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冲洗后再放洗发水,洗了多少遍他自己都不记得,她一直躺在那里未动,任由他折腾她的短发。直到慕时丰敲门提醒他时间不多时,他才再一次将她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拿着毛巾包住她的头发,又用力擦了擦。
盯着她白皙的脸庞,那么多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只是轻轻抱抱她,“我会在电话里哄你睡觉。”
她吸吸鼻子,用力的点点头。
到了客厅,林百川对着慕时丰说道,“我在停车场等你。”在关上门的刹那,又看了眼陶然。
陶然和慕时丰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她没有走过去,他亦没走过来,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仿佛时间都静止,最终他先开口,“我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也不会让你下半辈子一个人过。”
她几度开口都没有说出话来,只好用手语告诉他,‘我信你’。
门关上了,他就这么离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她难过的将手背放在嘴里咬着。
洗过澡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四点,差不多要到明天下午两点钟这样子她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漫长的二十多个小时她要怎么度过?
她现在就开始想他们,想打个电话,又怕自己会哭出来,影响他们的心情,索性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不去管它。
侧过身,迷上眼睛逼着自己睡一会儿,其实她已经吃过安眠药,所以早早的洗过澡躺在床上,就想着再次醒来时就是翌日的中午,就可以接到他们的电话,可是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怀疑她买的安眠药是不是过期了。
突然她的手机开始震动,一直在动,她赶紧爬起来拿过手机点开,都是慕时丰发来的语音,【宝宝,我现在在机场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马上进安检。】
【宝宝,一个人在家要乖乖吃饭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宝宝,如果实在无聊就写情书给我,回去后我慢慢看。】
又发来一段好长的语音,【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陶然听着听着,就又不争气的哭了,这首歌是她昨天在咖啡馆里放的,她也是偶尔听到,觉得好像她高中的生活写照,就听了,可他却记住了歌词,用他醇厚的声音唱出来又是另一种风情。
他的语音又继续发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听我的语音,那首歌后来的歌词我记不得了,也不太会唱,学会后再唱给你听,你先凑合着听。】
【宝宝,我要进安检了,想你,你呢?】
陶然擦擦眼泪,回了他,【你要好好的,不许骗我,不许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我从来不骗宝宝,说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度过下半生,我会信守承诺。宝宝,再见!】
他们离开的日子,她去了好多地方,去了她曾经的母校,去了和慕时丰约会的那个公园,还又去了曾经他们每到下雪时都会去的故宫,一对对情侣从她身边经过时,原来简单的幸福已经离她太遥远。
还有一对小情侣,女孩坐在男孩的脖子上,女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肆意的幸福,恍惚间,多年前,慕时丰也是这样,每次她不想走路的时候,他就会背着她。背着她几乎走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那时,每逢旅游旺季的时候,景区人山人海,可她就是喜欢凑热闹,爱往人多的地方钻。走在人群里,他总怕她会被别人挤到,于是让她坐骑在他脖子上,陪着她一起疯。
那年她十五岁,正值最美的花季,年华豆蔻,青春懵懂。
那年他十八岁,气宇不凡,冷傲不羁,唯独对她事事顺从。
那些青春激扬的日子,终要被岁月尘封。
再见亦是六天之后,只是六天,她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六百年,或者是六千年,反正久的让她觉的她已经死生轮回了好多次。
江家别墅。
秦天远从老家已经回来,阿城和老马也回了,同回来的还有老虎和麻子,江迎东示意他们都坐下,问老虎,“你们俩回来凑的什么热闹?”
老虎很是歉疚,“大妈走的时候,我们仨有事没有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现在有时间了,怎么着也要过来看看她。”
江迎东默了默,转了话题,“你们后天就离开吧,这里已经很不安全。”又看向阿城和老马,“你们俩这段时间就留在墨西哥那边,几条路线交给你们盯着,过几天就动身吧。”
阿城微怔,“六哥,什么意思?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公司那边一摊子事还需要我处理,我走不开,再说了,我脱离走私生意有些日子,也没有精神头去处理那些突发情况,你们比我做的好。”
阿城有些激动,“六哥,我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知道你怕陶然的事会连累到我,我们都理解你对陶然的感情,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怨你,是我自愿的。”
江迎东欲要开口,又被阿城打断,“六哥,别说了,我的性子你了解,对你有利的,我都会听你的,对你不利的,你说了也是白说。”
这时,江迎东的手机响了,一看到号码,他心里咯噔一下,若是没有天大的急事,那人是不会这个点打他电话,他赶紧划开接听键,那边的声音慌张急促,“老六啊,赶紧准备一下撤退,我们这边已经召开紧急会议,布网抓你们,说不定今晚就会行动。”
江迎东都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然后电话就是嘟嘟嘟的断线声,他以为至少还能再见上陶然一面,至少不会连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阿城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六哥,是不是出事了?”
