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立果抓过她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我不是让你别动了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胡鸾笑了,在他胸口趴了一会儿,她冲他抬了抬视线,指向床的方向。“我们去那里?我有。”
“你有什么?”颐立果放开她的手腕,难以置信地问。
“套。”她贴着他的胸腔说。
事实证明,颐立果是个执行力超强的人,在胡鸾的想象中,女生的第一次应该是漏洞频出,很难顺利的,显然颐立果做了长足的准备和学习,至少,他们走的弯路并不多。当这一夜漫长的折腾告一段落时,颐立果仍然兴致勃勃的,两只眼睛像铜铃似的黏着胡鸾,无限依恋地说:“下次我会表现更好的。”
“我想睡觉。”胡鸾推开他。
“我保证,这件事傅睿白不可能做得比我好!”
“好我知道了。”胡鸾眼睛根本睁不开。
“不然我们现在再试试?”
“你信不信我踢你出去?”胡鸾闭眼找到他的嘴巴捂住。
颐立果于是只能用抱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这儿摸摸那儿抠抠,大约真的很怕被踢出去,他的动作始终放得很轻,最后,胡鸾终于抵不住厚重的倦意睡去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梦中的颐立果说的,胡鸾听得很清楚,他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你是不是有毒啊姑娘?”


第60章 王炸篇
(10)
经过一番综合比较,新公司的地址选在湘城东南角的富春花苑,小区名字听上去贵气逼人,实则也是,别墅区。傅睿白和王曦做主选了一栋三层带花园的小楼,小楼目前还是毛坯状态,需要再请设计师做室内设计,傅睿白和业主暂签了一年的租约,租金每月一万块,面积和价格都比写字楼优惠,唯一的不便大概是离广电太远,而她们几个合伙人又还都住在广电附近。
“院子里可以再种点树,桂花什么的。”王曦站在花园空地上张望四周,她对这个地方特别满意,正在考虑要不要在这里再买栋小两层。
湘城已经冬日正冷,傅睿白远远望向被厚实云层遮住的日光,道:“桂花明年秋天才能开,也许我们明年冬天就换地方了。”
“傅老板真敢想,你对形势是不是估计得过于乐观了?”王曦站在阶下,双手抻在大衣口袋里,笑呵呵地看着傅睿白说:“说真的,你得快点儿定项目了,我这边好多事得先安排下去。”
“现在有几个在谈的?”
“不就是杭城和东方,郑老师也帮介绍了北京那边的,不过北京那边向来对‘湘军’很提防,现在都没什么眉目——对了,郑老师一会儿过来吧?”
傅睿白点点头:“江玉煌也会一起,他要给他的人先选楼层。”
“哎?凭什么他先选啊?”
“他们人多,待办公室的时间也多。”
结果那天下午,先来的人竟然是张天放。毛坯小楼里没有暖气,三人开车在小区里兜了一圈,找到大众点评上推荐的咖啡店,下车时地面一阵光影游动,原来是太阳短暂地露了头。
咖啡店里四下无人,三人进店后径直走向落地窗旁的座位,王曦善张罗,先招呼了另两人坐下,自己放了包走去收银台点单。
张天放落座后左右探看,一双手就要摸到外套口袋,傅睿白见状急忙道:“别抽了,人家这么个小店,天冷,没通风,你一抽烟,店里都要吸二手了。”
“哈!”张天放停止动作,“习惯了,主要怕跟傅老师说话紧张。”
“扯淡。说吧,怎么突然要来这找我?”
“拉了几个导演,他们都从北京过来,我来替他们看看你这公司够不够大,容不容得下人。”
“你这是拉了多少人啊?”
“四个。”张天放眼神静了静,道:“都是顶靠谱的人。”
“顶靠谱的人怎么舍得放弃首都来湘城这种二线城市。”
“哈,我要先申明,他们不是放弃北京来湘城,是跟项目走。”张天放话说到这里,王曦刚好点完单过来,傅睿白眼神一抬,示意王曦听张天放说话。“所以,有个事儿可能得提前谈好,就这几个人的社保公积金,要在北京交。”
王曦穿着长大衣,落座落得急,不小心被店里藤椅压住大衣下摆,她只好起身扯了扯,露出一个不大好说话的笑容。“我们公司注册在湘城,要想在北京交社保公积金——”
“可以找代理,第三方。”张天放接过她的话。
王曦扬眉,一副要说厉害话的样子,傅睿白当先一步抢断道:“值得吗?这几个人。”
“什么值得?”
“值得我们这么费钱费力吗?”傅睿白眼风一扫,暗示王曦冷静。
“我说值得,你就信?”张天放看着傅睿白说。
“当然。”傅睿白回以他坚定的目光。
一旁王曦见两人这么“眉来眼去”,一摊手插科打诨道:“行,没我事儿了?”
