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没有发表意见。
皇帝却并没有因为宁易的沉默而生气,他话语一转,沉吟道:“四年前的刺客虽然查出来与赵氏余孽有关,但是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参与,你料想的应当不差,除了晋王府还能有谁这么希望朕死呢?”
宁易目光一闪。
皇帝没有注意到宁易:“这次火烧奉先殿明显是冲着朕来的,他们想要让世人怀疑朕继承皇位的正统!这么一来得益的还是赵氏和晋王府!这次又是哪一方动的手?又或者都有参与?”


第174章 血
“不管结果如何,我要你将晋王府的残余势力连根拔除!”
宁易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回响着皇帝刚刚说的这句话,他嘴角微弯,薄唇勾勒出一个极冷的笑容。
侯在书房外等待召见的几个大臣原本正在就大骥国流民南逃之事进行争论。
“……边境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大骥国的事情我们就不该管,关上城门拒之门外,那些流民爱怎么闹怎么闹!”
“什么叫这是大骥国的事情?那地界原本是属于我们华国的!那些流民原本也是我华国子民!怎么能不管!”
“哎!今年冬天这么冷,若是当真不管,怕是会死不少人啊!”
“管?呵,大骥国的人是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今日我们管了流民之事,明日他们就能借着这个借口打过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战争一开始,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这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
“我听说娄峰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已经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如今大骥国皇室和娄家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他们现在怕是顾不得与我们开战吧?”
……
几个大臣正争论得激烈,突然看见宁易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场面突兀地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有个看不惯宁易的大臣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奸佞当道!真是国之不幸!”
宁易原本打算目不斜视地离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朝那出声的大臣看了过来。
另一个大臣轻轻扯了扯那说话的大臣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一句。
谁都知道皇帝如今对宁易的重用。而且宁易手中的权利也不小。一些职位稍低的官员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宁大人”。
出声的大臣却是恼了,把那提醒之人的手一把挥开,声音也大了两分:“你拉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为人臣子就当直言谏君,任由这种跳梁小丑伴在君侧而视若无睹,这是为人臣子的耻辱!”
不想宁易听了这话却突然朝着那几个大臣所站之地走了过去。
宁易的相貌是带着些阴柔的,可是当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文官竟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压迫力。还有人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宁易站到那讽刺他的官员面前。看了一眼他的官服,又扫了一眼他的面容:“都察院副都御使王大人?”
王大人见宁易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副耻与他为伍的样子。
宁易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虽然冰冷却依旧让几位大臣看愣了一瞬。
“早闻都察院副都御使王大人刚正清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宁易的话虽然是夸奖之语,语气也很柔和。可是不知为何,几位旁观大臣都觉得心里有些冷飕飕的。唯有王大人自己听了有些得意。
“听说城西金环巷的那个两进的院子是令郎的私产?”宁易这句话刚落音,这位王御史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另外几位大臣却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
宁易看着王御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臭水沟里令人作呕的硕鼠:“前几日那座宅子里悄无声息地的死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您若当真不想成为陛下臣子中的耻辱,就该将您的独子绑了亲自送去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不由得一脸震惊地看向王御史。
王御史脸色刷地白了,看着宁易的目光充满的恐惧:“你,你……”
宁易却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王御史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宁易头都没有回。
哪个大臣都不愿意一个内侍身份超然地站在自己头上。但是满朝文武却没有几个人敢随意得罪宁易,因为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人认清楚宁易是个怎样不好惹的人。他睚眦必报,得罪了他的人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宁易本打算出宫一趟,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杨成杰,可是即便如今他手下的“鹰眼”们遍布京畿之地,他也没有得到杨成杰的半点消息,今日属下来报说有一个人在几年前曾经见过一个与杨成杰差不多的孩子,他刚打算出宫就被皇帝叫到了朝堂之上。
不过宁易还来不及走出宫就被庆熙宫灵犀阁的宫女给拦下了。
“宁大人,公主有请。”宫女不敢与宁易对视,低着头,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哆嗦。
自从上次针对内宫的血腥“大|清洗”之后,满宫的宫女太监甚至御前侍卫,见到宁易就没有不发憷的。
宁易步子一顿,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庆熙宫的方向走去。
宫女松了一口气,等宁易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追上去。
湖阳公主如今已经张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湖阳公主却依旧天真烂漫。
宁易走到灵犀阁外的时候就听到了湖阳公主那欢快的笑声,湖阳公主正抱着一只白色的小胖狗在前庭的院子里玩耍。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白狐毛披风,披风厚厚的风毛包裹住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她与那一只有些肥胖的小狗蹲在一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露出笑容。
宁易却是面色冷漠地走了过去。
湖阳公主抬头看到宁易,眼中立即荡漾开了愉悦欢喜的笑意,她扔下小狗,起身朝着宁易跑了过来,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跟宁易撒娇:“这只狗真笨,今日一早它又尿在了我的软榻上!我不要它了嘛!”
