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缘都没觉着严冬尽从自己的头上拨了根头发下来,抬手托一下斜梳着的发髻,莫良缘轻叹了一声,说:“我都有白头发了?”
轻叹完了,莫良缘又觉得自己可笑起来,都两世为人了,发间多了一根白发,有什么好在意的?只要父兄无事,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无事,别说是白头发,就是要了她的命去,她也甘之若饴啊
严冬尽本来是好心,帮着他的女人拨一下白头发,可是听莫良缘轻声这么一叹,严冬尽就感觉自己做错事。带着小心地看一眼莫良缘的脸,严冬尽把手里的白头发扔了,说了句:“这一定是宫里的水土不养人。”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的良缘花儿一样的年纪,进宫就这么几天的工夫,就长了白发了?
这借口,莫良缘都不知道严冬尽是怎么想出来,还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口的。
“我看看,”严冬尽附身要细看莫良缘的发间。
莫良缘轻推了严冬尽一把,“我们不是在说康王的事?”他们是怎么从康王的事上,直接跳到毫不相干的白头发上来的?
“管他作什么?”严冬尽不在意地道:“这是他李氏的江山,他再折腾,折腾的也不是我们。他跟傅家联手,我们不用动手,睿王爷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再说我们也是想傅家死的,康王要做的,不正是我们要做的事?”
虽说求得不一件事,但大家都是想傅家父子死的,严冬尽觉得在康王没办法的时候,他不介意去帮这个王爷一个忙。
“我在街上的时候,不应该拦着那帮刺客的,”严冬尽不但想帮康王的帮,他这会儿还后悔在街上护卫了傅家父子一回。要是早知道李氏皇族的皇子们,在担心莫良缘会帮着莫大将军造反,就算刺客们没有得手,严冬尽也会让傅家父子死在路上的。
严冬尽的情绪明显不对,莫良缘抬手摸了摸严冬尽的脸,说:“你这是在生谁的气?”
“我觉得我蠢,”严冬尽说。
“为,为了康王的事?”莫良缘问。
严冬尽没说话,一屁股坐在莫良缘的身旁。
莫良缘吓了一跳,忙往半开着的宫室门看去。
“门外的人站得远,”严冬尽拉了莫良缘的手,小声道:“别怕。”
这姑娘是有胆子没成婚,就将身子给了他的人,这会儿却只是因为他坐下这么一个动作,慌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严冬尽心里发堵,他想带着莫良缘走,现在就走!
“这是帝宫啊,”莫良缘小声提醒严冬尽。
“什么帝宫,不过一个鸟笼子罢了,”严冬尽沉着脸道。
“那我是鸟啊?”莫良缘被严冬尽这话逗乐了。
“你不是鸟,你是我的,”严冬尽抱着莫良缘就往坐榻上一躺。
是尝过鱼水之欢的人了,莫良缘能感觉严冬尽身上的变化,也能明白严冬尽这是怎么了。
“我会带你走的,”严冬尽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
唇上落下了一个吻,急切,高温,几乎将莫良缘灼伤。
“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严冬尽毫无章法地亲吻着身下的姑娘,他想将莫良缘就这么揉捏进身体里,骨血相融后,他就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了,因为这样一来,莫良缘就不会再从他的身边离开。
重活了一世,对于严冬尽,莫良缘是不忍拒绝的,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拍着严冬尽崩紧了的后背,莫良缘小声喊:“冬尽。”
这声音太轻柔,不像是莫良缘能发出的声音。
急切拉扯着衣衫的手一顿,严冬尽低头看莫良缘,双眼中满是。
“太后娘娘,”宫室门外传来了桂嬷嬷的声音。
严冬尽的身体僵住,随即严小将军就从莫良缘的身上跳开,身子还着着火,也就是有衣衫的遮掩,才没有暴露严冬尽这会儿的窘迫。
“出了何事?”莫良缘问。
严冬尽就看见莫良缘手指翻动一下,已经松散了的发髻,就被一支银钗挽成了一个,严冬尽说不上名,但就是觉着好看的新发髻,佳人不在怀了,严小将军身上的温度没降,反而更高了。
桂嬷嬷说:“太后娘娘,韩妃娘娘来了,说想见您。”
“韩妃是谁?”严冬尽问。
莫良缘说:“她是康王的生母。”
严冬尽发现,这对母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我还有事,”莫良缘冲门外道:“改日我去见韩妃娘娘。”
桂嬷嬷答应着走了,严冬尽语气不太自然地道:“她来找你做什么?儿子在外面算计人,她来算计你来了?”
