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苏夫人指尖轻抚上她点点湿凉的眼梢,慈爱的笑了笑。
“我走了。”她再次抚了抚清浅的发丝,随即转身,朝宫门的方向行去。
清浅呆呆的立在原地,任鼻尖的酸涩冲上头顶,身子微微颤抖着。只到苏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旁,再也不见,她才缓缓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微低着头在院内走着,她却被池宋唤住了,“皇上在殿内召见大臣,你同我一道去检查下新进的一批食材。”
“嗯。”清浅轻轻应声,随在了他身后。二人一路行至膳坊的外的空地处,池宋命小太监依次将食材的袋口打开。他与清浅便挨个的抓起一把,细细打量和闻嗅。
瞥了眼一旁认真细致的池宋,她开口道:“这皇上要用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你都是这么细细的检查么?”
“嗯,随在皇上身边多年,这是必须有的。”放下手中的食材,池宋直起身子,淡淡应声,
“看来他应是从小便有雄心且睿智,所以才会值得你这般追随。”清浅微微一笑,抓了一把米粒。
闻着淡淡的米粒清香,她忽的想起了那日刚回宫,踏入重华殿时,连澈与太后的对话。虽然她没听全,但也隐约听到了最后一句。
太后是提到了当年辅助连澈亲政的人,且目前似乎是犯了事,连澈正在考虑中。那人该会是谁呢。
池宋不语,只是唇角微凝了几分。清浅将米粒放回袋中,眸光远眺,“想来他当初也定是一呼百应吧。”
“那可不是,当初皇上登基时年纪虽小,可苏相同兵部尚书,还有如今的沈相都是暗中扶持他亲政的。”
话刚出口,池宋便意识到了不妥,他忙低声提醒道:“往后这样的话,便少说,算是干政了。”
清浅立刻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点了点头,“池宋管提醒的是。”她俯下身子,继续同池宋一道检查着各类食材,心里却是在微微思量着,看来辅助连澈亲政的人有三位,那么究竟太后那日提起的那个又是谁呢。
永宁宫。
沈如月清早便去了太后宫中给她请安。沈夫人来看望她时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都牢记在心,即便此刻不得连澈的宠爱,但太后这边,她仍是要每日走一趟的。
安静的陪着太后在殿中品茶寒暄,听着她时而关心的话语,沈如月的心中却也是安宁了不少。
在这座皇宫中,她很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皇帝的宠爱不可少,太后的垂爱亦不可缺。
二人悠然的谈话间,一名身着蓝色衣衫的男子跨入了殿中,朝太后跪了下来。看了看一旁执着茶盏的皇后,他将目光落向了太后。
太后指尖抚上眉梢,眼眸轻阖,慵懒的靠上了软榻,“无妨,说吧。”
男子头一低,恭敬道:“是。”
“禀太后娘娘,小时候曾带过惜妃的嬷嬷,已在云瑶府寻到。”男子嗓音低沉厚重,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
太后眉间一扬,缓缓张开了眼眸,唇角微翘,“很好,继续查。”
“是。”男子起身,径自退出了大殿。
眼梢轻轻一挑,太后瞥了眼一旁静坐的沈如月,随即将目光落向了窗外的花树与暖阳。
*******
两日后,重华殿。
清浅正低垂着眉眼,静立在清澈身旁侍墨。良久,池宋轻轻行至了他身旁,躬身一揖,“皇上,殿外礼部尚书求见。”
“宣。”连澈仍垂首,清淡如水的嗓音从他喉中缓缓逸出。
片刻后,礼部尚书宋煜神色微凝的跨入了大殿,缓缓踏至龙案前,他掀了衣摆跪下,“臣参见皇上。”
连澈抬起头,瞥了眼他,“起来吧。”
宋煜谢恩起身,看了看连澈身旁侍立的清浅,他微低了头,缓缓开口,“启禀皇上,今日臣得到消息,昨日夜里,苏夫人突发疾病,苏相派人前来求助。我等便紧急从宫中调拨了太医前去诊治,但效果甚微,诊治多方无果。一品诰命夫人,苏夫人。于后半夜,殁了。”
他话音刚落,清浅便只觉胸口瞬间被什么堵上,她下意识的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身子猛的朝后一塌,小手顺势攀上了龙椅的椅背,她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正文 180180.她是被谋杀的
紧紧攥着手中的墨块,她缓缓倚上了龙案边缘。 连澈瞥了眼宋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宋煜低头一揖,安静的退出了大殿。他放下手中奏折,站了起身,几步踏至了清浅身旁,眸光轻凝着她。
清浅低垂着眉眼,猛的忆起了那日苏夫人来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当时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回忆起来,问题确实很大。
