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缘笑了起来,“祖父,但愿先皇在天无灵吧。”
若是兴元帝在天有灵,这会儿兴元帝一定在暴跳如雷,恨不得杀了莫潇这个他宠信多年的臣子吧?
护国公不动声色,只是跟莫良缘道:“这诏书是先皇放在娘娘这里的。”
“好,”莫良缘道:“我知道了,祖父还有事了吗?”
护国公说:“六殿下为皇。”
“我知道,”莫良缘说:“一个病孩子当皇帝对我而言是好事。”
“病弱之人也掌控,”护国公小声道:“至于傅氏,娘娘是太后,等过段时日,朝局稳了,娘娘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好,”莫良缘道,傅美景前世里太能忍辱负重,所以她这个太后也好,总理了朝政的护国公也好,都没觉着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结果这个女人借着李祉的手成了最大的赢家,这一世这个错,莫良缘想,不能再犯了。
“那睿王那里,娘娘要给他一个什么交待?”护国公终于又把话题转到了睿王的身上,比起只是深宫妇人的的傅美景,在护国公的眼里,睿王才是要小心应对的人。
“祖父的意思呢?”莫良缘不答反问。
“睿王是能成龙的,”护国人道:“所以永远将他困在浅滩上就好。”
莫良缘抬眼看护国公,意外道:“我还以为祖父会说,杀了睿王。”
“现在睿王手里也有兵,”护国公说:“娘娘就是想杀,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他。”
“我不想杀睿王爷,”莫良缘说:“祖父可不要挑拨我与睿王爷之间的关系。”
“娘娘?”护国公的脸色又变阴沉了。
“祖父能害我一次,就能害我第二次,”莫良缘手点着空白诏书上的玉玺印记,道:“我父兄手里有兵,人人都怕了他们,可他们远在辽东,我若真出了事,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怕是我冤死在这深宫之中,我父兄却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仇人又是谁。”
“娘娘,”护国公试图跟莫良缘说些什么,可是莫良缘将话说到这份上,一向能言善辩的护国公发现,自己没什么能说的了。
“祖父和睿王爷都得活着才行,”莫良缘说:“这样我才能在这深宫里安稳地活下去。”
护国公沉默良久,才道:“坐山观虎斗的确是个办法,可娘娘就不怕两只虎联手吗?”
莫良缘又是勾了半边嘴角,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道:“祖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在赌命罢了,若是祖父能让睿王爷相信,你有助他登上皇位,那睿王爷与祖父联手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下场我莫良缘认了。”
助睿王成皇?可能吗?自然是不可能,哪怕他莫潇能将这谎话说出口,睿王怕也只是当成一个笑话听。
护国公点一下头,道:“就依娘娘所言。”
选莫良缘进宫,冲的是莫望北手里的辽东铁骑,还有就是冲着莫良缘是个蠢姑娘,好哄好骗,好掌控。现在看来,这姑娘嚣张跋扈是真的,但蠢是装的,看错了人,那你就得承担犯了错的后果。护国公知道自己的安排被打乱了,就同一个已经设计好的棋局,先原一步步走得很好,可如今却连落子的地方都没有了。
一局棋谁也没输,谁也没赢,那要如何是好,只有将这局棋推了重新来过。护国公冲莫良缘低了头,心里隐隐地觉得,也许这个孙女儿被莫忠卫杀死在京郊更好。
“你去长乐宫,”寿皇殿这里,睿王爷听完了赵季幻的禀告后,命赵季幻道:“四小姐这个时候应该要到解药了,你将解药尽快给严冬尽送去。”
赵季幻领命,犹豫了一下,问睿王道:“那这解药?”
赵季幻问话问得很含糊,可睿王却是听懂了,扭头看了赵季幻一想,睿王说:“你觉着制住了严冬尽就制住了莫良缘?”
赵季幻低头没敢跟自家王爷对视。
“是可以让严冬尽解了毒,才给他下一回毒,”睿王说:“只是这样一样,你觉得莫良缘会做出什么事来?”
