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敬瞪着明鸾脸色黑得可怕。陈氏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伸手出来拉了拉女儿的袖子,明鸾直接甩开手,再上前一步,直视章敬:“请大伯父就别在我面前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我了!我不孝顺祖父?我不敬长辈?我告诉你!章家在德庆做了几年军户,地里的农活是我干的!家人喝的水是我挑的!烧火做饭的柴是我砍的!祖父生病,是我去请的大夫,上山采的药!我和二姐姐,还有母亲、二伯母、周姨娘她们辛辛苦苦做工挣钱养活了祖父,养活了全家人;二伯父辛辛苦苦练习武艺,挣了个武职回来,家里的境况才有了好转;陈家一直帮助我们在德庆生活,还救回了皇上又给燕王府运去军资,才让我们章家有了今天的风光!还有我们能够安然从建文朝的官府手中逃脱,是怀安侯派人去接的人!我们全家从头到尾都没受过你的好处,你以为你有什么底气,敢对我们说三道四?!”
陈氏张大了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明鸾与章敬两人对瞪,场面一时僵持。
就在这时,东园里传来了脚步声,章寂出现在门前。他扶着老管家的手,满脸的疲倦,脸色苍白声音里带着沙哑:“都吵些什么?叫下人看了笑话!”
明鸾收回视线,倔强地看向他:“祖父您是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脾气,能够忍到今天,已经很委屈了可他不应该怠慢我五舅舅!陈家为章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不应该再受这样的气!”
章敬咬牙道:“父亲这丫头真是不能不管教了…”
不等他说完,章寂就打断了他的话:“进来吧有话进屋再说。”
明鸾与章敬对视一眼,只得到一个阴狠的眼神。她冷笑一声,跟着进了东园。
陈氏担心地在后面数落她:“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这样对你大伯父说话!”明鸾不以为然:“就算对他很有礼貌,他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还不如将事情摊开来讲呢。”
陈氏仍旧是忧心忡忡:“那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就算是···…”她顿了顿,“你名声要是坏了,那件事未必不会有变数!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才好?”
明鸾却道:“什么狗屁名声!您以为我忍气吞声,就能有好名声吗?您没瞧瞧这些日子安国侯府的下人都编排我和二姐姐什么了?就算做得再好,他只要随便吩咐几个婆子,就能毁掉我的名声,我干嘛还要为了保不住的名声委屈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母亲,如今害怕将事情闹大的是他!”
如果不是考虑到章敬是燕王的人,而燕王将来又是要夺皇位的,光凭朱翰之的关系,未必能够敌得过,她也许会直接将事情闹到外面去,直接掀章敬的底了。但考虑到未来,她也只能跟他在家里闹翻,打着老死不相往来,顶多就是维持面上关系的主意。至于名声,她还真不在乎,要是在乎,当初也不会打出个“小夜叉”的名号出来。万一因此导致与朱翰之的亲事出现变数,她也不会后悔,在古代,嫁人从来就不仅仅是嫁给那个男人,还是嫁给了他背后的家族,如果名声会让他们的婚姻出现危机,那还不如赶在结婚前激发矛盾,省得将来后悔却又没办法反悔!
一行人进了章寂园中的正屋,壁垒分明地分两边站立。章寂坐在正中,明鸾与陈氏站在他右手边,章敬站在他左手边,几乎等不及他开口问事情经过,就抢先道:“父亲,方才三侄女对儿子不敬得很,您是没听见,她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些什么…”
“我虽然没有听见,可我也知道她说了什么!”章寂再度打断了他的话,满怀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的对发生在自家院子门前的事一无所知么?也许原先我是真不知道,可我如今不是个聋子,也有人使唤!”
章敬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他身边的老管家一眼,又去看门边侍立的婆子,还有正在上茶的老仆,记起如今老父身边已经添了几个可靠的老家人,而自己派来的那些都靠边站了。这些老仆或许会敬着他这个曾经的南乡侯世子、主人的嫡长子,但肯定不会为了他而违背正头主人的意思,尤其是他们也曾经在过去的南乡侯府中养尊处忧,是沈氏惹来妁祸患,牵连了章家上下,也同样牵连了他们,很难说他们不会因此而对他心存怨恨。
明鸾有些得意地看着章敬的脸色变幻,心中对五舅陈宏更添了几分感激。若不是他送来了这些旧仆,她也许又要吃大亏了。
章寂咳了两声,看向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你还有什么不足?这个家是你在做主·我虽要你敬着我,却也没干涉你外头的事,你说沈氏不能休,我也没叫你休她,你说要让袁氏一个二房当家·我也由得你去了,老三家的更是干净利落地交了权,可你先是要赶老四家的出门,又拦着不让我去接孙子,接着还总是叫底下人欺负你弟妹侄儿侄女们·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章敬抿了抿嘴,不善地看了明鸾一眼:“儿子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孝顺父亲,弥补这几年的疏失罢了。三丫头不懂事,才会胡乱说话,父亲您别听她的。”
明鸾冷笑一声,露出嘲讽的神色: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呢·结果又是老调重弹!
