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宇的心几乎就要跳出胸腔,他艰难地扭过了头,却发现之前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个太监竟然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就扔在旁边,他们的头上还有着血迹,生死不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文宇突然想到昨晚骆寻瑶提过的事情,当时,骆寻瑶说前朝余孽可能没有全部被抓,让他一定要小心。
难道,他被前朝余孽抓了?齐文宇想要挣扎,但是一挣扎就觉得手腕剧痛,因而只能放弃了挣扎,发出一些轻微的呜咽声,想要唤醒自己的那两个侍卫。
显然那些人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极重,所以他这样的声音根本没让那三人醒来,反倒是把别人引来了。
齐文宇刚刚弄出了一点动静,旁边的一块木板就被揭开了,与此同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这里爬了上来,两眼冒火地看着他。
“秋生,别冲动。”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人从那个几乎只容一人通过的口子里爬了上来。
这屋子,是江南常见的木质房屋,下面住人,上面却隔出了一个阁楼放杂物,平常上下,就全靠梯子,而在阁楼上面,成年男子也就只有在中间才站得直。
“我知道。”闻秋生冷冷地开口,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才克制住冲上去打齐文宇一顿的念头。
之前,他和另外两人是在换上知州府下人的衣服以后,从后门进入知州府的,然后就趁着齐文宇没防备,孙贯又调开了附近的下人以后,袭击了齐文宇,并将他和他身边跟着的三个人放进平常运送厨房的各种下脚料以及馊水的车子运了出去。
这一切,在有孙贯帮助的情况下,可以说顺利的不可思议,就连他们一开始准备好的几个引开齐文宇身边的侍卫的方案都没用上。
不过,一开始很顺利,后面就不顺利了,按照他们一开始的打算,在绑架了齐文宇以后,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出城,只留下一个人跟官府的人交涉,那样也能避免落到官府的人手里的那些同伴能安全离开。他们想的很好,却没想到最后他们刚刚离开知州府,知州府的人竟然就飞快地封锁了城门街道!
要不是他们对孙贯并不放心,担心一出门就被孙贯杀人灭口,因此早早的就丢弃了那辆馊水车换了一辆柴车,闻秋生如今常在闽州城四下转又熟悉地形,最后带他们躲到了这间闽州一个大户人家废弃的屋子里,恐怕还没等他们跟人交涉,就要被抓起来了!
“呜呜!”齐文宇只能发出低低的鼻音,同时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敢绑架他的人。
“狗王爷,你最好还是别挣扎了,也别想有人来救你!”闻秋生几步上前,就一脚踢在了齐文宇的腹部。
齐文宇虽然曾被齐文毅捉弄,曾在雪地里差点死去,但他从未被人打过,整个身体立刻就蜷缩了起来。
“还真是娇贵…”闻秋生一抬腿就要再踢一脚,却被陈明拉住了:“你都说了他这人娇贵了,就别打了,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我们就别想救人了。”
“都是因为他,我父母才会死!”闻秋生眼里满是怒火。
“已经有很多人死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保下剩下的人!我们还要用他换牢里的人,你出出气可以,决不能真的让他出了事,这位福王的身体可不怎么好。”陈明开口。
“我知道了…”闻秋生开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狞笑起来。
陈明见状,知道自己恐怕一定要找人盯着闻秋生了,现在,这位福王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机会,要是他出了事的话,他们,牢里的那些人,恐怕就一个都保不下来了,就连远在南疆的人,说不定都会被牵连。
至于他自己…现在,他就该出去跟官府的人交涉一下了。
孙贯勾结前朝余孽,绑架了齐文宇的消息,很快就被闽州官员知道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异常担心——要是齐文宇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恐怕就都要给他陪葬了!
就连齐文浩也不能安心,他刚刚来闽州,齐文宇就出了事,虽然是前朝余孽做的,但是他也一不小心就会被怀疑上吧?
