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子傻站在院门前,拦着她去路的侍卫们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去了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你快走吧,这里不得喧哗,”侍卫见管事婆子站着不走,伸手就将管事婆子一推,冷道:“不要惹得王爷怪罪。”
管事婆子被侍卫推得一个踉跄,站下来又看这帮侍卫,突然就掩面大哭着走了。
院中屋内的周净听见哭声,忙就道:“王爷,有人在哭。”
“哦,应该是王妃去了,你接着说,”睿王道。
周净听见睿王妃死了,正想跟睿王说些节哀顺便的话,没想到睿王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周净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往回咽,呛得咳了起来。
睿王端坐着,等周净咳完了才道:“莫三小姐跟你说,解药是她偷的?”
“是,”周净只得把主意力又放回到他与睿王正说着的话上来,道:“可她跟严少爷说,解药是她跟莫忠卫花重金买的。”
“前后不一致,你家严少爷怎么说?”睿王问。
“严少爷说也许莫三小姐是不想与我说真话,”周净说:“解药到底怎么来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啊,”睿王道:“她一个内阁女子,何须让你知道她为了救一个外男,花了百两金呢。”
周净听着睿王这话不对了,“莫三小姐这是为了我家小姐吗?”周净问睿王。
睿王一笑,道:“三小姐是这么说的?”
“她说,”周净回忆一下昨夜莫良玉的话,说:“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睿王轻拍一下坐榻的扶手。
“王爷,赵季幻他…”周净又要说赵季幻。
“不说他,”睿王摆一下手,“他出事,这与你们无关,不需多想。”
“是,”周净松了一口气,跟睿王说:“这是护国公做下的事吗?”
睿王看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你尽快回去,你跟严复生说,他待在京畿之地会有危险,让他尽快回辽东去,四小姐这里我会帮忙的。”
“王爷,”周净想摆出求人的姿态来,却又摆得一点都不到位。
“有话就说,”睿王好笑道。
“我想见见我家小姐,”周净道。
“这个本王帮不了你,”睿王摇头道:“现在宫里的人,莫潇都在盯着你家小姐。周净,你是外男,与四小姐又非亲非故,你与她见面,会给旁人落下口实的,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一点错都不可以犯,你懂本王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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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怎么偏偏就盯上她了?
周净能听明白,就是看着坐自己面前的睿王,周侍卫长总觉得心不安,“那,”周净说:“王爷,我能写封信给我家小姐吗?”
“可以,”睿王点头。
有睿王府的下人替周净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周净站在桌前,真正提笔写信没花多少时间,就是想要怎么写想了半天。
睿王坐着喝了一杯茶的工夫,周净写好了信,吹干了墨,用信封将信装上,仔仔细细地封好了口,周净双手捧着将信交到了睿王手上。
“路上要小心,”睿王接了信后,跟周净道:“你多劝劝你家严少爷。”
听了睿王的话,周净就觉得他们这一行人归途艰难,他自己都过不去这一关呢,他要怎么劝严冬尽?这也说是他们人太少,要不然周净指定要跟护国公拼命。
“多谢王爷,我家小姐那里…”
“放心,”不等周净将拜托的话说完,睿王就道:“我与你家小姐如今荣辱与共,我一定会帮着你家小姐的。”
“今日你家小姐拿了我父皇的遗诏出来,”睿王说:“李祉成皇了,你家小姐垂帘听政,我与莫潇辅政。”
周净听呆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莫良缘在周净的心里,其实还是那个有些娇蛮,却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小姐,可刚才他听到了什么?他家小姐要垂帘听政了?!
“不用担心,我说过我会帮着你家小姐的,”睿王又一次跟周净保证道。
周净却放心不了,不相信道:“我家小姐要垂帘听政了?”
睿王点头,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制衡罢了,我不会让你家小姐被国事所扰的。”
国事?
睿王的这个用词让周净的头又晕了一回,连国事都跟他家小姐扯上关系了?