章寂冷笑:“你说她不懂事?我看真正不懂事的是你!皇上要委你大任,你为何要躲?可别告诉我·你这是淡泊名利,不想争权夺势!如今新朝刚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你要躲清净·就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了,再辞官不迟·到时候我一定不拦你!”
章敬语塞,只能硬着头皮道:“儿子自然愿意为皇上效力·只是那职位…不是容易做的,有那么多人盯着,一旦儿子接了,就成了众矢之的,为了一时的风光,给章家埋下隐患,实在是得不偿失,倒不如先避一避,日后再寻机为皇上尽忠,岂不两全其美?”
章寂挥挥手:“朝上的事我不清楚,你近来也不跟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我年纪已经大了,不想再劳心劳力,你想做什么,都由得你,只是别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再次连累了全家就行。可是你弟弟弟妹还有侄儿侄女们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能再叫他们受委屈!我不管你是不是有万丈雄心,也不管你要交好什么人家,结什么盟友,但不许你用你兄弟子侄去换!”
章敬被堵了回来,心里郁闷无比,但想到老父既然明说了不再管事,他忍一时之气也没什么,便顺着老父的口风应下:“儿子知道了。”
章寂又转向陈氏:“明儿替我收拾行李,再派几个人回老宅整理一下,别等整个宅子都收拾好了,先弄好几个能住人的院子。咱们家人口也不多,下人更是少,没得费那功夫,剩下的屋子日后慢慢整理也就是了。”又转头去吩咐老管家:“老张,你去人市挑几个人,随三太太回去吧,日后旧宅的琐事就交给你了。”老管家忙应下。
明鸾听得大喜,章敬却听得大惊:“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章寂转头冷冷址.看了他一眼:“我瞧你似乎瞧我们不大顺眼,既如此,我还在这里碍你的眼做什么?我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一家如何孝顺我,讨我的欢喜,我虽心疼孙子孙女,却也分得清谁更值得我心疼。你放心,我会告诉外人,是我想念旧宅子了,不是你不孝赶我出去的,不会坏你的名声就是。你也别再插手管你几个兄弟的家事了,你已是自立门户的人,管好你自个儿的家吧!”
章敬扑通一声跪倒:“父亲这样说,却将儿子置于何地?儿子若有哪里做得不好,父亲指出来,儿子改了就是。孙子孙女们不懂得承欢您膝下,是他们不孝,我回头就骂他们!”
章寂摆摆手:“不必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没得叫他们受委屈。其实分开住也很好,若是他们想我了,大可以回本家宅里陪我住些日子。这般相处着,兴许还能回复几分当年的亲热。我也老了,越发想念旧时,趁如今还没闭眼,回你母亲与我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多住几年,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章敬还要再劝,可是章寂主意已定,是不可能更改的了。章敬见状,又见章敬已有不耐之色,只得按捺住着急的心情,急匆匆告退离去,打算另想办法。明鸾看见他走得远了,才笑着跳到章寂面前:“祖父,您真的决定啦?”
章寂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都撕破脸了,把话说到了那份上,还能继续留在这府里住着么?”
明鸾撇撇嘴:“那也是大伯父做得太过分了,我才忍不住的。祖父,我可是忍了两个月呢!”
章寂又瞪她一眼,接着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虽盼着你们能和乐融融,奈何他做事实在是不厚道,我再勉强你们,指不定你们几房的人都要跟他对立起来了,难不成要我一把年纪了,还得面对家人四分五裂的惨事么?罢了,罢了!”
第31章 对策
老爷子发了话,安国侯章敬又没说不行,下人们自然只能听从陈氏的分派,收拾行李,整理旧宅。一时文龙与元凤也听说了,慌忙赶来相劝。但无论他们好说歹说,章寂仍旧坚持要搬走,文龙下了跪,元凤哭了,也只换得祖父几句安抚,让他们偶尔回旧宅陪他小住,就住从前他们住过的屋子。
文龙与元凤无奈地离开了东园,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有些犯愁。文龙叹道:“想必是父亲又做了什么事,惹祖父不高兴了。我方才进门时听说,陈家五老爷送了一批咱家当年被发卖的旧仆回来,父亲却极冷淡地把客人打发走了,惹得三婶与三妹妹都发了火。这事儿说来也是父亲糊涂,陈家于咱们章家既是姻亲,又是恩人,何必这样冷淡?”
