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撇嘴道:“我听说外头也有只生了闺女的厉害太太为女儿招赘的。”
画眉啐了春晓一口:“你说的那是什么破落户家的规矩?招赘?就算姑老爷答应了,褚家宗族能答应?褚家可是当地的大族。对这种家族而言,宗族 规矩可是大过天的。姑太太是厉害。可是你忘了当初姑太太自己生不出儿子还闹着不准姑老爷纳妾的时候,宗族要姑老爷休妻再娶的事情了?若不是老太太让伯爷赶 过去调停,又说服了姑太太松口让姑老爷纳了妾,你以为姑太太还能在褚家当这么多年的当家夫人?褚家那种家族才不管你父兄有多大的爵位呢!”
贺林晚虽然走在前头,但是她耳力好,所以将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听了个清楚,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祖母在褚家的情形也多了几分了解。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门口打帘子的丫鬟见到贺林晚来了似是想要进去禀报又有一些犹豫,最后只是低着头給贺林晚打开了帘子。贺林晚走到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哭声才知道这丫鬟是怕打断了里头主子们的叙旧。
贺林晚冲那丫鬟摆了摆手,走进去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哭诉:“……这些年我也总算是明白了。我没有儿子就活该被他们褚家欺负。我也懒得与人去争去抢了,我现在只希望蓉儿能出息,这样我在褚家也能扬眉吐气了!”
老太太听着听着也跟着拍腿哭嚎了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余氏见状立即也拿出了帕子捂着嘴跟着一起哭了,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也一齐开始嚎”
刚走进来的贺林晚:“……”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一屋子人这种哭法也不怕不吉利?
二太太没有跟着一起哭。她只是一脸心酸地看着上面哭成一团的母女两人。大太太和卫氏一起站在一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不过卫氏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贺林晚进来了,悄悄朝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别做声。贺林晚便也没有打扰这一屋子的哭嚎。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
那边,褚贺氏终于哭够了,从老太太怀里抬起头来。贺林晚也终于看清了褚贺氏的长相,这一看贺林晚发现老太太总说女儿随了她竟然是真的,褚贺氏与老太太这对母女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认错,都是长得黑瘦干瘪,撑不起衣服的身材。
褚贺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給老太太擦眼泪:“娘,快别哭了,伤了身子女儿心疼。”说着抬头一看贺林晚,褚贺氏一愣:“这是老四家的姑娘?”
老太太抓过褚贺氏手里的帕子擤鼻涕,空隙间看了贺林晚一眼:“是老三家的。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见见你姑祖母和表姑姑。”
贺林晚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见过褚贺氏这位才四十出头的姑祖母,至于老太太口中的表姑姑……
贺林晚的视线在老太太和褚贺氏身边转了一圈才找到表姑姑褚蓉儿,不由得愣了愣。
也不能怪贺林晚眼神不好使,实在是这位表姑姑站在一堆丫鬟婆子身前很难让人注意到,因为她的长相实在是太乏善可陈了。
原本贺林晚得知褚贺氏等了三年都要将褚蓉儿送进宫去,这个褚蓉儿的长相应该是很不错的,才会让褚贺氏有这么大的信心她能被宫里的人看中。
褚蓉儿与她外祖母和母亲并不相像,她长了一双三角眼,塌鼻子,唯有嘴唇生的比较小巧秀气,可是这并不能挽救她扁平的五官。不过褚蓉儿的身材和肤色倒是随了老太太和褚贺氏,可是显然这并不能給她的长相加分。
贺林晚喊了褚蓉儿一声表姑姑,褚蓉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褚贺氏也只是打量了贺林晚几眼就又转过头去与老太太说话了,对她并不热络。贺林晚见美自己什么事情了,就站到了卫氏身边。
余氏倒是与褚贺氏相处得极为热络,只听她在那里对褚贺氏道:“姑姑,表妹长得真水灵,难怪您一定要让她进宫了,长成这样哪里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贺林晚看到屋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低下了头,就连二夫人的嘴角也抽了抽。
褚贺氏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也不看看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功夫?不是我夸自家闺女,在家的时候,我家的门槛儿都快要被媒人踏破了。”
余氏立即笑着奉承:“姑姑真会养女儿,我也有个女儿。就是长相及不上表妹一半,她若是站在表妹面前啊,指定只能当个陪衬!哎!眼见着姑娘一天天大了,这可真让人发愁。”
褚贺氏闻言倒是有了些兴趣,她打量了一圈:“哦?人呢?说起来你家姑娘我还没见着呢。”
余氏看了二夫人一眼:“小孩子顽皮,前阵子犯了点小错,二伯母罚她在房里抄家规呢。”
褚贺氏也看了二夫人一眼,说道:“二嫂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严肃了。小孩子嘛哪里有不犯错的?随便教训一两句也就是了。今儿我回来了,二嫂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孩子出来见见我这个姑祖母和她表姑姑?”