“这些银两你拿着,”睿王将手边的一个布包往周净的面前一推,说:“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回辽东的路上好好照顾你家严少爷,你的书信我一定交到你家小姐的手上。”
周净晕头转向地接了布包,都没给睿王行礼,也没谢睿王,就转身往外走了,这事他得回去找严冬尽商量。
“王爷,”周净在王府门前上马走了后,送周净走的侍卫回到屋门前跟睿王禀告道:“周净走了。”
赵季幻从内室走了出来。
睿王右手拿着周净写得信,左手轻轻弹着手边的茶杯。
赵季幻说:“王爷,这信要送去给太后娘娘吗?”
睿王说:“莫良玉为什么要从你手里抢了解药,为什么要由她去救严冬尽?”
赵季幻回答不出自家王爷的这个问题来,他是完全想不明白莫良玉要干什么。
睿王说:“莫良玉这个女子很聪明。”
“啊?”赵季幻啊了一声,听不出来他家王爷这是不是在夸莫良玉。
“这女子说话做事,样样都合乎人之常情,”睿王道:“你方才也听见了,她跟周净,跟严冬尽说了不同的谎话,这在严冬尽看来,莫良玉跟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赵季幻闭嘴站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看不明白,不过他家王爷说莫良玉这一招用的好,那一定是好了。
跟周净这个下人是应付,跟严冬尽这个当事人说真话,这合乎一个大家小姐的处事之道,还能让严冬尽感觉亲近,多好的手段?
莫三小姐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还要自己冒险出手杀人?
睿王看着赵季幻。
赵季幻被自家王爷看得心里发慌,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
睿王说:“莫潇利用莫良缘,为的是莫望北,他没有利用莫良玉的必要,因为严冬尽还不值得他拉拢。”
“啊?”赵季幻又啊了一声。
“这是莫良玉自己的主意,”睿王道。
“可是她为什么啊?”赵季幻问,总不能是他得罪过这位莫三小姐吧?天地良心,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莫三小姐,他们何来的怨仇?
“严冬尽少年英俊,”睿王道:“赵越又死了,莫良玉是看上严冬尽了。”
赵季幻目瞪口呆,身为女子,还能自己找夫婿的?那可是莫家啊,百年世族大家,就养出莫良玉这么一个连廉耻都不知道的小姐来?
睿王拍了一下桌案,拍案定论一般。
赵季幻愣怔着说:“可严冬尽是太后娘娘的…”
严冬尽是太后娘娘的什么人?男人?丈夫?情人?该用哪个词,赵季幻拿不定主意。
睿王看一眼手里的信,突然就抬手一扔,将信扔进了脚边的炭盆里。
“王爷?”赵季幻忙就喊。
“宫里形势不明,所以我没能将信送到,这也情有可原,”睿王看着在炭盆里燃着火,一点点变成灰烬的信道。
“这事要瞒着太后娘娘?”赵季幻问,他觉得这样做不好。
“找机会我要见一见这个莫良玉,”睿王低声道。
赵季幻眉头都皱了起来,总不能他家王爷看上了莫良玉吧?
“想嫁严冬尽,她也要问一问严冬尽愿愿娶她才行,”睿王小声笑了一下,道:“她不如莫良缘。”
赵季幻说:“所以莫良玉嫁不了严冬尽?”
“嫁不了,不过她可以帮我做一些事,”睿王说道。
赵季幻皱着眉头想,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赵侍卫长明白自家王爷的话了,瞒着当家的祖父,瞒着父母,你莫良玉看上严冬尽,还又是杀人又是撒谎的,这事被莫家知道了,你莫良玉别说嫁严冬尽了,你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啊,莫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位小姐,你把莫家女的名声弄坏了,莫家其余的小姐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可,可没证据啊,”赵季幻看看炭盆,跟睿王道:“王爷何不留着这份信?”
“写是周净写的,算不上是证据,”睿王小声道。
“那莫良玉若是不承认…”
“容不得她不承认,”睿王将脚边的炭盆踢得远了一些,“若她无辜,莫家女好几位,我怎么偏偏就盯上她了?世人对女子苛刻,只名声二字,我就可以逼死她。”
赵季幻摸一下自己还裹着伤布的心口,他家王爷盯上了莫良玉,那他的仇算是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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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
“命在城门那里的人注意一些,”睿王跟赵季幻下令道:“莫良玉回京之后,速将这消息来报我。”
赵季幻领了命,又看一眼炭盆,带着些小心地问睿王说:“王爷,那太后娘娘那里,这事您就瞒下了?”