宁易闻言点头,不在意道:“我给你换一只。”
湖阳公主闻言又不满意地跺了跺脚:“哎呀!我是说着玩的!这可是你特意找来送给我的,我才不要换!换了就不是那一只了!”
宁易早已经习惯了湖阳公主的说一出是一出,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湖阳公主马上又换了一副笑模样凑近了些:“你的差事办完了吗?今日留下来陪我写字好不好?父皇生辰的时候我答应了要写一万个寿字给他的。”
宁易往后避了避:“我出宫有事……”
只是宁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蹙起了眉头,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湖阳公主立即上前抓住了宁易的手,担忧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还是找太医来看一看吧。”
宁易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刚刚的痛楚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抬手想要拨开湖阳公主的手,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那道像刺目的伤疤,宁易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湖阳公主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袖将那道有些丑陋的伤疤挡住了。
宁易沉默了下来,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湖阳公主却以为宁易是心理内疚,立即笑着道:“我每天都有擦药膏,太医说再过几年伤疤淡下去,慢慢的就会消失啦。”
说到这里湖阳公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看四周,见宫女们都站的很远,便用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小声道:“早就已经不疼啦。”
顿了顿,她以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别放在心上,”
宁易看着湖阳公主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拿到了贺林晚的药正面临着选择,湖阳公主的纠缠更令他感到厌恶。
当她再一次拦住他说“你还是回来跟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拿出一把匕首扔给她。
“我要你几碗血,你也乐意?”
湖阳公主有些懵:“啊?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宁易随口道:“治病。”
湖阳公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宁易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宁易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这位公主被吓得会有一段时日不会再来烦他,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二日她来找他,当着他的面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害怕得甚至不敢睁眼,抖着声音道:“我问过太医了,原来有些厉害的偏方真的需要人血当药引,我的血给你拿去治病吧。”
宁易愣怔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不是很怕疼吗?”
湖阳公主一边抽噎一边道:“我,我刚刚吃了麻沸散的。不,不疼……”
……
“你不留下来陪我也行,那就送我一件礼物好不好?”湖阳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宁易道。
宁易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当是应下。湖阳公主又高兴了起来。
宁易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湖阳公主抱着小狗,看着他的背影笑容灿烂,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湖阳公主的大宫女见外头起风了便过来劝她进屋。
见公主的目光还不肯收回,宫女不由得忧心道:“公主,您还是别与宁大人走得太近了。”


第175章 有麻烦的不是他
湖阳公主闻言立即气呼呼地转头道:“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人在诋毁宁易了?”
青玉不由得苦笑:“没有人敢诋毁宁大人。可是宁大人这几年……公主,宁大人身上煞气太重了。”
湖阳公主不以为意,还有些自得地道:“母后常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天上有五彩霞光,我是一个福星!有我在,他一定能逢凶化吉!”
青玉与湖阳公主自幼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还是尽责地劝道:“公主,娘娘也说过,宁大人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湖阳公主闻言,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胡说!只要是人就有会有心!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宁易就对我很好的!他是个好人,你们都误会他了!”
青玉想到宁易这几年对着公主的时候似乎真的是有求必应,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却不记得了,不由得疑惑:“公主,您说的是哪件事情之后?”
湖阳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凶巴巴地对青玉道:“我哪知道是哪件事!总之你以后不准再说他的坏话!不然……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青玉闻言有些难过,但是在湖阳公主的目光下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公主。”
虽然宁易似乎对公主有求必应,但是青玉却能敏感地察觉出宁易并非出自真心,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一个男人真心对一个女子好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她。
可是宁易看着公主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暖意。
那边,李恒跟着李毓出了宫之后见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便忍不住小声问道:“哥。奉先殿着火之事真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毓眉头微蹙在想事情,闻言只是微微颔首。
李恒这个不肖子孙想了想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下可好,陛下接下来有得忙了,就不会有空闲再找咱麻烦了!”