元凤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知为何,父亲从前对陈家还算热络的,如今怎的忽然冷淡起来…若不是陈家,这一大家子人当年未必能保全下来,更何况,也是陈家帮忙,我们才与祖父、母亲取得了联系,更寻到了今上的下落,使得燕王殿下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于情于理,父亲都该对陈家客气些的,哪怕是心里实在不喜欢,也该把面上功夫做足呀!”
文龙摇摇头:“如今我们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是无用,倒不如去二娘处探探口风?”
兄妹俩于是去了袁氏的院子,才进门就见屋外一丈远的地方站了两排人,从袁氏亲信的大丫头到管事的娘子们都在,不由得对视一眼。那两个大丫头见他们兄妹来了,忙带着众人上来行礼。元凤问:“二娘可在屋里?”
其中一个大丫头墨香便答道:“侯爷来了,正与二夫人在屋里说话呢,叫我们不许去打搅。”
元凤猜想父亲大概是为了祖父的事过来与袁氏商议。便对墨香说:“你去报一声,就说我和哥哥过来了。”
墨香照办了。不一会儿。袁氏亲自打了帘子出来,笑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哥儿这是才下学?大姑娘,厨房那账可对好了?”
元凤应着:“已经对好了,差了七两一钱二分银子。我瞧那葛家的眼神不正,猜想定是她贪了去。已经打回去叫她重算了,要还算不准,就让她包赔。若只是贪上一钱几分。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胆敢贪没这么多,这样的刁奴断不能容!”
袁氏露出微笑:“大姑娘做得对,管家就得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一味严苛不好,但也不能太过仁厚了。”
文龙看了看屋里章敬的神色。压低了声音:“父亲可是为祖父要搬回旧宅的事生气?”
袁氏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侯爷劝了老太爷许久,老太爷都不肯改主意。如今侯爷正在生闷气呢,你们兄妹好好劝劝他。”
文龙行了个礼,便带着妹妹前去拜见父亲。章敬只抬了抬眼皮子,方才他已经听见袁氏和儿女们的对话了,便单刀直入:“都听说了?可去见过你们祖父?他老人家怎么说?还是不肯改主意么?”
文龙元凤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祖父说,我们兄妹闲暇时可以时常回旧宅小住,陪陪他老人家,就算是孝顺了,别的就…”
章敬冷笑一声,又生起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屋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们祖父辈份大,从前在京城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如今死的人多了,他的份量就不一样了,今上对他想必是言听计从的,就连燕王殿下到了他跟前,也要行个晚辈礼,有些事,他老人家不好卷进去。”
章寂乃是先帝的连襟,悼仁太子的亲姨父,当今圣上要称他一声姨祖父,就连燕王也得视他为长辈。他若是犯了什么大错,或者为人行事不靠谱,那些宗室皇亲自然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持身甚正,又因悼仁太子一事受过大罪,还对圣上有救命大恩,无论朝野民间,都将他视作大忠臣。一旦燕王有意皇位之事让他知道了,即便圣上有心相让,他进谏说不可,圣上说不定就会打消了主意。到时候即便燕王顺利夺得了皇位,好名声也得大打折扣。一个不好,就得牵连章家所有人,长房一家自然逃不过去。
就因为这一点,章敬急切地想要将老父掌握在手里,连兄弟们也不例外,若两个还活着的弟弟太过有出息,太过有权势,又站在老父这一点,对他可不大妙。这四年里他拼了性命打仗,又冒着被建文帝抄家砍头的危险投奔燕王,图的是什么?皇位的更迭,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章敬的想法,在座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袁氏没有出声,她一向不会轻易显露对政事的看法,元凤倒有心说点什么,但看了兄长一眼,又闭上了嘴。最后是文龙开了口:“父亲,您的顾虑,孩儿们都明白,只是祖父与叔叔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些事,不是您想瞒着,就能瞒得住的。就算压制着他们,也难保他们私下不会有什么想法,嘴上不说,心里却记恨着您。再等到日后换了天,难道祖父还会不知道么?若到时候再闹出点事儿来,反倒不妙了。不如慢慢儿的透点您的意思给祖父知晓,他老人家念着儿孙们,断不会犯了糊涂,告发我们的!”
章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什么?!我不怕事情成了之后他会做什么,就怕事情还没成他就闹出来!你以为今上能抗得住么?他没人,没势,全是靠燕王捧着才坐上了那个位子的,一旦燕王拿定了主意,他抗不住!横竖是迟早的事,你祖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看不明白,可我们却不能由着他胡闹!若是燕王心里记恨上了,你以为我们家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以为我为的是自己么?我有什么可害怕的?要出身有出身,要军功有军功。要人脉有人脉,我是为你担心!怕你的前程被你祖父一时犯糊涂就给葬送了!”
