,若是真的叛出师门…要知道,冥河老魔虽然凶狂,但为师也曾追杀他数十万里,等出关后,绝不吝于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