第139章 严冬尽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冬日的庭院里,不闻鸟啼虫鸣之声。
宫室内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严冬尽走到了莫良缘的面前半蹲下身,想说些什么,忽地听见窗外传来水滴声,严冬尽看向了紧闭着的花窗,跟莫良缘说:“积雪到了今天还没化完,按我们辽东的老话,积雪不化这是在等新雪呢,良缘,天又要下雪了。”
莫良缘却在这时一惊,急声问严冬尽道:“年欢喜和秀云是不是,也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
严冬尽点头,道:“除了天牢,还能把他们关在哪里?”
“睿王将康王留在大理寺,试探的意味太重,”莫良缘说:“康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手杀人了。”
严冬尽问:“那又怎样?”
“那康王要怎么做才能让傅庸父子闭嘴?”莫良缘问严冬尽。
严冬尽一愣,过一会儿才道:“康王这会儿反而是要救傅家父子的命了?”能救下傅家父子俩的性命,那傅家父子自然就会闭上嘴巴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莫良缘又道。
严冬尽猛地站起了身来,因为动作太过猛烈,带出的风竟让莫良缘的发丝和衣带都飘动了两下。
“他要救傅妃,”严冬尽一字一句地道。
现在保住了傅美景,傅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比救下傅家父子的性命,更能让傅家父子感激不尽。救傅家父子很难,可要证傅妃的清白,倒真是不难,只要年欢喜和秀云消失不见,长秀宫的人就是异口同声地招供,说傅美景与年欢喜秽乱宫廷,年欢喜死了,死无对证,这事儿最后最多就是一个传闻。
“傅妃这样的女人会为着一个传闻会死?”严冬尽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莫良缘忙伸手拽住严冬尽的手,说:“你去哪里?”
严冬尽说:“去大理寺。”
莫良缘拉着严冬尽的手不放。
“去迟了,年欢喜和秀云死了怎么办?”严冬尽急道。
莫良缘喃喃道:“我只是觉着睿王这次试探的手段有些拙劣。”
严冬尽说:“什么?”
“我们能看出来的事,康王会看不出来?”莫良缘摇头自问自答道:“康王一定能看得出来。”
“所以,这是睿王在借康王的手,是他想杀了年欢喜和秀云?”严冬尽压低了音量怒声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良缘“唉”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傅美景是皇家的妃子,给她安那么一个罪名,皇家的颜面何在?”
“颜面?”严冬尽冷笑起来,“他是在防着你吧?护着你在帝宫没有对手,就会一家独大了。”
“冬尽,”莫良缘仰头看着严冬尽,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跟我说?”
严冬尽将齐王斥问睿王的话,学了一遍给莫良缘听。
“在这些皇子殿下的前面,好人是做不得的,”严冬尽冷笑连连地道。
“这,这事关天下啊,”莫良缘苦笑了起来,小声说:“他们谨慎是没错的,毕竟人心隔着肚皮,他们凭什么要信我们呢?”
严冬尽没说话,面色倒也难看,只是将自个儿的嘴唇咬得褪了色。
“生气了?”莫良缘问。虽然前世没能做夫妻,重新来过的这辈子相处的时间还短,不过莫良缘对严冬尽的这些小动作却是心知肚明的,这人是在生闷气了。
“没有,”严冬尽粗声道。
“傅美景活不长的,”莫良缘道。
“你下手了?”严冬尽忙就问道。
“不要小看宫里的人,”莫良缘小声道:“在傅美景薄落魄的时候,她们没能雪中送炭,甚至还落井下石了,那她们就一定不会希望傅美景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宫里的人?宫人太监吗?”严冬尽问。
莫良缘点头,不为这个,她何苦让桂嬷嬷带人去教训那位崔嬷嬷?
