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蕴一看不好,一把拉过郭延喻转身离开。
直到走远了,刘蕴才不解道:“他们那话是什么意思?卫汉章 不是与你妹妹早有婚约吗?”
郭延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盆迎客松盆景,在众人都朝着他这边看过来的时候,郭延喻快步走出了茶楼。刘蕴立即抬袖遮脸追了出去。
伙计安顿好了陈骏生之后从包间里退了出来,一个丫鬟装扮的美貌少女从暗处踱步出来冲着那伙计甜甜一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伙计脸色一红,正想说点什么,一个仆妇打扮的妇人东张西望的跑了过来。
“咦?这不是大姑娘身边的春晓姑娘吗?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妇人一眼看到了美貌丫鬟,惊讶道。
春晓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茶叶罐:“哟!是萍嫂子啊?赵姑娘给我们大姑娘留了些好茶叶,大姑娘让我下来拿。”
说着春晓指了指不远处的包间。小声道:“陈公子就在里面。你去瞧瞧好回去向你们夫人回话,我先走了啊。”春晓说完就跑了。
萍嫂子狐疑地看着春晓的背影,想了想。招来了刚刚的伙计,小声问:“刚刚那个小丫头在这里看什么?”
伙计闻言有些为难:“这……”
萍嫂子熟练地往伙计手里塞了几个铜板,伙计犹豫了片刻便将刚刚陈骏生和郭延喻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说了。
萍嫂子是贺阿娇的心腹,听了这话之后没有说什么。趁着伙计送茶水点心的时候在门外好好打量了陈骏生一番,然后便回去向贺阿娇回禀。
“……陈公子人长得斯文端正。白皙俊俏,看上去脾气很好,奴婢刚刚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听陈公子跟人说话也条理分明。很有学问的样子。”
贺阿娇越听越满意,若不是碍于脸面,她倒是想自己亲自下去相看女婿了。褚蓉儿一脸娇羞地依偎着自己的母亲。
余氏抚掌而笑。对贺阿娇道:“如此听来与蓉儿妹妹倒是般配”
萍嫂子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便提一提郭家公子的事情,一个丫鬟跑进来禀报道:“夫人。掌柜领着陈夫人和陈姑娘上来了。”
萍嫂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再说什么就退下了。
贺阿娇坐直了身子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还伸手帮褚蓉儿整理了一下额发。
不多会儿一个女掌柜就领着陈家祖孙进来了。
陈夫人霍氏虽然年近五十,看上去却并不显老,她的头发乌黑看不见一丝白发,皮肤白皙脸上的皱纹也极少,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
陈家姑娘陈宜晗与杨唯真同年,她的长相随了她祖母,五官不算顶出色但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亲切感。陈宜晗的父母常年在任上,她和她哥哥都是祖母霍氏带大的,自她幼时霍氏就时常带着她在杨家走动,贺林晚还记得陈宜晗甜甜的唤她“唯真姐姐”的样子。
她们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变。
她的家人却是已经散得一干二净了。
贺阿娇和陈氏寒暄的声音打算了贺林晚的思绪。
贺阿娇笑道:“……相逢即是有缘,陈夫人道谢就见外了。我们这雅间大,就坐我们这几个人显得空旷了,也不够热闹,让掌柜把屏风一拉分成两个雅间不就正好了?”
霍氏想了想,笑道:“我家这丫头也是个爱热闹的,既然大家都喜欢热闹那就不用麻烦掌柜摆屏风了,我们两家坐一处如何?”
