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什么少年很不给面子的将一只茶杯扔了过去,充当暗器。
“卑鄙。”男子躲过,更加看不起这一行三人。
有人从二楼而降,一身锦袍舒展,一枚孔雀蓝耳钉倾世,有人二楼撒花,点点粉色花瓣,洋洋洒洒,好不炫目。男子怔愣,好隆重的登场,啊哼啊哈暗自运气,等着被打,少年连看都省了,他哥哪一次登场都比这个隆重十倍不止,说好听点是他比较会省钱,说难听点,他就是抠门抠死了。
“你地,什么地干活?”大爷很没职业精神地背台词。
林释风扬唇一笑,颇有大侠风范:“青天白日,小公子不觉得做得有点过份了吗。”其实再过分一点他也无所谓。
“我们爷问你做什么,你瞎打岔什么!”啊哼挺起胸脯,不过没敢得瑟那对胸肌。
“就是,快说,什么地干活。”啊哈边说边往男子身后躲,拜托,千万别先打他。
“两个打一个,似乎不太公平,不如,在下也活动活动筋骨。”
“你当打麻将呢,还三缺一。”少年鄙夷的不加掩饰,站着别动,鄙视的就是你,要打快打,人家酝酿情绪很久了。
林释风突然出手,一记直拳一记摆腿,和男子周旋了好一会的俩壮汉轻易地被放倒了,抱着各自的伤处哀叫连连,少年暗里拍手叫好,不错,很逼真,回去给这俩孩子加工资。
“哎呀,怎么这么不经打。”林释风揉着自己美丽的手腕骨,脸上是意犹未尽地恶魔笑容。
“你你你你,算你有种,我们走。”少年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很怂地退场了,啊哼啊哈幽怨地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眼林释风,说好不玩真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有病吧,变态吧,脑残吧,智障吧。
“站住。”男子还想逞英雄,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走了,他们要走了,酒楼掌柜的-还不是找自己赔钱,要走,留下银子。
林释风很江湖地拦住男子,劝慰道:“兄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子何以与小人一般见识。”
男子看着跑得没影的三人,肉疼地看向林释风,他怎么那么倒霉。
“在下姓林,单名一个风字,敢问公子——”
“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心字,多谢兄台仗义相救。”
“慕容公子严重了。”
“林公子客气了。”
掌故的拿着算盘出现在两人面前,笑得很欠抽。慕容心看眼算盘上的数字,半天摸不出一张银票。林释风理解地笑笑,手腕一转,一张银票落子算盘上,姿势优雅至极,钱不是他的,他一点都不心疼,要知道,拿着别人的银子耍帅乃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
“掌柜的,您看这够了吗?”不够还有啊。
“够了,够了。”掌柜的忙不迭地收好银票,笑如菊花般灿烂:“欢迎几位爷经常光顾本店。”
慕容心看着林释风,眼里多了一丝崇拜,林释风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街对面的角落里,少年暗骂了两个字‘我呸’,啊哼啊哈等在地上画圈圈,诅咒姓林的,生儿子没p眼。
99序
白:我想这或许便是轮回的开始,你的血染红了我的裙摆,仿若盛开的玫瑰,你用你的今生讨要了一个飘渺的来世,只是,我没有力气告诉不我们的来世也是以类似的结局收场。
弱水阁的天一生水,位于八楼的雅室,永远不对外开放的专属。白虎皮铺地,夜明珠为灯,还不对外出售的海幕水帘安静地垂挂在室中,帘上的水纹映照在墙上的水纹呼应,整个雅室仿若建于水底一般,波光潋滟。
宽大的窗户依照我的习惯摆着一方千年古藤编制的软塌,自太阳升起到落下,都能享受到阳光的特等户型。我窝在软塌里,全身因为阳光的笼罩,暖洋洋地懒散,连脚尖都能感觉到的绵软。弱水阁的阁主阎王亲自为我弹曲解闷,弱水阁的几位头牌走在门外侯着,随时等待召见,我的关于面首的想法很不自觉的形成了n个版本,其中不乏很黄很暴力的,只可惜黄的是别人,暴的也是别人。
手里的羊脂白玉环杯中盛着高档的菩提血,一泓鲜艳如宝石般透澈耀眼。最近很闲,曲洛和二爷都没消息,端木家的男人们也默契地什么动静也没有,天下楼快改行卖菜了,丞相府的那帮说书的集体放年假了,连对面街那条八公都不叫了。多平静,多和谐,多适合养老,我是不是也该考虑养只狗狗,安度晚年了。
享受吧,聪明人都知道这种时间不多,谁又知道下一刻就不是山河破碎,家破人亡。只不过我们就像对老百姓进行消息的政府,知道那个时刻终究要来,早晚的问题而已,或者说是人的问题而已。我沉默地看着杯中的血色天空,云朵很像航迹线扩散后的模样,小小的喧哗声自楼下的街市传上来,谈论的都是忘川弱水为七夕节准备的那条夜市小街。七月七日,七夕乞巧,我就看见两个字‘商机’。
“阎王。”
“在。”阎王慢条斯理地捻着琴弦,嘴角的弧度似乎天生就携带着的。
“阎火那时是十八岁吧。”
阎王现是疑惑,随即了然,轻道:“白主子说的是阎火第一次去杀白主子的时候吗?”