余氏立即感激地看了褚贺氏一眼。
老太太也道:“这丫头关了耶有些日子了吧?”
二夫人笑了笑:“既然小姑子都来求情了。我这个当嫂子的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余氏立即道:“多谢姑母!那我这就让人带她来见姑母。”说着余氏便欢欢喜喜地起身出去了。
余氏很快就带着贺伶来了。也不知这对母女两声怎么想的,贺伶进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素面袄裙,头上只插戴着一朵绢花,别无其它装饰。这与平日里贺伶的风格大相径庭。
不过褚贺氏看了一眼贺伶。眼中就露出了几分满意。
余氏让贺伶前去給褚贺氏贺褚蓉儿见礼。褚贺氏笑道:“这是伶儿?瞧着倒是乖巧懂事。蓉儿过来,以后让伶儿与你作伴可好?”
贺伶看了褚蓉儿一眼,不由的一呆。原本在外头余氏就交待过她,见到表姑以后一定要夸她好看,可是贺伶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远远没有修炼到她亲妈的程度,所以看了褚蓉儿半天,她才笑容僵硬地道:“表姑……表姑真有气质。”
余氏悄悄对贺伶使眼色,似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提醒她惊醒一些。不想褚贺氏雨褚蓉儿听了这话都是一脸欢喜,褚蓉儿上前拉住了贺伶的手道:“好啊母亲,我与伶儿极为投缘呢。”
于是皆大欢喜。
贺林晚在一旁瞧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没过多久老太太就只留下了褚贺氏贺褚蓉儿说私房话,将她们都遣了出来。
贺伶一走出老太太的院子,见周围没有了旁人就立即撅起了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道:“娘,这是你从哪里找出来的破衣服,女儿不要穿嘛!”
余氏却是道:“你是愿意被关回去,还是愿意穿衣裳?”
贺伶不由得撇嘴。
余氏终究还是心疼女儿的,便拉了她的手小声传授机密:“乖,先这样穿着,讨好一下你姑祖母和表姑,日后就不用如此了。你娘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是这阵子与那位尤夫人来往了几次才学到的。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别捧着她,希望别人都不如她好看才好。”
贺伶闻言不由得嗤笑:“长得那么丑还想当娘娘当皇子妃呢!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啊!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用禁足了,娘你干嘛还要我讨好她们?”
余氏老神在在地一笑:“你不知道,这次你姑祖母带着褚蓉儿进京是想要让褚蓉儿多与京中的闺秀们交往,因为就算说当不成娘娘皇妃,你姑祖母也会在京中找一户人家把褚蓉儿嫁了。你若是与褚蓉儿打好了关系,那她这阵子出门肯定会找你作陪。”
说这余氏大量了贺伶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你姑祖母打得主意说让你給褚蓉儿当陪衬,可是你们两人站在一块儿,谁美谁丑不是一目了然的 事情吗?所以你怕什么?我的女儿就算是穿得粗布衣裳也比她美上一百倍。有褚蓉儿那臭八怪在一旁衬着你,外头的人的目光都会停留在你身上。”
贺伶想了想褚蓉儿那副尊容,对余氏这番话也是心以为然,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很快就消失了。
而卫氏贺林晚她们回到西院之后,几个丫鬟悄悄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屋里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李嬷嬷说了她们几次,她们才消停,之后当差的当差,每当差的就躲远了去说悄悄话了。李嬷嬷见她们没在主子们跟前了,也就随着她们去了。
卫氏换完了衣裳出来随口问道:“怎么了?今日这么热闹?”