“怎么能没你事儿?咱们曦姐可是公司大总管,来吧,你和张天放说说咱们手头的项目,前期导演这边,是我和他聊的,我确实不太想用广电的人,人多嘴杂,不方便。”傅睿白道。
“那龙龙和胡鸾呢?他们是前期导演吧?编制可还在广电呢。”
“龙龙不算,他已经辞职了。”说到这里,傅睿白目光移回张天放,几番探究神色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插个话,你是不是还对胡鸾贼心不死?”
“什么东西?”王曦一瞪眼,坐直了身体。“你对胡鸾有贼心?”
“他对胡鸾有贼心,你激动什么?”傅睿白道。“我就是确认下,以后张天放带前期导演这边,最好别跟下面的人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何况颐立果还要来,到时候公司变成修罗场,多狗血。”
“他对谁有贼心都跟我没关系,不能盯上我们的人。”
服务员送来咖啡,依次摆好在各人面前之后默默离开。张天放对两位女士的调侃浑不在意,脸上笑容松弛。“放心,工作和私人感情我向来分得很开,我保证,不会用职务之便给胡鸾添什么私人麻烦。至于她以后和她那个小男朋友搞什么分分合合,跟我没关系的话,我不保证不会趁虚而入,当然,得是万一那时候我还单身,还对她贼心不死的话。”
这一番话听得王曦目瞪口呆,柳眉倒竖,她给身旁傅睿白递了个眼色:“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是不是,意思是,他就打算继续贼心不死下去了?”
傅睿白被王曦的反应激得笑出声来。“你放宽点心吧,胡鸾单身的时候没看上张天放,有了男朋友,不是更看不上了吗?你替你们颐立果操的什么闲心,我估计他都根本不在颐立果的情敌考量范围。”
“哎?傅老师这话,怎么听得有点刺耳?”张天放笑道。
傅睿白也笑,过了一会儿,她正色道:“聊正事吧,王曦这边在谈的几个项目,要做方案,现在只有你手头上有人,咱们先用起来?”
“给工资不?”
“给!”傅睿白豪气干云地说,像身怀巨款的大富翁。
傍晚,王曦和傅睿白送走张天放,转身迎来江玉煌。他来看公司选址,一口选中三楼做后期机房,并且要求在一楼花园占一个小小的区域养狗,对此,王曦和傅睿白都表示没意见。
“一楼那块,可以搞个厨房,请阿姨做饭。”江玉煌指着一处角落道。“我认识几个烧菜不错的阿姨,可以介绍过来。”
“行行行,都听你的。”王曦打发似的说。“房子得尽快装修,不然甲方来跟我们谈合作,要以为咱们是个皮包公司。”
“曦姐这是谈到牛逼的甲方了啊。”
“有郑老师和傅老师这两块招牌,牛逼的甲方能在话下?对了,郑老师晚上还来不来?”
“不来了。”傅睿白拿出手机朝王曦晃了晃,他刚给她发微信说临时有饭局。
“现在比较靠谱的几个项目,一个是傅老师拿手的密室类,棚综,一个是户外游戏的,有家车企来找,还有谈话类,郑老师拉的资源,对方想让郑老师当主嘉宾,下午我们和前期负责人讨论了一轮,比较倾向这个谈话类,好做,成本低,其他几个项目,尤其是密室,也不是说不好做,关键是真要接,就摆明了和台里过不去。”王曦一边介绍一边关了别墅的灯,引另两人往外走,没办法,小楼太冷了。
“前期负责人?谁?”
“张天放,一个老朋友,你不认识。”傅睿白简短地说。
“谁说我不认识?”江玉煌道。“他挺有名。”
“哪方面有名?”
“个性呗,听说他常常节目做一半,跟总导演不对付,就撂挑子走人。”江玉煌悠悠道,“这种人还能到我们这混到负责人当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和他合作过,专业上是靠谱的,再说,公司初创阶段,不还有我在吗?你别担这个心。”
“煌煌说得没错,我也觉得白白你要上心,他带了四个他的人,把咱前期导演的编制都占得差不多了,万一他以后有异心,你上哪儿找人去补上窟窿。再说了,他这个人,露骨得有点儿不对劲,哪有人惦记人家女朋友还大言不惭的。”王曦语气中肯地说。
“曦姐刚说要接密室是摆明和台里过不去,你接个谈话类项目,还找郑老师当主嘉宾,不也是摆明和台里过不去吗?”江玉煌说。
“不一样,郑老师明年估计不会和台里签死约,接几个外面节目,没多大关系,密室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密室耗舞美、道具,整个湘城,这些活儿干得好的,也不就那一家,要是咱们接这个项目,租棚得跟台里错开,这还好,舞美道具可就得抢啦,不摆明了跟台里过不去吗?”
江玉煌还是一脸茫然:“台里还要做脱逃吗?谁做啊?”