“恩,我记得那天遇见他的时候,也是七月初七。”手持一柄黑色弯刀的红衣少年,红与黑对撞出惊艳的效果,我依稀记得他的脸,左眼角有一颗黑痣。
“三年前了吧,我还记得那是阎火入鬼域以来,第一次失手。”阎王停止了琴音,踱步到软塌边,望着窗外的眼一片沉思:“那一次,阎火带着一支小分队南下。当时,阎火他们是为了去做另一笔更大的生意,杀白主子只是顺带,我们都没把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当一回事。只是,就是我们当一回事的人,却覆灭鬼域一个小分队的势力,伤了阎火,成了鬼域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地一桩死案。当时我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困难的任务阎火他们都漂亮的完成了,却栽在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手里,况且——”阎王的一张笑颜转向我的方向,促狭的笑,继续道:“况且——,这个女孩一点武功都不会。”
抬腕,如血液慢慢滑入口腔,流过咽喉,融进血液。
“当时,我想派其他杀手去继续这桩生意,阎火却告诉我,无论去多少人都没有用,我第一次在阎火眼里看见恐惧的神色,还真是让我好奇了好一阵子,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到底是多大的本事让鬼域的阎火如此惧怕。”阎王执起玉壶,就着杯沿将我见底的 酒杯斟满,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我懒散地睨着他,淡道:“你还真听他的呀,我能有多大的本事,鬼域的小分队是死在药王谷外的奇门遁甲里,与我无关。”被乱给人扣人命,真正在我手里死的可没几个。
阎王在我对面坐下,笑得恣意:“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庆幸我当时听了阎火的话,没有再派人去杀人,去多少都是送死。”
“我能当这是夸奖吗?”眼里一闪而过的黑影,我无奈却也没有资格。
“不过,白主子的命似乎一直都很值钱。”
“三年前要杀我的那位,阎王知道是谁吗?”实话说,我不是没有仇家,只是有钱置我于死地的还真的不多。
阎王两指扣着杯沿,摇头:“鬼域做事你知道的,只看银子,金主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那位要杀白主子的金主是个女人。”
“真是歹命啊,惹上什么都比惹上女人好。”况且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惹上的。
“这句话放在白主子身上更恰当些。”还是你比较恐怖。
这话倒是一点没错,别说惹,遇见我这种人都已经是很多人的噩梦了。
“阎火在那次任务之后就开始喜欢一种花,我想白主子应该知道那是什么花,还这是奇怪的品位。”
花?我看向阎王含笑的眼,慢慢的倒带着记忆。一刻,了然地微笑着叹息,的确是奇怪的品位。“希望他没有尝试去种。”
“事实是他的确尝试去种了。”阎王耸耸肩,以表无奈。
一秒的惊讶,手指点上太阳穴,轻轻按摩,阎火,还真是个可爱的男人。那年的七月,谷外的曼珠沙华开得异常放肆,我对阎火说的第一句话似乎是‘喂,弯刀借来用一下。’阎火就很听话地把手里还在滴血的弯刀递给了我,现在想想,我们俩当时还真是不怕死。
“阎火也是从那时开始以半面面具示人,白主子知道是为什么吗?”