“闽州城已经封锁了,王爷应该还在城里,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一群人坐到了一起,周寿率先开口。
“劳烦几位大人了,一定要尽快把王爷救出来,刘大人,你有什么想法吗?”骆寻瑶抱着丹彩,神情凝重。按理她不能跟几个男人在这里的商量事情,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因此刘行文一开始就提了可以让她一起参加,她也确实来了——齐文宇的事情,她要第一时间知道!
之前孙贯的不对劲,就是刘行文发现的,若不是刘行文当机立断,他们肯定不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因此,所有人都对刘行文的意见非常看重,这时候听到骆寻瑶的话,就一起看向了刘行文。
“王妃,我觉得那些抓了王爷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了。”刘行文开口:“他们抓王爷,八成是为了牢里的那些人,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之前不动手,却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不过这件事,还是应该再去问问孙贯,他说不定还知道一些消息。”之前太过忙乱,他们也只从孙贯那里得到了一点点的消息。
孙贯很快就被抓来了,他中了毒,本来陈明跟他约好了,在离开以后会把“解药”放在厨房,可他却根本没机会去拿,只能任由腹痛继续,再加上事情被拆穿以后带来的惊吓…被带上来的孙贯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显然已经被吓出了屎尿来。
不过,在场的人却都心焦万分,因而完全没有在意这臭味,只是看向了刘行文。
说道动刑,这里的人简直就没有比得过刘行文的。
只是,还不等刘行文动刑,孙贯就已经招了,他痛哭流涕地说了起来,把自己被陈明威胁,中了毒的事情全都说了,只是隐去了棉籽油的事情——他就怕这件事说出来了以后,自己会被当场打死!
“这样的威胁你就会屈从,甚至都不找御医帮你看看再找人去把那个陈明抓起来?”刘行文并不相信孙贯的话,一伸手却拿出了几根竹签:“孙大人,这种竹签,可以拿来扎在指甲里,深深地扎进去,让指甲跟你的血肉分离,然后还能把指甲给拔了…你想不想试试?若是这个不够,其实我那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可以把肉刷下来的铁刷子。”
孙贯养尊处优惯了,之前的腹痛就是这些年最痛的事情,可这腹痛跟用竹签扎进指甲里一比,恐怕就算不上什么了,而其他的刑罚,想来也不会太轻松吧?
再也克制不住,孙贯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过这件事干系太大,我…”
看孙贯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骆寻瑶迟疑了一下,才看向那几个侍卫丫鬟:“把他捆起来,然后你们就下去吧。”
侍卫和丫头很快就下去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孙贯才涕泪横流,然后将棉籽油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几个年轻的人,要知道,最近所有人都是在吃棉籽油的,他们虽然不像齐文宇一样整天吃煎的炸的,但也吃了不少了,若是孙贯说的符实,那他们难道以后就不能生育再没有孩子了?
“就算棉籽油有问题,不长期吃应该也不会有事,要知道就算勾栏院里常常给女人喂药,那些女人里面照样有能生孩子的,只是吃点油就让男人不孕,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一些!而且,即便此药真的有点作用,御医难道还不会解毒?”刘行文开口,他半信半疑,但眼下却必须说点什么不让其他人紧张:“这件事肯定只是无稽之谈,我们也决不能外传!”
他这话出口以后,齐文浩的确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便他早就有儿有女还有好几个,能否生育依然是一件非常重要关系到自己的颜面的事情。
孙贯早已后悔不迭,却毫无办法…其实福王是个心软的,若是他今天一早去找了福王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肯定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吧?