“我们所有的毒品销售网络信息都泄露了,警方已经开始布局抓我们。”他看向秦天远,“老七,对不住了。”若不是他顾及着陶然的安危,不让他离开,也不会有今天这么糟的结局。
“六哥,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们都是死了多少回的人,已经赚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再自责,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老虎和麻子也是异口同声的说,“六哥,我们这次回来,也没想着还能好好的再回去。”
这时阿城突然拔枪对准坐着一言不发的老马,“老马,你对得住我们的信任吗?”
秦天远也是迅速掏出□□,子弹上膛后指着阿城的脑袋,“阿城,你这是贼喊捉贼呢!”
江迎东眯眯眼,深呼口气,“老七,放下你的枪!”
“六哥!”
“放下!”
“六哥!”
“我说放下!”
秦天远手上的青筋凸暴,眼底的杀气足以将阿城千刀万剐,他不敢违抗六哥的命令,可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开枪打了客厅的水族箱,箱内的水哗啦流了一地,鱼箱里的鱼滑落满地都是,有只鱼还跳了老高,最后又摔在地板上。
江迎东又看向准备开腔的阿城,“阿城,把枪放下!”
“六哥,如果我不放呢?”
江迎东的眼底寒气缭绕,“阿城,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阿城气的又对着水族箱补了一枪,整个水族箱彻底爆碎。
老马自始至终都是坐在那里面不改色,阿城收起枪后,他才站起来,看向江迎东,“老板,我不知道阿城为什么要怀疑我。”
江迎东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呼吸都困难,他才徐徐道,“老马,曾经你在我困难时给予我的恩情,出了这扇大门,我们就互不亏欠,你可以离开了。”说完转身就走向二楼的楼梯,又吩咐他们几个,“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撤。”
“老板!”老马眼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恸。
江迎东头也不回的挥手,“走吧,晚上之前没有人会动你,足够你安全的离开。”
江迎东刚踏了两个台阶,就听到砰地一声,闷闷的枪声在客厅里回荡,江迎东眯上眼,原来他的心也还是会疼的。
老马倒在地板上,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透,手里的那把枪还抵在胸口,六年,他对不起这份信任,可是他又不能辜负自己的使命。
阿城和秦天远互望了眼,和老虎码子一起去了楼上抄家伙准备离开。
老马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掏出手机,编辑了几个字发了出去,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枪对着自己又是一枪。
林百川公寓里。
陶然收到信息后,眼泪哗哗直流,她最亲的人又一个离开她了,慕时丰和林百川刚到家,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她抱头痛哭,林百川赶紧将她抱起来,“然然,怎么了?”
她抽泣,“老马,老马走了。”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哭泣,她从他怀里撤离,“赶紧的,江迎东和阿城已经准备逃跑。”
林百川怔了下,又回神问她,“知不知道他们会逃去哪?”
她摇头,老马也没有说。
慕时丰抓起外套,“已经没时间了,先去他们家附近堵他,路上再通知我们头儿请求支援。”
他们三人去了书房带上枪后就匆忙离开,开着林百川一辆防弹越野车驶去江家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就要大结局了...
晚上九点再过来刷一下,不知道今天在不在状态 能不能将剩下的给写好,如果写不好 我先发一点 明天再结局...
☆、第一百三十章
江家别墅。
突然院子里的几条狗疯狂的叫喊,阿城直觉不好,赶紧冲到江迎东的房间,“六哥,老马把我们要逃离的消息还是泄了出去,他们的人已经靠近,陶然可能...也过来了。”
江迎东微颤,他与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秦天远和老虎、麻子也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六哥,你赶紧从地下通道逃离,我和阿城应付他们。”
江迎东慢条斯理的将陶然送他的那副黑色钻石袖扣戴上,抬头看向他们,“和你们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反正早晚有这一天,还逃什么。”江迎东拿出□□,子弹上膛,“下去瞧瞧。”
阿城急了,“六哥,你若是不走,我们都会葬在这里,陶然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江迎东态度坚决,“别废话了。”
“六哥!”