“好奇心杀死猫,鬼域之王想知道的事需要用问的吗?”抬高你,再摔死你。
“是啊,可是在白主子面前,阎王那点雕虫小技有何必拿出来献丑。”他很记仇的,当初被诓的那一幕他可是每天都有温习一遍。阎王细细地品味着杯中的美酒,很清楚对面坐着的女人随时可以变身恶魔。
“现在给你个机会杀我,飞天不会拦你,我不会反抗。”接受到飞天大大的白眼,就当我闲得无聊。
阎王斜靠进软塌,姿势是照搬书本的正规。酝酿了半刻,阎王摇摇头,视线飞向窗外的晴空。“如果我杀了你,有人会恨你很久。”
“你喜欢曲洛!”别在姐姐面前装,姐姐很开明的,一点都不排斥断袖。
“可他爱你。”他的确喜欢他,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可是他的眼神永远只随你而动,他的笑颜永远只为你温柔,他的情绪也只因你而变化,除了你之外的人都被他当成了空气中的尘埃,可有可无。
“我知道。”
知道?原来你知道。阎王凝住那张淡漠的颜,突然觉得白菡萏这个名字,取的一点都不好,缺失的太多,污浊也纯白的交界,如此狭小的地带,苟延残喘。一时的厌恶,其实厌恶一个人要比喜欢一个来的更简单,太太特殊,太与众不同,所以厌恶。觉得她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让阎火失败两次,没有资格让曲洛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她,没有资格让大家为了她的需要而忙碌。他亲眼看着曲洛怎么将千百根毒针扎入那男人的身体,如何用烧红的烙铁碾碎男子已近残破的容颜,那么美丽的脸因为她变得狰狞可怖。暗无天日的密室,残忍的刑罚,没有拷问,只有施暴,男子的各处大关节都被卸下在接回,接回再卸下,最后被玩到无法接回的骨骼只能强行打入钢针,都是为了她,曲洛的双手染上污浊的鲜血,都是为了她,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变得如此惨无人道。都是为了她,曲洛才会远行江南。
杀意飙升,一瞬却又跌回,阎王很清楚,杀了这个女人,弊只会大于利。
“怎么,后悔了,觉得还是杀了我比较好吗?”
阎王有些气闷的仰首饮尽杯中的血色,深吸两口气,笑容如常。“我现在没有理由杀你,可是,我也不介意你死。”不是身体不好吗,怎么还不死。
“你倒是挺坦白的。”这不算美德。
“白主子过奖了。”
“阎王觉得,我白菡萏是个怎么样的人?”轻轻晃悠着手里的羊脂白玉杯,嫣红旋转出小小的漩涡,一片晴空都被绞碎。
阎王冷笑一声,无视飞天警告的眼神。“白主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来听听吧。”我当笑话听。
“假话是,你是个混帐,真话是,你是个早死早好的混账。”是你要听的,我说的也是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真好笑,笑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早死早好的混账,我怎么没发现这么贴切的形容词。“哈哈,哈哈哈哈哈。”
阎王神色肃杀,又有被玩弄的感觉,他认真她却当做笑话。白菡萏,你不配被他爱,你不配被他宠爱,你不配被任何人宠爱,你就是一个早死早好的混账,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曲洛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明知道他爱你,那你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让他痛苦,为什么让他离开,你做的事都自私,都混账,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那样的人难道还不值得你爱吗。别笑了,长得一般,笑得也难看,别笑了。
半壶菩提血淋头浇下,不过只用了一秒的时间,芬芳的酒香染了一身。洁白的衣衫上玫瑰怒放,视线里都是大朵大朵的繁华。可是,笑出来了,不是说止住就能止住的,越想忍住,越憋不住地发笑。
“阎王。”飞天厉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拳头不打商量地招呼上阎王的脸。
阎王站着不动,等着飞天的拳头砸过来,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笑到蜷缩的女人。眨眼不及的时间,冲出的拳被迫停滞,飞天和阎王同时怔愣,看着搭在飞天手腕上的素指,屋内除了他们三人不会再有第四个人,出手的不可能是飞天,也不是阎王,那只能是一个人。阎王大脑一片空白地看向飞天身侧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子,不可能。飞天视线缓慢地移动,如果她没有烟花,那么他腕上的那只手的确是她主子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刚才出拳使的是全力。
“哈哈,算,算了,哈哈哈。”笑得好痛,全身都在抽。
“飞天?”飞天不确定地低唤一声,刚才是她错觉?
