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权杖
  • 另类小说下一章:无双
伏念收到信件之后迟迟未有回应,根据朝廷派去的使节传回消息,据说突厥内部也有主战与主和两种声音,伏念可汗似乎犹豫不决,但似乎暂时没有再用兵的打算。
谁知一个月后,也就是嘉祐七年的春天,元宵刚过,朝廷官员休沐刚刚结束之时,边境烽烟再起。
这一回,是以萧豫为首的凉国兵马,与突厥人两面夹击,围攻甘州。
与此同时,伏念可汗亲自带兵,奔袭云州。
又是云州!
甘州告急!
云州告急!
嘉祐帝始料未及,他根本想不到伏念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一个月前明明还相谈甚欢,有软化迹象,一个月后突然就毫无防备地发兵!
先前贺融贺湛,乃至真定公主等人,都曾上疏提醒,言道伏念此人性情反复,不可掉以轻心,嘉祐帝虽然看在眼里,但见伏念几回态度越来越平和,也难免认为对方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想打仗,谁知这一切由头到尾,竟都是麻痹他们的手段。
因裴皇后有孕而滞留京城,未回岭南的兴王贺湛首先请战,请求前赴云州拒敌。
但当很多人都以为求战心切的纪王同样也会请战之时,却是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疏要求出战。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铺垫足够了,这一章信息量很大。
假期第一天,过得好吗?前10个留言送红包,祝萌宝们节日悠闲3

第135章

“太子上疏请战?”
右丞相府内, 贺秀将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面色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打从一开始,太子就不赞成打仗, 口口声声以和为贵, 国库空虚,结果现在反倒一改口风,主动请战了,总不会是忽然之间开窍了吧?还是说, 他只是在做做样子, 给陛下看而已?”
“很突然吗?我倒觉得一点都不突然。”李宽微微一笑, 将茶杯递至鼻下,嗅了嗅茶香,方才入口。
时下流行在茶里加盐加八角加花椒等佐料, 喜爱放入蜂蜜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 李宽却是个例外,他就喜欢喝干净的茶叶, 犹以野茶树最佳, 先苦后甘,回味无穷。
云州与甘州告急的消息传至京城, 虽也让许多人惶惶然,但大家下意识认为长安依旧是固若金汤的,外边再如何打,也打不到这里来。
长安之春, 杨柳灞桥,丹凤朝阳,安稳如初,仿佛天宫人间,不受半点影响。
“太子急了。”
贺秀不解道:“此话怎讲?”
李宽慢条斯理道:“先前我就说过,太子寸功未立,仅因是皇长子,得陛下偏爱,方才得封东宫,但陛下的喜爱是会改变的,正如他老人家今日喜欢酥饼,明日可能就喜欢糖酪了,上回太子为东宫讲官求情,已经惹恼了陛下,父子之间生出裂痕,他急于寻找机会弥补。现在突厥人来犯,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贺秀哂道:“话虽如此,可他压根就没上过战场,他周围也全都是只会空谈的寒门子弟,指望他们是不可能的,难道太子还想亲自上阵?”
李宽反问:“有何不可?”
贺秀一愣,旋即皱眉:“他把军国大事当成给自己试炼的机会了?”
李宽道:“原本,太子可能还不会主动请战,但是兴王殿下请战之后,他就急了。兴王与您一母同胞,最是亲近不过,这次云州和甘州同时告急,甘州有陈巍在,一时半会还无大碍,但云州不行,先前云州已经被破城一次,城池不稳,人心涣散,如果再失守一次,突厥人就可以从此地南下,直入关内,所以陛下一定会派人前往。如果只有您请战,太子还可以拦阻,但如果是刚刚平息南夷之乱,经验更加丰富的兴王,陛下很可能就会同意。这就是太子着急的原因,他不能再让兴王出征,不能再让你们兄弟俩掌兵权立战功了,否则你们凯旋之日,他太子之位,就会更加摇摇欲坠。”
贺秀并非愚钝之辈,此言入耳,转念一想,随即恍然。
“这就是岳父你之前让我挽留五郎在京里多留些时日的原因?你知道五郎留在京城,一定会主动请战,太子也一定会受激!”