就在孙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然后又哆哆嗦嗦地开始画陈明的画像的时候。陈明来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闽州却乱成了一团,城门的封锁让很多人不能回家,同时流言四起,而这个时候,陈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用齐文宇来换所有被抓到了牢里了前朝余孽,并且需要他们提供马车马匹,放他们出城以后,他们才会放了齐文宇。
放他们出城?到时候,他们真的会放了齐文宇吗?可是,他们却又不能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因为那些前朝余孽不怕死,他们却不能让齐文宇受到丝毫伤害。
除非,他们能尽快找到齐文宇,把齐文宇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棉籽里面含有棉酚,如今提取出来,少量服用是作为男性避孕药以及杀精剂使用的,避孕最多服用两年就要停药,然后这玩意儿如果吃多了的话,当场就会中毒。
棉籽油如果是不经过处理毛油,棉酚含量较高,吃多了会出事,但是只要经过处理再吃,就没有问题了。

第135章

陈明一点也不担心,虽然他们没能逃出城,可能很快就会被人围起来,但是只要齐文宇在他们手里,那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你们别想伤害我,要是我出了事,你们的那位王爷,就算不至于丧命,恐怕也会缺胳膊少腿,你们也别想用牢里的人来威胁我们,我知道被抓去还活着的人有三十二个,这些人要是少一个,我们就剁掉那位王爷的一根手指头,剁完了手指头就剁脚趾头,到最后不够剁了,耳朵鼻子也能拿来凑数!”陈明的态度异常强硬。
“我们可以放人,但是福王呢?要是没有看到福王安然无恙,我们绝不会轻易放人。”齐文浩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不过他身后的人,却都能看到他颤抖的手。
“我都不能确定我们的人是否安然无恙,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见福王?不过,这个东西你们应该认识。”陈明扔出了一块玉佩,正是齐文宇平常佩戴在腰间的。
齐文宇,是真的在对方手里!看到这块玉佩,齐文浩立刻就确定了这一点,跟周寿对视一眼,又问:“福王现在情况怎么样?福王身边的人是否无恙?”
“他们一切都好,你们最好不要想着拖延时间…”
“你要是见都不让我们见,我们又凭什么放人?你们也别想伤害福王,要是福王出了事,你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齐文浩怒道。
“是吗?”陈明反问道,又笑了笑:“今天是八月十五,月圆人圆的好日子,要是今天晚上你们不放人,我们的人以为我遭遇了不测,王爷恐怕就要受苦了…你们最好快点准备好马车把我们送出城。”
“福王呢?”
“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陈明开口。
“你当我们是傻的?”齐文浩冷笑道:“我们会放了牢里的那些人,但是王爷不能离开闽州城!”
“如果你们放了人,又去追怎么办?”陈明反问道,别说放人了,现在他都不会让眼前的人见到齐文宇,毕竟他们在外面的人太少了,而且,谁知道齐文浩会不会不顾自己弟弟的性命?
一时间,争论陷入了僵局,不过,对骆寻瑶来说,至少拖延了时间。
刘行文见过陈明一面以后,就已经静悄悄地离开了,他带了人去找齐文宇,不管怎么样,除非看到齐文宇安然无恙,不然他们绝不可能放下心来,而找到了齐文宇以后,就算不能把齐文宇救出来,也能让那些前朝余孽有所忌惮。
之前,骆寻瑶是靠倒夜香的人找到了前朝余孽的踪迹的,而这次,刘行文和秦继祖却是包围那家使用棉籽油的酒店,又找了那些帮他们采购棉花的闽州本地人,才从那些人嘴里问出了足够多的消息。
齐文宇在民间的名声非常好,皇帝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在民间,只要是跟皇帝沾上边的东西,都会被神话,齐文宇是皇帝的儿子,自然也备受瞩目,偏偏齐文宇还做了不少好事。
其实在齐文宇眼里,那些偶尔为之的事情,就跟寻常人看到饥肠辘辘就要饿死的狗,顺手扔了一根骨头一样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不过几件小事,最后就能让人觉得他是一位贤王。
更何况,齐文宇一路过来从不扰民,看到有人生活困难还会出手帮忙,而他收购粮食和棉花的时候也不曾压价,反而给了非常合理的价钱,让每年这个时候为了交税不得不便宜卖掉粮食棉花的百姓更加的感激…
现在,这么好的一个将来说不定会当皇帝的王爷出了事,那些百姓又怎么可能帮凶手隐瞒?
闽州的军队有不少,还有衙役以及齐文宇带来的禁卫军,这么多的人,都能将闽州城翻个遍了!