江迎东做了个让他停住的动作,“条子还没有摸清我这里到底有多少人,一时半会儿还不敢硬闯进来,我们还是想想怎样应战。”
阿城知道多说无益,也没有时间再多费口舌,眼神示意站在门口的两个雇佣兵,江迎东走到房间门口时忽的被两个身强体壮的雇佣兵钳制住,“六哥,对不住了。”
江迎东被两人钳制的动弹不得,他回头暴怒的看向阿城,“阿城,我现在的话等于放屁是吗?”
“六哥,护你周全是我的责任,你必须得走。你的装束还有自行车我已经在出口处备好,我们就没法陪你了,人多了容易暴露。”而后示意两个雇佣兵将人强行带离。
别墅外面,林百川把车开在了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又看了看周围,“头儿支援的人已经到了。”
慕时丰把防弹衣替陶然穿好,又问林百川,“头儿调了多少人过来?”
“一百多个武警,还有部队的人也马上就位。”林百川长长吁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江迎东有多少人,我怕他们有自己的部队,他们武器的杀伤力远高于我们。”
他从驾驶座转头看向后座的陶然,“然然,待在车里别下去好不好?交给我和时丰,我们会活着回来见你,行吗?”
她眼神坚定,一直看着林百川不语。
林百川伸出手,陶然把手递给他,他将几根手指放在嘴里狠狠咬下去,陶然一直咬牙受着,她知道林百川有多担心她,可她是一个战士,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林百川将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出,又放在他侧脸上蹭蹭,“然然,如果我没有活着出来,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对你好的人过完下半辈子,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在书房的保险柜里,保险柜的密码是我十三年前初遇你的那天,030326。”
“万一我也挂了呢?”陶然擦擦眼泪,“糟了,你说到时候我真的挂了,你又活着,我也没留什么遗嘱或是离婚协议书之类的,民政局会不会不许你离婚的?你说你要是再婚,你的婚姻情况一栏上写着丧偶,这多晦气。”
她看向慕时丰,“有纸和笔吗?我要写遗嘱,万一他要是再娶,我所有的财产就全部归你,包括和他的那份夫妻共同财产。”
林百川真恨不得一个失手掐死她,他搁这里撕心裂肺的说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陶然,你能严肃点不?”
陶然深呼口气,“老公,别说了,都死到临头了,咱就不能聊点开心的吗?比如,聊聊你和时丰搭档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发现彼此才是真爱,而我就是阻挡你们真爱的炮灰?”
慕时丰一直静静看着她,想将她此时全部的样子都印在心上。江迎东的别墅就是一座死亡之城,他们多是有去无回。他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下辈子,如果真的无来生,这一世他与她的缘分也就这么尽了,今天已经是走到尽头。
他问她,声音沙哑低沉,“宝宝,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陶然抱着副驾驶的椅背,歪着脑袋看着慕时丰,嘴角勾着浅笑,“当着我老公的面,你想让我说什么?”她眨着眼,“说爱你?”
他也笑,“我看行。”
她说,“我只想你们都活着。”
林百川的手机收到指令,他看向他们,呼吸都不由紧蹙,“有人质在里面,阿城已经向警方发了视频。”
陶然双眼瞪圆,“谁?”
“保姆和她的儿子,那孩子今天休息,就随着保姆一起过来了。”
慕时丰眼睛眯了眯,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我认识,他的父亲是马场的饲养员,他还是聋哑儿童。”
陶然定定的看着慕时丰,“你再说一遍。”
慕时丰怔了下,又道,“那孩子是聋哑儿童。”
她的手不自觉轻颤了下,那个孩子她记得,还跟她一起玩过呢,当初在马场她在雪地上画画时,那孩子就在她旁边,一个可爱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她记得。
“我要把孩子救出来。”
慕时丰揉着她的发,安抚她,“必须要救,我们先带几个人进去,救出那孩子再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
抄上家伙,靠近别墅院墙,院子里除了狗叫声,安静诡异的让人心里发毛,整座别墅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突然有人从别墅房顶摔了下来,慕时丰眼神示意,是他们的人在制高点狙击了埋伏在别墅楼顶的人。
他们趁机从围墙翻进院子里,快速滚向别墅的窗户底下,子弹雨淋般射来,饶是滚的再快,林百川还是中了一枪。随他们一起冲进来的几个人,倒下了两个。
“百川!”