李宽点点头:“不错,无心算有心,兴王殿下肯定不会想到,他的请战举动,竟刺激了太子的行为。不过,若非裴皇后有孕,我也没有借口顺势让你留人,可见上天冥冥之中也是站在殿下你这边的。”
贺秀皱眉不语。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李宽笑了一下:“殿下是对我利用了兴王感到不快吗?”
“岳父一心为我,我怎会如此不识好歹?”贺秀摇摇头,“只是五郎,他毕竟是我的同胞兄弟,这些事情……”
“兴王明知你与太子相争,屡屡吃亏,他不相帮也就罢了,为了避开卷入你们的事情,还置身事外,直接跑去岭南,可他又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殿下在京城时时为他转圜,他在岭南能一人独大,如此顺利吗?”李宽语重心长,“殿下对兄弟重情重义,不求回报,但作为你的兄弟,是不是也该付出一些,而非坐享其成?更何况我也没有让他做什么,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殿下若不高兴,等太子出征之后,打发兴王回岭南就是了。”
贺秀忙道:“岳父误会了,我绝无不快,您说得很是,五郎虽与我同出一母,可越是大了,我们反倒没有从前那么亲近,反是他对三郎,言听计从,绝无违逆。三郎让他去岭南,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这话说出来,难免也带上几分酸溜溜的。
李宽笑道:“人总要同生共死过一回才走得近,安王和兴王也不例外,若当年出使西突厥的人是殿下,现在与兴王必然只有更亲近的。”
“当年我也想去,可惜晚了三郎一步。”贺秀摆摆手,“罢了,都多少年了,这些事不说也罢。照岳父所言,太子请战,我们就由得他去?要是太子真去了云州,云州失守,怎么办?”
李宽道:“云州已经失守过一回,被劫掠一空,就算被攻破,也没什么可抢的,突厥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奔袭云州只是突厥人虚张声势,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甘州,或灵州。”
贺秀皱眉:“但甘州有陈巍,灵州有三郎……”
“陈巍再强,也应付不了突厥与萧豫两路兵马,至于灵州,”李宽摇摇头,“自秦国公裴舞阳在灵州战死,他的亲兵跟着死伤殆尽,灵州兵马一蹶不振,军纪废弛,安王就算有心振作,也很难在短期之内练成一支精兵。”
纵然岳父已经将利弊全都摆在面前,贺秀仍然迟迟难下决断。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管怎么说,太子毕竟是我的亲兄长,让我推着他去送死……”
李宽叹了口气:“我明白,此事殿下就不要参与了,我来做吧。”
贺秀:“岳父……”
李宽摆摆手:“你向来跟太子唱反调,又屡屡请战,这次如果忽然一改风向支持起太子来,反倒容易让人生疑,不如不要开口的好。”
贺秀握紧拳头,松了又紧,正如他内心隐隐的不甘与挣扎。
“我们兄弟,当真就要走到这一步吗?”
李宽面色淡然:“我的门客走了李昀小妾的门路,贿赂那女子一百金,让她寻机问起李昀那次去灵州找安王的目的。前两日,那女子送来消息,说李昀喝醉之后透露,太子派他去灵州,果然与你有关。”
贺秀不知不觉直起背脊,露出专注倾听的表情。
李宽的声音不疾不徐:“太子想让安王在陆家倒卖军饷的罪名中再加一条:勾结纪王,倒卖军饷,牟取暴利,暗中积蓄财富,意图不轨。”
贺秀身体一震,蓦地大怒:“我当他是兄长,他却恨我至此!”
李宽望着他的眼神温和而悲悯。
“所以,你的亲情于他而言,毫无必要。”
……
裴皇后轻轻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眼神温柔,连带说话的语调也比往常还要慢上三分,生怕惊扰了腹中胎儿。
这也难怪,任谁失去一个孩子之后,都只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朕与皇后方才说的,皇后意下如何?”