“那,那这事就这么算了?”严冬尽不甘心,他好容易脸皮不要了,耍心眼干了这么一件龌龊事,就只是给康王一个给傅家父子施恩的机会?“宫里的人万一没得手呢?”严冬尽问莫良缘。
“傅家手里的有一支人马,”莫良缘看一眼严冬尽冒汗的额头,起身给严冬尽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严冬尽的手里。
“那帮江湖人吗?”严冬尽拿了水杯在手里,一饮而尽。
“是,”莫良缘道:“这批江湖人手里还有产业,人数不少,财力也有,既然睿王不想让傅美景死,那我们不如做这个好人好了。”
“你,”严冬尽狐疑道:“你不杀傅妃了?”
“我只想回辽东,”莫良缘摇头道:“我不在乎这个太后由谁来当,我没有替别人养儿子的兴趣。”
严冬尽想都没想,就接莫良缘的话道:“想要儿子,我们可以自己生。”
莫良缘的脸一红,严冬尽还是有些地方是她不知道的,比如这种不分场合的没脸没皮,她说的是生儿子的事吗?
“你想要傅家手里的这支人马?”严冬尽低声问莫良缘。
“我们手里从来都不缺人手的,”严冬尽皱眉道。
“可有些事辽东军是做不了的,”莫良缘抚一下严冬尽皱起的眉头。
自己真带辽东铁骑杀入京师城,再攻进帝宫,那就是造反了,严冬尽握住了莫良缘要收回的手,神情讪然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莫良缘笑了起来,笑容温柔的让严冬尽都心碎,“你的本事是用来领兵打仗,开疆辟土的,”莫良缘跟严冬尽小声说道。
将军的战场永远不可能是在宫闱、朝堂之上,这些地方可不是能让热血男儿横刀立马,做盖世英雄的地方。
“杀了傅家父子,”莫良缘在严冬尽的耳畔小声道:“大理寺有郑家的人,你去找他,告诉他秦王之死是傅家的手笔。”
“郑家?”
“郑妃的母族,她是秦王的生母。”
“这人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叫他郑谦和,谦和,很好记的一个名字不是?”
“他在大理寺是?”
“他是大理寺少卿,不是郑家嫡系,”莫良缘说:“不过在郑氏家族里这人很得重用,秦王也很看重他。按理,大理寺应是设正卿一人,少卿二人的,不过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周大人,为母守孝,致仕去了,现在大理寺少卿只郑谦和一人,冬尽你去找他。”
“你,”严冬尽目光探究地看着莫良缘,说:“良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第140章 晚上,我会记得摘刀的
前世里,大理寺卿徐长白是死在任上的,郑谦和夺大理寺少卿之位不成,反而被人告发,抬妾蒋氏为妻,获罪被叛流放,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最后当上大理寺卿的人是谁?莫良缘低头,当上大理寺卿的人是傅光晋。
“良缘?”严冬尽小声喊。
徐长白,郑谦和,这都是碍了傅大公子路的人,所以这二位的死,应该都是傅家的手脚了,莫良缘抬眼看严冬尽,“这种事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郑贵妃为了秦王,在宫里已经闹过好几回了。”
“就为着郑贵妃闹事,所以你就去打听郑家的事了?”严冬尽问。
莫良缘点点头,“横竖我在宫中也无事可干。”
这话说白了就是,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严冬尽觉着自己也该去打听打听京师城里,这些显贵们的消息了,不然走在京师城里,面对一张关系错综复杂的大网,自己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那,郑谦和若是不愿意掺和这事呢?”严冬尽问,看徐长白的模样,他就知道了,京城的官们不想沾上傅家的事。
“他有个姓蒋的妾室,如果他办成了这事儿,”莫良缘小声道:“我帮他为这个蒋氏重换一个身份,让他得以以正妻之礼,迎娶蒋氏为妻。”
“郑大人跟这个蒋氏感情很好,”莫良缘轻拍一下严冬尽的脸,“他会答应的。”
前世里,为了这个蒋氏,郑谦和拼了个身败名裂,最后还搭上了性命,那这一世,不用身败名裂就可以娶蒋氏为妻了,莫良缘想不出郑大人还有拒绝的理由。
“妾怎么可为妻?”严冬尽皱眉道:“律法里写着呢,郑谦和要知法犯法吗?”
