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惊不爽很久了。
这是他第一次,能够在她手下,任由她摆布。
“沈倦。”她叫了他一声。
沈倦应声:“嗯?”
“我现在好兴奋啊。”林语惊说。
沈倦:“……”
林语惊继续道:“我现在什么都想干。”
“……”
沈倦直接笑出声来了。
他单手撑着床面,身子往后仰了仰,懒洋洋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得很不正经:“来吧,干。”
林语惊不理他,她耳洞打过很多个了,也见了很多次这玩意儿要怎么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手生,摆弄研究了一会儿,也学着他挤了一点儿红霉素药膏在指尖,然后去揉了揉他的耳朵:“左边吧,好像有说法是,男人耳洞只打右边的人是GAY来着。”
“……”
沈倦看了她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我第一次去打耳洞的时候那个姐姐告诉我的,”林语惊缓慢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凑近他耳畔,“说,爱不爱我。”
沈倦微侧了下头:“爱。”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林语惊手里的耳钉枪穿透他的耳垂,那手感有点儿说不出来,仿佛顺着指尖都能感受到那种银钉刺穿皮肉的穿透感。
“没流血,是不是我的技术比你要好点儿,”林语惊放下手里的耳钉枪,侧过身来看着他,“疼吗?”
“没什么感觉。”沈倦说。
林语惊点点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微红的耳廓,低了低身,看着他深黑的眼睛,轻声说:“沈小倦,你的答案被我钉在里面了。”
“你得一直记着。”
-
打个耳洞没用太长时间,他们磨蹭了一会儿以后出来,出来的时候那个很酷的妹子还是刚刚的姿势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视线落在两个人耳畔,啧了两声:“一个够吗?我再给你们俩串一对儿在别的地方?”
林语惊很感兴趣:“别的地方?”
酷妹画着烟熏妆的大眼睛一扬:“是啊,免费的,你喜欢哪儿?”
沈倦警告地瞥了她一眼:“陈想。”
小姐姐闭嘴了,人站起来送他们俩下楼。
十一月深秋,天黑得早,温度也比白天低了几度,沈倦去开车,林语惊在门口等着。
边等边跟这小姐姐说了几句话,这家店不单纯是个刺青店,这姑娘叫陈想,还是个穿孔师,性格和她的职业一样有个性。
俩人边聊边等,陈想从全是口袋看起来像是一块布围在身上的黑裤子里掏出一盒烟来,黑盒白字,俄罗斯的牌子。
陈想很自然敲了一根出来,递过来。
林语惊也跟着很自然地接过来咬着,等着她从口袋里又摸出打火机,给她点燃,含糊道了声谢。
陈想有点儿诧异看着她,本来没觉得她会接,就想试试看,毕竟是能拿下沈倦的人。
挺精致一姑娘,看着不像。
结果这自然又流畅的动作和反应,红的唇,细白手指夹着烟,眼一眯,气质瞬间就从维纳斯变成了苏妲己。
陈想笑了:“我真喜欢你。”
林语惊笑得眼弯弯:“我也喜欢你。”
“哎,”陈想也抽了根烟,点燃,凑近她,“我觉着,你要是还没那么喜欢沈倦就赶紧跟他分了吧,脾气太差,我把我哥介绍给你,你来给我当嫂子得了,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语惊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酷的。”
陈想竖起了大拇指:“我哥特别酷,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他酷的,他连他家猫都是小区里最酷的仔。”
沈倦一回来就看见两个姑娘蹲在门口吞云吐雾,他下了车,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还跟另一个说着他的坏话:“你考虑考虑,沈倦这人真不行。”
“……”
沈倦靠着门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垂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平静的陈述句:“沈倦这人怎么不行。”
“……”
陈想声音戛然而止,俩人一起抬起头来。
林语惊“啊”了一声,看着他,好像也看不出表情来:“走吗?”
“走吧。”沈倦说着往外走。
林语惊站起身来,跟陈想打了个招呼,跟在后面出了门儿,刚一出门,沈倦直接抽了她手里的烟,叹了口气:“我发现你还专挑劲儿大的抽?”
林语惊眨眨眼。
她没来a市的时候虽然多多少少也会一点儿,不过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基本上都不怎么碰的,抽得凶的那会儿还是在怀城。
她任由沈倦抽走她手里的烟,掐了丢进旁边垃圾桶里,俩人上车,一直快到家门口,路过一个小便利店,沈倦忽然停了车下去,没几分钟,人又回来。
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外面天黑着,林语惊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什么。
一桶棒棒糖。
满满地一大桶,红色的盖子透明的桶,里面全是五彩缤纷的各种水果味儿棒棒糖。
沈倦上车,一桶糖甩进她怀里,拉上安全带。
林语惊捧着一桶糖,提溜起来转着圈儿看了一会儿,侧头看着他,有点儿懵:“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
“戒烟,”沈倦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前面,他唇角微垂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我陪你戒。”
林语惊都没反应过来:“你要戒烟啊?”