林百川看着陶然,“我没事,我们从窗户爬进去。”
等他们跳到别墅的客厅里时,陶然才傻了眼,阿城和秦天远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身边还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眼神狠励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枪,他们应该就是老虎和麻子了。
那孩子还在一边玩玩具,保姆不在,或许还在厨房里忙活。孩子听不见,也不知道是谁进来,背对着陶然他们,只顾着玩玩具。
秦天远收起报纸,冲着陶然挥挥手,“美女,我们又见面了。”又看看她上的枪,“呵,你也喜欢玩具枪?我以为你是送蛋糕过来的呢,上次你做的蛋糕,直到现在我都念念不忘。”
陶然没跟他们啰嗦,“把孩子放了,我们单挑如何?或是用我换孩子,我的利用价值可远远大于孩子。”
秦天远挑着好看的桃花眼,“宝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又看向阿城,“你和她不是心有灵犀吗,跟我说道说道。”
阿城这才漫不经心的把报纸收起来,看向陶然,“你还不知道你们沈家的股票今天跌了吧?据说是你堂哥沈凌的恋情曝光,那些女粉不让了。”然后叹口气,“果然女人都是祸害。”
阿城站起来,“听说沈凌最疼你,你说他现在要是知道他最爱的妹妹马上就可能没命了,他会是什么心情?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你在我手上,他会不会让你们家的那些保镖跟条子对着干的?”
陶然双手紧攥,“你无耻!”
阿城笑,“你才知道?”顿了顿,“你的小舅是军区的某高官吧,这次围剿我们,一定有他们部队的人过来,万一,我说万一他要是坐镇,却看到自己外甥女在坏人手里,他会怎么做?他会...”
慕时丰打断了阿城,“用我们三个换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离开,这生意划算吧?”然后把枪放在地上,又把外套脱了,拍拍裤子口袋,又原地转了一圈,“看清楚了吧,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林百川把枪直接扔到了茶几上,也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又把衬衫的衣袖撩到臂弯,“如果你们还是男人,就别为难女人和孩子。”
秦天远哈哈大笑两声,“林百川,我就喜欢你这干脆劲儿,实不相瞒,我曾经让苏莹接近你,其实是想拉拢你,幸亏苏莹办事不利,否则我这还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陶然看他们还是无动于衷,就知道等她表态了,她左手拿过枪,子弹上膛,忽的对准自己的右手臂,随着慕时丰的一声大叫,“然然住手!”
陶然已经扣动扳机,疼的她不由后退一步,鲜血顺着右臂流下,看向秦天远,“七哥,这诚意够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城被她的举动震撼,她的神枪法他都自愧不如,可她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就自废手臂,还有比她么更狠的女人吗?
如果六哥看到她自残的一幕,一定比打在他身上更难受吧?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将孩子当做人质,只是为了给六哥赢取更多的时间而已,而他们四个人压根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他心知肚明警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逃得了一时,也是逃不过今晚。
也或许他死了,七哥死了,警察就不会再追究六哥的责任,毕竟七哥才是那个真正的毒枭蜥蜴,六哥早就不掺和具体操作事宜,就算是逃脱了,也不会再掀起大风浪,警察就不会追着不放,至少六哥还能活命。
对峙陷入了僵局,阿城和秦天远一直沉默,不是不愿意放孩子走,是怕六哥还没有到达安全的地方,可是陶然的手臂再拖下去肯定要彻底废掉,阿城突然冲着厨房里喊道,“出来吧。”
保姆脸色比死灰般还难看,身体一直在发抖,满脸都是泪痕,可却不敢哭出来,刚才被他们的枪给吓坏了。
阿城又道,“把孩子带走,现在就离开。”
保姆被吓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跌跌撞撞的跑到孩子身边,扯着孩子就往门口走,孩子几乎是被在地上拖着走的,他还没有玩够,不愿意走,他不经意转头时看到了陶然,眼睛不由一亮,冲着她打手势,“姐姐,终于见到你了,以后我要跟你学画画。”
孩子已经到了门口,陶然眼底湿润,对着他比划道,“好,我会去找你。”
直到孩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阿城看向陶然,想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表演,毕竟林百川受了伤,好像已经坚持不下去,而慕时丰手里又没有家伙,就是再厉害,也比不过他们手里的枪。
陶然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落在阿城身上,“阿城哥哥,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阿城嘴角的笑若有似无,“就是那句,‘我从来不喜欢一枪毙命,就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一点点被我凌迟,最后崩溃而死。’是这么说的吧?”