李嬷嬷无奈地道:“还不是在议论那位表小姐,在她来之前府里的人都在传表小姐是一位天仙般的人物,今日这么一打照面……”
卫氏皱了皱眉:“无论如何都是府上的贵客,你好好管管她们,让她们别出去乱说话。再如何也别拿女子的容貌说事。”
李嬷嬷立即应了:“知道了太太,奴婢会提点她们一声的。”
卫氏又看相贺伶晚:“早就打发人去找你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好在老太太今日忙着与你姑祖母叙旧,没功夫过问你。”
卫氏总是纵着贺林晚,却又怕让老太太知道了惹出什么事情来。
贺林晚道:“问倒是想早回来的,可是路上遇上了一件事情耽搁了。”说着贺林晚便将自己被四个人拦下的事情告诉了卫氏,不过她是挑拣着说的,并没有提自己一个人面对四个歹人之事。
所以卫氏以为春晓贺那位赵公子是一直都在贺林晚身边的,可是当卫氏听到卫夫人的表兄要将自己的女儿绑去卖了,还想要自己小儿子的命大时候,卫氏立即就爆发了。
贺林晚从来没有看到卫生的脸色这么难看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狰狞,贺林晚也被吓了一跳,立即停住了话头。
卫氏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贺林晚怕她气坏了,想要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卫氏冷冷地道:“在卫家的事情了结之前你暂时先别出门了,查账的事情我会交给别人。”
贺林晚虽然知道卫氏语气中的冷意不是针对自己的,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
卫氏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过来,看向贺林晚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些平日里的温柔:“啊晚乖,先忍忍,母亲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虽然卫氏的语气很柔和,可是贺林晚不知为何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贺林晚看了卫氏一眼,并没有多问卫氏口中所谓的”事情了结”是怎么了结,她直觉就算自己问了,卫氏也不会告诉她的。


第101章 龙潭虎穴还是机会?
“娘有些乏了,阿晚你先回屋好不好?”卫氏好声好气地与贺林晚道。
贺林晚乖顺地起身:“好的,母亲。”
贺林晚从卫氏房里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卫氏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对李嬷嬷说:“让和贵来见我,问有事情交代他。”
贺林晚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
从那一日起,贺林晚没有听卫氏再提起这件事,就仿佛她已经遗忘了一般。不过贺林晚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贺林晚从那一日起便乖乖地待在府里没有出门,不过她不能出门,春晓却是可以的,她让春晓去跟绣庄的童掌柜交待过了,如果有人找她,就让她马上派人来告诉她一声。
贺林晚足不出户,不过那位刚刚来京的姑祖母却是每日都会带着女儿出门见人,一开始都是由二夫人陪同,后来不知何故二夫人去的少了,反倒是余氏母女陪同在侧。
褚贺氏刚回来那几日出门都是去访友的,想要重新走进京城的社交圈。只是她毕竟已经出嫁多年,即便当初当姑娘的时候结交过几个闺中好友现在可 以往来,也毕竟有限,且能用得上的极少,直到余氏带着褚贺氏去敬国公府拜会了一次尤夫人,又(在尤夫人那里结识了一些京中女眷,褚贺氏接下来的应酬变开始 渐渐丰富多样起来。
京中女眷们平日里的消遣并不少,春有踏青春游。夏有避暑赏花,秋有赏菊会螃蟹宴,冬有围赏雪,还有一年四季皆可举行的赏花会,诗会,各种名目的宴会。
急切地想要带着女儿重回京城女眷社交圈的褚贺氏便没有再闲下来过,也因此贺林晚见到褚贺氏贺褚蓉儿的机会极少,而余氏母女则与她们越走越近,每日都同进同出好不亲热。
这一日,卫氏去明善堂处理家事。贺林晚在院子里教小虎子写字。小虎子写一个字就往桌子上的那碟松子糖看上一眼,贺林晚装作没有看见,自己在一旁做自己的绣活儿。
直到小虎子看了贺林晚一眼,然后忍不住偷偷在碟子里拿了一小块松子糖。还不等他将糖塞进嘴里毁尸灭迹。贺林晚头也不抬地道:“你不偷吃。等你写完字那一整碟都是你的,你偷吃一块,我就让人从里面再拿出来一块。这样你就少吃一块。”
小虎子的手僵住,他瞪了手中的松子糖半晌,最后还是将糖放了回去。
李嬷嬷在一旁看了有些不忍,有些不满地对贺林晚道:“大姑娘,您不让少爷练字的时候吃糖,那就不要把糖放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嘛,你这样让他看着,又不准他吃,也亏少爷能忍到现在。”
贺林晚依旧低着头穿针走线,春晚忍不住为贺林晚打抱不平:“嬷嬷,大姑娘才不是故意戏弄少爷呢,大姑娘这是在锻炼少爷的……的……的专注能 力!对,就是专心干一件事情的能力。大姑娘说,如果少爷小小年纪就能抵制住心里渴望的东西的诱惑,等他长大了以后也能抵挡得住其他东西的诱惑了。我说得对 不对,姑娘?”春晓眨巴着眼睛看着贺林晚。
贺林晚趁着换绣线的功夫,抬头对春晓笑了笑:“嗯,说得不错。”
李嬷嬷文言狐疑地问:“这样有用?”