莫良缘看着严冬尽。
严冬尽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骂了句:“律法个屁。”
律法上还写着,订了婚约就不可毁弃呢,真要讲律法,他和莫良缘又何至于到了今日这般境地?
莫良缘摸一摸严冬尽的脸,“没事打自己做什么?”太后娘娘心疼了,双手捧着严冬尽的脸,小声问:“身体怎么样了?没事了吗?”
严冬尽拿脸蹭蹭莫良缘的手,说了句:“我要不好,我刚才能那样儿?”
莫良缘松了手,这人真的是没脸没皮,以前这人藏得太好,她竟然没有发现!
“我去找这个郑谦和,”严冬尽拽过莫良缘的手捏了捍。
莫良缘见严冬尽急着要走,忙又道:“你知道要怎么做了?”
“我又不是傻子,”严冬尽说:“傅家父子是护国公和睿王杀的,我”
“傅家父子是康王为了灭口杀的,”莫良缘打断了严冬尽的话。
“你还想让睿王和康王闹崩了?”严冬尽问。
“看清真面目,总比看不清强,冬尽你说是这个理儿吗?”莫良缘问。
道理都让自己的女人说,自个儿还能说什么,严冬尽只能点了点头,说:“是这么一个道理。”
“要害傅美景的是护国公,”莫良缘说:“我能做的不多。”
“知道了,”严冬尽道:“我会将年欢喜救出来的。”
“辛苦你了,”莫良缘很小声地说。
“我不辛苦,”严冬尽说:“这事我去办,良缘你别操这个心了,再长白头发怎么办?”
话题又回到白头发上了,莫良缘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这话了。
“大哥来了后看见你这样,他还不把我打死?”严冬尽说:“你就当是为了我,好好休息,别操心了,好吗?”
“白头发跟操心没关系,”莫良缘试图跟严冬尽讲道理。
“有关系,”严冬尽却不给莫良缘这个机会,一口咬定道:“宫里这地方风水不好,你再操心,你怎么可能会好?”
话题又要往风水上扯了,莫良缘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应这话了。
“鬼地方,”严冬尽骂了一句。
“我去大理寺一趟,晚些时候我再过来,”严冬尽看着莫良缘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莫良缘说:“不能带外面的吃食进宫。”
“我刀都能带进宫,带吃的不行?”严冬尽挑眉头道:“守门的那些人就没管我。”
莫良缘看看严冬尽腰门的刀,守宫门的禁卫这是在讨好自己吗?
“晚上,”严冬尽压低了声音说:“我会记得摘掉战刀的。”
要莫良缘的脸上亲上一口,严冬尽转身大步走了。莫良缘坐着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不严冬尽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什么事要摘刀?脱衣服上床啊。
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莫良缘到底不舍得对严冬尽说重话。
严冬尽步下生风地走出长乐宫,周净们眼巴巴地守在外面,看见严冬尽出来,大家伙儿的眼睛都是一亮。
严冬尽说:“我们出宫。”
“出宫?”周净顿时就失望了,“我们不能见小姐啊?”
“你有事?”严冬尽问。
周净说:“我想看看小姐好不好啊。”
“她不好,”严冬尽边下台阶边道:“长了白头发了。”
周净吓了一跳,他家小姐这才进宫几天就长了白头发了?
“有人欺负小姐了?”有侍卫当场就开口问道。
严冬尽扭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这帮人,个个都黑了脸,一副要拼命的架式,“这里是帝宫,你们想干什么?”严冬尽问这帮要动武的货。
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被严冬尽问住了,是啊,这是帝宫,他们能做什么?挥一下刀是不是就算是造反了?