陶然淡笑,“阿城哥哥你的记性可真好。”轻佻的语气,“你说,我会怎么吓你?”又看向秦天远,“七哥,还记得上次被我捉弄是啥滋味吗?”
秦天远欲要开口与她玩笑,却突然听她喊了声,“时丰!”
慕时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地上,右手捡起自己的枪,左手抓住茶几上的手%枪扔给林百川。
陶然忽然抬头对着天花板上连开了三枪,之前来做客时,她就仔细观察过客厅的天花板,有花色的那几块其实是空心,留给狙击手的狙击口,就这样埋伏在二楼的狙击手已经解决掉。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慕时丰先已是对准老虎头部一枪,枪转向麻子时,麻子对着他开了一枪,他捂住胸口又开了一枪,麻子和老虎都倒地。
林百川之前就中了一枪,已经是硬撑到现在,将秦天远放倒之后,他全身已经开始冰冷,再也没有什么力气。
也就是眨了个眼,不到三秒的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枪战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阿城手里拿着枪,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陶然的表演再次震撼到了她,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一步步的靠近陶然,陶然用枪指着他,却始终没有开。
走到她跟前时,盯着那只还在滴血的右臂,“陶然,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还是那么俏皮的语气,“阿城哥哥,我的表演精彩吗?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左手的枪法比右手还要快狠准!”
他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墨黑的眼底漩涡像是要将她吸进去,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她们的人已经到来,而他与她也到了说再见的时间。
他抬头越过她,看向门口,一大帮人冲进来,可是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两手抱着陶然的肩膀猛的一个反转,与她交换了位置,他突然身体一僵。
陶然瞪着眼死死盯着他,眼泪滑落下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原来冲进来的人里有他们安插在公安内部的人,那个亡命徒也不顾自己的生死,对着她就开枪,虽然阿城已经反应够快,可她背部还是中枪了,但另一枪却是由阿成替她挡下了。
她张合着嘴唇,终于吐出几个字,“谁让你救我了!我不会谢你的!”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却冷嗤一声,“因为我厌恶你,不想在黄泉路上还遇到你!”而后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她身上,她自己也支撑不住,随着他一起倒了下来。
慕时丰看着她,手指动了几下,想要爬过去再看她一眼,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眼前的意识渐渐模糊,好像又看到了初遇她的那一幕,那年他十六岁,她才十三岁。
医院里。
江迎东收到消息时,跌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冰冷从心脏漫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好兄弟都走了,为了给他赢的安全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对抗,就是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命。
还有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正在抢救室,生死不明。突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下,又有消息进来,【陶然抢救无效而亡。】手机从手上滑落。
良久他才从沙发上爬起,到了病床的床头柜上拿出纸笔,他没有逃离的更远,而是选择来这里,就是想着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他在纸上快速写下一段字,将它折好放在桌子上用水杯压好,将口袋里阿城令人放进去的小型引爆器拿出来置于床头。
他发了条消息问对方,【她在哪里?】
消息很快回来,【二十六楼,她的专属病房里。】
他整理了下衣服离开病房。
走进陶然的病房时,他就被十多个人用枪指着,他看到了赵局,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跟他找招呼,视线缓缓转到床上,他的眼泪掉下来,一步步靠近她,每一步就好像在赤脚走火炭,整个身体都是烧灼感。
他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失去温度,他颤抖着手放进她的心脏位置,他多希望她是假死,就是为了诱捕他,多希望他手靠上去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跳动的,可是他触到的却是绝望。
他在她嘴角轻轻吻了下,在她耳边低语,“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一直问我的问题,陶然,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然后从口袋掏出□□,子弹已经上膛,这时房间里的武警欲要开枪,却被赵局手势阻止,他知道江迎东要做什么。
江迎东把枪放在陶然的手里,他与她一起握着,对着他自己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眼睛都哭肿了,我亲爱的孩子们,就在我笔下一个个倒下...