赵季幻肯定道:“她一定会救严冬尽。”
“先不说严冬尽还能不能再一次愿意成为莫良缘的包袱,”睿王道:“就算他还愿意,但之后呢?莫良缘会报仇的,对莫家而言,他们有祖宗家法绑着莫望北父子的手脚,那么对上的人换成我,季幻,你觉得我该拿什么绑住莫望北父子的手脚?”
“是奴才犯蠢了,”赵季幻跟睿王认错。
“去吧,”睿王道:“路上不要出意外,严冬尽若是问,你就说四小姐已经是我天晋王朝的当朝太后了,让他记住四小姐的话,先想办法让自己活着。”
“是,”赵季幻领命。
一柱香的时间后,赵季幻从长乐宫拿了解药,又一次跑回寿皇殿,脸色发白地小声跟睿王禀道:“王爷,太后娘娘说先皇有遗诏,六殿下成皇。”
“好,我知道了,”睿王面不改色地道:“解药拿到了?”
“拿到了。”
“那你就快去吧,”睿王说:“务必拦着严冬尽,不要让他回京。”
“可六…”
“好了。”睿王没让赵季幻再说话,挥手道:“你去吧。”
赵季幻只得给睿王行礼退下,脚步匆匆地往宫外去了。
“跪!”
寿皇殿中,有礼宫大声喊道。
睿王看向了门窗都大开着的寿皇殿正殿,齐王领着皇室宗亲们跪在兴元帝的灵前,行跪拜之礼。
“三哥,”康王走到了睿王的面前,忧心忡忡道:“事情…”
“事情没失控,”睿王拍一下康王就算穿了冬衣也仍旧看着瘦削的肩膀,小声道:“你好好给父皇守灵就好,若是身体撑不住,就去休息,父皇不会怪你的。”
一个活着没能治好江山,死后又让家国陷入混乱的皇帝,在睿王看来,真的没资格去怪罪旁人。
第65章 养虎,观虎斗
康王想问自家三哥,大哥是不是真的死了,到底新皇是谁,可眼睁睁看着睿王转身往外走,两个问题,康王一个也没有问出口。
睿王走出了寿皇殿,等在寿皇殿外的一个睿王府管事忙就跑到了睿王的面前,小声禀道:“王爷,王妃想见您。”
睿王往管事的身后看,王妃的大兄长,国子监祭酒曲源站在那里,神情焦急。
“王爷,”管事的见睿王不说话,便又道:“太医去看了王妃,说王妃的情况不好。”
“我知道了,”睿王从管事的身前走过,走到了曲源身前,停下来,直视着曲源的目光,睿王说:“你怎么在这里?”
曲源说:“王妃不行了。”
“敬国侯爷怎么样了?”睿王问道。
见听了自己的话,知道曲氏王妃不行了,睿王也没什么反应,曲源在心里为自己的妹妹不值,却又不敢不回睿王的话,道:“家父还是那样。”
敬国侯年前就重病不起了,到了这一年的年尾了,病情仍是不见起色,太医有话不会明说,但睿王和曲家人都知道,敬国候就是在拖日子了。
“有空我会去看他老人家的,”睿王跟曲源说了一句。
“那王妃那里?”曲源问。
睿王说:“王妃有太医照顾。”
为了自家妹妹,曲源又盯了睿王一句:“王爷,王妃想见你。”
“我知道,”睿王丢下这三个字,人又往前去了。
曲源不敢追着睿王跑,更不敢逼睿王回去见曲氏一面,只能是呆站在原地,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
管事的是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人,奉了曲氏王妃的命令来找睿王,可是睿王这会儿走了,管事的也不敢去追,只能也是呆站在原地。
睿王一路往长乐宫走,却在半路上又被一个清平宫的嬷嬷拦住了去路,魏贵妃要见他。
“请王爷务必去见一见娘娘,”嬷嬷躬着身跟睿王说话,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打算。
睿王转了一个方向,等进了清平宫,见到了魏贵妃,还没等睿王行礼,就听魏贵妃问道:“你派人去伺候莫良缘了?”
睿王说:“是。”
“你是如何认识莫良缘的?”魏贵妃沉着脸问:“你不知道她是莫家女,她是莫潇的孙女儿,傅氏那个贱人的表妹?!”
