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不对马嘴!
见她没听懂,莲清缓缓地转过头,翻译成白话文:“我是说,你需要历练。”
慢慢放下合十的双手,他将腕上的黑色木雕佛珠取下来捏在手心,缓缓地转着。莲清的眼中笑意沁了出来,教导孩子似得冲尤悠道:“佛法的精进,需要修者历经‘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只有亲身体悟,方可真正参透其中奥义。”
…佛法?
原本被风和日丽的天气搞得不暴躁的尤悠,额前的青筋不可控地凸了凸:“…参透奥义?所、以、这些生老病死什么玩意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世间繁杂,修的一颗佛心得一方净土。”
莲清淡淡地笑。
这下尤悠听懂了,因为听懂了,所以瞬间炸了!
他妈的,这秃驴的意思是,她麻痹的累死累活忙活了六个世界,就是为了修习什么山什么水的佛法去参透什么鬼的佛家七苦,还他妈的历经红尘就为了获得一方净土?!
神经病啊!!
一脚踹在了莲清的大腿上,尤悠的双眼冒火:“劳资才不管什么佛法什么净土,你他妈忽悠着劳资忙了六个世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卷到这里。劳资存的那些经验值和积分怎么办?你是系统,快想办法给老子兑换!麻溜点儿的!”
尤悠的那一脚跟蚂蚁咬似得,莲清连眉头都没动:“你既已脱离了系统,那些积分经验值自然是做不得数的了。”
“…???”
“…!!!”
她小心翼翼存着的,想为往后养老打算的积分、经验值做不得数了?浅灰色的瞳孔瞬间猛一缩,尤悠当即暴怒了!她一脚踹翻了莲清,单手揪着他的僧袍衣领子,狰狞着脸抵在他的鼻前咆哮:“死秃驴,你再说一遍!!”
莲清倒在地上,眼底的笑意渐渐积了,自若的神态依旧。
半晌,他掀开了眼皮子,淡淡地笑:“女施主莫生气。踏入苍莽界是女施主的因缘巧合,贫僧也始料未及。如今女施主脱离万象塔,唔,所谓万象塔,就是女施主所谓的系统。女施主既已脱离,塔内的东西自然失去效用。”
尤悠:“…”
“…你麻痹!”
怒急了!尤悠张开利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莲清先是一愣,而后失笑。
任由尤悠压在他身上,左侧的肩膀被咬出血他也无动于衷,只是还教育尤悠道:“女施主,女子口吐恶言视为不淑,切莫失了方寸…”
“泥给饶子滚,饶子的肉命都打蕊彪惹!!”肩膀肉硬的跟石头似得,差点崩了牙,尤悠却死叼着肉不放,“咬日泥!!”
林间的风默默地急了些,像是配合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吹得尤悠一头及腰的墨发胡乱地飞舞。然后,丝丝缕缕地落在她的肩头,漏到她压着的莲清的白色僧袍上,也顺便糊了叠罗汉的两人一头一脸。
莲清又想笑了。
“女施主莫急,”肩上都快被血染红,他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若是担心寿命,贫僧可以教导女施主延年益寿的术法。”
“??!!!!”
莲清的笑意自带悲悯神色,嗓音却如梵音入耳般沁人心脾:“贫僧自有他法,还请女施主松开贫僧。”
“…泥嗦君的?”
“自然。”
寿命少不了,尤悠的怒气瞬间消了不少。恼怒没那么大她的脑子也就恢复了运转。守信地松了开嘴,她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尤悠是个完全的现代人类,即使在穿了两次古代,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依旧不变。比如,即使相信有灵魂的存在,她依旧不太信神佛那一套。所以,对万象塔这一类网游式的称呼,她觉得怪。
莲清知道她的困惑,轻轻拍了拍尤悠抓着他领口的手,示意她放开。
“万象塔,贫僧手中一件佛家法器,”尤悠依他的意思放开,身体却依旧压着不放,“塔内所赠寿命也不过须臾之数,在岁月漫漫的苍茫修真界,不过弹指一挥间。女施主,其实不必过于胶着。”
尤悠被莲清的说法惊了!