还有最后一更,这回可能真的要晚点,我调整好情绪再码字...
☆、大结局
一周后,陶然的病房里。
何雅静给她换了药,“幸亏你穿了防弹衣,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苍白的脸上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容,“你当时给我用药让我假死,有十成的把握让我醒过来吗?”
何雅静想起她的冒险还是后怕,摇摇头,“讲真,一点把握都没有,当时你再次被送进抢救室时,我的手都是颤抖的,我害怕超过五分钟了,我救不活你。”
她陷入悲恸里,直到何雅静拍拍她的头,她才回神,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忙吧,我也想休息一会儿。”
何雅静把被子给她掖好,“睡吧,别乱想了。”
何雅静走后,她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的舅舅走了,再也不会给她做小混沌吃,再也不会给她的咖啡馆移栽花草,阿城再也不会找她麻烦。
若不是江迎东的身上有毁灭性的炸弹,若不是他在医院里安插了眼线,她不会假死骗他,可她活着,他却死了,再也醒不过来。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她回头就看到慕时丰和林百川,也穿着病号服,她笑着,“你们还真形影不离。”
林百川在她床边坐下,慕时丰则站在床尾,他庆幸他睁开眼时,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林百川拂过她的脸庞,“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伤的没那么重,明天就能出院,你们俩呢?还要赖上一段日子吗?让你们头儿再心疼心疼。”
“不用了,明天跟你一起出院。”
她盯着他半晌,看的他有些发慌,“然然,怎么了?”
“百川,我们离婚吧。”
林百川撑在床沿的手突然抖了下,脸上强装镇定,“然然,你是不是睡的有点久,睡糊涂了。”
“这两天我想清楚了,我确定要离婚,我想出去走走,阿城和江迎东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荒了,荒的不会在有希望发芽,每天都是在赎罪里度过。如今我才发现,爱情在死亡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她又看向慕时丰,“时丰,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然然,你可能累了,开始胡言乱语,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回家再谈。”林百川逃一样的离开了病房。
而慕时丰只问了句,“走了后,还回来吗?”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再也不回了吧,所以,时丰,别等我了。”
他看着她,“陶然,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一年后,若是你还没有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保证你陶然还是我慕时丰唯一的女人。”
她用力点点头,眼泪汇聚到下巴处,打湿了衣领,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从不舍得忘记。
“那就好。”他转身离开。
陶然抓紧床单,失声痛哭。
翌日。
出院时,
她又来到江迎东母亲以前住的那间病房,他母亲离开后,这间病房她就一直留着,没有再对外,走到房间里,里面空荡荡的,听说那天他就是逃到了这里,那时他在这病房里想到了什么?想到了母亲,还会有其他吗?
她来到床边,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好似还有属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不经意转头时,看到了床头柜杯子底下有张纸,她打开来,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然然,我多希望你可以看到这封信,证明你还活着。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别难过,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多希望还能在你十四岁时认识你,而你也不要再喊我舅舅。’
她的眼泪滑落,把这张纸叠好,放进口袋,环看一周,离开病房,将门轻轻带上。
回到病房时,林百川已经在门口等她,“都收拾好了吧,走吧,回家。”
她欲言又止,也不敢看他,别开视线,深呼了口气才说道,“我们去民政局吧,你不是离婚协议书都已经签好吗?其实我的离婚协议书也已经签好,我们今天就把离婚办了吧。”
他把她拥在怀里,颤抖着声音,“别离婚好吗?求你了。”
她一直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出去走走也可以,可是别离婚好吗?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等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百川,你知道我的脾气,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她哽咽着,“别等我了,我也许再也不回来,找个对你好的,你也喜欢的女人结婚吧,有了家有了孩子后,你就会慢慢将我忘记,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我只想要你。”
“对不起。”可是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无法为你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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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民政局出来时,竟然下起了小雨,还真是应景。他们都没有打伞,站在汽车前,看着她,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他,“这辈子我们夫妻缘尽了,我庆幸遇到你,嫁给你,直至后来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你。如有来世,我还想遇见你。”她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不用担心我。”
她转身离去,他伸手想抓住她,却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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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迎东的案子还没有结束,牵扯太复杂,但该抓的人一个没漏,剩下的就是走一些司法程序,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订了晚上的机票,没有多少行李,寒酸的只剩一只背包,所有的东西她都留在了这座城市,她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未来的日子又在哪里度过,所以固执的什么行李都没带。
她没有告诉林百川她何时离开,离婚了,就不该再有更多牵扯,她发了条信息给慕时丰,将她的机票拍照传给了他,她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年。
可是直到提示登机的广播响起,她也没有见到他,她知道他不会再原谅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候机厅,孤单落寞无处遁形。
江迎东和阿城的死只是她离开的一个借口,她也想留下,也想做他的新娘,想和他白头偕老。可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当他们的激情过去,平淡随之而来时,她不知道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到底能走多远,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当她老去,而他想要孩子了,她要怎么办?