扔掉的装馊水的车很快被找到,没过多久,大队的人马就围住了那个破旧的屋子。
被官兵围了起来闻秋生却并不慌张,他们既然没逃出城,那么被发现就是迟早的事情。
程涛拖着一个之前跟着齐文宇的侍卫走了出去:“你们最好不要靠近,要不然我们受了惊吓,说不定那位王爷就要受罪了。”他一边喊话,一边就拿出一把刀,削掉了那个被五花大绑,双手绑在背后的侍卫的一根手指,还将这根手指远远地扔了出去。
那个醒来没多久的侍卫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而那些官兵,果然不敢再前进一步。
“往后退,要是你们吓到了我,说不定我一个不小心手就抖了。”程涛又道,手里的刀子在那个侍卫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本来还在挣扎着的手脚被绑的侍卫,顿时不敢有任何动作,就怕那刀子一抖,伤到了要害,而他的脸上,很快就被糊满了血。
齐文宇并不瘦小,但身上软绵绵的却没有什么肌肉,闻秋生比他还要小上两岁,但依然能抓住捆着他的绳子将他提起来,让他趴在窗前,亲眼见到了那侍卫的惨状。
三年前,齐文宇虽然被袭击,但他一开始就逃了,虽然几经生死,但至少并未看到自己的侍卫被杀死,当时他唯一的感觉,也就是疼痛和寒冷而已,可这次不同。
断了手指一脸血的侍卫还在哀叫,齐文宇一张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怎么样,王爷?要是那些人不听我的话往后退,你的手指头,也就保不住了。”闻秋生笑道,然后又看向了齐文宇的手:“果然是当王爷的人,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一双手也白白嫩嫩的,都跟女人的手一样了…”
齐文宇手里的布团已经被摘下了,他却咬紧了牙关没说话,刚开始的时候,他愤怒、伤心、绝望,厌恶身边的灰尘蜘蛛网也受不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味道,但是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却让他即便有无数的话想说,也依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闻秋生骂过他,打过他,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是被痛恨他的前朝余孽给抓住了!
眼前的人明显非常恨他,那他这次还能活下去吗?他要是死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又会怎么办?
齐文宇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丹彩在他旁边来回翻身,被他放到身上以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胸的可爱场面,也想起来了他当时因为猝不及防之下被咬甩开了自己的女儿,丹彩被吓到但又一直朝他伸手要他抱的那张哭泣的小脸。
本来齐文宇已经被吓坏了,几乎就要大哭一场,但是想到弱小的,应该还需要他的保护的以后,却还是忍住了那些就要落下的眼泪——这个时候,哭是没有用的吧?
闻秋生并不知道齐文宇的想法,他看到外面的官兵已经不敢继续前进以后,就满怀恶意地看向了齐文宇:“福王是吧?听说那个狗皇帝觉得你很有福气?我看,你这人根本就是没福气的…断子绝孙的人,又哪里称得上有福气?”
闻秋生的话齐文宇自然听到了,但却不发一言,他已经有孩子了,丹彩还是最可爱的孩子…
“福王,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了,我那陈大哥混进知州府当厨子,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吃棉籽油,棉籽油东西,吃了可是会断子绝孙的。”闻秋生冷笑道,虽然他曾经在冯展青面前质疑棉籽油的作用,但对于一直是他们的首领的冯展青,他还是相信的:“你现在还只有一个女儿是不是?真可怜,你这辈子,恐怕都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你说什么?”齐文宇不可置信地问道,但对闻秋生的话却不怎么相信,毕竟他这些日子并无不适,甚至昨天晚上还曾经和骆寻瑶缠绵。
“我说,你吃了这么多的棉籽油,这辈子别想有第二个孩子了!”闻秋生笑道,突然又看向了旁边的一个人:“我们今天早上离开知州府的时候,不是带上了一桶棉籽油吗?我们拿一些,给福王尝尝吧!”
当时他们带上这棉籽油,是打算带着齐文宇逃出城以后继续给他吃,毕竟这棉籽油要吃多了才有效,而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就是想让齐文宇吃惯了棉籽油以后,带上不少棉籽油离开继续吃的,要是齐文宇能多找些人来吃,或者推广这种棉籽油,那他们就更高兴了。
至于现在么…他们没能逃出城,还被围了起来,自然是怎么样能折腾齐文宇好,就怎么折腾他了!