眼里一番纠结,神色凝重地坐了起来:“修真界?什么万象塔是一件法器?”
“万象塔,呈现时事万象。”莲清平和地仰躺在地上,尤悠骑坐在他腰间居高临下地观察他的神情,“内有七层,每一层为一个小千世界。每一个小千世界,会因世间的万象,生出各样的悲欢离合…”
“女施主机缘巧合进入了万象塔,历时一个甲子,共穿梭了六层塔节。”
莲清的神情悲悯又慈和:“不论早晚,女施主迟早要出塔。”
“你说那些世界是虚拟的我能理解,毕竟都是小说…”可小千世界什么的,六层塔节什么的她就不能理解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他妈其实根本没跟什么系统绑定?就只是被吸进了你的一个法器里而已?”
莲清颔首:“正是如此。”
“我去!”
“那里面的人呢?我遇到的那些人呢?”其实冷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尤悠舔了舔下唇,快速思索了下,将疑惑咽在肚子里。事实上,系统也好,法器也好,对她来说其实都差不多,毕竟她已经死了。
“他们都是假的对吧?是影像?”
“事无绝对,那些人那些物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世间万象孰真孰假,且问自心。”
问自心?
三个字,尤悠眯了眯眼就,突然有种熟悉的不祥之感。
她斜着眼睨着地上不动如山的和尚,默了片刻,幽幽地开口:“…不会哪一天,我突然间就遇到了曾在塔中渣过的某个人吧?”
莲清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只能告知女施主,事无绝对。”
这就是会咯!
“你很可以的啊…”
这熟悉的坑爹属性。
尤悠缓缓俯下身,浅灰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莲清如含远山的眼睛,“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看来藏在系统背后你玩的很开心啊…”
话音刚落,墨玉的眸子又泛起笑意,莲清沉吟道:“女施主错怪贫僧了,万象塔内的并非贫僧本尊。修真界的法器,若是品级够高,自可生出器灵。女施主在塔内所见之人,未必不是万象塔的器灵。”
器灵?呵呵!
“你把器灵叫出来看看,”别告诉她修真界的器灵都跟主人长得一样,她明明看到一模一样的脸,还有这明摆着的八/九差不离脾性,甩锅这么冠冕堂皇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尤悠眯着眼冷笑,“和尚,你应该方便吧。”
莲清躺在地上,浅浅笑着没动。
“拿啊,别说那什么法器没形态?”
莲清嗯了声,眼里的笑意缓缓地溢出来。
他活了数不清的岁月,走过数不清的世界,很少有这般开怀的时候:“可否请女施主起身?女施主这般压着贫僧,贫僧腾不出手。”
尤悠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尴尬了瞬,淡定地站起身。
将黑木珠子绕在腕上,男人那修长白皙的腕部在赤黑的映衬下,美得扎人眼。尤悠心中又是一跳,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不去看地上的男人。莲清慢悠悠地坐起身。一边轻轻拍打着僧袍上的草屑,莲清一边摇着头又是笑。
“别笑了!”
从来没有过心中怦怦跳的经历的尤悠被这陌生的感觉扰得暴躁,翻着白眼不耐烦:“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不明白你在笑什么。”
莲清按她的意收了笑,手下却慢条斯理的收拾衣裳。
片刻,他突然朝尤悠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在尤悠没明白这是要干嘛的时候,他手心里白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十厘米高的铜色小塔。
尤悠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凭空出现!
看了眼神色如常的莲清,尤悠心中震荡:原来,这就是修□□!
这时,莲清的另一只手包裹着一团白色光晕也抬了起来,不知他做了什么,只见他的手指轻轻在塔尖上点了点,那铜色小塔迅速震了震,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紧接着,光束射在两人旁边,中间一个银色的身影呼啸着闪了出来。
金光慢慢散去,尤悠眯着眼看站在光柱中的修长身影——
是一个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
修长的身形,白色的袍子,微笑地立在她的面前。
尤悠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再睁开看,又一次无语凝噎。
这个所谓的器灵男人,穿着一身熟悉的白色长袍,有着一头熟悉的及踝银发,一双熟悉幽深的墨蓝色眸子,一副熟悉的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是别人,正是第六世界被系统严厉警告的未知生命——凤君。
尤悠:“…”
凤君冲她挥了挥手:“悠悠啊,好久不见。”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尤悠开了口,嗓音哑的不像样。
她说:“艹!”