她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了那份自信而已,她本就出生在豪门世家,没有孩子的婚姻,是没有出路的。她的父母也很恩爱,可是吵架矛盾也是难免,如果不是她和哥哥作为他们婚姻的纽带,或许也早就散了吧。
曾经冲动时,她想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可当她褪去了卧底的神秘身份,只做回一个普通女人,她就不能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有孩子的人生也可以圆满。
可即便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他那么喜欢孩子,她有什么权利剥夺属于他的那份为人父的喜悦?
走进安检,她一步三回头,也没有等到他,她还是忍不住发了条信息给他,【我走了,找个合适你的女人,把我忘了吧。】发出去后,她关掉了手机。
当飞机起飞时,她知道一切已经画上了句号,她爱的男人,以后终会有自己的妻自己的孩子,而她终将成为回忆里的女人。
在这里的一年,就好像是一个梦,梦醒了后,她还是一个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点什么,看着屏幕发了好久的呆,才发现好像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心里闷闷的。
正文完结,关于番外,我明天晚上会放上去。
看到这里,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看了这么久,给我留个言吧~
☆、番外一
五年后,德国波恩小镇。
走在安静的美如仙境的赫尔街,偶尔有樱花花瓣随着风轻轻飘落在她的肩头,慕时丰曾说过,这小镇如她一样,美的有内涵,美到灵魂深处,所以五年后的最后一站,她来到了这里,只可惜这样的美景她看不到。
这五年里她曾未停歇,一直都在路上,遍及了世界各地,以为总有一天千疮百孔的心会自己修复,却发现日益接近死亡,荒凉的再也看不见希望。
五年来她学会了做好多,自己会洗头发了,也学会了给自己搭配衣服,虽然只有黑白两色,遗憾的是她再也没有穿过其他颜色,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搭配,会是怎样的效果。
她也学着做饭,学着林百川那样煮粥,做寿司,做红烧肉,即便是难以下咽,她还是都吃光了,在想着也许同一时间,他正在给别的女人做好吃的,所以她必须自己对自己好点。
她也学着包小馄饨,然后满锅都是肉馅,馄饨皮都烂在锅里,她还是没有浪费,分了两顿都吃了下去。生日的时候她也会去做个蛋糕,自己唱生日歌,自己许愿吹蜡烛,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快乐点,然而愿望都没有实现。
她买了相机,所有的风影都会拍下来,她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成为比慕时丰更好的摄影师,可惜也未能如愿。
五年来她没有收到来自他们两人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她生日时,她奢望着或许慕时丰可以给她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可是没有。
她从不敢关注与他们相关的新闻,欺骗着自己,他们或许还有找到合适的感情归宿。
这五年她联系最多的就是季扬,季扬已经是两岁孩子的爸爸,妈妈自然是梅莉,她从来不问季扬北京那边的事,而季扬也识趣的不再谈论。
走到了河边的小路上,有些累,她看了看前方不远处有一张长椅,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姑娘,边上还有个位置,她坐了下来,轻轻柔柔自己的小腿。
这时坐在她边上的那个姑娘突然一惊一乍的说道,“擦,我的男神竟然结婚,还有孩子了,我哭死。”
陶然不由的偏头看过去,她们竟然...竟然也是北京人,普通话里的京味儿特浓,此时有种见到亲人的亲切感。
另一个姑娘伤心的说道,“我也在看这条新闻,你男神慕时丰有孩子了,我的男神林百川也和他前女友冯熙媛结婚有了儿子,儿子都快四岁,我是不是可以回家找根粉丝上吊了?没法活了。”
之后她们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耳朵严重的耳鸣,心脏停了那么几秒才恢复跳动,在四月份的天气,她却感觉有刺骨的寒风吹过,冷的她直打寒战,她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能听得见的聋子,能看得见的瞎子,她这五年的自欺欺人也到了尽头。
两个姑娘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陶然这才缓过神,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还是搜索了她五年来都不敢输入的几个关键字,不巧的是,与他们两人相关的新闻又多了一条,就是中远集团和百思集团前后发表了官方微博,承认了孩子是他们的,只是希望给孩子成长空间。