霍氏这话正中贺阿娇的下怀,之前说用屏风将雅间分成两个让出一个给她们不过是怕自己的目的太明显罢了,能坐在一处才是贺阿娇想要的。
余氏闻言便道:“那敢情好!我家伶儿也是个爱热闹的,想必能与陈姑娘聊到一块儿去。”
挽着霍氏的手站在那里的陈宜晗冲着贺伶和贺林晚抿嘴微笑。
于是几个大人聊天喝茶,贺林晚则与陈宜晗、贺伶坐在了一起,褚蓉儿则被贺阿娇拉着与她一同坐在了霍氏身边。
霍氏在他人眼中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怎么爱反驳别人的意见,贺阿娇越是与霍氏接触越是觉得与陈家结亲这事儿可行,于是对霍氏越发热情周到,时不时的还要拐着弯儿夸一夸自己的女儿,余氏坐在霍氏另外一侧极力配合着贺阿娇。
余氏的座位原本是卫氏的,不过余氏抢先坐了,卫氏也没有说什么,坐到了贺阿娇母女下首。卫氏向来不多话,只在需要她说话的时候偶尔答个腔。
余氏一边夸着霍氏头上那根碧玉簪一边悄悄朝着自己的女儿使眼色,贺伶想起余氏事先交代她让她与陈宜晗结交的话也学着自己的母亲恭维霍氏那样恭维起陈宜晗来。
陈宜晗被贺伶逗得“咯咯”直笑,贺伶自以为自己与陈宜晗关系亲近了,故意凑到陈宜晗耳边去与她说悄悄话,陈宜晗却是往后躲了躲,伸手去端茶碗趁机隔开了贺伶靠过来的身体。
贺伶见陈宜晗动作自然,以为只是巧合,所以虽然没有再凑过去,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贺林晚坐在旁边却是将陈宜晗的肢体语言看得清清楚楚。
贺林晚不由得回想以前杨唯真和陈宜晗之间的交往,虽然外面都传杨唯真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可是事实上杨唯真是个冷情的人,与同龄友人交往也习惯保持距离,而陈宜晗以前很喜欢去挽杨唯真的手臂,杨唯真也总是借故避开。
那边贺阿娇正对霍氏道:“……蓉姐儿不眠不休照顾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病好了,蓉姐儿自己却病倒了。这孩子啊,自小就孝顺。”
霍氏笑着点头:“真是难得。”
贺阿娇拉着褚蓉儿的手一脸感叹:“不是我自夸,我这女儿容貌才干德行都是没得挑的。”
余氏脸上不由得有了几分古怪,正听贺伶说话的陈宜晗不由得往褚蓉儿那边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低头抿嘴一笑。
大家都不说话了,似乎有些冷场,接着陈夫人依旧随和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是个好孩子,今后谁家能娶回去是谁家的福气。”
霍氏从声音到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贺林晚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笑意却有些冷。
贺林晚想着能这么面不改色说瞎话的陈夫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善良谦和,性子软到没有脾气的人?
贺伶见陈宜晗放下茶碗之后拿出了一块手帕擦嘴角,反应极快地惊叹道:“呀!陈姐姐你的绣工真好!瞧这只蝴蝶看着跟真的一样呢。”
陈宜晗看了一眼手里的帕子,笑道:“我哪里有这手艺?这手帕是我求了薛姐姐绣给我的。”
贺伶惊讶:“薛姐姐?难道是薛阁老家的那位小姐?”
陈宜晗点头:“正是她。”
贺林晚道:“陈姐姐跟薛姑娘很熟?”
当初杨唯真虽然与薛行衣有婚约,可是与薛晚晴的交情却极为一般,两人在外头遇见了也不过是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外头还有传言说两人不合。当初陈宜晗与杨唯真交好,跟薛晚晴没有什么交情。
陈宜晗点头道:“我跟薛姐姐家算是世交,我们自幼就相识。”
贺林晚看了陈宜晗一眼,微微一笑:“世交么?原来如此。”
陈宜晗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不由得朝贺林晚看去,贺林晚脸上带着笑伸手从桌上的琉璃盘里拿了一颗丫鬟剥好的杏仁,随手把玩着。
陈宜晗觉得自己想多了。
贺伶凑到陈宜晗面前笑问:“我听说薛小姐虽然才貌过人可是性子清冷,向来不怎么与人结交,没想到陈姐姐居然与薛小姐关系这么好。”


第120章 难知心
陈宜晗摇头道:“那是外人误会薛姐姐了,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薛姐姐是跟着祖母去薛家拜访,那时候我刚被母亲送回京城不过半年,十分胆小怕生,薛姐姐很耐心的陪着我玩了一下午的翻红绳,还教过我写字……”
贺林晚将手里的杏仁递给陈宜晗,声音轻缓地道:“陈小姐记性真好,还如此念旧情。”
贺林晚语气中的那种熟悉感让陈宜晗不由得愣了愣,她下意识的接过了贺林晚递过来的杏仁吃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谢谢……”
贺林晚笑了笑。
陈宜晗曾经跟她说过,她是十岁那一年被她母亲送回京城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陈宜晗十二岁的时候与她一同去薛家参加薛夫人的寿宴,在薛府的时候她说自己是第一次来薛家,见到薛晚晴的时候也表现出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等薛晚晴一走,陈宜晗就撅着嘴对她小声道:“唯真姐姐,薛姑娘怎么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相处的样子。”
今日茶楼里坐的不是谈书论政的书生才子,就是如她们这样的官家女眷,茶楼里平日里的那位说书人也不在,倒是楼上的雅间里时不时的会传出来一阵阵乐曲声,有的是女眷们在自娱自乐,有些则是请了茶楼里唱曲儿的歌女在弹唱。
隔壁雅间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奇特的琴声,乐声时而古朴铿镪,时而活泼浑厚,带着异域风情,正在说话的霍氏等人不由得停住了话头侧耳倾听。
贺伶听了一会儿。疑惑道:“这是什么乐器弹奏的?听起来有些像是月琴仔细听又不是?”