“母妃,”睿王往前走了几步,小声跟魏贵妃道:“太后娘娘跟傅氏不一样。”
“嗬,”魏贵妃笑了一声,道:“是不一样,莫良缘可是进宫就克了圣上的人!”
睿王叹了一口气,看着魏贵妃道:“父皇一直就是病重,这怎么能是太后娘娘克的呢?”
“太后娘娘?”魏贵妃说:“她算哪门子的太后?一个身子都没破的姑娘家,她怎么就有这么厚的脸皮住到长乐宫去了?她知道长乐宫是什么地方吗?”
“母妃!”睿王沉了脸色。
见儿子冲自己变脸了,魏贵妃的怒火更盛了,道:“怎么?如今圣上走了,由你来护着那个莫氏女了?”
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甚至是诛心之语了。
睿王目光沉沉地看着魏贵妃,道:“现在帝宫里传这样的话了?”
魏贵妃说:“是啊,睿王啊,我的王爷,你当帝宫里的人都是瞎子,嘴巴只会说好听话的吗?”
“是哪个宫先传这话的?”睿王问。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还要帮着莫良缘将帝宫杀上一遍吗?”魏贵妃声音尖利地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母妃先告诉儿子,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睿王再一次问道。
魏贵妃闭紧了嘴巴,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睿王却在这时点了一下头,道:“长秀宫。”
魏贵妃的目光一跳。
“傅氏,”睿王笑了起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比起莫良缘敢离宫,敢执剑杀人,敢为了严冬尽回宫面对自己注定要布满荆棘的在后半生来,傅美景最多就是一个深宫妇人。
“你笑什么?”魏贵妃急道:“你怎么能跟莫良缘牵扯到一块儿去?”
“莫潇害了她,”睿王道。
“那又如何?”魏贵妃说:“她是莫氏女,她还敢恨上护国公不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就是所谓的皇权与父权。
“母妃,”睿王看着自己的母妃,低声道:“你说父皇要莫潇死,莫潇真的会去死吗?”
魏贵妃愣住了。
“儿子说句不孝的话,”睿王道:“若是父皇下旨要母妃的命,母妃会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吗?”
自然不愿!
魏贵妃拧着眉头,“可那莫良缘只不过是个丫头,她今年多大?她有这个胆子吗?”
“也许边地的女子与娇花不同,”睿王轻声道:“母妃,你不要去招惹她。”
“那这闲话呢?”魏贵妃问。
睿王说:“不理就是。”
魏贵妃狐疑地看着儿子,“你与莫良缘联手了?那么一个丫头片子,真能信她?”
“谈不上联手,”睿王道:“儿子只是想帮她。”
“想莫望北念你的情?”魏贵妃问。
“这个要莫大将军上京之后再说了,”睿王不甚在意地道。
想到莫望北,魏贵妃又不觉得莫良缘是个不能碰的煞星了,“那我去长乐宫见见莫良缘?”魏贵妃问睿王道:“长乐宫应该还没有什么伺候的人,我给她送些人手过去?”
“不用,”睿王一口就回绝了魏贵妃的好意,道:“母妃就是送了,太后娘娘也不会收的。”
“那,”魏贵妃着实是不明白儿子在做什么了,道:“那你们没有联手?”
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母妃听懂自己的话呢?睿王想了想,才跟魏贵妃道:“太后娘娘与莫潇是有纷争的,而我是莫潇的敌人,所以当我抵挡不住莫潇的时候,太后娘娘会帮我。”
“那这,那这不是就是联手吗?”
“不是联手,”睿王低声道:“太后娘娘将我当一只虎养了,而莫潇是另一只虎,她在坐山观虎斗,现在这样对她最为有利。”
魏贵妃将儿子的话想了半天,突然就暴怒了,拍案起身道:“她怎么敢,这个贱人怎么敢这样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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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莫良缘问,王爷想摄政吗?
“太后娘娘与我非亲非故,”对于魏贵妃的气愤,睿王似乎是有些费解,道:“她要如何待我?”