王曦嘴角往下一耷拉,对着江玉煌往傅睿白身上递了个眼色。
“豆子负责。”傅睿白道。“明年一季度,跟今年一样,做完跨年就开录,红姐说第一期嘉宾都已经敲好了。”
江玉煌耸了耸肩,自知开了个不恰当的话题,于是没有再说话。
不多时,三人走到各自车前,正要分别之际,江玉煌忽然掉转头对傅睿白说:“还有个事,本来不想说,但我怕你压根不知道这事,想想还是要提醒你。”
“有话快说!”傅睿白瞪他。
“章总找你们陈老师了你知道吧?”
这话听得傅睿白心里一突,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王曦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她才想起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礼拜吧,岛上生活刚播那一周。”
“你听谁说的?”王曦代问。
“你们别打听谁说的了,总之这事是真事,确实发生过的。你刚那反应,明显是陈老师没告诉你,既然他没告诉你,应该就不是什么好话,不知道也好。”说完这些,江玉煌原地蹦了蹦,“不行了,冻死了,我先回了,三楼我选定了你们不能抢啊!有什么事微信说。”
江玉煌离开,王曦的担忧眼神便毫无避讳地落向傅睿白。“要不要去我车里坐坐,先聊一聊?”
傅睿白摇头:“没事。”
“你刚那个被震到的表情可不像没事,别逞强。”
“一点惊讶而已,真没多大事。”
“你这一路,和陈述走到一起不容易,这种小误会,要不你就干脆别在意,你要在意了,挺要命的。”
“怎么,有婚姻之道要教给我?”
王曦笑着拍了拍傅睿白的肩。“我能有什么婚姻之道,我的婚姻之道就是不要委屈自己,到哪不是一片天,对咱们这样的女人来说,男人就是用来给自己传宗接代的,遗传优秀基因的,知道吗?”
她的说法毫无疑问地逗笑了傅睿白。
“走,喝酒去。”王曦揽过傅睿白的肩头,硬把她架去了酒吧。
天冷,傅睿白心头又被一股不爽气的疑云笼罩着,酒就没怎么喝。旁边王曦喝得欢,还不忘和Bartender说笑。
“诶,我问你个问题,你只能说真心话,不能说谎。”王曦突然凑过来扒着傅睿白,眼神中暗含诡意。
“先说什么问题。”傅睿白推开她。
“你对周雾,”提到人名,王曦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是什么感觉?”
傅睿白皱眉:“怎么说?”
“那段时间我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楚,小孩确实对你有意思,我就是没看明白你,完全没想法吗?对他。”
周雾在这时的傅睿白心里是个意外来客,原以为对他的印象已然模糊,没想到王曦一提,脑中形象立刻鲜活起来,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红明星表白——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挡的极致虚荣时刻,傅睿白也不例外。她任由自己紧张已久的神经像小鱼入海,慢悠悠地游着荡着,放松着。
直到王曦撞了撞她的胳膊提醒她:“说话!”
“你会吗?”傅睿白反问她,“会对一个比你年纪小快十岁的男孩子感兴趣吗?”
王曦登时瞪圆了眼睛,拔高音调道:“我都有孩子了。”
“好,我换个问题,要是你没孩子、没结婚,遇到一个比你小——”
“我当然会感兴趣。”王曦抢答道。“我跟你打个比方,假设女人是孙悟空,什么老公孩子啊,结婚一久都会变成唐僧、猪八戒这样的存在,而婚姻本身,是一道紧箍咒,它是客观上压抑了你人性的脆弱面,一旦没了这些东西,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周雾那样的,也不算小男孩,我倒觉得他心眼挺多,心思挺沉,性格上不显小,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对你感兴趣,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人高潮了吧,还管什么其他的,及时享乐吧,要是我。”
傅睿白晃了晃杯中黄色液体,对王曦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呢,你跟陈述吧,情况比较特殊,从朋友的立场,我挺希望你俩走到底的,只是吧,你们要是想走进婚姻,可得想清楚,婚姻跟谈恋爱太不一样了,婚姻……不那么需要爱情,相反,爱情的浓度越淡,婚姻还反而越安全。”
“既然婚姻这么危险,何必还要走进它呢?”
“理是这个理,可没走进婚姻,谁又能明白这道理呢?谁不是抱着自己是个例外,自己那份感情是天作之合——这种想法去结的婚呢?所以说,你在感情上还是太稚嫩。”
傅睿白苦笑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我和陈述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
“听你这意思,情路艰险啊。”
“不是,”傅睿白摇头,“我只是想当然地以为,我和他在一起很久,把没和他在一起,暗恋他那段时间里的心路历程都加进这段感情里了,所以,可能有点,怎么说呢……”她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不甘心吧。”王曦接了她的话。
傅睿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夜喝完酒,两人各自打车回家。傅睿白喝得不多,脑子却有些混沌,到了家门口,掏钥匙开门开了半天,没打开。最后,是陈述听到声音走来给她开的门。
“喝酒了?”他接过她的包,关切的声音温煦如风。
傅睿白脱完鞋,走去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水。陈述放好她的包,顺便就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在看纪录片。
喝完水,傅睿白在餐厅的吊灯下站了很久,杯子都忘了放回桌面,光就在那里凝望他,大约是在等他发现自己,大约只是一时失神,她不确定。当陈述终于意识到她不对劲,转回头来看她时,傅睿白脱口而出了一句问话:“章茜找你了?”