霎时,便有泪珠一滴一滴的溅落在砚台里,一点点的融入了墨色中。连澈伸出手,刚想抚上她肩头,清浅却猛的抬起头,眸色绯红,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泪珠顺着脸颊悉数滚落而下。
蕴着浓重的鼻音,她木木开口,“是不是那天我若不放她走,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天她进宫来找我,嘱咐了好多话…”她嗓音暗哑,几乎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女子虽看着自己,但那眼神却空洞的好似灰黑色的天幕般,毫无星耀与神采。缓缓伸出手臂,连澈将她拥入了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回去看看吧。”
清浅不语,只是嘤嘤的哭泣着,泪水将他衣袍胸前染湿了一片。
告别了连澈回到厢房中,她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伤心之余,她忽的想起了那日苏夫人临走前交给自己的印章,会不会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纪念。
忙行至床榻前,她将枕头下的那枚印章拿了出来。轻轻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却是躺着一枚普通的印章。
清浅微皱了眉,将印章从盒子中取了出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她却并未发现印章上有什么特殊字迹。
将目光探向装印章的小盒子内,她却发觉了铺陈的锦缎有些异样,指尖抚上盒底,竟似有什么夹在了中间一般,用指甲轻轻刮开锦缎的接缝处朝里一摸,她将夹层内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小份层叠的纸,清浅将纸倾展了开来,细细一看。上面竟然全是人名,有些甚至还是目前在朝为官的人。
她心里微微一惊,莫非这是一份特殊的名册。既然苏夫人嘱咐自己这份东西要收藏好,那么直觉便告知她,这样东西是不可带回相府的。
将名册收好还原,清浅将它藏于了房中的一个隐蔽位置。粗粗的将衣裳收拾了几件,她便去到宫门处,踏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停至相府门口,她径自下车,一眼便瞧见了门前悬挂的白色花朵与白绫,那片片雪色,再次染红了她的眼。
抚了抚眉眼,清浅敲开了大门,家丁接过行装将她领进门后,她并未直接去灵堂,而是从下人处打听了夫人安睡的房间,便直奔那处而去。
略显颤抖的推开雕花木门,清浅小心翼翼的缓步踏了进去。房中一张红木床塌上,苏夫人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正安静的躺于上方,双手交握拿着一柄玉如意。
她一步一步的行至了苏夫人身旁,看着妇人安详沉凝的容颜,就似睡着了一般。她蹲下身子,伏在苏夫人一侧,轻声道:“母亲,该起来了。窗外花开正浓,你该多出去走走…”
清浅垂下头,颤抖着将额际靠在床板上,任泪珠一颗一颗滚落。小手握上苏夫人已冰冷的手,她用力的紧了紧。
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是你的女儿,我本叫柳璃,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原本的我便早早失去了双亲,没有父亲疼,母亲爱。
可在这里,你让我体会到了甚少感知的母爱,即便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却仍是从未吝啬过付出,能代替苏清浅成为你的女儿,便是我来到这里,最幸福的事。
她抬起小脸,站了起身,狠狠的将泪水抹去,小手从她手背移开,却无意中将她已整好的衣袖带乱了几分。
清浅忙拢上苏夫人的衣袖,替她重新整理了一番。
衣袖轻撩间,有一样东西却让这个满心是母亲的女子瞬间僵住了动作。
将苏夫人左手的衣袖稍稍拉高一点,便能看到手背处两块明显的淤青。今日礼部尚书来报,说她是死于疾病,可若是疾病,为何身上会有这样的伤痕。
清浅眉目沉凝了几分,她开始怀疑苏夫人的死因,平日里回家,她并未听下人说起苏夫人有什么大病大疾,可人却死的如此突然,仿佛还是有预兆般。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眉间一拧,清浅开始细细检查着苏夫人身上的异样。将她冷凉的身子一寸一寸摸遍,衣裳各处皆掀开查看了一番。
她却未能发现更多的异常,静静的思虑了几许。她将目光落向了苏夫人的脖颈处。行至床榻前方,她指尖轻探向了苏夫人的脖颈,缓缓朝上探摸着。