嘉祐帝见她没有作答,又问了一回。
他甚至亲手过来搀扶裴皇后,直将对方当成易碎琉璃了。
自打裴皇后再度有孕,嘉祐帝过来的次数急剧上升,这倒不是他对裴皇后特别宠爱的缘故——如今后宫之中,人人皆知,最受宠的莫过于李氏,她因诞下一名皇子,而被册封为淑妃,仅在皇后之下——而裴皇后,因着上次小皇子夭折,最后却不了了之,裴皇后大度贤良,嘉祐帝越发觉得有所亏欠,待裴皇后也就更加好起来,若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相互扶持如亲人。
“我不同意。”裴皇后道。
她见嘉祐帝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态度:“陛下,我如今尚有余力,再不济,肃霜也可以帮忙,淑妃有心了,不过暂时还不必她帮忙打理宫务。”
嘉祐帝有点尴尬:“皇后误会了,这不是淑妃提出的,是朕的想法。先前的事,朕心里已经横着一根刺,好在上天眷顾,又赐给我们一个嫡子,朕现在就怕你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才要大赦天下,为咱们未出世的孩儿祈福。”
裴皇后微微一笑,温声道:“陛下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宫务早有循例,处理起来并不麻烦,我镇日什么也不干更闷,有些事情打发也好。”
嘉祐帝似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并没有说,点点头道:“也罢,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了几句闲话,嘱咐她好生歇息,嘉祐帝就离开了,裴皇后起身送至门口。
眼见着天子的身影远去,肃霜低声道:“怕不是李氏给陛下吹枕边风了吧?”
裴皇后摇摇头,并未说什么,过了片刻,便有宫女来报,说凌雪回来了。
凌雪是裴皇后的近身女官,与肃霜一内一外,皆深得重用。
早前太子妃派人过来,请肃霜或凌雪去叙话,裴皇后就遣了凌雪过去。
“太子妃是为上回您与她说的话,如今太子那边有回音了,又怕自己派来的人表达有误,所以特地让奴婢过去听个话,回来再一五一十传给您。”凌雪道。
太子请战一事,不单前朝传得沸沸扬扬,连后宫也很快得知消息,裴皇后虽然很少过问朝政大事,但并不意味着她完全漠不关心,此事一出,她就将太子妃找过来,说太子千金之躯,不宜离京妄动,让太子妃好好劝劝太子,不要冲动行事。
太子妃宋氏也答应了,如今找凌雪过去,想必是那边有了回信。
裴皇后就问:“太子妃怎么说?”
凌雪道:“太子妃说,太子与她道,此去云州,并非冲锋陷阵,另有老将姚威压阵,另有禁军十万随行,他仅是名义挂帅,不必真刀真枪上阵与敌人拼杀。更何况,云州已经被攻陷过一次,突厥人再去一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裴皇后蹙眉:“微乎其微,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太子想要去转一圈刷功劳,也得看看这功劳刺不刺手。”
她这话说得太直白,以致于肃霜有点紧张,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凌雪低声道:“太子妃劝不动太子,是以只好跟娘娘说一声,问娘娘还有什么法子。”
裴皇后摇摇头:“我哪里还有什么法子?但愿太子此行一切顺利吧。”
凌雪与肃霜对视一眼,两人不好再说什么,裴皇后扬手,凌雪躬身退出。
肃霜近前一步,给裴皇后捏起肩膀。
“太子既然有自己的主意,您也不要太操心了。奴婢听说,朝中许多大臣,都觉得突厥人这次只是虚张声势,实则不会再攻打云州的,要去也是去甘州,太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无事。”
裴皇后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读过墨子的《七患》吗?”