“这是怎么回事?!”凤君是器灵,她又在系统光球里看到和尚的脸,“别告诉我,器灵的脸可以随便变化,我明明看到的是你的脸。”
“器灵的脸可以变,不过你看到的确实不是我,”莲清没开口,凤君倒是开了口。他走过来十分熟赧地环住尤悠的肩膀,“我是万象塔的器灵,万象塔的万千小世界我可以自由穿梭。悠悠你进入万象塔的这段时间,我刚好陷入小世界里了。”
“所以?”身为一个器灵,居然丢下自己的本职撒丫子玩耍,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器灵!被坑的一脸血:“你别告诉我,塔内的什么系统都是我的幻觉…”
凤君耸了耸肩,态度很无所谓:“塔内有我锻造的傀儡,它帮我撑着。”
“那我看到的他的脸呢?”尤悠指着站在对面的莲清,脸都僵硬了,“你不会给你那个傀儡用了他的脸吧?”
凤君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含笑的莲清,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无辜:“我那傀儡就是一只简易木质的小凤凰,不是人型。不过…悠悠啊,你的气息很奇怪呢。”说着,凤君又凑到尤悠的颈间嗅了嗅,“原来你本体的气息是这样的?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气息的。”
“哦,”自己什么气息,尤悠半点不放心上,“既然凤君你是器灵,是万象塔的灵魂。那我先前做任务获得的经验值积分什么的,你能帮我兑换的吧?”
凤君的身子倏地一僵,有点措手不及:“…什么?”
尤悠挑了挑眉,手伸到凤君跟前:“我的血汗钱,包工头你是不是该给了?”
“啊?哦,那什么,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凤君松开环着尤悠的手臂,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自顾自地一本正经点头,“那悠悠啊,今天就到这儿了,咱们就只能下次再见啦~~”
说罢,他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清悦的嗓音经久不散:“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你吃好吃的甜点呐~~”
铜色的小塔震了震,白光大作。由塔顶发出一道极强的金色光束,凤君的身影钻入光束,消失不见。接着,光束散去,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尤悠:“…”
莲清被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逗乐了,清隽的眼睛微微挑着,似乎有光华在他的眼角跳跃。尤悠咽了口口水,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你是他主子,刚才说的会教我延年益寿的法子,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莲清:“当然。”
“那,什么时候教我?”
莲清展开修长的手,手心出一朵拇指大小的白色莲花悄然在他手心盛开:“女施主吃下这个之后,贫僧自会教导你。”
尤悠:“…”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写完了…
第150章 (七)第七穿
吃下小莲花之后, 尤悠总觉得有股清凉的气在骨子里窜。
但也没办法,所谓的系统其实不是系统,她积了六个世界的奖励全都打了水漂。作为一个目前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尤悠对现在处于的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十分谨慎, 只能巴着眼前这个和尚活一天是一天。
“哎,和尚, ”尤悠跟在莲清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走半天才发现这破地方是一座不太明显的山脉:“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贫僧法号莲清。”
“…哦。”
名字很圣父, 很适合和尚,“那莲清,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下山。”
“下山做什么?”尤悠觉得这林子挺好的啊,她刚才还看见野鸡了。
莲清回头看了她一眼,平静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她不乐意走的小心思:“女施主方才亲眼见识了法器, 想必也该明白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尤悠避开他了然的视线,无所谓的点头:“所以呢?”
老实说,她其实对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好奇的不得了。但对着莲清那张脸, 想着她长期应对坑爹破系统的野兽直觉, 总觉得一开口就有坑呢!尤悠几次欲言又止, 十分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所以, 这个世界修士是真实存在的。”
尤悠:…废话!