电视里的画面在跳动,映在陈述脸上,明明灭灭的光,他静默了片刻,道:“对。”
“她找你说了什么?”
“不重要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大概是他的回答太过平淡,激起了傅睿白心中莫名的不忿,以致她提问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凌厉。
“白白,你喝多了。”显然,陈述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他起身朝傅睿白走来,从她手中拿走水杯,放回原地。
“我只喝了一杯。”傅睿白正色道。“章茜一周前找的你,你有一周时间可以和我说,哪怕轻描淡写带一句,可你没有。”
“我说了,是不重要的事,像我今天喝了几杯水,上了几趟厕所一样不重要。”
“重要不重要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顿了顿,傅睿白抬眼看他,沉下声音道,“她找你是为了我的事,对吧?”
陈述神情动作的变化完全落进傅睿白的视线里,他皱眉、眼神像龙卷风往内旋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说:“你太自以为是了。”
“那你就告诉我真相,让我认识到自己在自以为是,你说,你别藏啊!”
“好,我说。”陈述面容沉静,仿佛古井无波,透着冷意,令傅睿白下意识地想抱紧自己。“章茜找我的事我没有告诉你,是我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不该告诉你。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和她之间聊了什么,可以用更尊重我的方式,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句话我以前提醒过你,现在有必要再说一遍,傅睿白,我们是在谈恋爱,可我不是你的下属。”
傅睿白受身体驱使想要开口接话,结果一口气卡住,话没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你最近忙,压力很大,我理解,我给我们时间,冷静。”这是陈述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时关门声很响,敲在傅睿白胸口,脑仁。很久以后她才找回身体知觉,明明屋里开了暖气,身旁的空气里依稀还回荡有陈述身上的味道,傅睿白却觉得到处都冷,她动作僵硬地抱着自己的胳膊蹲下来,搜肠刮肚地想,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第61章 王炸篇
陈述走后,傅睿白照常料理自己,卸妆、洗澡、头发吹到一半,她等不及给王曦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两人这晚虽然喝了酒,却也喝得不多,大约以为傅睿白有什么突发状况,王曦的语气在电话里带出了关切。
“接杭城那个项目吧。”傅睿白说。
“什么?”
“接杭城那个项目,”傅睿白看着化妆镜里水汽迷蒙遮住的自己说,她脑海里浮想联翩的是和陈述第一次在这里做的画面。“密室逃脱的,接这个。”
王曦花了十几秒钟反应,回话时语调不觉拔高了几个度:“你没事吧?还清醒吗?是不是酒喝多了有点迷?”
“我晚上没喝,现在很清醒,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我说,我们接密室的项目,其他的,先停了。”
王曦又静默了一段时间,道:“好,按你说的,咱们接这个项目,怎么接?搭景吗?多大的景?去哪订棚?临时去哪儿找编剧?怎么敲嘉宾?人手——”
“棚让张天放解决,实际我也没考虑要在棚里录,没想过要做脱逃2.0,我要做一档新的,你担心的总是有道理,前期这边,我会想办法,脱逃的编剧统筹是我一手拉起来的,你要她现在明确在我跟台里之间站队她可能做不到,但她不会伸手挡钱,艺统方面让杭城卫视去敲,招商也给他们,我们只包制作,具体价钱你去谈,我要赶在她们之前上。”傅睿白思路清晰地说,她已经想得很明白,这档节目做下来没别的意思,甚至不奔着赚大钱去,她就想,得给有些总想给她找不痛快的人,也找点不痛快。
“你想清楚了?”王曦问。
“清楚。”
“我是指,你确定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台里作对?你不怕以后她们到处给你使绊子,搞事?”