慕时丰的女儿叫慕橙,马上三岁,林百川的儿子叫林佑,已经四岁。她点开之前的八卦新闻图片,第一张入目的就是某家餐厅门口,慕时丰抱着女儿,右手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的脸遮住按到自己怀里,防着被身记者拍到正脸。
而林百川抱着儿子,冯熙媛挽着他的胳膊进入公寓的画面也是清晰的不行,那孩子正偏头和冯熙媛互动,一家人温馨有爱。
所以这就是他们这几年没有联系她的原因,因为他们有了自己要关心的人,已经不再合适跟她联系。
坐在河边,她双手抱臂,冷的不行。她该高兴的,因为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幸福,这不是她五年前离开时的希冀吗?可如今看到他们都这样幸福,她为何难过了,为何连一点祝福都做不到?
她还是不死心,拨打了季扬的电话,电话里不时还能传来孩子稚嫩的笑声,“然然,现在在哪?”
“波恩。你在带孩子?”
“恩,在动物园玩呢。最近怎么样?”
她顿了很久才说话,“扬扬,慕时丰和林百川都有孩子了是吗?”
电话那边只有喧闹声,却听不到季扬的回答,她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刚要再重复,却听到声音传来,“你也看到新闻了?”
“恩。”
季扬微微叹息,“还记得我前几年,每次在电话里都会问你,问你如果慕时丰结婚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办?其实我那时候就知道他有了女人,有了孩子,那个女人你可能也知道一点,就是当年让你成为新晋国民女神的一个女摄影师,当初你在慕时丰摄影展上的那张回眸一笑的照片就是她拍的。”
“听圈子里人说,慕时丰对那个女人好像开始时也没什么感情,你走后他一直处在醉生梦死里,那个女人就是那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还陪着他去了好多地方去拍照,然后就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后来那女人怀孕,慕时丰舍不得孩子就跟她领证,可是一直都没有办婚礼。”
“至于林百川,他和冯熙媛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他的父母因为你的事,又觉得冯熙媛适合过日子,所以算是默认,你走后不到半年冯熙媛调到北京这边工作,就跟他复合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沉默良久,季扬又道,“然然,如果心里觉得难受就哭出来,你现在待在波恩先别离开,我马上飞去你那里,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砍。”
“扬扬不用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站会去哪里,代我向梅莉、悦悦还有嘟嘟问好。”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用了另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号码拨了慕时丰的电话,她觉得自己疯了,可她就是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电话接通,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这时从话筒里传来的还有个软软糯糯的女娃声音,“爸爸,我要喝水水。”
然后就听到慕时丰说,“乖,等一下,爸爸在接电话。”
“不要,我就要喝,就要喝。”然后就开始哭闹
“乖,不哭,爸爸马上给你拿水杯。”然后好像又想到了自己的手机还在接听中,对着电话问道,“喂,喂,你好,哪位?”
陶然再也没有勇气出声,按断了通话,若是以前,她就算不说话,他也会猜到是她,可是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所以再无心思研究电话里的人是谁。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曾经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女儿,她真的成为只活在过去回忆里的一个女人,或许好多年都不会想起的一个女人,也或许再想起时,只有淡淡的哀伤,再无其他。
她在河边一直坐到日落,突然拿出手机定了张回京的机票,她要回去再偷偷看看他们,而后彻底将他们忘了,一个人独自漂泊去,大千世界,总有属于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