霍氏闻言一笑:“这叫胡不思,是大骥国流行的乐器,京中之人听过的少。不知为何这茶楼里竟然会有人弹这个。”
余氏立即拍马屁道:“陈夫人见识非凡,果然不是我们能比的。”
陈宜晗笑道:“我祖母娘家在临潢府的永州,临潢府临近北境,在那里偶尔会有大骥人出现。”
霍氏笑着点头。
余氏十分惊讶,掩嘴笑道:“陈夫人若是不说我们还以为您是江南人士呢。”
余氏这话虽然有拐着弯拍马屁的嫌疑。不过在座之人却都认同。
北方的州府向来民风彪悍。这里的女子大多数生得身材高挑且性情豪爽,尤其是像临潢府这样靠近北境城墙一带的,即便是出生世家女子少有像陈夫人这样的。陈夫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从性情上看都像是江南女子。
贺林晚看向陈宜晗:“陈姑娘去过临潢府吗?”
陈宜晗遗憾地摇头:“虽然经常听祖母聊起北境风物。但是我并没有去过。”
贺林晚笑道:“那还真是可惜了。陈夫人来京城应该有很多年了,现在的北境的情形不知与陈夫人告诉你的当年的风物还相不相同。”
那边霍氏听到这话往贺林晚这边看了一眼,笑容和蔼地道:“我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一陈不变的呢?想必就算是回到了我自幼长大的地方。我也认不出来了,也就是这胡不归的乐声还如初吧。”
贺林晚偏头好奇道:“那夫人应该还有不少亲人还在家乡吧?就算不能回去。平时应该也能时常往来,想必也能缓解夫人的思乡之情。”
余氏插嘴道:“这是自然,陈夫人娘家是霍氏,我听说霍氏在临潢府可是大家族。”
陈夫人摇了摇头。叹道:“我父母兄长皆已不在,娘家现在是侄儿当家。年纪大了难免会睹物思人……”
众人一听陈氏这话就不好意思再问她临潢府的事情了,贺阿娇连忙转移了话题。
贺林晚对陈宜晗小声歉意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对北境有些好奇……”
陈宜晗冲贺林晚一笑。小声安抚道:“没关系,我和我哥哥小时候也喜欢听祖父祖母还有父亲说北境之事。”
贺林晚疑惑道:“令尊对北境也很熟悉吗?”