“我没跟她们作对,她们绊子也使了,既然她们认为我要做什么,我如果不做,亏的总是我。”
王曦思考了片刻,道:“行,我听你安排,明天开始做制片方案。”
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傅睿白在床上躺下时,床头柜上电子钟指向一点零三分,房间里暖气开了许久,被窝里还是冷的——万事万物都在提醒她,身边少了个人,傅睿白强行闭眼,希望自己能尽快入睡,睡过去,晚上发生的不愉快也能过去了。
凌晨一点五十五分,辗转难眠的傅睿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过床头手机,置顶那人是陈述,她没有丝毫犹豫,乘着一股劲头,点开对话框,立刻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现在去你家找你。
发完消息,傅睿白跪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当时钟的分针跳了一个数字,陈述没有回她的消息时,她几乎是卯着起先的那股劲头,拉开被子下了床,衣柜里有搁置已久没机会穿的长款羽绒服,她拿了羽绒服往身上套,又给自己找了条厚围巾,就这样,里头穿着睡衣,外头套着羽绒服,带上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出租车意外地难打,无奈晚上喝了酒,否则傅睿白会自己开车去找他。终于打上车时,傅睿白已经冻得不行,夜班司机扭过来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好奇心。
傅睿白心中警铃大作,打开微信给陈述发语音:“我上车了,车牌号是湘A,5G86C,现在从我家出发,最多十五分钟能到你家楼下,你再等等。”
司机开车。傅睿白很长时间没在这个点打过车,加上前不久看过好几起网约车女性出事的新闻,心中难免担忧,看着自己刚给陈述发去的微信,思路不禁信马由缰起来,她想,万一她在这趟车上出事,以他的性格,他会不会后悔终身。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距离她的语音发出去不到两分钟,来电人当然是陈述,傅睿白走神的思路尚未回归,懵然地接起电话。
“在出租车上?”电话那头陈述问。
“嗯。”
“开微信,接我位置共享。”
傅睿白照做。
“六一大道……应该快了”陈述自顾地说,“手机电量够吗?”
傅睿白睡前有给手机充电的习惯,因此想也不想地答:“够。”
“那好,电话别挂。”
“嗯。”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陈述忽然提高音量,声音漏出手机,显然是要让车里其他人听到。
傅睿白心口一酸,继而眼鼻一酸,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出租车刚好上了桥,两岸是江边夜景,使人的整个视野开阔又深远,她就想,是不是女人的体内多多少少存有“作”这个基因,不论平时怎样克制,它只要想出来,总能找到最不恰当的时机出来?出租车开下桥,傅睿白脑中的念头又变了,恋人吵架这事很寻常,她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以前没“作”过,将和陈述的冲突推给性别,总归是有些回避。
兜兜转转想了许多,这趟行程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傅睿白下车前扫码付了款,一拉车门,不远处有个人正朝自己走过来。
傅睿白一见他就想哭,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还想争一口气,想着即使自己先认输,还得维持着酷一些的姿态。
可惜陈述没给她这个机会,他一走到她身前,就伸手抱住了她。
“你突然给我发车牌信息,你以前从没发过……”他的气息像侵略军,瞬时淹没了傅睿白。“我怕得要命。”傅睿白想错了,他的气息没有那么侵略,他的话才是。
傅睿白的手不由自主地越过他的外套下摆,找到他腰部最温暖的地方稳稳圈住。“你没回我信息。”
“是,我还在生气。”
“这么生气吗?你走的时候还摔了门,我没见过陈老师这样,我也吓坏了。”
“是,太失态了,像刚出社会的愣头青。”陈述语声沉静地说,“你确实把我气坏了。”
“至于吗?我仔细回忆了一遍,我只是问了你三个问题。”
“问题不是关键,态度是,你太盛气凌人了。”
察觉他的语气急了些,傅睿白连忙抱紧他的腰,道:“可我不是主动来找你了吗?”话说出口,傅睿白被自己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么自然而然地对他撒娇。
“是啊,你是主动来找我,凌晨两点,穿睡衣。”
“我不想我们吵架隔夜,这样好吗陈老师,以后我们做个约定,无论因为什么吵了架,都不许隔夜,还有,这回是我主动解决,下回轮到你。”傅睿白持续性用那副撒娇的语调道。
“所以我们是强制性有个先后顺序,不按吵架的过错方来讨论吗?”陈述问。
“不按,谈恋爱不是法庭辩论。”说到这里,傅睿白掐了掐他的腰,追着说,“你快答应我啊。”
陈述痛得一扭腰,拉了傅睿白的手,道:“先回家。”
就近原则,两人自然是回陈述家。上楼时,傅睿白有些担忧地问:“不怕吵醒你爸妈吗?”
“他们睡了。”
“那明天早上他们醒了,看到我们——”
“别担心了。”陈述一把将她揽住,走出电梯,“我们是成年人。”
傅睿白羽绒服里穿的是睡衣,所以一进陈述家门,也没怎么耽误时间,径直被陈述带进他房间。两人交往以来,为了独处方便,傅睿白没在陈述家留过宿,所以真进到他房间,满目所见都是他的物品时,她才陡然意识到,好像之前都没怎么在他房间待过。
“要喝点热东西吗?”陈述问,他在门口调了顶灯亮度,傅睿白因而得见他床头的东西,好几本书放在那儿,书名都与明史相关。
“不喝了,想上床。”傅睿白想也没想地说。
身后陈述听见,笑出了声。
陈述的被子是鸭绒被,比傅睿白家的蚕丝被轻许多,两人躺进被窝,没有做什么成年人该做的事,而是彼此相对着,以双手能抵达的距离在对方身上写字画圈。
“我今天给你发完微信,你没回我微信,我就想着,我要是到了你家楼下,你不在,我就等你三十分钟。”
“要是三十分钟我还没下去呢?”