“何必让她知道这事?”睿王道:“平白被恶心一回,不值当。”
赵季幻说:“是不是这个莫三小姐不知道太后娘娘与严冬尽的事?”
“她都知道严冬尽中毒,你要去送解药了,她还能不知道严冬尽与四小姐的事?”睿王反问。
这事儿是恶心。
赵季幻小声嘀咕了一声,下去传令去了,赵侍卫长伤势未愈,走路的速度比平日里慢了不少。
睿王想喝口水,拿起茶杯了才发现茶杯里的水已经没了,将茶杯轻轻地放下,睿王抚了一下额,他是有用得着莫良玉的地方,但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心思不可与人说,方才莫良缘的身影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执剑杀人的,痛哭的,笑起来的,面对朝堂诸人时的,跟他坐着一起吃面饼时的,各式各样的莫良缘就这么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一晃而过,严冬尽被别的女人看上了,睿王发现自己竟是有些欢喜的,很龌龊,也恶心,不可与人说,但睿王就是那么片刻的怯喜。
“王爷,”屋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敬王爷带着宗亲老爷们过来,想见王爷。”
将既厌恶,又怯喜的心情收起,依坐在坐榻上睿王将身体坐直,道:“请他们进来。”
皇室宗亲们走进半个府邸都被大火烧毁的睿王府时,魏贵妃们在长乐宫里喝完了一杯香茗。
将白瓷的茶杯放下,魏贵妃抬眼看坐在上首处的莫良缘,她的儿子都比莫良缘大上好些岁,所以看着莫良缘,魏贵妃就像在看一段离她已经久远的时光,她也曾经有过,但已经逝去,再也回不来的时光。
常贵妃和韩妃则是在打量自己所在的这间宫室,兴元帝的生母早亡,嫡母被封太后,入主长乐宫不过六月就过世,所以兴元帝一朝的长乐宫都是空置的,现在这宫有了主人,可仍是没什么生人气,空气里也带着器物被搁置久了后,会散发出的那股陈年的旧味。
宫室里两边的雕花木窗做得很大,如同嵌在墙壁上的两轮圆月,能工巧匠在木窗上雕琢出了山川河流,花草瑞兽,阳光将这些身影倒映在地上,莫良缘就被这两片阴影笼罩着,染着不见阳光的暮气,可偏生脸和身躯又年轻的过分。
太大的反差,让常贵妃和韩妃都看得入了神,在这个窗外阳光正好,屋中却暗沉的宫室里,常贵妃和韩妃娘娘的脑子都有些泛空。
魏贵妃掩唇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宫室里的寂静,魏贵妃娘娘跟莫良缘道:“太后娘娘不信傅氏的话,不亲近傅氏这个女人,这么做是对的。”
这么直接的话从魏贵妃的嘴中说出,常贵妃和韩妃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莫良缘抬起头,也不知是不是被暗影笼着的缘故,莫良缘的脸苍白,原本只是有些尖的下颌这会儿显得很锋利。
“傅氏那个女人的话,太后娘娘你最好一句都不要相信,”魏贵妃说道:“先帝爷走了,圣上还小,这后宫里没有争宠了,能争得也就剩下圣上的孝心了。太后娘娘也不要觉得五岁的孩子不知事,皇家的孩子不比寻常,圣上懂得的事其实比太后娘娘你想象中的要多,还不是一点半点,是多很多。”
“姐姐,”韩妃喊了魏贵妃一声。
“无事,”莫良缘开口道:“我会小心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魏贵妃道。
“若是睿王爷有意,魏贵妃娘娘可以出宫去睿王府安度后半生,”莫良缘说:“常贵妃娘娘和韩妃娘娘也一样。”
这是三妃进了长乐宫,坐着喝完茶后,莫良缘说得第一句有意义的话了。
常贵妃看着莫良缘,道:“太后娘娘此话当真?”
“这个自然,”莫良缘说。
天晋朝皇帝驾崩之后,皇子是可以将母妃接出宫将养,只是李氏皇朝前后十二帝,鲜少有皇帝这么做罢了,这些太妃是控制兄弟们的一个好人质,为什么要将人质放出宫去?