陈宜晗笑道:“我祖父年轻时曾任永州知府,后来祖父调任京城,祖母也随同而来,我父亲却在我祖母的娘家一直长到十八岁才来京的。所以我父亲与我祖母娘家的表舅舅关系很好,时常通信,今年二月初我霍家表兄成亲的时候父亲还亲自去喝过喜酒。”
“你父亲……二月初去过临潢府?”贺林晚眼眸微垂,把玩着手里的杏仁轻声道。
陈宜晗以为贺林晚真的是对北境的事情感兴趣刚想回答,那边陈夫人却是突然温和地打断道:“阿晗,别贪嘴,杏仁不能多吃,须知过犹不及。”
陈宜晗闻言立即应道:“知道了,祖母。”然后却不再与贺林晚谈北境之事,转而与一旁的贺伶聊起了香膏和头油。
注意到一道打量的视线,贺林晚微微扭头便对上了陈夫人的眼睛。
陈夫人的目光向来慈和宽容,这一次看向贺林晚的也不例外,可是贺林晚还是能从中感觉到一丝探究之色,贺林晚冲着陈夫人甜甜一笑,陈夫人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与贺阿娇说起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伺候的人禀报道陈公子来了,屋里众人立即停止了谈笑,贺阿娇看了褚蓉儿一眼,褚蓉儿红着脸揉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陈骏生是特意上来给长辈们请安的。
当长相斯文俊秀一身书卷气的陈骏生走进来的时候,褚蓉儿呆呆地看了一眼,然后便娇羞地地下了头,贺阿娇见女儿如此心里便有了数。
平心而论陈骏生无论是长相还是学问在这京城的世家公子当中都是拔尖儿的,即便是挑剔如贺阿娇在看到陈骏生的那一刹那,心里原本的六分满意也变成了九分。
陈骏生给在座的长辈们挨个儿行礼。
贺阿娇满意地看着陈骏生道:“陈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贺阿娇的目光让原本斯文大方的陈骏生有些窘迫,连忙又作了一揖。
贺阿娇转头对褚蓉儿道:“蓉儿,快与你陈家哥哥见礼。”
褚蓉儿娇羞地站起身,眼睛不敢王陈骏生脸上看,微微撇过头去,羞羞答答地朝着陈骏生屈膝行了一礼。
陈骏生原本没有多想,但是褚蓉儿这作态让他愣了愣,匆匆回了一礼之后目光略带探寻地往自己祖母看去。
贺阿娇和褚蓉儿这意思已经表现得有些明显了,陈夫人却是面色不变,温声对陈骏生道:“还有两个妹妹都见过吧。”
贺阿娇笑道:“这辈分可不对,阿晚和伶儿要喊蓉儿一声姑姑,陈公子……”
陈夫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失笑着打断道:“瞧我,老糊涂了!我与你大嫂承恩伯夫人是以同辈论交的,遇见你母亲我还得唤一声太夫人。所以论辈分骏生和宜晗应该随阿晚和伶儿唤蓉儿一声姑姑才是。”
贺阿娇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陈骏生已经走到贺林晚和贺伶面前以同辈礼仪见礼。贺阿娇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笑便有些僵硬了。
陈夫人连坐都没让陈骏生坐下,便道:“行了,下去与你同窗们说话吧,我们女人的话题你就别搀和了。再略坐一会儿我便要带宜晗回府了,你也不必管我们,仆妇随从都还在下头候着呢。”
陈骏生交代了几句便顺从地退了出去。
陈夫人看了看屋角的沙漏笑着道:“今日相谈甚欢倒是忘了时辰了,我得早点回去处理一些府中琐事,今日就失陪了。”
陈宜晗笑道:“我与贺家两位妹妹也极为投缘呢,不过今日确是不早了,只好下次再聚了。”
贺阿娇僵硬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她就是再蠢也知道陈夫人这是拒绝了她的试探,没有看上她家褚蓉儿。
褚蓉儿眼睛已经红了,余氏看了看她们也没有接话。
卫氏只有搭话圆场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也长了,也该回去了。”
又寒暄了几句,陈夫人便带着陈宜晗离开了。
等陈夫人一走,贺阿娇就气得摔了一个茶碗:“简直是岂有此理!”
褚蓉儿觉得丢人,当即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余氏劝道:“姑母别生气,是她们没有眼光,我们再给蓉儿妹妹寻个好的。”
贺伶低下头好不容易才掩饰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肩膀却忍不住抽了抽。
贺林晚却没有心思管这一出闹剧,她心里翻来覆去想的只有一件事:陈闳二月去临潢府做什么?陈家是不是真的与她祖父和父亲的死有关。
贺林晚盯着桌上装着杏仁的琉璃盘,目光暗沉如深潭,嘴角带着三分冷凝,贺伶转头不小心瞥见,不知为何脖子上立即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回府之后,贺阿娇跑到老夫人面前哭诉:“……我父亲跟着太祖黄帝打天下的时候这陈家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没有嫌弃他们家根基浅薄他们到是到我面前拿起乔来了?不就是出了一个内阁辅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范家多风光?杨家多风光?现在又如何?我娘家是有爵位的勋贵之家,我夫家也是徽州的世家大族,我家蓉儿又才貌双全,他陈骏生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也是配得起的……”


第121章 反目
老夫人被贺阿娇哭得头疼,打断道:“行了,东家不成还有西家,总有他陈家后悔的时候……”
褚蓉儿突然在一旁喊道:“娘,我不嫁了!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去!”说完这句褚蓉儿就哭着跑了。
贺阿娇吓了一跳,擦了一把眼泪就追了出去:“蓉儿,蓉儿你回来……”
老夫人看向卫氏和余氏:“你们不知道劝着点吗?”