指尖穿行在她的发丝中,清浅按摸着她的头部。
在抚至头顶的一处时,她只觉有一样东西硌到了自己的手,在此处反复摸抚了几遍,她蹲下身子,用指尖拨开了苏夫人头顶的发丝。
层层叠叠之下,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枚细小的金属物,指尖用力嵌上那枚物件,她旋转着朝外抽拉。片刻功夫,一枚染上了暗红血迹的细长钢针被她从苏夫人的头顶抽了出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枚钢针,清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苏夫人却是被谋杀的。可谁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谋害一国左相的夫人。
直觉告诉她,苏相一定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也有参与。亦或是那身份可疑的三姨娘下的手。
但如若如此,便应是苏夫人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被残忍的灭了口。
忽然想起那日太后的话与池宋告知自己的那三个名字,结合种种迹象,所有的矛盾都渐渐的指向了一个人。
苏相。
难道他与私开铁矿的事有关,那么苏夫人给自己的那份名册…
看了眼床榻上神色安然的妇人,清浅的心再次颤抖了几许。咬牙将悲愤的情绪强压下,她暗下决心,不管如何,自己定会让杀害苏夫人的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将那枚钢针细细的收于怀中,她伸手抹去了脸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清浅看了眼安睡的苏夫人,走出了房间。
行至大厅的灵堂处,她遇上了回来吊唁苏夫人的连彦与清洛。虽然距上次清洛小产的事已过去了许久,但她的脸色仍是蕴着点点苍白,且眸中的神采,再也不复当年。
再加之如今苏夫人的突然离世,她的容颜便愈发的憔悴了。清浅眸色微凝了几分,缓步上前同二人打了个招呼。
连彦轻扶着身旁女子瘦弱的肩头,目光落向了清浅,他轻声宽慰道:“七哥方才已下了道旨,要厚葬苏夫人。你们也莫太伤怀了。”
清浅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他身旁的清洛,“妹妹近日身子还好么?”
“嗯。谢姐姐挂怀,我很好。”清洛淡淡应声,嗓音中已没了往日的娇俏可人之气,而是凝了一抹淡淡的忧郁。
清浅握上了她微凉的小手,紧了紧,“如今母亲已不在了,姐姐也常年在宫中,不能时常照应你,你定要保重身子,莫想些其他的,你们还年轻,什么都会有的。”
清洛点了点头,反手握上了她的手,并不再应声。
眸光转向一旁的连彦,她眸中凝了抹微微的期许,“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善待她。”
“会的。”连彦颔首,嗓音沉凝似水。
清浅淡淡的笑了笑,“你便扶她去一旁歇歇吧,我去膳房替她炖些补品。”她轻转了眼眸,避开了他略显炙热的眼神,转身迈开步子,朝膳房而去。
她一直在膳房呆到了晚膳时分,才回到了厅中,与家人一道用膳。而乘着在膳房替清洛炖汤的空闲功夫,清浅也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她决心夜探苏相的书房,进一步的查找更多的证据。
正文 181181.用名册换你命
晚膳后回到自己的厢房中,清浅倚在床榻上,凝望着窗外的天幕,等待深夜的来临。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她眸光朝外一探,夜已浓沉如泼墨与深海的交缠,星子璀璨似耀。
该是到三更天了。
撑起身子,她坐了起来,套上绣鞋,缓缓朝门口行去。小手抚了抚眉眼,她深吸了口气,轻轻拉开了雕花木门,眸光轻探四周。
发现长廊与院中并无一人,就连各厢房内的烛火也几乎都熄灭了去。清浅这才小心翼翼的迈出步子,朝苏相的书房行去。
一路谨慎的四下张望,走走停停,她终是踏至了苏相的书房前。门是关合的,不知可有上锁,她俯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摸向了门环处,并没有上锁。
她心中一阵惊喜,忙伸手轻缓的推开了雕花木门,快速窜了进去,她转身将门掩好。借着月光,将目光朝内一探。
书案后,有两面阁架,皆是摆放的书籍与画卷。清浅步履轻缓的走了过去,屏住呼吸将小手摸上了书籍与各画卷的夹缝处,以及书籍的底部。
缓缓触至第两面阁架时,她在几幅收好的画卷下方的书籍背面摸到了一个凸出来的圆形罗圈。
这一发现让她想到了电视剧里常看到的暗阁,莫非这个也是。不会有什么暗器出来吧。
停顿了片刻,清浅将四周再次观察了一遍,随即咬了咬牙,轻轻旋动了那枚罗圈。