“多谢太后娘娘了,”魏贵妃站起了身,道:“我帮到太后娘娘的,也就只有提醒您小心傅氏那个女人。”
莫良缘也站起了身,也谢了魏贵妃一声:“多谢。”
魏贵妃往宫室外走。
常贵妃和韩妃忙也向莫良缘告辞。
三妃站在宫室前的庭院里,空了太久的宫殿,花草什么的都没有人打理,这会儿这间庭院最多能被夸一句干净。
“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韩妃小声问停下来不走的魏贵妃。
魏贵妃往开着的门里看,门里的宫室一片黑暗,也不听见声息。
常贵妃说:“她真愿放我们出宫?”
魏贵妃看了常贵妃一眼,道:“你就没发觉她跟我们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
常贵妃不带情绪地说了句:“她是太后娘娘啊。”
“我们不是她的敌人,也算不上朋友,”魏贵妃道:“她与我们能有什么话说?走吧,她不害我,我也不害她,各过各的好了。”
“唉,”韩妃说:“太后娘娘这辈子就这样了?”
魏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韩妃一眼,说:“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韩妃一噎。
“她可是要垂帘听政的女人了,”常贵妃说了一句。
魏贵妃往院门走去,道:“见过了太后娘娘,我去瞧一瞧郑氏,你们要去吗?”
去看郑贵妃的倒霉相吗?
常贵妃和韩妃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我一个人去,”魏贵妃道:“我们还能出宫,至于她?死了儿子,这后半生没指望了,她要怎么活?”
帝宫里还有很多没有生子的女人,这些人要怎么活?
常贵妃从暗沉的宫室时走出来,晒着太阳走路,突然就没觉着她没有争得兴元帝的专宠,不过她是个幸运的女人,至少她有子傍身。
“入宫就当寡妇,没什么不好的,”出了长乐宫后,魏贵妃突然就跟常贵妃和韩妃道:“我们自打入宫后就争破了脑袋,结果又争到了什么?”
谢谢宝宝们给梅果的支持,(づ ̄3 ̄)
第90章 你不配见太后娘娘
三妃走后的事,莫良缘不关心,但桂嬷嬷仍是尽心尽责地跟莫良缘禀告了,魏贵妃去看郑贵妃的热闹,常贵妃和韩妃回了寿皇殿的配殿里,还有什么薛贵妃还在寿皇殿的配殿里待着,没有离开过,齐王出宫了,现在守在灵堂外面的人是康王,几个年长,地位高的宗亲跟着敬亲王去了睿王府,护国公带着一帮大臣也走,“郑贵妃娘娘哭得厉害,”桂嬷嬷将这句话用作了结束语。
莫良缘说:“秦王爷死了,她自然要哭得厉害。”
“是,”桂嬷嬷说:“现在郑贵妃身边的人也不敢多劝她,只求郑贵妃不要出事就好。”
“随她吧,”莫良缘说。
这句就等于是在告诉桂嬷嬷,我不关心郑贵妃如何了。
桂嬷嬷马上话题一转,问莫良缘道:“太后娘娘,秀云姑娘这些人,要如何安排?”这是从护国公府来的人,应该算是莫良缘的亲信了,要怎么安排,桂嬷嬷不好擅自作主。
“嬷嬷看着安排吧,”莫良缘说:“她们没进过宫,不知道宫里规矩,嬷嬷先教教她们,教不会的就打发出宫,别为难她们就是。”
“是,”桂嬷嬷应声,寿皇殿正殿前的事,桂嬷嬷都看见了,知道莫良缘跟护国公不和,就不能把这一对当作祖孙看待,秀云那帮人,怕是一个都留不下来了。
秀云拿着一个扫帚扫地,庭院很大,路是用一粒粒鹅卵石铺成的,不似平整地面那样好扫,更何况这会儿鹅卵石上还着一层冰,这路就更难扫了,秀云是伺候主子的大丫鬟,好几年没干过这种要出力气的活了,以至于扫了半天,清扫出来的路面没见有涨。
“桂嬷嬷来了,”有跟着秀云一起清扫庭院的丫鬟小声喊了一声。
秀云忙停了手。
桂嬷嬷带了两个宫人走下了台阶。
“桂嬷嬷好,”庭院里的人都给桂嬷嬷行礼。
“免了,”桂嬷嬷将院里的人都看上了一眼,连这一眼的时间都把控的精准,每个人的都一样,“你们都是刚进宫的人,太后娘娘让嬷嬷我教你们规矩,从明日开始,我会安排人教你们,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你们要好好学,别辜负了太后娘娘的这份恩典。”
“是,”桂嬷嬷长得挺慈眉善目的,话也说得心平气和,可就是让众人听着心里害怕,低头应了声后,一院子里的人,没人抬头看桂嬷嬷的。
“干活吧,”桂嬷嬷说了话就要走,这是护国公府的人,不可能不懂为奴的本份,教规矩什么的,不过是太后娘娘撵这帮丫鬟走的借口罢了,桂嬷嬷没准备在这事上费心。
“嬷嬷,”秀云这时抬头喊了桂嬷嬷一声。
“嗯?”桂嬷嬷停了步,目光落在了秀云的身上,道:“你有事?”