肃霜一愣,摇头道没有。
裴皇后却不再说下去了,起身往内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前10个留言送红包包3
七患是言外之意,文中不会明说,为了方便萌宝们不用去搜索,把七患片段贴一下:
子墨子曰: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一患也;边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君修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
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殃。

第136章

灵州, 北城军营。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晨起的日头便猛烈得很,令人有些吃不消。
贺融与薛潭刚到校场外面,便听见里头遥遥传来呼喝之声, 那是士兵们正在操练的动静。
回头看见安王到来, 林淼正欲上前行礼,却被贺融摆手阻止,他顺势顿住脚步,继续回身指挥士兵进行搏斗。
被他点到名的两名士兵出列上前, 赤膊上身, 肌肉饱满, 小麦色的肤色上淌着汗水,比起几个月前军营里连跑圈都很难撑过五圈的景象,现在的灵州府兵可算是脱胎换骨了。
但在贺融看来, 要面对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 这样的变化也许还不够。
可是留给他们的时日太少了。
两名士兵很快摔打在一起,两人势均力敌, 难分胜负, 但都用尽全力,很快舍弃了章法而抱作一团扭打, 你一拳我一拳,不因演练而有所留情。
贺融暗暗点头,不管实力如何,这股肯拼命的劲头是值得肯定的。这段时日也不知林淼怎么练的, 竟真将士兵们的凶悍之气给练出了几分。
林淼适时喝止他们,让人将两名士兵带下去疗伤,又让各队将领带领士兵自由操练,便朝贺融走来。
贺融赞许道:“短短时日,能成这样的气候,难为你了。”
林淼抱拳道:“殿下谬赞了,卑职只恨一天没能掰出二十四个时辰来。”
贺融:“一张一弛,也不要绷得太紧了,这些人毕竟刚开始。”
林淼应了下来。
贺融让他不必再跟着自己,就与薛潭二人沿着校场边的小道,在树荫下漫步,一边视察士兵操练的成果。
林淼只当贺融心血来潮才会突然跑过来,但薛潭知道不是。
今天早上,他们刚刚收到来自长安的信件。
嘉祐帝拗不过太子几番请求,终于同意太子领兵前往云州。
贺融看到信件时勃然大怒,直接就拍案而起,斥责太子胡闹,薛潭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太子身边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人劝谏?”薛潭皱眉道。
这会儿,贺融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完全看不出他刚在都督府还为此事还发过一顿火。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道理人人都懂,太子想要功劳,稳固地位,但身边又无人可用,只能出此下策,估计也少不了旁人怂恿。”贺融冷冷道,“云州刚被攻破过,所有人都觉得突厥人不可能再去一回,去了也抢不到东西,太子也如此认为,领着十万禁军去云州遛一圈,也算是有了战功,还能趁机将这十万禁军捏在手中,一举两得。”
“可是……”薛潭仍觉得有些不妥,“万一突厥人当真再去打云州呢?”
贺融哂笑:“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也许太子殿下天赋异禀,头一回领兵也能运用自如吧。”
薛潭很少见到安王对一个人如此冷嘲热讽,何况还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他并不认为太子天赋异禀,在薛潭看来,太子是诸皇子里最像嘉祐帝的,父子俩若生在太平盛世,当个守成之君也许没什么问题,但外患重重之时,太子轻信多疑,立场不坚的毛病就暴露无遗。
薛潭还在考虑太子的问题,贺融思绪飞转,话题已经从太子转到了自身。
“伏念的心思太难猜,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下一盘什么样的棋,灵州也有可能是突厥人的目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薛潭点点头:“我明白。”
这番话才言犹在耳,当天下午,伏念可汗就派了使者过来,求见贺融。
贺融没有亲自接见,只让薛潭出面。
使者一问对方不是安王,还面露不满:“我们可汗诚意拳拳,没想到安王居然只派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出来,这是不将突厥放在眼里吗?”
薛潭哂笑,这突厥人还真看得起自己。
“我先前职务为礼部尚书,如今随安王殿下来此,平调为大将军,一个大将军接见突厥可汗的使者,怎么说也绰绰有余了吧,难不成你是伏念可汗的儿子?若是那样,我定然让我家殿下出来接见你的。”
突厥使者哑口无言,论口才,他自然不会是薛潭的对手。
“可汗说,中原天子几位皇子里,他唯独欣赏安王敢于以身犯险,亲赴前线,镇守边关的豪勇,这一点,倒与我们可汗倒颇有相通之处。”
薛潭冷笑:“你们可汗派你前来,就是为了传达这一番惺惺相惜之情?”