贺林晚笑道:“我说上次听邱先生说的,有没有等以后就知道了。”
李嬷嬷听贺林晚说声那位有名的邱先生所言,立即就信服了,她又看了看小虎子,发现小虎子果真不再往那一碟松子糖上看了,而是蹙着眉头认真一笔一划地在与纸笔较劲。
李嬷嬷不由得笑道:“哎呀,我们小少爷这架势,还真有些读书人的派头呢。”
画眉在一旁插嘴道:“老爷不是说要让小少爷以后带兵打仗,继承他的衣钵。”
李嬷嬷撇了撇嘴:“带兵打仗有什么好的,一年到头不着家的……”说到这里李嬷嬷想起来贺林晚还在这里,怕她听见了不高兴,便立即转口道,”我们小少爷还小呢,以后是要当将军还是要当状元等长大了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杜鹃从外面进来了:“大姑娘,刚刚有人給门房送了信,说是给您的。”
贺林晚闻言立即抬头,手中的针不小心在戳中了食指她也没有注意:“快拿过来给我!”贺林晚想着可能是寻找杰哥儿的人那边有消息了。
可是当听从杜鹃手中接过信后,看到信上面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失望。也对,如果是那四人有了消息,来禀报的应该是绣庄的人,而不是給她送信。
李嬷嬷之前看到了贺林晚的急切,忍不住问道:“大姑娘,谁的信啊?”如果是大姑娘的哪位好友怎么只有一封信,没有名帖?李嬷嬷觉得有些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规矩,所以多问了一句。
贺林晚当着众人的面将信拆了,看了一眼之后随口道:“是赵姐姐,就是元夫人的干女儿。”
李嬷嬷是听说过元太太认了干亲的事情的,上回贺林晚遇到歹人也是赵家的那位赵公子出手襄助,因此李嬷嬷虽然不认得赵家人,却对他们极有好感。听贺林晚说是赵姑娘的信便释然了,赵家只是商贾出身,难怪没有递名帖,怕是怕被门房的人轻视吧。
“姑娘,下次还是让赵姑娘递名帖吧,这样比较合乎规矩,也免得被人说闲话,奴婢等会儿就去门房交代一声,如果是赵家的名帖,就让人立即给您送来。”
贺林晚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却想哪里有什么名帖。这信不是赵青青的,而是李毓写来的。
贺林晚一目三行将信看完了,李毓在心中说那本《轩辕遗书》已经拿到了,明日上午在太白楼等她。
贺林晚心里有些犯难,她上次答应了母亲这阵子不出门的,不知跟母亲磨一磨她会不会答应。
李嬷嬷见贺林晚皱着眉头,便关心地问:“姑娘?您怎么了?赵姑娘在信里可是提了什么难事?”