莲清将头回转过去, 抬起脚继续往前走:“苍茫界的道统大而化之分佛修,道修,魔修三大道统。佛家与道家各自有各自的道统, 彼此之间互不干涉。魔道因行事过于狠辣血戾,与大多正派道统呈对立的局面。”
“嗯,”尤悠磨磨蹭蹭的,“然后?”
“换句话说,茹毛饮血的鬼怪与魔怪也是真实存在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幽幽地吹过,尤悠打了个寒颤:“…你什么意思?”
“贫僧乃华清寺一名佛家修士,”莲清竖起左手念了声佛,“奉主持之命,特来七绝山脉破除九杀血阴阵,度化整片山脉的魔气。”
尤悠:“…”
“贫僧在此半月,九杀血阴阵虽破,奈何此山脉被魔气涵养许久,生出了诸多的小魔怪。”莲清的嗓音平和的像正在谈论天气,半点没恐吓的意思,“光凭贫僧一己之力,实在是太过耗时耗力…”
尤悠磨蹭的脚步一滞,快步跟上:“然后?”
“度散了七绝山脉的魔气,”莲清嗓音轻笑了一声,“一些未成气候的小魔怪,就叫旁的年轻人来处理吧。”
尤悠只觉得背后更阴冷了。
她长腿一迈开,恨不得贴着莲清走。
闷声不吭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尤悠趁机回头看了看葱葱郁郁的树林。这一眼,她才惊觉先前觉得什么的清新怡人,果然是似乎太草率。这么再细看之下,这林子的空气都藏着隐隐的阻滞。
尤悠推着莲清一路快走:…艹!要走就快走啊秃驴!!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下走,夕阳渐渐西沉。
白色僧袍的边角随着男人平稳的步伐缓慢地摆动着,尤悠的目光从那宽松僧袍的下摆移开,低头瞥了眼自己碍事儿的半身西装裙,轻轻啧了一声。喊了声叫莲清稍等一下,她半蹲下来,手下猛一使力,撕拉一下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莲清回头,这才恍然意识到对方穿了件不太合身的衣裳。
看着对方裙子上的口子从膝盖一路开到了大腿根,修长的美腿坦荡地暴露在空气中,莲清修长的手指拨了拨佛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也没多说,他两步走近尤悠的身边。
“干嘛?”尤悠老司机一个,廉耻心早就碎得渣渣都不剩,“不走?”
莲清没理她,将墨黑色的木佛珠往手腕上一套,修长的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再拿出来时凭空出现了一套仔细折叠好的衣裳。
尤悠看着他抖开,是一套他身上同款的白色僧袍。
“女施主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用贫僧的。”佛修不在乎皮相,旁人就不一定了。
有方便的衣服,尤悠自然不会拒绝。
她瞥了眼僧袍又看了看自己,接了过来。
僧袍浆洗的干干净净,上面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夹杂着莲花香的檀香味:“一个破和尚而已,活这么精致…”
“女施主说什么?”
尤悠嘟囔的声音并不大,莲清那双天生上调的眼尾稍稍弯了弯。抬起脚走了两步,靠近尤悠的身边,“声音太小,贫僧没听清。”
表情依旧和善看似没什么变化,却叫人莫名寒了寒。尤悠眨了眨眼,淡定与之对视:“没,我随便吐槽,自己也不清楚在说什么。”
心眼这么小,怎么当的和尚…
莲清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尤悠识相地收回眼睛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去换之后才双手合十,缓缓道了声善哉。
尤悠:这麻痹的,他果然就是那个小心眼的破系统吧…
因为对陌生世界一无所知,下山之后尤悠也不敢独自贸然行动。
每天老老实实跟着莲清和尚给失孤老人送温暖,去瘟疫灾民聚居地救治病患什么的,做一些积善行德的事儿。
这一晃,就是半年。
“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在这和尚身边久了,尤悠都被练出来了。麻溜地去打包了一大包吃的,她挎着腰间的储物袋,顺便将村民们送来的鸡鸭鱼肉土特产什么的,也一并揣上了。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因为莲清这和尚已经辟谷不用吃东西,他压根儿就没储存食物的意识!可怜尤悠一个**凡胎(?),要不是某次她跟在野鸡屁股后头追杀的狰狞面孔给刺激了,这和尚甚至都没想起来给尤悠炼辟谷丹!!