“嗯,”沈倦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不能给我家小姑娘带来负面的影响。”
在听到言衡跟他说过那些话以后,他基本上能够猜到林语惊是怎么习惯这玩意儿的。
沈倦心里不怎么好受。
在知道了她这一年半是怎么过来的以后,林语惊每暴露一个小的,陌生的问题出来,就有一根针在他心口上扎一下。
他在意的不是她抽烟,而是她为什么习惯了抽烟。
-
林语惊本身没什么瘾,或者说她其实之前已经戒掉了,也就偶尔会抽那么几根,但是沈倦有。
这人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想过戒烟这回事儿。
沈老板带着一堆棒棒糖回寝室的时候孙明川都惊呆了,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到他桌前,捏起来一根对着阳光看了半天,确定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糖,转头:“我说我咋感觉你最近好像甜了不少呢,戒烟?”
沈倦还没来得及说话,孙明川又是“我操”了一声。
这一声就比刚刚那声震惊多了,沈倦转头。
孙明川指着他耳朵,脑袋往前凑了凑:“你这是真的啊?你打耳洞了?”
他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沈倦有点儿好笑地看着他:“我不能打?”
“那也不是这个意思,”孙明川思考了一下措辞,“沈老板,咱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给兄弟留条活路吧,你这个耳洞一打完,比之前骚了八百来个档次啊。”
“……”
沈倦一顿,看着他平静地说:“我脾气现在好多了,你要是高中认识我,估计是个植物人。”
孙明川乐了:“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啊,我发现这个玩意儿还真是得看颜值,我估计明天,就你从寝室到教室里这一路,来搭讪的小姐姐得翻一番儿。”
“行了,闭嘴吧。”沈倦懒得再搭理他,随手抓了把棒棒糖丢给他,自己也捡了一根,扯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叼着,一边抽了本专业书,眼睛一行一行地迅速扫过去,进入状态。
他这个周末所有时间全部和林语惊待在一块儿,快乐的时间就总是比较短暂。
短暂得他一眼书都没来得及看,周日也没去训练,抱着女朋友在家里黏糊了一天,接到了容怀几十个轰炸电话。
沈倦脑子里刷过一行行字,忽然开始理解起了商纣王和周幽王,明白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
还早个屁的朝。
只要看着她就什么都不想干。
-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的短,一场雨下过去,气温骤降,冬天踩着十一月的尾巴追上来。
期末考试将近,所有人都忙得马不停蹄,沈倦时间紧巴得几乎见不着他人,林语惊干脆直接把复习的地方从图书馆挪到了他训练室。
射击馆的训练室不讲究安静,耳边全是砰砰的枪声和说话声,好在林语惊这人也不怎么挑环境,沉下心去看书复习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会一点儿一点儿跑远,习惯了也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种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基本上也是学霸的必备技能,更何况林语惊的学习态度是很坚定的。
她一个全班第一考进来的人,期末考试万一真砸了怎么办?
而且也不单单只有这个一个原因。
她跟林芷吵了不知道多少架,最后把林家老爷子都搬出来了,好不容易才能回A市来念个大学,当时也放了话了,她绩点只会是班里第一。
万一真的没做到,林芷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又把沈倦搬出来说她受到了影响。
林语惊忍不了这个。
她点灯熬油地复习了小半个月,直到期末考试考完,她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感觉跟高考的时候好像都有得一比。
最后一科考完,林语惊一边抽出手机一边出了考场下楼,准备给沈倦打个电话,结果出了教学楼,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树下。
这是林语惊在a市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和帝都那边不一样,这边不下雪,寒气裹在潮湿的风里,沈倦穿着件深灰色的长款大衣,低垂着眼,懒散靠站在树下,像团温暖的火。
林语惊勾起唇角,朝他走过去。
沈倦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走过来。
林语惊走到他面前,站定,刚要说话,手里的手机响起,震动的声音嗡嗡响。
她垂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顿了顿,没接。
沈倦察觉到她的异常,垂眸,也跟着看了眼来电显示。
林芷。
很少有女儿的手机里,妈妈的电话号码备注就是这么一个全名。
一个名字,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手机不停在响,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还是沈倦先开口:“接?”
林语惊看着他,有些犹豫,她不太想当着沈倦的面接这个电话,但是避开他又显得太过于刻意。
沈倦叹了口气:“你想跟她聊聊吗?”