也就是李嬷嬷是卫氏身边的老人,是看着贺林晚长大的,这院子里除了她还真没人敢过问贺林晚的事情。
贺林晚也知道李嬷嬷是出于关心才会多问,所以并不在意:“也没什么。赵姐姐的茶楼里新来了一个说书的女先生。问我最近有没有空去听听。”
李嬷嬷想了想,凑过来小声道:“姑娘,要不还是先回了赵姑娘,过阵子再去吧?太太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上次你遇到歹人那件事让她很在意。有两个夜里太太都做噩梦被惊醒。醒来就喊您和小少爷的名字,非要下床去看看您和少爷,奴婢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了。”
贺林晚闻言愣了愣。母亲做噩梦了?她从未听她提过。而且母亲給她的印象是一个外表柔软,内心却比谁都坚强的人,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噩梦就惊慌失措,患得患失。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
李嬷嬷见贺林晚这么听劝,也高兴不已。
小虎子爬下了凳子,走到贺林晚面前,也不说话,就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贺林晚却是立即就明白了,笑道:“小虎子写完字了?”
小虎子点了点头。
贺林晚便走到桌前去检查,小虎子跟在她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表情。贺林晚看了几眼小虎子的字,故意夸张地做出了惊喜的神色:“呀!这真是小虎子写的?”
小虎子眼睛亮亮的,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
贺林晚弯下身来,摸了摸小虎子的头:“小虎子真厉害,进步真快,比昨天写的好多了。当然,昨天写得也不错,只是今天比昨天的字又好了不少。”
贺林晚到也没有胡乱夸奖,小虎子写字很认真,虽然只能算是工整,但是他小小年纪就能从字中表现出一股锐气,这是极为难得的。
小虎子抿了抿嘴,已经与他熟悉了起来的贺林晚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弧度,知道小虎子这是高兴了,见他又往那碟松子糖上看,贺林晚忍住好笑道:“嗯,所以那一碟松子糖都归你了!”
小虎子闻言立即去将碟子拿到了手里,再将碟子里的松子糖一颗一颗小心地收到了自己专门用来装零食的大荷包里。
贺林晚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怜爱之余又有些黯然,杰哥儿比小虎子大不了多少,当初在家的时候也是与小虎子这般一团孩子气,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受委屈。
正在贺林晚想着杰哥儿的时候,一个婆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气都没有喘匀就急急道:“快,快,大姑娘,快去花厅!”
李嬷嬷皱眉道:“什么事让我们大姑娘去花厅,你说不清楚吗?”李嬷嬷认出来这婆子不是他们西园的人,以前好像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所以对她有些警惕。
那婆子却是道:“哎哟,都什么时候了,李嬷嬷您就别挑理儿了,是宫里头来人了,二夫人让奴婢过来叫大姑娘赶紧过去!”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惊,李嬷嬷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宫里来人了?宫里怎么回来人呢!哎呀,那可耽搁不得,大姑娘您快换一身衣裳,赶紧过去。”
贺林晚看着李嬷嬷那一副急上火的样子,温声宽慰道:“嬷嬷别急,应该是为了上次母亲捐赠粮草的事情,不是坏事。我就穿这一身去吧,这也是能见客的衣裳。”
贺林晚赶到花厅的时候老太太,二夫人,卫氏早就到了,就连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褚贺氏和余氏居然也在。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三十来岁做宫人打扮的陌生女子,正笑着与卫氏说话。
贺林晚走进去的时候那宫人抬头看了一眼,问卫氏:“这位就是府上的大姑娘吧?生的一副好相貌呢。”
坐在一边的褚贺氏闻言看了看贺林晚,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嘴里却是道:“都说我们家的姑娘好相貌,就说我这女儿吧,当初在家的时候也是整个州府都出了名的。”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静,二夫人轻咳一声开口对贺林晚道:“阿晚快过来见过贤妃娘娘身边的尹姑姑。”
贺林晚进来的时候就认出来这位是谁了,不过还是等到二夫人提点才上前去行礼。尹姑姑虽是伺候人的,不过她是贤妃宫中有品级的一等大宫女,贺林晚这种没有诰命在身的女眷见了她都要行礼。
尹姑姑和善地笑了笑:“今日我是奉了娘娘之命前来请三太太和贺大姑娘明日入宫的。上次贺三太太的义举让京中不少人都称赞有加,争相效仿,贤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提了几回,皇后娘娘今日便下了旨意召你们入宫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