“明知故问。”傅睿白戳了戳他道。
“万一我没看到微信,或者我睡了——”
“那我也不要你了。”傅睿白打断道。“我们晚上吵了一架,我根本睡不着,没心思想别的,你如果还能睡着,可见要不就是冷血,要不就是完全没把我放心上,我何苦还死死赖着你。”
陈述拥她入怀,静静地,许久,他说:“我没这么谈过恋爱,以前心里烦躁,读史书能静下来,今天不行,什么都没用,烦死了。”“烦死了”三个字是傅睿白第一次听他说,他说得像叹息,无可奈何,傅睿白竟很受用,她想,他也不好受,这就对了。
“你摔门走之后,我想了很久,自我剖析,感觉推断出了症结。”
“什么?”
“我想,我之前暗恋你太久,求而不得太久,心里有不甘心,就,就,”后面的话傅睿白有些羞于面对,于是钻进他怀里,咕哝着说,“有点矫情。”
陈述笑得胸腔颤动,平静之后,他说:“其实我也觉得。”
“觉得什么?”
“这么多年,总觉得感情上对你有亏欠,所以每次出现一点点问题的苗头,我总会先想着迁就你,避过去,避着避着,你我都养成习惯,好像觉得我们之间就该那样相处的,直到出个事。”
“是不是,我们都对这段感情,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傅睿白探出头看着他问。
陈述朝她眨眨眼。
“犯不着吧。”她说,“真要危险或是脆弱的感情,再怎么呵护也没法让它变得坚强吧?”
“赞同。”
“可是陈老师,你吵架的时候超级冷静,我很怕。”
“怕?你是觉得我凶?”
傅睿白摇头:“我是觉得你不在乎我,不爱我。”
陈述又笑,胸腔震动。“我也想不那么在乎你,否则我修炼了三十多年的平心静气怎么会被你三个问题就轻而易举攻破了呢?”
“那你的在乎也表现得太含蓄了,女人是需要细节堆砌的安全感的,知道吗?”
“细节堆砌的安全感?好,你说,我要怎么表现?”
“先从适时表白开始。”
“我爱你,这样吗?”
“‘这样吗’三个字去掉。”
“我爱你。”陈述领会得很快。
“好,接下来,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这三个字。”
傅睿白的爬动引得陈述又一连串的笑,两人换好体位,傅睿白俯身,长发环绕在陈述脸侧,她先亲了亲他,轻声问:“你房间隔音好吗?”
陈述憋着笑摇头,他的眼睛又亮又水灵。
“那我们,含蓄一点?”傅睿白上下其手,陈述难耐地闭眼,出口一句浪荡的低吟。
一夜表面克制实则放纵的欢爱,两人没有做安全措施,可是行进过程中,他们却都很默契地直接忽略了这件事。
临睡前,傅睿白贴在他的胸口说:“陈老师,我还是想知道,章茜找你说了什么?Respect。”
她后补的“Respect”是神来之笔,陈述秒懂,笑得难以自持。“她让我管管你,劝劝你,不要和她作对,和台里作对。”
“你呢?怎么回应的?”
“我让她管好自己,不要再找我。”陈述字句缓慢地说。
傅睿白一颗心掉进棉花堆里,反复用鼻尖蹭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一股冲劲儿,她说:“对不起。”
陈述没有接话。
“我以后会慢慢调整,改进,请陈老师务必随时提醒我,不要让我恃宠而骄。”
“我爱你。”陈述道。
“哎?这犯规。”
“犯规吗?我以为是融会贯通,活学活用。”
又是一番幼稚园似的打闹。最终入睡前,傅睿白几番犹豫,还是和陈述坦白:“今天来找你之前,我做了个决定。”
“嗯?”
“创业后我选的第一个项目,是和台里对着干。”
“密室逃脱?”
“对。”
“挺好。”
傅睿白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不由惊问:“没了?”
“没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你比我成功。”
“陈老师这话听起来有深意,有故事。”
“有故事,但长得很,姑娘要听,改天赶早,老汉我要睡了。”
“‘老汉’是什么鬼?”