林语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想的话就不说,我来跟她说,”沈倦低垂着眼看着她,淡声说,“林语惊,以后你不想做的事,不想见的人,不想说的话就都不做不见不说,你不用藏着,也不用忍。”
“全都交给我,我都替你做。”
第91章
林语惊自从开学以后, 没怎么太和林芷联系过。
中间打过几次电话, 两个人越来越没话说,林芷大概也感受到了其中气氛的尴尬, 后来再也没打给她过,只是每个月的钱不断。
那个电话响了半分钟,林语惊始终没接,直到林芷那边挂断。
考场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期末考试最后一天结束, 寒假正式开始,偶尔有迫不及待回家去的学生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从旁边过去。
林语惊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想到,沈倦这个人还是那样。
他这种和他人设完全不符合的,偶尔倏地就冒出来的温柔神经无论多少次都会让人猝不及防, 几乎想要溺死在里面。
林语惊把手机揣进口袋,然后特别特别郑重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沈倦, 谢谢你。”
语气太过于郑重, 就差九十度给他鞠个躬了。
甚至还叫了全名。
沈倦眉一挑。
林语惊抬眼,继续说:“我不太想写寒假作业,你能不能替我写了?”
“……”
沈倦觉得这小丫头还是欠教育。
“不能吧,”林语惊笑了笑,一边往前走, “这不是一样的道理,毕竟是我妈, 我还能一辈子不跟她说话你始终当我经纪人么,男朋友,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跟你说。”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还是得我自己做,你别小看人啊,小林老师也是万能的。”
沈倦没说话。
林语惊话没完全说出来,但是意思很明确。
我现在愿意依赖你了,但是我不会依附于你。
沈倦垂下头,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扩大,最后还是没忍住,很低的笑了一声。
她一直在变,又好像从来没变。
-
林语惊回寝室的时候给林芷打了个电话,她那边大概是忙,也没接。
考试考完,室友都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了,两个外地的已经订好了车票和机票,顾夏一考完试就像一只飞扬的小鸟,马不停蹄地扑腾着翅膀提着箱子就飞走了,临走之前给她送了份礼。
看着很高级的包装纸,柔软十字丝带,拆开,里面黑色的盒子,巨大阿拉伯数字001,最上边儿一排字母——OKAMOTO。
还有个玫瑰色盒子,人体工学设计,配上激雕浪漫玫瑰花纹。
“……”
还两盒。
顾夏托着箱子站在寝室门口,给她抛了个飞吻:“不知道你们家状元什么型号,我买的黑色常规的,寒假快乐。”
“……”
林语惊已经习惯得有些麻木了。
什么型号都无所谓,什么玫瑰蔷薇百合花纹的,这玩意儿用都用不上,她们家状元道德素质极高,那得等她三十了可能才会确信对她身体没什么伤害了,愿意跟她上个床。
沈倦下午还是训练,寒假一到,他正式进入了每天泡在训练室除了上个厕所可能门都不会出的状态,两个人腻歪了挺长一段时间,林语惊本来也不是特别喜欢黏人的人,没有再陪着他的打算,先拖着行李回了公寓。
晚上将近六点钟,林芷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林语惊正窝在沙发里看综艺,她下午出门买了一堆零食回来,手里隔着包装袋捏着个鸡爪,满嘴的骨胶原,接起来的时候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林芷的风格不变,万年的开门见山冷静语气:“下午我在忙,你中午怎么没接电话。”
林语惊把嘴里的鸡爪咽下去,面不改色道:“考试没考完。”
林芷那边安静,偶尔有一点声音,车笛声离得很远,应该是在开车:“什么时候回家?”
林语惊没说话,有些犹豫。
她觉得自己回不回去都无所谓,过个年,也就看一眼二老,没了。
她片刻沉默,林芷说:“不想回去了?”