魏贵妃被睿王问住了。
“母妃好生在清平宫住着就是,”睿王说了这句话就要走。
“坐了太妃后,清平宫就不是我能住的地方了,”魏贵妃幽幽地说了一句。
“横竖母妃住的地方不会差就是了,”睿王笑了起来。
“傅美景为什么要传你和莫良缘的闲话?”魏贵妃问,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魏贵妃很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劲头。
“这是说给护国公听的,”睿王不在意道:“让护国公对太后娘娘多些警惕之心,对她和傅家有好处。”
“贱人,”魏贵妃骂。
“她是没办法了,”睿王道:“而且护国公也不会理她的。”
魏贵妃说:“那你们商量好了吗?新帝是谁?”
“李祉,”睿王道。
听到这个名字,魏贵妃当场又要发作,十二岁的安平公主这时从门外跑了进来,看见自己的女儿,魏贵妃把到了嘴边的骂人话又咽了回来。
“三哥,”安平公主喊睿王,为着兴元帝的死,安平公主是真真切切地哭了好几场的,这会儿了公主殿下红肿着眼,脸上带着泪被冷风吹了,竟是有点要生冻疮的样子。
“母妃,”睿王指着胞妹的脸让魏贵妃看。
魏贵妃将安平公主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在安平公主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埋怨道:“你这是又哭过了?脸上涂了药油不能哭的,母妃的话安平你有听没记住是不是?”
安平公主低头不语。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魏贵妃方才急着喊睿王过来,这会儿又赶睿王走了,道:“安平的脸不会有事,你不用替她操心。”
“三哥,”安平公主说:“安平能去看一看父皇吗?”
睿王还没说话,魏贵妃就又轻轻一巴掌拍在了女儿的后背上,道:“寿皇殿不是你去的地方,不要跟你三哥闹。”
睿王说:“安平在院中朝着寿皇殿的方向给父皇磕几个头就是,父皇能听见的。”
安平公主低低地嗯了一声,小公主是兴元帝唯一还没出嫁的公主了,还算得兴元帝的疼爱,所以跟成年之后,与兴元帝渐行渐远的皇子们来说,安平公主是真正为兴元帝的死伤心的。
“好好陪着母妃,”睿王叮嘱了安平公主一声后,转身离去。
跑到门边看着睿王走远,安平公主又跑回到魏贵妃的跟前,问道:“为什么三哥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的样子?”
魏贵妃随口就呛女儿道:“难不成你三哥要哭给你看?”
安平公主被呛得不吱声了。
魏贵妃看着女儿叹气,生长在深宫,她这个女儿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养成了一个天真不知事的性子,有心教这女儿知道世道险恶吧,女儿已经糊里糊涂地长到十二岁了,再教魏贵妃不忍心。
“母妃?”听见魏贵妃叹气,安平公主抬头看自己的母妃。
“无事,你拿药油过来,母妃给你将脸抹一下,”魏贵妃指一旁的多宝阁。
安平公主往多宝阁跟前走。
魏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就这样吧,横竖有自己和睿王护着,这个女儿性子弱些也不怕的。
睿王走进长乐宫偏北的这间宫室时,莫良缘自己在烧水,小铜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响着,壶嘴冒着水蒸气,将莫良缘的脸都给笼上了。
“小心,”睿王紧走了两步走到了桌前,抢在莫良缘伸手之后,将铜壶从炉架上拿了下来,说:“不是有小林子他们在?你怎么自己烧起水来了?”
莫良缘将手炭盆上烤了烤,说:“水就是小林子,小池子打来的。”
“他们人呢?”睿王问,他从进了长乐宫开始,就没看见一个太监宫人。
“他们去收拾房子了,”莫良缘拿了两个茶杯摆好,说:“不收拾,他们晚上要睡哪里呢?”
睿王拎着铜壶,看一眼两个青花茶杯。
“我这里有干粮,可是没有茶叶,”莫良缘为难道:“王爷要喝茶?”