“我…”
“你这身份,在我面前是不能说我的,”桂嬷嬷打断了秀云的话,道:“掌嘴。”
跟着桂嬷嬷过来的一个宫人上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秀云的脸上。
促不及防之下挨了一记耳光,秀云惊叫了起来。
宫人听秀云惊叫,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一连五六记耳光打在秀云的脸上,秀云的脸眼见着红肿了起来。
桂嬷嬷不叫停,宫人就不停手,见秀云有要躲的意思,另一个宫人也走上前,一把就按住了秀云。
小池子远远地往院子里看上一眼,转身就跑了。
桂嬷嬷说:“打你是为你好,记住疼了,日后这个错你就不会犯了。”
这是贴身伺候太后娘娘的人,按理说这姑娘应该是太后娘娘的亲信才是,现在太后娘娘不要,那这姑娘不是做了触怒太后娘娘的事,就身后另有主子,桂嬷嬷对秀云不好,那就是取悦莫良缘了,这样的事,桂嬷嬷乐于做。
“太后娘娘,”小池子进了宫室,跟莫良缘说:“桂嬷嬷在打秀云呢。”
莫良缘将手里的信纸叠起,招手让小池子到近前,拿了块点心给小池子,说:“你可不要犯错被桂嬷嬷拿到啊。”
小池子吐了吐舌头,咬了一口点心,眼睛就享受般地眯了起来,说:“太后娘娘放心,奴才不会犯错的。”
小池子今年八岁,五岁时家乡遭了水灾,家里人都杀了,族人先还带着小池子逃难,可家家都没有余粮的日子里,谁会好心养一个小孤儿呢?小池子被族人卖了十来个铜板,之后人贩子又将小池子卖给了出来收小太监的宫里人,小池子被阉,在蚕室里没能熬过去,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人扔在了路上等死,被奉旨下去赈灾的睿王撞见。
睿王将小池子从地府门前拉了回来,送小池子入了宫,三年过去,小池子又被睿王派到了莫良缘的身边。小孩儿受过苦,做着睿王的眼线,性子却难得还有些孩童般的跳脱,知道睿王跟莫良缘是联手对敌的关系,小池子就安心地把莫良缘也当成了自己的主子,也亲近莫良缘。
一块点心,小池子几口就吃完了,舔一下沾着点心屑的嘴巴,小池子一脸的意犹未尽,跟莫良缘说:“太后娘娘,这点心好吃。”
“那就再吃些,”莫良缘这一回将点心匣直接推到了小池子的面前。
小池子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宫里不止一个人说过,他是个有福气的人,入了宫有睿王爷护着,现在跟着的太后娘娘又是一个好人,吃着甜糯的点心,小池子就想,我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有点心吃,小池子就将秀云忘到了脑后。
莫良缘看小池子吃点心,看得饶有兴致。
秀云这时挨完了打,两边脸颊高高地肿起,嘴角还渗着血,这凄惨的模样,更是将护国府的丫鬟们吓到了,有不少丫鬟站着就双腿发抖,将头低得更低了。
“说吧,”桂嬷嬷说:“你要说什么?”
秀云的脸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奴婢想见太后娘娘,”秀云跟桂嬷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