霎时,另一面阁架忽的响起了一阵书籍落地声,她微微一惊,目光望向了那处,只见阁架的第二层有几本书被里部缓缓弹开的数个雕花装饰其中的一个推到了地上。
清浅一个激灵,几步跨至了书籍掉落的地方,目光朝里一望,被打开的地方竟是从墙内挖空的小方阁,里面存放了一封书信。
她迅速的将书信从方阁中摸了出来,将信件从信封中抽出,粗粗的打量了一番。这正是苏相和外部往来的书信证据。
快速的将信件放回信封,她关上暗阁的雕花装饰,将掉落的几本书籍捡拾起来,还到原处。
将信件攥紧了几分,她转身,欲离去。却猛的发现了苏相正立于自己的身后。清浅神色微微一绷,心脏几乎就要从胸中跳了出来。
“我的乖女儿,深夜不睡,到为父的书房中做什么?”苏相瞥了眼她手中的书信,目善神和的微微一笑。
清浅并未应他的话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苏相挥了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男人退出去带上木门。他眸光一转,径自行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你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吵着要看小人书,总是半夜摸到书房中来找。”他缓缓靠上了椅背,幽幽开口。
清浅几步踏至了书案前,目光落向他,“我当然记得。”
“你母亲,却总是跟在你身后,每每都将你抓现行。”苏相眸光瞥向了书案上的花瓶,继续道。
听得他的话语,清浅不由的将手中的书信攥紧了几分。看着他如此淡然平静的说起苏夫人,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她的死因,你知道么?”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苏相不紧不慢的应声,神色依旧淡薄。
清浅微皱了眉,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发现了苏夫人的死,另有其因。她完全可以用这个发现向连澈请旨,重新彻查苏夫人的死因。
可苏相既然讲这句话,那么就是,自己在发现苏夫人的死因时,他便已知道了。他甚至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或许如今他已经做了手脚,将苏夫人的死亡真相掩盖住了。如此一来,即便是告知了连澈,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查明。
动过手脚之后,一切的证据应是都被掩盖处理了,死无对证。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太无情了么?”清浅的嗓音微微沉厉了几分,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苏相却是淡淡开口,“只能怪她知道的太多,胸怀天下者,不拘小节。要成功,就必定会有付出。”
清浅冷哼,“你已经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有了财富。”眸光一凝,她嘶吼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如何会明白。”苏相眸光缓缓挑向了窗外。以自己两朝为相的资历,门生遍布苍玄各州府。若当年不是自己扶持连澈亲政,他哪里又会有现在这些。
可如今,连澈却事事刁难,暗中瓦解自己的势力。他又怎会不知。那个无知的小儿怎么有资格做这万人之尊。
这个天下,他也要。
轻轻一击掌,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苏相眸光转向她,“虽然为父也舍不得,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成败就此一举,不能留你。”瞥了眼一旁的男人,他示意动手。
清浅的脑袋飞快的转动了起来,估计他是想用杀死苏夫人的方法弄死自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过几日就随便谎称一个死亡的理由,又查不出原因,却也只得作罢。
男人走到清浅身后,将她的双手朝后一扣,从她身上搜到了印章的盒子,将之交与了苏相手中。
苏相把玩着印章,冷笑,“这个章她果然给了你,你却蠢的带了回来。”清浅神色镇定的看着他,唇角一扬,“你确定名册还在里面?”今日她出门时,便转了念,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和面临未知的一切,她将名册取出来藏好,却将印章带在了身上。
苏相微微一惊,忙将盒子打了开来,指尖朝里一探,却没有发现名册。他眉间一拧,将盒子狠狠的掼摔在了地上。
“名册在哪?”