“年前吧,”林语惊漫不经心说,“反正我现在回去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待着。”
这次轮到林芷沉默,最终挂了电话也没再说什么。
电视里边儿综艺还放着,是个婚姻体验节目,几对儿年纪稍长的明星夫妇,结婚十几年,打着找回初恋的感觉的旗号。
林语惊挺喜欢看这一类综艺,总觉得看着这些,就能多信一点儿人间还是有真爱的。
她直勾勾地看着电视里面的画面,有些走神。
小的时候她最想得到的就是林芷的肯定,所以她偶尔忍不住会反驳孟伟国,但是从来不会顶撞林芷。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但过了青春期最渴望亲情的那段时间以后,林语惊发现,她心里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没什么习惯不了的,甚至因为觉得自己从没得到过,反而接受起来好像要容易得多。
林清宗说,林芷命不好,她这辈子没碰见那个能带着她往对的那条路上走的人,受了不少伤。
到底是唯一的女儿,还是心疼,林清宗希望以后有一天她能原谅林芷,原谅那些她做错了的事儿,走错过的路。
林语惊当时没说话。
无论林芷需不需要,她以后可以赡养,也会负责,这是她为人子女的义务。
但是她怎么原谅。
林语惊从来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人生信条就是谁对我好,我就愿意对他好一百倍,谁对我不好,下地狱吧。
林芷走错了路,受了伤,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遇见沈倦之前,也没人告诉她怎么走是对的,怎么走是错的,也没人带着她走,没人跟她说过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我来保护你。
谁的路不是自己摸索着,一步一步慢慢试探着过来的,谁的路上不是艰难险阻,没有沟壑万丈。
谁的伤不是伤。
她凭什么要成为那个牺牲品,凭什么得为林芷失败的婚姻、为她走错的路买单。
-
除夕前几天,林语惊订了回帝都的机票。
沈倦那天请了假,把她送到机场,自从知道她要走以后,这人表情始终不是那么太爽。
林语惊刚开始两天还哄哄,后来也懒得搭理他了,您愿意怎么地怎么地吧。
她没拿太多东西,本来也不打算在那边儿呆太久,来来去去都是那一个小行李箱,从高中到大学,用了三年。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林语惊开了家门一抬头,就看见客厅里正在打电话的林芷。
林语惊愣了愣。
她是实实在在没想到,林芷竟然会在家。
母女俩半年没见过面,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对视几秒,愣是没人说话。
林语惊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挺好笑的,明明血浓于水的两个人,竟然能搞成这样。
佣人过来提行李,林语惊进屋,换鞋:“你怎么回来了,公司不忙么。”
林芷将手机扣在茶几上:“后天走。”
后天,年三十刚过完。
林语惊点点头,没再说话,正要上楼。
林芷转过头来,忽而冷道:“你那个男朋友,胆子还挺大。”
林语惊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什么?”
“那男孩儿来找我聊过,”林芷看了她一眼,“他没跟你说?”
说个屁。
林语惊神经紧绷,近乎是质问的语气:“你跟他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说你们以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大学的爱情我见得多了,最后能走到一起的又多少,还不是都毕业了就分手了?就算最后走到一起能够幸福的又有多少,”林芷垂眸,看着屏幕,“只要不影响成绩,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你完全可以和你不喜欢的人谈恋爱,我反对的是他,反对的是你陷入到这段恋爱里。”
林语惊觉得有些好笑:“我是不是有病?我和我不喜欢的人有什么好谈的?”
林芷抬眼,眼神冷而静:“你们现在相爱,你觉得他能陪你一辈子,他能爱你一辈子吗?”她轻声说,“不会,根本不可能。”
林语惊听明白了,“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还小,你根本不了解男人,”林芷说,“男人都是追求新鲜感的东西,你们在一起久了,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林语惊脑子里最后的那点儿耐心在咕嘟咕嘟地沸腾,她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我看你了解的也不是男人,是雄性吧,畜生也分公母。”
话音落下,客厅里一片安静。
林芷都没反应过来,人愣住了,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语惊抿了抿唇,长长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她:“您不能用自己的失败来衡量全天下所有的感情,因为你自己遇人不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良人了,难道我这辈子都不能结婚了吗?”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你可以有婚姻,但是爱情是很脆弱的,”林芷的语气冷静而冷漠,“这么跟你说,你现在觉得你们是真爱,十年二十年以后呢?你还爱他,但是你老了,他身边漂亮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你拿什么保证他真的不会变心?”
林语惊没说话。
林芷难得耐心地说:“小语,我是在保护你,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不想再让你也体会一次。”
“没有你这么保护人的,你只是觉得你在保护我,”林语惊直接打断她,“你自我安慰你说这些是因为怕我受伤害,其实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吧。”
“你觉得你就是真理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应该听,但是我没有,我反抗了,所以你受不了,你非得要说服我,让我承认你是对的。”
林芷没说话,眼神有些冷,无意识碰了碰茶几上的手机。
林语惊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觉得自己和林芷的感情应该已经很淡了,但是在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有点儿难过,一股憋闷到让人鼻子眼睛都发酸的委屈,毫无预兆就冲上来了。
铺天盖地的。
林语惊垂眼,声音低了低:“妈,没有谁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别人的妈妈,会对自己的孩子说,你尽管去吧,如果受伤了就回来,妈妈都在这儿。”
“我从来没奢求过你能对我说出这种话,但是至少——”
“至少,能别每次都在我马上就快要相信了自己也是值得被人珍惜的时候,硬生生把我圈回来,告诉我没人会爱我吗?”
林芷顿了顿:“我不是——”
“你不爱我,不要我,你还要一遍一遍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也没人会一直爱我,”
林语惊垂眼看着地面,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抬手按住了眼角,轻声说:“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芷怔住了。
一千公里以外的a市,沈倦手里捏着手机,人站在窗前,听着电话里面女孩子的声音一句一句,微弱又清晰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