“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身形不稳地挂在飞天身上,我想忍住地,可是侧目看见不会笑的阎王,想起他刚才说话的表情,就觉得好可爱,好搞笑。
阎王看一眼飞天,飞天的表情证明自己刚才绝对不是错觉,势如破竹的拳风,在一瞬间完全被封死,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真气的流露,可悲的是他根本没看见她何时出手,他和飞天反应过来的一瞬,她的手已经搭在飞天腕上,画面跳脱了不知道多少格。
“你,会武?”不可能,阎王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来回徘徊,即使绝世高寿也不可能将自己藏匿得没有一丝气息,那不是武功。
摇头,使劲摇头,不是武功,有没有内力你们一看不就知道了。我抹抹眼角笑出的泪水,很无辜地看着阎王,不是武功哦,真的不是武功,只不过是速度快了点,穴道压的准了点。唇角勾出妖娆的弧度,拼命的话,阎王绝对比我先死。
飞天螓首看着怀里的人,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儿般,眼角还有泪光闪烁。有种认知在脑中一闪而逝,抓不住,怎么努力想,都抓不住。笑得那么开心的脸,笑到颤抖的双肩,为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会感觉难过,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难过。会武抑或不会武,又如何,即使她的主子武功盖世,她还是会在所以危险来临时挡在她家主子身前。手掌轻抬,压住那颤抖的肩膀,嘴角挽出温柔的笑,她不傻,只是没有了她家主子,她不过就是具行尸走肉。发生过的事,不是用记忆覆盖,就能漠视的,那些她无法看见的主子心里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处地步,她也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至少想看着她静默如初,浅笑安然。
100桃花里
白:上辈子是你欠我的,这辈子还了我,这辈子我欠你的,我也答应你,下辈子我来还。于是,我的灵魂永远被困禁在时空的夹缝中,没有超生,没有永世,只是顺着一个画好的圆,跳一支没有尽头的舞动,一个人。
长安城西的一处小街,原名不祥,七月初七它拥有了一个名字,‘桃花里’。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被暗夜吞噬,封锁了一整天的桃花里终于敞开了它的大门,迎入第一批游览者。粉色八角宫灯沿着小街渐次点燃,一层两层,照亮了桃树夹道,一片香雪海,展开了笑颜,勾引着路人靠近。
“是真的。”人群中一声惊呼,恰逢夜风一阵,卷起粉色花朵纷扬一世。
人群渐渐涌入,却只闻脚步流连,一目‘桃花里’,桃枝妖娆,花簇如云如雾,飘渺地不似人间。不敢言语,甚至不想去验证这是否是个梦幻,只是痴痴地凝着一朵五瓣桃花,由衷的赞叹‘真美’。七月桃花,忘川弱水带给了长安又一个奇迹,比三月桃花更盛大繁华,迷了眼,丢了心,遇见了良人隔花想看,终是等到。
花飞花落,忍不住地伸出手承接一枚,擦过唇瓣,如情人的吻一般甜美。街边的小贩面目和善地兜售着商品,凝霜傲雪的香囊,霓裳羽衣的丝绢,还有各种成双成对出售的玩物,吸引着游客们的注意,没有吵闹的吆喝声,没有吵架还价的争论声,女儿撒娇,男儿倾心,几文的同心结,几两的胭脂扣 ,百两的成双佩玉,卖的人省心,买的人舒心,女儿红颜,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情意。
暗处有人奏琴有人吹箫,有人浅唱,却不见伶人颜。
名唤木木的小男孩站在桃树下,他的父亲是长安有名的木匠师傅,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小名便唤作木木。
“木木。”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儿,身着碎花小衫,手腕上一直挂着铃铛的银手镯随着女孩的跑动叮当作响,清脆动人。女孩冲到木木身边,手里精致的面人显摆的在木木面前摇晃:“木木,你看,你看,这是桃花仙哦,漂不漂亮。”