棉籽油散发着坚果的清香,用来炸东西比用菜油好很多,也比一冷就会凝结的荤油更合适做菜,但是直接吃,这样油腻的东西绝对不好吃,偏偏闻秋生捏住了齐文宇的嘴,却用一个大勺子拼命往他嘴里灌。
在闻秋生说明了棉籽油的作用以后,齐文宇就有些恍惚了。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之前从未担心过子嗣问题,虽然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但他一直觉得骆寻瑶还会帮他生好几个,里面肯定就会有男孩,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话。
他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前朝余孽实在没必要骗他,而且他们确实很早就混进了知州府了,但是除了棉籽油,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这棉籽油真的有问题?油腻的油有很多被灌进了喉咙,也有更多顺着他的脸往下滑,让他衣服上、胸膛上油腻一片。
吃菜一向重油的齐文宇第一次这样厌恶油腻,几欲作呕却毫无办法。
虽然齐文宇一直在努力把灌到自己嘴里的油往外吐,但是在闻秋生和另外一个人的挟制之下,想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最后,齐文宇到底还是喝下了不少油,身上同样沾染了不少,整个人就跟从油里捞起来的一样。
“水…”喉咙里火辣辣的,齐文宇忍不住开口。
“水?你还想喝水?现在天都快黑了,衙门却还没把我们的人放出来…要喝水没有,你想要喝油,倒是可以的。”闻秋生冷笑道。
齐文宇不再开口,同时也看到了透过窗户的金色的余晖,当初他躺在雪地里,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没时间多想什么,只觉得又冷又疼,但是这次,他却想了很多很多。
他从小不受重视,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不好,这三年对他来说无疑使最幸福的,但现在,这份幸福却就要消失了?
躺在油腻里,本来很喜欢的棉籽油,现在却成了催命的毒药,身上也火辣辣的痛。
捆绑他的粗糙的身子本就已经伤了他的皮肤了,现在,他身上却又红肿了起来,甚至渗出了血丝,就像被火炙烤着一样。
“秋生,你给他下了毒?”和齐文宇一起被带来的他身边的侍卫都已经被绑在了外面,程涛杀鸡儆猴过,又指使那些官兵拆除了他附近的建筑砍到了他附近的树,让他们的视野异常开阔以后,就回到了屋子里,结果却正好砍到了齐文宇身上红肿的模样。
“陈明说了不能给他下毒免得他死了,我又哪会这么做?”闻秋生开口,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齐文宇:“除了棉籽油,我可没让他吃过别的,难不成这棉籽油有毒?”
如今的百姓,吃东西大多用炖煮,而在这些菜里,除了盐他们不会放其他的东西,偶尔炒个什么吃,能放一勺子的油就已经算是好的了,他们为了让人注意到棉籽油曾让酒楼用这种油做菜,但并没有人吃出问题来,现在看来,之所以没有吃出问题,完全是因为吃的量少?
倒是这个王爷,之前就每天又是煎的又是炸的吃了无数平民百姓一年都舍不得吃上一回的耗油的菜,刚才又被他灌了不少油下去…
“说不定就是这样,这世上有毒的东西很多,不过大部分东西,都要吃多了才有毒性。”少吃点是药,多吃点变毒的东西可一直不少,程涛怜悯地看了一眼齐文宇,棉籽油里头到底是什么毒根本没人知道。
齐文宇虽然浑身难受,头晕目眩全身无力,但并没有昏迷过去,闻秋生和程涛的对话,自然也听到了。
中毒?自己竟然还中毒了?齐文宇咬紧了牙关,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也就只有这样,他才能撑得下去。
齐文宇可以说正经历着自己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之一,而这个时候,也有其他人同样不好受。
京城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明德帝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竟然有些看不清自己面前的东西了。
“贺喜!”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有人扶住了他以后,明德帝才终于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