“自然不是。”突厥使者狡黠一笑,递上可汗手书与印信。
“我们可汗有位妹妹,正当妙龄,虽然比不得你们中原美人窈窕柔弱,但也别有一番飒爽英姿,听说安王还未娶妻,可汗英雄惜英雄,愿与安王结为亲戚,将妹妹许配安王为妃,请你代为传达。”
你们可汗也配?安王殿下就算终身不娶,也不会娶个突厥女子!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薛潭阴沉了脸色,盯住那使者,半句话也不说。
突厥使者笑道:“薛将军何必如此看着我?应与不应,全在你们殿下,可汗说了,若是中原朝廷换作安王坐龙庭,今日突厥未必能一统,说起来他还应该多谢你们中原皇帝,没将安王立为太子。不过如果安王愿意跟突厥结亲,从此之后也就多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冲着这层关系,将来安王就算想当太子,你们皇帝也得考虑一二吧?”
薛潭怒道:“我们殿下对陛下与朝廷忠心耿耿,你少挑拨离间!”
“当然!当然!”使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你们殿下若不是受人排挤,又怎会被封到灵州这里来?若有突厥这个盟友,以后别说太子了,你们的朝廷重臣,乃至皇帝陛下,都不敢轻易招惹你们殿下吧?我们可汗慧眼识英雄,此番诚心诚意前来求亲,还请你代为转达,让你们殿下三思。”
他将身旁侍者所捧木匣打开,里面竟是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突厥没有什么出色画者,人像也比较粗糙,但依稀能看出对方的青春姿色。
难道伏念果真是想结亲?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薛潭不动声色道:“殿下近些日子忙,你的话,我会如实转达,但殿下不一定有空闲见你。”
“是怕我们攻城,忙着练兵吗?”突厥使者反问。
薛潭冷眼看他,默然不语。
突厥使者笑道:“薛将军不必如此警惕,你放心,我们可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攻打自己的妹婿,让妹妹还未过门就守了寡,是不是?”
对方的来意委实蹊跷,薛潭实在无法相信对方是单纯来求亲的,非但他不信,贺融也不相信,但朝廷之前与□□厥殊无往来,对这位伏念可汗,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之甚少,连对方的用意都摸不清,更谈不上反击了。
突厥使者被暂时安顿下来,回头薛潭将对方的来意,连同那幅画像,一并转达给贺融。
二人合计了一下,都怀疑突厥人这是想故布疑阵,挑拨贺融与朝廷的关系。
论阴谋诡计,中原人家学渊源,但向来喜欢真刀真枪,以武力说话的突厥人,也玩起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实在让贺融他们有些不适应。
“殿下,这件事,要不要上奏朝廷?我估摸着伏念那边说不定也会派人去与陛下说,到时候陛下见您没有反应,若再有人从旁煽动,说不定会以为您别有异心。”
“这就是突厥人的目的?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还是设法将我调离灵州?”贺融蹙眉思索,总觉得答案没那么简单。“我上疏一封,向陛下陈明因由,以免陛下误会。”
……
就在贺融他们揣摩突厥使者用意之时,太子率领十万禁军,浩浩荡荡抵达云州。
这座刚刚被突厥人劫掠过的城池,残垣遍地,庄稼枯死,十室九空,来往百姓若非行色匆匆,满怀警惕,便是神情悲凉,麻木不仁。总而言之,里里外外透着一股苍凉与败坏。
“殿下,为今之计,是尽快修复城墙,加紧练兵,以防突厥人来袭。”
说话的人叫高正,从前跟过秦国公裴舞阳,名气虽然没有陈巍张韬大,但也是一名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了。
这次他随同太子来此,担任副帅,也是太子主动向嘉祐帝要来的人选,可见太子并非一味地妄自尊大,他也明白自己不谙兵事,需要一个老将从旁指点压阵才行。
听得高正如此说,太子就颔首道:“高将军所言甚是,就照你的办吧,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一切有我担着。”
高正原还担心太子不懂装懂,处处都要横插一杠子,听到这番话,方才稍稍放下心。
“多谢殿下,臣定当竭尽全力,守住云州!”老将军年过耳顺,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热血不减,闻言朗声拱手应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