就连李恒也感觉到了,随着他们兄弟两人年纪增长,皇帝似乎也越来越看他们晋王府不顺眼了,尤其是在那个不男不女的宁易接手刑狱司之后。手下“鹰眼”在京城几乎是无孔不入。谁家有个什么阴私都逃不过那些“鹰眼”们的眼睛。
去年晋王生辰,晋王府没有大办,晋王的外祖罗家和靖王妃娘家来了些人给晋王贺寿。不想第二日晋王就被皇帝召进了宫。
皇帝语重心长地对晋王道:“你自幼身体就不健壮,太后在世的时候总是提醒你过,戒饮少食,晨起还要打一套强身健体的‘五禽戏’。这个习惯你坚持了许多年。今后还是继续坚持下去吧?”
晋王闻言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因太后的叮嘱,这些年他一直坚持早起锻炼。只有前日生辰与亲近之人说到老晋王,悲而忘形,痛饮了几杯,以致第二日多睡了半个时辰……可是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今日招他进宫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仔细一品味。晋王不由得脸色发白,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晋王越发减少了外出应酬,每日都在府中养花喂鸟闭门不出。时不时的还要忧心忡忡地叮嘱两个儿子,在外头千万不要惹事。在皇帝面前要听话乖顺。
李毓看到李恒那幸灾乐祸的傻样,似笑非笑道:“有麻烦的不是他,是我们晋王府!”
正咧嘴傻笑的李恒脸色一僵:“嘎?”
李毓见不得他那傻样,狠狠给了他脑门一记,冷笑道:“回去把晋王府的家规抄一百遍。”
李恒惨叫一声,开始鬼哭狼嚎:“哥!家规那么厚,起码要抄半年啊!我还得去先生那里读书,每日还要完成他布置的功课!我很忙的!我先生你知道的,可狠可凶的一老头……”
李毓冷酷地打断了李恒的话:“那就抄半年。你先生那里我去跟他说,这半年你就不去他府上读书了。”
这下李恒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毓:“哥?你认真的?我不用去先生那里读书了?”
说起这个李恒就有一把辛酸泪,这几年他可算受够了自己那位先生的无理取闹和不可理喻,好几次想要称个病告个假,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哥就会放银狼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出门。
李毓瞥了李恒那就差要喜极而泣的脸一眼,微微一笑:“你都要被禁足了,自然不用去读书了?”
李恒这下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道:“哥,我仔细想了想,我虽然很聪明,但是常言道那个玉不雕不会哭,我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学业不、不能就这么荒废了!”
李毓没有听李恒的废话,径自离开了,李恒只有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
李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从这一日开始李恒果然被禁足在家,无论李恒怎么在李毓面前撒娇卖乖,李毓都不为所动,还把银狼留在家里看着他,害得李恒只要一动偷溜出府的念头,银狼就会朝他凶狠地呲牙亮爪,与银狼斗智斗勇了几回,李恒终究还是悲愤地放弃了反抗。
皇宫里奉先殿被烧之事果然还是传出了不少的闲言碎语,连先帝当初立嗣之事也被拿出来说了,据说当年先帝是属意晋王当太子的,连圣旨都拟好了,只等晋王从颍川战场上回来就会被立为储君,可是没想到最后被先皇寄予厚望的晋王却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这桩旧事不少人都知道,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不过最近却还有了一个新的说法。
有人从一位老将口中得知颍川之战原本晋王并不会输,可是当时还是王爷的当今皇帝李逊不知为何无故出现在战场,还落到了敌人手里,晋王为了救出自己的弟弟进了敌人的陷阱,最后才会战死。
事实根本就不是如今不少戏文里唱的那样,当今皇帝李逊为了救出深陷重围的兄长晋王与敌军拼死突围,一战成名。反而当初若不是他添乱的话晋王根本就不会死。
更有甚者说晋王当时会中了敌人的陷阱是李逊故意误导,李逊因得知老皇帝下了立太子的决心,所以才想要借机铲除掉晋王。


第176章 晋王府之难
不过短短几日,外头的流言便越传越烈,很快就传到了御前,皇帝大发雷霆,下令抓捕造谣之人,京中不少茶楼酒楼的掌柜,伙计,说书先生,甚至是贩夫走卒都被投入了大牢,一时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平民百姓们就算是出门买个菜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就被那些神出鬼没的官差给抓了。
经过对那些抓进大牢之人的严刑逼供之后,一个结论被递交了御前。
原来最近京中之所以谣言四起是因为有人在暗中误导民众,而种种证据表明这在背后引导舆论之人竟然与晋王府有关。
与此同时,晋王府一个已经告老回乡的老管事的儿子被查出在不久之前暗中购买了大量的硫磺和硝石,刑狱司司副宁易派人去抓捕这位老管事的儿子来问讯,不想这人在被押送途中咬舌自尽而死,而当夜这位老管事一家八口全部服毒自尽。
此事一出,群臣哗然。
皇帝下旨让晋王进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他问责,晋王虽然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但是却一口咬定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虽然也有一些大臣提出此事疑点太多,晋王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但是大部分大臣却是对晋王提出了不少质疑。