陈述只笑不答。等傅睿白自行了悟过来,禁不住伸手推他,被他一把抓住,将她的手安放在自己胸口。
透过他的肩线往外看,是陈述房间的窗,比傅睿白房间的宽,窗帘没有拉严实,能看见窗外夜降了,隐约有晨光升起来。陈述床头柜前没有电子钟,无从判断当下时间,四下静寂,只有眼下的他,掌心里的他,呼吸相闻里的他。
傅睿白终于感觉到一丝困意,将睡未睡之际,她想,这一趟,来得值了。


第62章 王炸篇
终章
王曦在平安夜组了个局,是新公司的动工仪式,做电视的人,多少有些迷信,动工之前,要给新屋多添些人气,于是她撺了十几个人,一起到别墅暖房,吃烧烤,打火锅。
组局前,湘城天气一直挺好,怎奈天公不作美,真到平安夜这天,太阳突然就匿了迹,更糟糕的是,下午还下了场雨,到傍晚,空气中始终有些不清不爽的水汽。
户外烧烤是没戏了,众人只好齐坐在室内,搭了两个火锅炉,女人们负责备菜,男人们就在毛坯结构的大厅里各自玩闹。
颐立果和胡鸾到得最晚,两人出现的时候,大厅众人围着起了哄,都说颐立果犯规,自己一个人带女朋友来。胡鸾有些不好意思,在已到的人群中看到张天放,点头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后,她说:“我去帮忙洗菜。”
“水池那块儿都满得站不下了,你还是别去了,来来来,跟我们打牌。”刘生龙遥声说。
“他跟你们打就好。”胡鸾一把把颐立果推走,转身往女人们洗菜的水池处走了。
说是女人们,统共也就四个人,傅睿白、王曦和两个胡鸾没见过的女生。水池还没装好,几人洗菜用的是一根水管,王曦办厨房事很麻利,戴了双胶皮手套,冲在洗菜的最前线。
傅睿白一回头看见胡鸾,面上有些意外。“乱乱来了?”
这话引得其他三人也朝胡鸾看过来,胡鸾便挥手摆了摆手,一一和几人打招呼。到了近前,傅睿白依次向胡鸾介绍另两个女生,她们都是前期导演,张天放从北京带来的得力干将,最近在帮忙做新项目的策划案。
“需要我帮忙吗?”胡鸾礼貌地问蹲在地上冲洗蔬菜的曦姐。
“就不用你沾手了,太冷了。”曦姐笑着说。“你怎么有空过来?我听果果说你又被调去做跨年了。”
“嗯,”胡鸾应了声,忽而抬眼看傅睿白,“我,有事想找睿白姐。”
“找我?”傅睿白正拎着水管给王曦放水,闻言向胡鸾递了个询问的眼色,收到她眼神的确认回复后,傅睿白转头,顺手把水管交到旁边女生手里。“你先帮帮曦姐。”
女生接过水管,傅睿白绕开湿润地带,走近拍了拍胡鸾的肩膀,下巴一指,指向室内楼梯,道:“我们上楼聊?”
胡鸾点头,跟了上去。
楼里还没有全面布灯,各层窗户和阳台也没全线封紧,傅睿白对这栋楼到底比胡鸾熟,始终在前方带路,好歹找到一处相对不那么冷,还正好有灯泡的地方。
胡鸾定了定神,把来之前和颐立果对过好几遍的腹稿在脑中复习了一遍,正打算清清嗓子直说来意,没想到傅睿白抢先开了口。
“今天来,是特地找我的?”
“嗯。你最近没和我们一起对岛上的后期,我……”说出去的话不在腹稿范围内,胡鸾一时竟然哑了口,因为再说下去,似乎很难避免提到不那么愉快的东西。
“我知道,我让江玉煌帮忙盯紧了,他很专业,很值得信任。”傅睿白善意地接过了她的话。
“对不起,睿白姐。”胡鸾说。“肖然姐也没有办法,吴老师给她太大的压力,她不是——”
“我明白。”傅睿白打断她,“这个我不在意,你们新剪的几期我看了,很明显是你的功劳,你做到了。”胡鸾惊讶地抬头,迎上傅睿白的盈盈笑意,她接着说:“你当时说,想剪成一种情景剧的感觉,在有限的空间里,呈现给观众一种属于明星之间的日常感、真实感,新出的这两期,我感觉到了。”
“你,你看了?”
“我看了。”傅睿白点头道。“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观众反馈,从数据来看,虽然节目第一期反响没有大爆,但接下来几期,正如我们最初预想的那样,很稳定,节目粘性很强,豆瓣上评论也不错,很棒。”
听完这番话,胡鸾深吸了一口气,此处是二楼,她想,如果她此刻发生什么意外要离世,她一定很满足。天知道她为节目付出了多少心血,天知道过程中她经历了多少质疑,其实真实数据没有睿白姐说的那样好,胡鸾也知道睿白姐那样说,只是在鼓励她,可平心而论,胡鸾真的很需要这样的肯定和鼓励。“谢谢睿白姐。”胡鸾说。
“不用谢我呀,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傅睿白道。“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找我是有什么事了吗?”