睿王往两个茶杯里倒水,说:“我没这么讲究,白水也一样喝。”
莫良缘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干粮包,里面有不少面饼,看着像是行军的干粮,不用吃,睿王光看面饼这**的样子,就知道这东西不会好吃。
“我让御膳房给你备饭,”睿王往铜壶里加满了水,又将铜壶挂到了炉架上。
莫良缘拿了一个面饼放到炭盆上烤了起来。
睿王喝了一口水,与莫良缘隔着一张小茶几坐下了,道:“还是护国公府给你安排伺候的人?”
莫良缘说了一句:“这个不急。”
学着莫良缘的样子,睿王也拿了块面饼放到炭盆上烤,说:“赵季幻出宫去给复生送解药了,我吩咐赵季幻了,让他拦着复生,不要让复生回京城。”
莫良缘看向了睿王,认真道:“多谢王爷。”
睿王冲莫良缘摆了一下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面饼受热之后,发现了面的清香味,再烤得久了一些后,就发出一股糊香味。睿王掰了一小块面饼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吃着口味还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莫良缘咬一口烤好的面饼,说:“我爹会往面饼里夹肉,我爹很会烤肉,我大哥就不行,他做什么东西都不能入口。“
睿王听着莫良缘说话,吃了一块面饼,喝了两杯热水,然后跟莫良缘说:“四小姐,你会有回辽东那一天的。”
莫良缘的手里还剩着半个面饼,听了睿王的话,抿嘴笑了笑,莫良缘说:“我说了这么多,王爷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李祉成皇之后,”睿王将青花茶杯往莫良缘的面前推了推,示意莫良缘喝水,低声道:“护国公有说四小姐要做什么吗?”
“护国公应该是想当辅政大臣的,”睿王道。
“我以为他是想摄政的,”莫良缘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水。
“有四小姐在,莫潇知道他摄不政的,”睿王说:“退而求其次,当个辅政大臣也不错。”
“那王爷想摄政吗?”莫良缘问。
第67章 擅离之罪,死罪
睿王摇摇头,说了句:“辅政之臣就已经很好了。”
“要想在朝堂上跟莫潇分庭抗礼,一个辅政之臣的名头就够了?”莫良缘问,她当过一世的太后,知道莫氏一党党羽遍布朝堂,而被兴元帝防备着的睿王在朝堂之上,可是没什么人手的。
睿王说:“四小姐垂帘听政吧。”
咕嘟——
铜壶里的水又一次烧开了,从壶嘴冒出来的水蒸汽,在睿王和莫良缘之间形成了一片白雾,让隔着一张小几而坐的两个人都是面目模糊,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只听见水开的吐嘟声。
宫室里安静极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外房檐下的一根冰柱掉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段。
“唉,”莫良缘叹气。
睿王给自己和莫良缘倒了水,小声道:“这样最好。”
前世里,莫良缘能垂帘听政,是在兄长入京之后,由兄长一力促成的。那时莫良缘只觉得自己的手里的权势更大了,这种有了权势的欢喜冲淡了做了寡妇的悲哀。如今想来,大哥那不是贪权,大哥莫桑青全然都是为她着想,不然凭她一个被用过了的棋子,父兄又远离,她在深宫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四小姐,”睿王说:“你的意思呢?”
“王爷就不怕我擅权?”莫良缘问。
“四小姐不是想回辽东吗?”睿王反问道。
“人心会变,”莫良缘将青花茶杯捧到了手里,小声道:“也许知道了权势的好,我不想回辽东了呢?”
“那就是我赌输了,”睿王看着莫良缘道。
莫良缘垂眸看着手里的青花杯。
“好吧,”睿王说:“我是想着,我现在在朝堂上不是莫潇的对手,大将军的心思我也还不知道,所以四小姐垂帘听政,在朝堂上对莫潇一党就是一个掣制。”
“王爷,”莫良缘抬头看向了睿王,道:“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朝纲独断了,王爷会如何待我的父兄?”
睿王想了想,说:“若有那一日,那应该就是四小姐回辽东之日了,莫大将军父子人在辽东,我就是看着他们不顺眼,我又能拿大将军父子如何呢?倾举国之兵去打辽东吗?那关外的夷族岂不是要乐死?”