“有事要做,”严冬尽小声道:“我们回大理寺去。”
周净们一听这话才都消停了,跟着严冬尽快步走了。
守在长乐宫前的几个太监眼见着这帮杀胚走了,都大大的松了一口的气,方才这帮人站在门前,他们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光是他们这样,方才韩妃娘娘来时,明显也是被这帮人吓住了,没见韩妃娘娘都没下步辇吗?
“我们是要去大理寺杀人?”走在出宫的路上,周净就问严冬尽道:“小姐要杀傅家父子了?”
“傅庸那五个儿子的尸体呢?”严冬尽不答反问道。
周净说:“送回傅府了。”
“你去买点祭品,一会儿我要用,”严冬尽说。
周净瞪大了眼睛,他们现在什么地方要用上祭品的?!
第141章 我要你偿命!
去大理寺找郑谦和之前,严冬尽带着周净从棺材铺买的祭品,去了傅府一趟。
一下子死了五位公子,家主傅大学士和还着的那位长公子被下了大理寺天牢,要说京师城如今最晦气的人家,也就是傅家了。所以严冬尽趁着夜色上门的时候,傅家的门庭前门可罗雀,一个人都没有。
“连个探子都没有,”事先已经将傅府四周摸了一遍的周净,小声跟严冬尽道:“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觉着傅家完蛋了?”
“你带人在暗地里站一会儿,”严冬尽整了一下衣衫,跟周净道:“我很快就出来。”
周净带着几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站背光地里去了。
莫姑太太一个人瘫坐在匆匆布置出来的灵堂里,棺材还没有置办,五位傅公子尸体就用白布罩着,放在长条桌上,就这么并排放在灵堂中央。
“夫人,”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来,跪在莫姑太太面前道:“严冬尽来了。”
莫姑太太呆愣愣地看着管家,没反应过来严冬尽是谁。
“夫人,严将军说他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吊唁的,”管家又道。
听见太后娘娘这四个字,莫姑太太浑身就是一哆嗦,等听到管家说吊唁两个字,莫姑太太声音瘆人地笑了起来,“吊唁?那该死的丫头有这么好心?!”
管家恨不得犯上捂住莫姑太太的嘴。
“严冬尽,对了严冬尽,”莫姑太太这时反应过来严冬尽是谁了,神经质一般地颤声道:“他又想来抓谁?他还想抓谁走?!”
“夫人,夫人,”管家拼命冲莫姑太太摆手,说:“严将军没有带人来,他手上还拎着祭品,奴才瞧着他真是来吊唁的。”
莫姑太太又愣住了。
“夫人,”管家求莫姑太太道:您就见见严将军吧,府里还有小少爷们啊,您至少听听严将军他怎么说啊。“
现在府里的五位公子爷都让人给杀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莫姑太太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声道:“你让他进来。”
管事飞奔着出了灵堂。
莫姑太太站在次子的尸体前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看了看四个庶子的尸体,这四个活着的时候,她不乐意见,可这会儿这四个都死了,莫姑太太发现自己还是心疼的,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这都是傅家子,都喊她这个嫡母一声母亲的儿子啊!
严冬尽跟着管家到了灵堂门前的时候,停步深吸了一口气,白天里他才凶神恶煞地从这府里抓了人走,这会儿天黑了,他又上门来做好人了,这简直就如同精神分裂了一般,严冬尽抹了一把被风吹得冰冷的脸,这事他没做过,不过不会他也要做。
灵堂里点着几盏长明灯,严冬尽走进灵堂,看了这几盏长明灯一眼,才走到了灵案前。
管家很殷勤地伺候着,先是拿了三柱香给严冬尽,后又拿了一个香炉摆放在灵案上,好让严冬尽将手里的三柱香插上。
严冬尽点燃了三柱香,冲着灵案鞠了三个躬,稳稳当当地将香插进了香炉里,这才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莫姑太太。
莫姑太太红着眼看严冬尽,神怀说不上凶恶,但也绝不友好。
“你退下吧,”严冬尽让管家离开。
管家就看当家的主母。
“下去吧,”面对着严冬尽,莫姑太太说话又正常了,跟管家道:“我这么一个无权无势婆子,严将军想杀我,谁也救不了我。”
管家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也不敢走远,就待在灵堂门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