辟谷丹虽然好用,可口舌之欲是人类的天性。即便尤悠本身并不是个十分好吃的人,半年下来,也被没滋没味的辟谷丹逼成了吃货。
“尤悠施主,”莲清看着那惊恐的满地扑扇着翅膀飞的鸡鸭,淡淡地问正一脸凶狠地抓捕的僧袍女人,“这些活禽都要带上?”
“啊。”
尤悠左手死死抓着储物袋的领口,两眼放光地快速定位着鸡逃跑的路线。
目标锁定之后,她目光一厉,敏捷地往前一扑。然后抓着可怜的鸡翅膀,反拧着给塞进储物袋里去。半敞着的储物袋里,鸡鸭们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鸡毛鸭毛什么的漫天飞,“那当然,没肉的人生算什么人生?”
莲清在她两步远的地方,身后还站着几位不不肯走的村民。
他救了大家的命,淳朴的村民感激涕零,非要把自家的稀罕物儿送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莲清说了诸多,也谢绝不了乡亲们的热情。没办法,他干脆抬手将四处逃窜的鸡鸭定住,清风裹住一一送还村民们身边。
“诸位施主不必再送,这些已然足够,余下的请都拿回去吧。”
尤悠正抓着呢,才抓了十多只还没觉得够。可等她刚刚好了一只,转头回来就发现剩下的,她怎么巴拉也巴拉不动。
“嗯???”
莲清:“我等出家之人,清规戒律不能破。东西不必了,施主们请回。”
尤悠眉一挑:“哎,和尚,你不吃我要吃啊。”
“尤悠施主不是可以自己猎?”莲清扶起一个想给他下跪磕头的老叟,一边劝慰着情绪激动的老叟一边给不高兴的尤悠传音:“这些东西大多是这些穷苦人家的稀罕物,施主又何必如此?”
尤悠一愣,低头看自己手里还抓着一只鸡,顿时放也不是塞也不是。
歪头看他:“…你这是在讽刺我?”
莲清扭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然。”
尤悠:“…”
趁着她闪神,莲清抬手,手指虚虚地点了点她的储物袋…
然后,就见那储物袋袋口瞬间爆出了一圈白光。在尤悠瞪大的双眼中,无数扯着脖子疯狂尖叫的鸡鸭飞了出来。扑扇着翅膀,仓惶地飞离尤悠的身边。然后还不等她往回抢,又全回归了送来东西的村民身边。
尤悠:。。。。。。。
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尤悠的额前迅速暴出了一个十字。
她冷冷一哼,快步走到莲清身边,眯着眼盯着罪魁祸首幽幽地开口:“不知莲清圣僧可知‘虎口夺食’四个字怎么写?”
莲清没理她,有条不紊地送走了最后一位激动的乡亲。眼见着他们走远,热闹的村口小路上就剩下两人,安静下来了。他才转过头,语气十分的不以为意:“贫僧自知学识浅薄,解答不了。”
尤悠抓着空袋子,眼神厉的像只扑上去就能咬死人的饿狼。
这眼神,莲清又想笑了。
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他开口:“寿元定数,虽已天定,仍有可钻营之法。然大道长生,若没有正确的引导,凡人无法触碰到其屏障。”
尤悠:“…”
默默深吸了口气,将那一肚子火气咽了下去:“…很好。”打又打不过,还指望着人家教长生的术法。
尤悠闭了闭眼,识相地闭了嘴。
“那么尤悠施主,”莲清轻轻浅浅地笑,“我们也该上路了。”
尤悠:…
…会不会讲话啊我去!
一声不吭地将空储物袋塞进袖笼,尤悠又将腰间的麻绳系得紧一些。莲清实在长得高大,这白色僧袍不论尤悠怎么卷,穿在她身上,也依旧松松垮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