“很漂亮。”男孩看也没看女孩手中的面人,依旧仰着头,看着桃树上的一处。
“木木。”女孩撅着小嘴,不满男孩的视而不见。她的面人那么漂亮,木木怎么不看呢,树上有什么好看的。女孩顺着木木的视线看上去,繁华簇拥中,有一张温柔浅笑的脸,墨色的发丝垂下几缕,被粉色的花朵承托。
“木木,那是谁?”女孩看着手中的面人,再看着树上的人,树上的人比手里的面人好看。
“小溪,你帮我拿着。”木木将手里的风车塞进女孩手中,麻利地撸起衣袖,攀着能够到的树杆向树上爬去。男孩很擅长爬树,树枝在男孩的动作下颤动,落花漫天,女孩有些担心的看着男孩的动作,左手拿着风车,右手拿着面人,可惜她今天穿的是新裙子,不可以爬树。
“木木,你慢点。”
木木卖力的往上爬,朝着坐在树上的人的方向,他想要上去看看。
笑弯了眼角,我看着不断向上攀爬的名叫木木的小男孩,手脚并用地穿梭在粉色云朵里,每向上爬一点,就看我一眼,生怕我在他爬上来时土人消失。
近了,还有一点点。
一手伸出,停在男孩头颅,清秀的小脸仰起,再看着我的脸,小手探出,反而在最后一刻有了一丝迟疑。带着些污迹的小手终于交互到我掌中,肌肤相贴,木木蓦地笑开,树杆很粗,足够承受我们俩的重量。
小溪在树下终于可以喘口气地裂开嘴笑了,她也想要上去,可是娘亲说她是女孩家,不可以爬树。
“姐姐,你是桃花仙吗?”
视线转下树下的女孩,我笑着摇摇头。
男孩的小手抚上我脸侧的发丝,小脸上溢满了兴奋。“姐姐,你比桃花仙漂亮。”
这话我爱听。“你叫木木。”
“恩,她叫小溪。”男孩指指树下站着的女孩:“我们是邻居,从小长带的好朋友。”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在树下蹦达两下,突然觉得手里的风车和面人很碍事,可是面人是她刚买的,风车是木木今天刚做的。
“姐姐叫什么名字?”
“白。”
“白色的白吗?”好奇怪的名字。
我点点头,抬手轻拍男孩的额头。
小溪原地踏步地急躁,她好想上去啊!头顶罩上暗影,女孩愣了下,转头看去,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男人带着黑色纱笠,却又打着一把白色的纸伞,好奇怪的人。
飞天抬头,看见坐在树上安然无恙的女子后,安心地轻唤:“主子。”
孟莲缓缓收起白色纸伞,隔着三层黑纱看向树下。
垂眸,飞花乱眼,纷纷拢陇。孟莲和我同名的男子,用一朵花的名字记录了恍惚的一声。桃花如歌,红线如诗,纵使寂寞开成海,你也一直在原地等待,一个梦罢了。只是,什么时候,‘罢了’两个字,让我感觉那么重。
“姐姐,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木木看着树下的两人,没有姐姐好看。
我点点头,轻道:“木木,姐姐的朋友们来了,姐姐要走了。”
“好吧。”木木有点不舍地撅嘴:“那以后,木木和小溪还能见到姐姐吗?”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的。”
“好。”木木和小溪异口同声地应下,青梅竹马的默契。
飞天先一步带下木木,身轻如燕,姿态优雅,看得两个小孩羡慕不已。木木身临其境地兴奋,小溪欢呼雀跃,腕上的银铃铛晃出轻灵的歌。
“姐姐,这是轻功吗?”
“姐姐,你好厉害啊!”
飞天有点头疼地看着两个孩子,绕了她吧,她一向不懂怎么对付小孩,一个端木泓就够她受了。
孟莲缓缓抬起双臂,有粉色花瓣落上缠着绷带的手心,唇角牵起,即使她看不到,也想要笑给她看。他执着了一个梦,他爱上了一个人,这些不会因为她不爱他而改变,都笑他疯癫,可又有几个人能将他看穿,她真实的存在。已经是他这一世最盛大的奇迹。
“跳下来。”沙哑的声线,一夜苍老。
我也不清楚我用了几秒展开一张笑颜,唇角扬起,眼眸温柔,最后定格,那似乎是我已经忘记的面对离时的方式。撑在树杆上的双手稍稍使力,脱离支撑,不过一朵陨落的桃花,最不济也你呢个辗转成泥。裙裾华展,袖摆飞扬,青丝乱,人依旧。我信你,信你一点不会让我受伤,信你一点会好好地接住我,信你,所以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