清浅眸光微凝,一字一顿的应道:“在一个你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若我在三日后不回宫,那么便会有一个人将名册和带有你们印记的珍珠,连同一封信一起呈给皇上。”
她盯着苏相的眼眸,冷笑,“我死不足惜,但若有你苏相陪我一起,也算值得,且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苏相看着她一副凛然沉静的模样,眸色一沉,向男人再次发出了指示。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黑色丸子,将清浅的嘴捏开,塞了进去,随即将她下颌一扣,强制她咽了下去。
“用名册换你的命。”苏相面色阴沉的开口,示意男人放开她。
男人一把夺过了她手中书信,随即放开了她。清浅强忍着嘴里的苦涩气息,神色淡漠的瞥了眼他,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中后,清浅身子猛的一软,脚下如踩着棉花般,晃悠到了床榻前一倒。随即将小脸埋入了枕头中。
掌心已教汗水浸湿,她大口的呼吸了几次,心跳的速率才慢慢缓和了些许。方才在书房中说的那番话,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一封信和一个人,全是说来用于攻他心的。
生死也就这一赌,若他信,她便有机会活下来,若他不信,那么她必死无疑。
轻轻阖上眼眸,清浅软软的伏在床榻上,将口中的苦涩咽下,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而另一边,苏相则吩咐了自己的人去办一件事。到云瑶府带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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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苏相下朝后便约了竹烟单独见面。兰翠则一直候在离二人谈话的亭子五米开外的地方。
良久,竹烟告别了苏相,朝她款款而来。瞥见竹烟似有心神不宁的模样,兰翠便略显忧心的询问道:“娘娘方才和苏相聊了些什么?”
竹烟淡淡的笑了笑,“只是父女间的话。”
此次苏夫人突然离世,竹烟并未回府中参加葬礼。只因她是一名养女,苏夫人从小对她也不甚待见。
虽然如此,但在得知消息那天,她仍是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了相府,以表一份心意。
“如今那苏夫人不在了,也算是她的报应。以前在相府时,因为娘娘是养女,她就没给过一天好脸色。”兰翠撇了撇嘴,愤愤的开口。
“莫要乱说,她以前那样对我,其实也没有对与错,只是立场而已。”竹烟眉眼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花树,轻轻应声。
轻抚上眉眼,她只觉有些困乏,这几日以来,她都如这般,胃口也不太好,不知是否因为春困,才会让人觉得格外懒沉。
正文 182182.挽情楼等你
二人一路回到玉萝宫,兰翠见她脸色不太好,将她扶坐与软榻上后,便开口道:“这几日娘娘的脸色都不佳,吃的也颇少,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竹烟轻轻的摇了摇头,“算了,上次生病的事教皇上知道了,反而弄的太医人心惶惶。 太后娘娘也为此颇为不悦。你扶我去床榻上睡会吧,再煮一碗驱寒汤。”她嗓音软软的应声。
兰翠忙将她扶上床榻,替她褪掉了绣鞋。缓缓躺下,兰翠把被衾拉好,替她拢了拢被角,随即转身朝膳坊踏去。
今日清早,清浅便回了宫,走的时候,苏相并未派人阻拦她。昨夜的事仿若没发生过一般。
在重华殿替连澈备好下朝后更换的常服与糕点茶水后。清浅便趁他上朝未归的空当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散心。
缓缓行在花树小道上,尽管已是暮春时节,阳光明媚的好似流金薄湮,可仍是无法耀进她心里,将她心中的阴郁驱散而去。
并不算长的路程,她却慢慢悠悠心事浓重的行了甚久。连彦从金銮殿出来后,便步履款款的朝永宁宫方向而去,他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路过御花园时,他一眼便瞧见了微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清浅正朝御花园的门口踏去。他并未多想,便几步跨至了她面前。
可清浅似乎仍沉浸在思虑中,并没注意到自己眼前站了人。忽的大力撞上了连彦的胸膛,她被惯力冲的向后一弹,随即便朝地面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