胡鸾整理了一遍思路,态度认真地问:“睿白姐,你为什么从没找我聊过……我的意思是,我想来你公司,可是,总感觉,你有点回避。”
“我?回避?”傅睿白很惊讶,“我以为是你不好意思。”
“我没有不好意思,我记得我提过好几次啊。”
“所以,”傅睿白失笑,“我们这是互相误会了?”
胡鸾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她感到疑惑:“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好意思呢?”
傅睿白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难道吴穹还没跟你谈项目奖金的事吗?”
“项目奖金?还没。”
“啊,这难怪了。”傅睿白恍然大悟道,“乱乱,我知道你想来我这里,也从没怀疑过你的决心,但我真的,以为你要等发完项目奖、年终奖再聊这些,岛上节目的项目奖,估计要等播完,我想,你至少还得在台里待到那时候,我确实有点避着和你聊这事,主要是怕给你压力,你放心,没别的原因。”
得知真相的胡鸾一时感动得无话可说,她就那么愣愣地抬眼看傅睿白,一瞬间就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猜测都挥去九霄云外了。
“好了,看你这样子,我怕你又要表决心说不要项目奖之类的,听我的,我不需要你这样表决心,我希望你从台里拿完你该拿的钱,再光明正大地走。最近我这边,是张天放在带着几个人做一个密室逃脱节目的方案,你如果有兴趣,有时间,也可以偶尔来和我们一起头脑风暴一下,当然,不想来也没关系。”傅睿白温声说。
其实这是胡鸾今天来找傅睿白的第二件事。
她再次整理了腹稿,直言道:“为什么睿白姐还要做密室逃脱呢?”
傅睿白神色微变,感知到了胡鸾问话中的不认同。她不答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以为睿白姐出去创业,会想做一些更有意义、有挑战的项目。”
“密室逃脱在你眼里,是没有意义、没有挑战的项目?”
“对我来说不是,可我认为,对你来说,是。”胡鸾镇定地说。
“胡鸾,”傅睿白沉了沉声,“按理说,我想做什么,用不着征得你的认同,”这话听得胡鸾心一钝,来之前颐立果就提醒过她,这话不该说,可是胡鸾还是忍不住,她总觉得,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她还能把傅睿白当榜样的答案,她没想到,原来自己不太受得起傅睿白的重话。“但是,我愿意和你讨论,因为我看重你。”好的,她受得起了。胡鸾立刻又想。“首先,我们明确一件事,你认为的更有意义、更有挑战的项目,尤其是前期策划阶段,相比于你说的没有意义、没有挑战的项目,是不是更花时间?”
胡鸾略作思忖,道:“是。”
“好,既然你认同,那我再告诉你,开公司不比待在台里研发中心,每个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想方案,开公司需要赚钱,维持基本商业运作,这是市场规则导致的,我没法在一开始就做像你说的,更有意义、更有挑战的节目。”傅睿白耐心解释道。“第二点,你说密室逃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没有挑战,是你的观点,对我来说不是,比如这一季,我不打算做棚综,我想做实景,虽然国外已经有团队做过了,我还没做过,对我来说,这就是个挑战,至于意义,我不强求,就像我做脱逃第一季,没想过意义,后来脱逃上线,观众觉得有意义,那是顺其自然的东西。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早前在相思岛的时候和你聊过,关于做真正的原创节目,我一直想做,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现在我也可以很郑重地向你保证,我做公司,会始终把这个追求摆在首位,我接的所有其他项目,目的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能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去做原创。这些答案,能得到你的理解吗?”
“能。”胡鸾用力点头。事实上,在傅睿白说到第二点时,胡鸾就被说服了,她承认,她太新、太嫩,视野和格局都太小,所有看不到睿白姐看到的世界,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武断问出口的话,向优秀的人暴露自己的缺点,更多时候是为了修正它。
“好,那胡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胡鸾笑着说。不多时,她又想起一事,“那我如果自己有原创节目的想法,可以整理成方案发给你吗?会不会占用你时间?”
“要是你信任我,可以随时发给我,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方案太差劲,我会直说,而且,会很没耐心,所以,有想法可以,你要自己想清楚。”
“我会的。”
两人聊完正事,心神放松,渐次听到楼下传来的欢闹声。傅睿白当先一步往前走,道:“走吧,下去吃火锅。”
胡鸾点点头跟上,走下一级台阶时,她禁不住感叹道:“忽然想起来,和睿白姐认识有一年了。去年,我是在跨年晚会上见到你的。”
前方傅睿白停下步子。“是啊,一年了。”
“我感觉特幸运,认识你!”
“我也是。”说完这句,傅睿白重新抬腿迈步。
楼下大厅,长桌上的汤锅已经热了,正汩汩冒着热气,围着长桌站立的几人都朝楼梯这边看来,俱是一脸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