晋王原本就不善言辞,面对这种有口难辩的情形,最终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晋王晕倒之后,虽然有不少人提出要皇帝将晋王关入宗人府大牢听候问讯,但是皇帝想到晋王是老晋王的独苗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派人将晋王送回了晋王府,还派了几个太医过去照料晋王。
第二日。皇帝派禁卫围了晋王府,在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晋王府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晋王府上下被软禁于府。
经过对一些人的审讯,情况对晋王府越来越不利,不过晋王府上下却没有任何动作,都老老实实地奉皇帝的旨意在府中思过,而晋王的病也没有起色。每日卧病在床。汤药不断。
大约过了半月,病榻之上的晋王突然上了个请罪折子,折子上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奉先殿着火之事与晋王府有关。却承认了自己对下面的人督管失职,差不多就是变相地认下了罪名。折子末尾,晋王自请带着一家老小去给先帝守陵,今后未经朝廷传召。再不入京。
早朝上,皇帝当朝让内侍给大臣们读了晋王的请罪折子。并询问群臣晋王之事的意见。
一部分大臣觉得晋王虽然表面上认了罪,但是却有故意避重就轻的嫌疑,并没有就自己的罪行进行深入的交代,因此请求皇帝继续彻查。一部分大臣认为既然晋王已经认了罪。为了皇家的颜面着想,不如就允了晋王去给先皇守陵之事,以免最后令皇室和朝廷蒙羞。还有少部分人觉得。晋王一向忠厚本分,又很少过问外事。这件事就算与晋王府的某些人有关系,也定是下面的人偷偷做的,晋王只是收到了牵连,请求皇帝对晋王从轻发落。
皇帝这边的处置结果还没有出来,晋王府就自己闹了起来。
原来康郡王李恒之前因犯错被禁足了三个月,一直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因此对晋王府被问罪之事一无所知,这一日突然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哭,逼问之下才知道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得知父王自己上了请罪折子要带着他们去给先帝守陵之后,这位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郡王不干了,当即跑去了正房去闹了。
当时晋王妃正在亲自伺候晋王喝药,康郡王闯入之后愕然发现不过短短一些时日不见,自己的母妃那一头黑发居然白了一小半,且面容上看着像是老了十岁。
康郡王当即就爆发了,怒气冲冲地对晋王道:“不是我们干的凭什么要认罪!你连被人污蔑都不敢站出来为自己洗清罪名,我母妃已经跟着你窝囊了大半辈子,现在老了还要因为你的懦弱跟着你去给先帝守陵!你对得起我母妃吗!你对得起谁!”
晋王的性子向来软和,加上心里本来就对妻儿怀有愧疚,听了儿子的话之后闭着眼睛靠在床头除了叹气之外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康郡王见他如此更为生气,还要再骂,王妃却一边垂泪一边劝:“恒儿!你少说两句,你父王还病者呢。”
李恒平日里虽然有些瞧不上他爹那软绵绵的性子,但是对自己的母妃的话还是听的,可是今日他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闻言并没有收敛,他冲着晋王气哼哼地耍横:“我不管!你想要守陵自己去好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和母妃还有我哥才不去!”
晋王想要说什么,不想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气得晕了过去。
康郡王大闹晋王病榻之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不少人想李恒就不由得摇头。这个小霸王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了还要闹腾,言语之间对先皇居然也敢也敢不敬,晋王生了这么个败家子儿还真是家门不幸。
此事传到皇帝耳中,果然也惹得皇帝大怒,皇帝当即让禁卫把李恒给提到了宫中训斥,要治李恒一个不孝之罪。
“不孝”这个罪名不小,偏偏李恒这次却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父亲不孝,还是对先帝的不孝不敬,竟然敢把先帝的陵寝说成是“鸟不拉屎之地”。
皇帝下令让人把康郡王拖出去打一百大板。对李恒这样没有吃过大苦头的人而言,一百大板“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皇后得知事情闹大了之后赶来给李恒求情,请求皇帝念在李恒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从轻发落。
最后皇帝道:“既然皇后给你求情,那一百大板就免了,你下去领三十大板吧。”
李恒原本听到一百大板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这一百大板变成了三十大板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三十大板忍忍也就过去了。
李恒很乐观,皇后却深知皇宫行刑的猫腻,吩咐沈姑姑去关照一声别把人给打坏了,不想沈嬷嬷很快就跑了回来,悄悄冲着皇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