文龙心头一惊。细细一想。不由得羞愧难当。说实话,他知道了父亲的行为,心里也是不以为然的,觉得他做得太过。不利于家族和气,祖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很该享些清福了,其余几房的叔婶与弟妹们又不曾与长房作对,何必这样逼着?但听了父亲这番话。他才明白了对方的用心良苦。他不由得跪倒在地。哽咽道:“儿子不孝,竟不能体会父亲的苦心。”
章敬无力地挥挥手:“罢了,你才多大年纪?能知道什么?下去吧,好生读书。这一时半会儿的,你祖父还没走,你就多去他跟前哄哄。劝他留下来。若实在不行,日后你们兄妹怕是得常去旧宅住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祖父和其他几房人脱了长房的掌控,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生出些事来。”
文龙躬身一礼,告退出去了。元凤心里害怕,也跟着退了出来。到得院门外,兄妹俩相视一眼,都露出了忧色。
元凤叹道:“这可怎么办呢?父亲似乎没有让步的意思。”文龙则叹说:“若是为了我,让祖父和叔叔婶婶与弟弟妹妹们受委屈,即便我得了风光,又有什么意思?一族的荣耀,可不是光靠我一个人有出息就够了的。”
“侯爷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他们身后传来袁氏的声音,兄妹俩忙回头行礼,袁氏微微笑着扶住他们,柔声道:“侯爷也是心急,说话就冲了些,其实他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没想到其他几房的人会与他有这么深的隔阂,他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只能憋在心中,以至于行事越发急躁了,叫人拿住了把柄。”
文龙求她道:“二娘能不能想法子劝劝父亲?其实祖父他老人家未必就会为了今上舍弃咱们这些亲骨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只要祖父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不就缓和了么?”
袁氏叹息着摇摇头:“侯爷如今是一点险都不敢冒了。原还想着,等今上登了基,就派人将老太爷他们接回老家休养的,没想到他们比侯爷还早一步到了京城,如今又不好再提将人送回老家的话。事情会到这一步,侯爷急躁是一点,三房的太太与姑娘脾气大,又是一点。若没有她们从旁怂恿,老太爷是不会决定搬走的。”她看向元凤:“你们姐妹若有机会在一处说话,你多劝劝三姑娘吧。她如今没了父亲,又没个亲兄弟,母族不显,若再得罪了叔伯和堂兄弟们,日后可怎么办呢?”
元凤皱起眉头:“可这事儿…原是父亲理亏在先,三妹妹从小脾气就大,如今越发有主见了,还占了理,这叫我从何劝起?”
袁氏淡淡地说:“即便她占了理,对着长辈如此说话,也稍嫌无礼了些。我们都知道,她这几年在乡下受了不少苦,日子艰难,教养上难免会有所疏失,我原想着派两位嬷嬷去教一教,可她又不肯接受。我瞧她与你还算亲近,你身为长姐,教导她一些道理,也是应该的。”
元凤忙应了,又道:“我教导她是应该的,只是…”她犹豫着看了兄长一眼,文龙便替她说了:“三房已经决定要搬走了,二房与四房也是,在他们离开之前,还请二娘待他们客气些。如今几房人已经有了嫌隙,事情既成了定局,也该好生修补一下关系,总不能让一家人从此生分了。”
袁氏苦笑:“你们当我愿意么?我嫁给侯爷这几年,待人接物何尝出过差错?只是侯爷有意如此,我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思啊!”
元凤与文龙对视一眼,心中都惊诧不已:“这是为何?”文龙马上想到一个可能:“是担心二叔与四叔官职太高,日后会有妨碍么?可那不是更应该笼络着…”
袁氏打断了他的话:“这只是其一,问题在于,三房不肯听话呀!本来三姑娘是嫡出的独女,生得不错,年纪也渐渐长成了,只要接下来两三年里好生调教着,日后便又是一位出挑的千金,若能结得一门好亲事。也好给你们兄妹添个助力。可她不听话,又事事挑唆着老太爷与侯爷对着干。甚至把二房的人也拉拢过去了。若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她日后只会越发嚣张的。侯爷只是没想到,老太爷居然真会被三姑娘说动罢了。”
文龙与元凤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兄妹,一个是天天都要忙着读书,闲了也要出门访友。另一个帮着袁氏管家,也没太多时间跟堂姐妹们联络感情。听了袁氏的话,隐隐觉得好象真是这么一回事,又觉得明鸾好象没那么糟。只是袁氏在他们心中一向是个好庶母。她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多怀疑。元凤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从此元凤就真的天天腾出时间来,找明鸾聊天去了。明鸾正忙着搬家的事,哪里有时间应酬她?初时觉得她不讨人厌,说说话解闷也行,只是听了几天。总觉得她似乎有指责自己对章敬无礼、教训自己的意思,心里就添了堵:“大姐姐说这些话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长辈做错了事。若时时想着那是长辈,就为尊者讳,那比长辈更长的长辈又怎么办呢?您说我对大伯父无礼之前,不如先讨论一下大伯父对祖父的礼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