卫氏没说话,余氏却是立即喊冤:“老太太,我们有劝啊!实在是……是陈家太猖狂了!竟然连我们蓉儿都看不上,难不成他们还想找个天仙啊!”
老夫人哼了一声:“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向来眼高于顶,这要是早个几十年战乱那会儿,凭他再是什么世家出身还不照样要哭着求着我们庇护?都是些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玩意儿!”
这时候贺阿娇又脸色发黑地跑了回来。
老太太问道:“蓉儿呢?”
“我让丫鬟送她回去了。”说到这里贺阿娇气恨道,“娘,我咽不下这口气!”
余氏怕贺阿娇真的与陈家杠上,连忙道:“算了姑母,我们再给蓉儿找一户好人家就是,这陈家以前虽然没有什么根基,但是现在陈大人毕竟入了内阁,陈家正是势大的时候。”
贺阿娇不悦道:“难道我们蓉儿被他们这样羞辱就算了吗?”
余氏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人家哪里有羞辱你的意思,你们明明就是自取其辱。
不过这话余氏可不敢说,只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就算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将陈家如何啊。”
贺阿娇年少的时候正是贺家鼎盛之时,被贺老太太惯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后来嫁去了夫家被现实磨得收敛了一些脾气,只是如今回了娘家又有些故态复萌了。
贺阿娇看向贺老太太,哭道:“娘!你说句话啊!怎么着也该给陈家一点教训吧?我家蓉儿都被他们羞辱得都哭着闹着要去当姑子了!”
贺老太太虽然向来都惯着女儿,不过如今也有些为难,现在的承恩伯府毕竟不是老承恩侯还在的时候的承恩侯府了。
“你兄弟和侄儿们如今都不在家,我从哪里找人给你出头?”老太太道。
若是平时余氏听到这话肯定会为自己相公鸣不平,毕竟贺光辉是在府里的。不过今日余氏很明智地没有吭声。
贺阿娇不由得看向余氏。余氏低下头当做没有看见。气得贺阿娇咬牙道:“平日里都上赶着来巴结,现在要你们帮忙了一个个的都躲了,真是好得很!”
最后老太太也没有松口要帮女儿和外孙女出头。贺阿娇被气得转身就走了,老太太被闹得有些心烦,把余氏和卫氏她们也赶走了。
这一晚褚蓉儿在自己院子里闹了一夜,贺阿娇早上起来的时候嘴角起了一圈的燎泡。褚蓉儿却是怎么劝都不肯再出门了,自己躲在屋子里哭。于是贺阿娇对陈家的火气非但没没有熄。反而更烈。
另一边,郭延喻回去之后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第二天便跑去找卫汉章 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到了卫家却被小厮告知卫汉章 去了五皇子府上不在家。郭延喻留了个心眼,出去的时候找了个门房询问,却从门房口中得知卫汉章 是与陈阁老的孙子出门了。
怒火中烧的郭延喻找到了卫汉章 。卫汉章 果然是跟陈骏生等人在一起。
在郭延喻的质问下,卫汉章 的态度却有些冷淡。直接道:“很抱歉,当初与令妹的事是我祖母的意思,不过我对令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我心仪陈小姐已久,已经说服了家中长辈同意求娶,所以与陈家的口头婚约就此作罢了吧。”
郭家在皇亲国戚满地走的京城虽然算不上号,但是在地方上却也是地头蛇,加上郭家在各省督粮道上都有些关系,所以上赶着巴结郭家的人还不少,郭延喻当初没来京城的时候因家里有钱,长相不错,加上肚子里也有些墨水,所以也是一个受人追捧的大少爷。不想如今到了京城处处受气不说,卫汉章 得陇望蜀的做法在郭延喻看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郭延喻二话不说一拳揍上了卫汉章 的脸,又冲上去踹了他一脚。
好在郭延喻脾气虽然不怎么样,却也算是个读书人,所以把人揍趴下了之后也没有再动手,只是鄙夷地看着卫汉章 道:“亏你们卫家称自己是什么世家大族,当初找我郭家要钱的时候嘴脸贪婪,上赶着要与我们联姻,如今巴结上了陈家就翻脸不认,转而对着陈家人卑躬屈膝,所作所为简直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